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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兵行险招

    微微来到凤鸾宫正殿时,太后孙氏正斜倚在软榻上,肘部枕着一个软枕,手中则拿着书再看。殿中的灯火暗淡,佳宁姑姑正在一旁添灯,窗台下的有一个四方梨花木桌上摆着一个银铜錾莲花瓣宝珠纹的熏炉,里面正缓缓升起一股青烟,细细闻着,竟是檀香的气味,,那股青烟,丝丝缕缕的,慢慢的散入这静谧的夜空中。

    太后此时朱钗环翠以除,满头青丝随意的置于脑后,穿着一身家常的胡青团寿端袍,镶边的袖口稀稀落落的绣着几朵白色说完木兰花,再着翠绿色枝叶点缀,清爽中不失华贵。她脊背挺直,上身微微后仰,握着的那卷书也是很久没有翻动过得痕迹了,眼眸凝视前方,似乎端详着微微。

    微微福身请安,跪下道:“夤夜前来面见太后,实在是打扰太后清静,是臣妾的罪过。”

    太后云淡风轻的神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晦暗不明,她随意的翻动书页,淡淡道:“既是夤夜前来,自然是有事,说吧。”

    微微心中一凛,忙伏身磕头道:“还请太后恕罪,臣妾方才去关雎宫看过姑姑了。”

    微微悄悄抬眼,便见在一旁添灯的佳宁姑姑双手一颤,一枚烛火也扑哧扑哧的,连带着灯油都差点低落在她手上。太后依旧不动声色的,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停了翻书的手,淡淡道:“亲戚一场,总归都是一个姓,打断骨头连着筋了,既然进了宫,不能不看她,去看看也无妨。起来吧。”

    微微仍是不敢妄动,只是跪着,挺直腰板说道:“臣妾不敢起身,关雎宫沈氏乃是先帝的罪妇,臣妾未禀告,擅自夜入关雎宫看望,实在是有罪。”

    太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不带一丝的感情道:“看都看了,现在再来请罪,岂不是多此一举?”

    太后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其中的寒意却是幽幽袭来,此时窗外陡然一股清风闯入殿中,连带着殿外的树叶也开始哗啦啦的响动,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间的入了秋了。

    微微不自觉的耸了耸身子道:“不是多此一举,不论何时何地,太后,都是后宫之主。”

    “后宫之主?”太后嗤笑一声,随手就将书仍在榻上道:“哀家老了,皇帝又有皇后,这后宫之主不是皇后才当的吗?”

    微微郑重的说道:“您是皇帝的额娘,六宫中毋庸置疑的长辈。”

    太后环顾四周,长叹说道:“可惜了,这里不是正经太后居住的慈宁宫,这里是凤鸾宫,是先帝宠妃居住之地,呵,如今你来这里见我岂不是委屈你了。”

    微微马上明白,慈宁宫是后宫的正殿,宽敞明亮,而凤鸾宫不过是小小嫔妃居住之地,虽然也算的上是华贵,但在登基之后,让一个太后仍旧居住在这里却是不妥的。微微道:“皇上初登基,朝中事情多如牛毛,难免有没顾虑到的地方。朝中之事,多少臣民们盯着看,所以只能加紧办,而后宫中,您是皇上的额娘,稍稍耽误片刻,其实只要是皇上孝心在,太后哪有不宽容的呢?说到底,都是血脉至亲。”

    太后稍稍眯了下眼睛,眼中目光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不明。接着便笑道:“你一番话,既维护了皇上,也全了哀家的体面。到底是我当年亲自为我儿求取的侧妃。只是,你这番话,是皇上的心意呢还是你自己的心意呢?”

    微微闭上眼睛,快速思虑着,很快答道:“前朝事忙,后宫嫔妃也差插不得手。但是若是后宫中一时有未顾得上的,后妃们提醒一下皇上,也是后妃们的职责。”

    “这就是了。”太后看了看微微两眼,温声道:“虽然你是哀家亲自求娶,又经先帝赐婚嫁入四皇子府的侧妃,家世高贵,身份贵重,比诞下三皇子的苏氏,比后来从夫人晋为侧妃的阮氏都要尊贵,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呢……”

    微微低头,神色谦和道:“臣妾自知关雎宫沈氏有罪,而臣妾亦为沈家族人难辞其咎,臣妾只求能常伴在皇上左右,那便是上苍对臣妾的厚爱了。”

    太后轻扬脸颊,顿了顿,片刻,方才低声道:“佳宁,去扶微微起来说话。”

    佳宁点头,伸手扶微微,微微忙伏身道:“臣妾不敢,臣妾有罪,不敢起身答话。”

    太后叹气道:“你是你,你姑姑是你姑姑,虽然你们都是沈家的人,但是你是新帝嫔妃,她是前朝罪妇,其中关系,哀家并没有糊涂。”

    微微心头微动,见太后这般说稍稍心安了些,忙道:“多谢太后垂怜。”

    太后道:“当年是哀家亲自求娶,又做主让先帝赐婚,让你做这个四皇子的侧妃娘娘,如今自然是不会因为沈氏而迁怒于你的。”她顿了顿,笑意减淡几分的说道:“人死如灯灭,沈氏被囚禁这些年,只怕也是活不长久的人,哀家沉浮后宫多年,这点还看不透吗?”

