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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将心补心

    课堂里的学生今天异常地不想早早下课,一声声挽留这个教了他们几年书的老先生,可老先生的课好像都是卡准了时间一样,到了点就挥手下课。今天的老先生意外地没有先出教室,而是要等所有学生先出教室。

    今天的学生难得懂了礼数,每走一个学生都会朝老先生作一个揖,鞠一个躬,然后才到了他们熟悉的下课环节。想来以后回想起来,就会是记忆中的下课环节了吧!至于记忆是清晰还是模糊,是深思还是浅想,好像都只是他们自已清楚。

    当教室里的人都陆续走完,可还有一个少年依旧站在课桌前。对于同窗们来说,这个呆子好像每一天都是走在最后面的,今天估计也不会列外,所以走时都习惯性地将他遗忘。

    现在的姜无为没有一丝要走的样子,不知是舍不得离别还是因为怕回到家里。

    “为什么不走?”周立心望着姜无为,此时的少年依旧站得笔直。

    “先生,我有问题不解。您说过问题没有始终,答案没有固定时间,可我想不明白什么才是对的时间和对的答案”姜无为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和徐师傅的谈话无疾而终,他始终想不明白问题的缘由。

    “先不说你的问题,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见到你们每天放学回家路上的坑洼,你是怎么经过这些坑洼的?”周立心没有回答姜无为的话,而是又问起了问题。

    学堂放学的必经之路上的确有很多坑洼,往日里是学生们放学时玩闹的地方,有的会站在原地扔个石子进去,还得比比谁扔的准。有的下雨天还会一脚踩进去,溅起一滩水淋在同伴身上。而有的则以坑洼的一端为起点,另一端为终点,比比看谁跳得远。

    “我通常都会绕过去。”姜无为自然知道这些坑洼,有几个他都能数清楚,他每天都会绕过坑洼放学或者回家。

    “既然每天都会绕那么几步,那你有想过把它们都填起来吗?是觉得多走几步不重要还是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呢?”一个问题刚完,又一个问题提出,在姜无为看来,好像先生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就是怎么答也答不完。

    “先生,我没有想过这个。”在姜无为眼里,坑洼是注定会形成的,无论是雨水还是人为的走动,都会形成那些坑洼,对于一个特别墨守成规的人来说,不想也不愿去改变那些坑洼。

    “我把问题比作那些坑洼,没有起始是因为他们形成的时间和条件不一,再把填坑比作答案,因为永远也填不完,也固定不了时间。那我再把对的时间比作没有任何外力去让那条小路形成坑洼,因为已经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完整的小路再有坑洼。最后把对的答案比作填好的小路,因为平整的小路再也没有坑洼。那么,现在我问你,小路上的那些坑洼你是填还是不填?什么时候填?怎么填?”周立心字字清晰,最后的语气与其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叫姜无为回答答案。

    姜无为听着老先生的话,最后的语气仿佛春雷炸响般出现在他脑海中,“填还是不填”一词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他好像第一次在脑海中纠结一个问题,以前的他从来不想这些,一切都在他的规矩之中。

    在周立心看来,此时的姜无为眉头时皱时松,久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急,就是静静地等待着少年的答案。

    “我填,但凡遇到一个就填一个,有石头用石头填,有泥土用泥土填。”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姜无为语气从未如此坚定,眼神亦是如此。其实他说的不止是路上的小路,还有人生的小路,比如昨晚发生在他眼前并且和他相关的事情。把王婆婆的遭遇当做问题,把答案当成他儿子的生死,既然遇到了,那么就该他去填。

    好像得到了来自先生的答案,又好像给自已找了一个怎么解决昨晚发生事的方法。“谢先生解惑,学生辞别。愿先生回乡保重,学生在小镇恭候先生,赴十二年之约。”姜无为向着周立心作揖鞠躬,虽然他每天都会这样做,可今天好像格外地用心,鞠躬久久不起,似乎要等老先生先离开课堂。

    周立心本想就此离开,可当听到姜无为说到赴十二年之约后却没有立即离开教室。他站在讲堂上似乎在犹豫什么事情,也没有叫姜无为起身。良久,周立心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帮我个忙吧,这学期还没有满,而我又收了你们半年的全额学费,你帮我退回怎么样?”

