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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那日秋衣回来后,不言本打算跟她道歉,没想到秋衣面色如常,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不言只好把话收了回去,自此她行动上不再懈怠。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年前。

    秋衣因为嫁为人妇的缘故,她需要操持家事,忙得抽不开身,最终还是决定暂先辞行。

    不言自当同意,在秋衣临行前,她将两袋沉甸甸的银两送给了秋衣。

    天空下起了小雪,白色的风给万物撒上一层薄薄的冰爽,不言衣服厚实,身着厚厚的斗篷站在堂门前,正对着风口,以至她捧在手心的手炉热度都躲了起来,她感受不到暖意。

    “这是?”秋衣犹豫接过,疑惑地问道。

    “灰色的那袋是给应殊的,粉色的那袋是给秋衣姐姐你的。”不言仿佛感受不到寒意,直起了身子,甜甜地笑着说。

    “给我这个干嘛?应殊她母亲的治疗钱你不是让府中划了银两了吗?”秋衣分开掂量着布囊的分量,重量相差无几。

    “是的,但这个布袋是想让姐姐你亲自去给。”不言冻得红红的脸蛋写满认真,水汪汪的眼睛全是关切之情。

    “你让下人送去便好,还要我浪费时间……”

    “不,不能下人给,我要你给,一定要以你的名义给应殊!应殊的手被砍是你下得命令,即使确实符合府里规矩,他大抵也会怨恨你,这样对你不好,这个钱算是补偿,你拿起跟他了了这份怨念吧。”不言说道。

    秋衣垂下目光,深深看向灰色的布袋,骤然一笑,手往前动了动,是准备丢开的动作,不言急忙补充道:“要!要过年了,除旧迎新嘛,你断往事追前程,也算为自己积福,姐姐,你就收下吧。”

    不言撒娇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求,秋衣看向不言红扑扑的小脸,心间一暖,缓缓将灰袋收下。

    不言看秋衣只收下灰袋,就明白她的意思,她指着另一个布袋,立马又开口道:“粉袋你也要收下,我知道你只拿应得之财,不取不义之物,所以你这个袋子里的银两全是你学生攒下的月俸,专门孝敬你的,你不许拒绝!”

    秋衣愣住了,常年冷漠的脸上慢慢地拉上唇角,正背着阳光的她,随着金黄的暖光绽放出花一般的笑意,照耀在不言的身上,温暖又明亮。

    她柳叶般锋利的眼睛弯的像是空中的月牙,不再清冷锐利,而是柔和清亮。

    不言猝不及防被狠狠抱住,秋衣极少主动与人肢体接触,更不提这样不顾仪态礼节的熊抱了。

    不言回过神立马笑嘻嘻地紧紧回抱住秋衣,脸颊够着秋衣的肩膀像小猫般蹭了蹭,依恋不已。

    抱了一会,秋衣放开不言,眸中熠熠生光,她的笑容灿烂,她愈加美丽,这让她看起来不像平时严肃老成的老师,倒是真正像是一个青春的少女,像是不言口中真正的姐姐,放开了所有束缚,跟着自己的心大大拥抱这个世界。

    “我走了,来年再见。”秋衣深深望着不言,朝她摆手,笑着告别。

    不言点头,笑着大声回应道:“秋衣姐姐,来年再见!”

    秋衣坐上了马车,马夫挥鞭抽在马身,车轮缓慢地向前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随着声响渐渐变小,马车也渐渐在雪花纷飞的小路上驶去。

    不言遥望变成黑点的马车,好心情地一蹦一跳走会自己的院子。

    除夕将至,家中人共吃团圆饭,一直在外求学的秋靖雪双胞胎弟弟秋靖襄也归来了。

    不言只是简单去了其乐融融的大厅,跟秋靖襄照礼打了声招呼,算是互相认识。

    秋靖雪也在,她挽着秋父的胳膊,很是开心。因为过年,秋父解了秋靖雪的禁闭。不言的到来,她只微微瞥了一眼,再也没有理会。

    秋靖襄与秋靖雪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姐弟两人有七分相像,遗传了他们父母的好基因,长得十分好看。