    微微闻言心下一安,终是热泪盈眶的抬头道:“多谢太后恕罪。”

    太后瞥了瞥她道:“还不起来吗?你刚入宫,哀家就让你长跪不起,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六宫非议,往后六宫之中你该如何立足”?

    微微怔楞,初时,只想着下跪请罪,未曾想到这么多,微微呆住,只觉的太后的目光清明澈净,自己手足无措间,只能由着佳宁姑姑扶起来然后就坐于秀墩上。

    太后眼中目光流转,上下打量了微微一番,说道:“新帝王府中的那些人,除了你和新后萧氏,其余的皆是家世不显。萧氏与你出身高贵,可是新帝登基,阮氏出力颇多,阮氏在王府时位分不如你,如今进了宫,却不得不多给她几分脸面了。而且这阮氏的父亲是朝中重臣,现下炙手可热的新帝宠臣。”

    微微心中百转千回,渐渐明白了几分,立刻起身,恭敬的说道:“臣妾与阮姐姐合该如姐妹一般,阮姐姐端淑娴雅,平日处处教导臣妾,自然该位居臣妾之上。”

    太后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是这些委屈,你既然进了宫,就不得不受着。昨日膳食时,哀家当众驳你的面子,也是这个道理,以后这样的委屈,在后宫中,只怕数不胜数了。”

    微微颔首,诚恳的说道:“太后肯教导臣妾,臣妾怎会委屈。”

    太后轻轻一笑,那笑似笑非笑,只是软下身子倚靠着软枕,抬眸看了看烛火。

    微微勉强笑了笑,只觉得心又悬了起来。此时大方也不是,客气也不是,左右为难,到底脸皮薄,难得的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来:“太后,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在后宫不必在王府时。可是皇上应该自己来和臣妾说的,请太后说,固然显示皇上看重臣妾,但,这也显得臣妾太不明事理了。”

    太后此时如沐春风道和煦道:“你到底年轻,才十八岁,若是处处贤惠,也不像真人儿。”顿了顿眼神犀利道:“你那位姑姑,就是贤惠的太过了。”

    微微浑身一凛,只觉的毛骨悚然。

    太后继续淡淡的说道:“你们二人一体同心,你肯体谅是好。你在王府时一直备受宠爱,虽说是姓沈,但是既然是哀家亲自求娶的,那么哀家和皇帝就不会委屈了你。”

    微微心中说不出是敬畏还是感恩,只是望着太后,坦诚的说道:“有这句话,臣妾就不算委屈。”

    太后静静的看着微微,想着这个自己求娶的儿媳妇,自然家世品貌样样不差,素日里心地敦厚,仿佛看到了自己初时入宫的场景,思量间竟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最盼望什么?”

    微微怔楞了一下,不觉脱口而出道:“两心相许,情深义重。”说话间只觉的脸颊滚烫,在入秋的夜晚竟觉得有些燥意。

    太后愕然,震惊之余却不乏动容,脸上分不出是喜还是悲,终究叹气道:“你竟是这样想的。”太后的语气似感叹似钦佩,微微分不清了,遂低眉顺眼静立一旁。

    太后正色的说道:“好了,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今天是皇上登基的日子,为着先帝举哀多日,也该缓缓心思迎接新帝和你们的大喜了。”

    微微福身告退。太后见微微扶着侍女的手走出去,才慢慢的露出笃定的笑容。佳宁为太后披上素净袍子,轻声道:“移宫之事非同小可,太后叮嘱皇后一声便是,亦或者,如今阮侧妃得皇上怜爱,她去说也行。沈侧妃如今的身份,只怕是还不配说这些。”

    太后捡起书卷,沉声道:“你真当她不够聪明吗?从前是家世显赫,被宠坏脾气,不知收敛。自从沈秋月幽禁关雎宫之后,时至今日,不过是世态炎凉,加上这宫里的诸多境遇,难道还不够打磨的么?她今日去了关雎宫还敢来回哀家,这就是个有主意的丫头。”

    佳宁惊疑道:“太后是说,她明知关雎宫人多眼杂,为免来日泄露出她去关雎宫看望沈氏之事遭受祸患,所以,先来向太后请罪?”

    太后淡淡道:“这宫里除了哀家,还有谁在意沈氏了,只要哀家不动气,旁人也就说不上什么了,且她事事撇清,又表明态度,只为了消哀家心头郁气,更是为了求得一席之地。”

    佳宁明白过来却是愤愤不平道:“昔年沈氏百般欺辱太后,这一口气如何能消的掉呢?”

    太后笑道:“不管消不消得掉,她只求安稳。宫里有皇后,又有新贵阮氏,她的日子不好过,若是哀家再不放松些,只怕她当真是举步维艰了。就是因为这样,皇后有儿有女,阮欣儿有恩宠有美貌,她们什么都不用向我求取,可是她不同,所以她会竭尽全力的将移宫这件事情办妥。不论什么办法,都会办妥的。”

    佳宁大悟道:“所以太后才容得下她的!”

    太后凝神笑道:“能不能让哀家容下她,就要看她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