    课堂里总共十八个学生,虽然学费不贵,但也有一些数目,如果说今天突然不教了肯定会引起那些家长的不满,毕竟娃儿在家都是惹祸精,好不容易花钱找到了个安置的地方,结果不了了之这怎么能行。

    姜无为虽然不全认得所有同窗的家,但想来找到也不难,毕竟都是一个小镇的。而且小镇也不大,找到应该不难,况且他还是认得几家,所有考都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个疑惑,难道先生走得急吗,就连学费都来不及亲子退了?但最后也没有问什么。

    “我算过了,所有退的学费都在这儿了,你可要好生保管,务必送到家长们手里,知道了吗?”周立心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袋子,走下讲堂把袋子交到姜无为手里。

    姜无为赶紧接过手中,也没有点下有多少数量,就放到自已的书箱里面,反正学堂里交的学费都一个数目,到时候回去数数再退回就行了。姜无为把钱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书箱里,这才抬起头来,却发现老先生已朝课堂外走去。

    与此同时,课堂外走来一位老人,姜无为见过,因为他是宋天羽的师傅。姜无为习惯性地整理了书箱,其实就只放进去刚才周立心交给他的那袋铜钱,因为今天没有上课本上的知识,所有书籍都整整齐齐地躺在书箱里。之后才锁了门闩,走向教室外去。

    姜无为本想与之打声招呼,可见到老人和先生先一步走去,想想还是放弃了。于是独自一人背上书箱走向回家的小路,他今天要填补小路上所有的坑洼。

    在学堂外面,周立心与丰启又一次站在学堂外的小鱼塘边,等到姜无为走远才转过身去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你难道将心留给这个少年?”丰启好奇地问道,因为昨晚周立心说过会将“心”留在这里,他以为只是留下一道意志在这里守护即可。可当周立心将那一袋铜钱交给姜无为之时,他分明看到了一种念想植入到少年体内,这意味着周立心所说的心已经给他姜无为,只是少年发现不了而已。

    随即又问道:“你不是说世间唯一真神有没有还不一定吗?难道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那个少年那儿了不成?我经常听到天羽提起他,说他是个木头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神性,就算少年以后真的能达到一个高度,可和主神殿那些伪神有什么区别,况且我看过少年的灵根,既没有先天,也没有后天,可以说是平庸至极。”

    “心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好像怎么也改变不了,我们守了三千年还是一样。与其说是我把心留给他,不如说是我和他将心补心。他和我年少时很像,只不过是遭遇不同,遇到的事情不同罢了。就算他最后碌碌无为又怎样,难道小事就不是事了?我也只不过是弥补少年时期失去的人性,他补齐了就当是我补齐了遗憾,我们只不过是互补罢了。”

    周立心缓缓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他年少时,那是的少年也是那般的守规矩,只不过他们的“规矩”是修炼,是成为神灵。而姜无为的规矩好像是每天的上学放学,雷打不动地回家做着劈柴做饭的事,这是一种执念,那修炼成为神灵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如果把姜无为换过成他们的环境,哪怕他天赋再怎么样,那他的规矩也是修炼,日复一日,心无旁骛。

    而定论呢?则是姜无为在刚才上课时说的话,什么都不重要,昼夜要之亦无用。

    “是否过于牵强了点?”丰启笑望着周立心,这可是天庭至高神之一的昼神,没有想到会从他口中说出这么一段牵强且违心的话。

    “哈哈,不重要,不重要,你就当我把最后的希望留给他好了。”周立心说完一怔,好像他好久都没有笑了,在别人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老教书先生才是。只是在冥冥之中,他真的觉得那个少年能够弥补他的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两人又将视野放在少年离去的方向,只见少年一路走一路补坑洼,每每遇到一个都会停下脚步,然后蹲下身去找路边的石头填在坑洼里,再用泥土将石头掩盖,今天竞也不去在乎身上穿着的干净衣服是否会弄脏。累了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汉,竞也不停下休息。

    直到小路那头完全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丰启才转身对周立心说道:“那我们就不等了,能不能改变现状,一切就从今天开始吧!”

    周立心站在原地不无所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些铜钱,半响才缓缓回神过来,而丰启已经离去,最后看着五指山喃喃自语道:“嗯,就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