    如果说秋靖雪是寒风中脆弱的小白花,让人见之生怜,秋靖襄就是孤傲的松柏,让人见之生敬,他的剑眉更添男子气概,目光如炬,人有礼客套,穿着白衣的少年,更似书中所谓的绝世公子,看一眼,定会心生好感。

    秋靖襄见不言来,规矩地朝不言拜了拜,“大姐安好。”

    不言诧异秋靖襄的礼貌,毕竟,府里谁人不知,秋靖雪与秋靖襄姐弟二人感情深厚,谁人让秋靖雪受委屈,秋靖襄比秋父还先一步替秋靖雪报复出气。

    不言略微无措回了礼,“弟弟…安好。”

    后续,大家围坐一团吃年夜饭,几个姨娘也上桌喝酒聊天。秋父几人相谈甚欢,不言几次想要加入其中,恰好被秋靖襄打断,她记着秋衣的教导,没有胡乱插话惹人不快,只是她莫名感觉孤单寂寞,好像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面前的山珍海味此刻像是失了魔法,不言举箸尝了一小口,茶还是热的,味道很好,只是咀嚼了几下便味同嚼蜡,她抬起眼皮观察着大家笑得红彤彤的脸,做着夸张的口型,她像是失聪一样听不见他们的话,放下筷子,她饱了。

    秋父因儿子回府过于兴奋欢快,加上聊得正值兴头,没有发现不言的异样。

    不言心下一沉,盯着脚尖,低着头默默等待着,过了一会,她下定决心站起身,没有打招呼自顾自离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外头下起了大雪,青衣站在厅门外的屋檐下,瑟缩着身体,抱着油纸伞不停地原地踏步走动。

    不言的身影刚出现,青衣就第一时间察觉到,立即赶上前去问候。

    “不言小姐,这么快吃好了吗?”青衣往不言身后探望。

    “吃饱了,青衣,我想回家。”不言拉住青衣的衣袖袖口,整个人像是蔫了的黄花菜一样。

    青衣自是感受到不言情绪低落,她没有再多问,而是立马撑起伞,环着不言朝院子的方向走去,“好,我们回家,粉衣黄衣也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呢。”

    不言回到院子,本打算洗完上床,但架不住黄衣她们的热情,非拉着她守岁发红包,不言现银早花光了,她没有办法,只有拆了她发簪上的金珠做赏赐,大家喜气洋洋闹成一团,又是放鞭炮又是唱歌,好不热闹。

    正处在兴头上,不言之前的烦恼一扫而空,玩出一身汗,她肚子开始叫唤了,后悔刚才没有多吃一点时,青衣端着一碗热乎乎冒着香气的面条放在了不言的面前,面条上浮着一层香油和葱花,外加一个白黄分明的荷包蛋,卖相一绝,闻着都要流口水了。

    “吃吧,专门给你做的。”青衣含笑将洗好的筷子递给不言,周围的侍仆皆发出长长羡慕的惊叹声。

    不言乍然红了脸,她感觉浑身火热热的,“你是因为想我尝尝你的手艺吗?”不言说这话时,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叫。

    其他人哄笑,不言的脸红得像是蒸熟的虾,青衣却是顺着不言的话点点头,“那是自然啰,求求不言小姐品鉴我这碗饱含心意的面条吧。”

    不言这才握起筷子,“青衣姐姐这么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故作矜持先喝了口汤,一杯咸鲜的热汤下肚,幸福赛过活神仙!

    青衣见不言开心,她也跟着开心,满足地笑了。

    “大小姐,老爷来了。”一个侍仆从外面进屋通报,不言放下碗,还没来得及出门,在黑夜寒风中缓缓走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