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赠书
话说这方老先生才初见石头，便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缘，许是拖了这天生一副好相貌的福气。
考核过后对石头更是喜爱，一时之间二人并立在堂前，倒像是一对爷孙。赵景夫妇二人此刻着实多余，老夫子接过了束脩，看都未看一眼，随意的就抛到了案几之上。
寥寥几句打发了这夫妇二人，却让石头先留了下来，让赵景今日傍晚再来接。
赵景两人见到这情况，心中也只有喜悦，老先生一向以来在乡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虽然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可这赵景夫妇二人都不是那些个胡搅蛮缠似的人，都能分辨得出好坏对错，未被外人言语影响。
且不说这夫妇二人回到家中后，不见石头那怅然若失的样子。
石头如今可算是进了桃花源去，兴奋的直跳脚。老夫子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故而也不阻止，反倒是和蔼的一直的看着石头，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一般。
石头的脑瓜子着实转的快，问题也的确多，拉着老夫子就一直问。
“老爷爷，书是什么？”石头对于读书的概念其实并不强，只简单的有个好印象罢了，来前听父母说了许多，自然心中向往却又有些迷茫。
这年头一本书是极稀少的，也极贵，以石头的出身自然是没有见过。
不只是石头，那上河村数百人，见过真切见过书，读过书的成人都是极少。
此刻见眼前这位老人好讲话又知道的多，自然是要刨根问底。
“书啊，就是一些贤人说过的话！”
“那说出去的话要怎么看到哇？”石头小小的脑袋里边塞满了大大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那自然是通过文字来让人看到！”
“那文字又是什么？”
“文字是那先贤用来记录天地道理的画！”
老人声音悠远似从远古传来。
“那是不是读书就是学画画？”
“哈哈哈哈哈，对咯，就是学画画！画那先贤心中的图景，画我们现世的未来！”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着些石头听不懂的话。
“我想学画画，老爷爷可以教我么？”
石头眼中满是求知的神采。
“我现在没有钱，可以等晚点再补上么？”石头沉思了下又补上了一句
老人伸出一只手，顿了顿，按在石头的头上，微笑。
“好！今后你就叫我老师罢”
轻拍了两下，力度极轻又似极重。
石头退后两步，向着眼前的老人，弯下腰，拱着手鞠了一躬。
明明只是一个乡间的半大小子，动作也都虚浮的可笑，与那礼仪中所规定的动作要求相差甚远，可在这老人的眼中却有种超脱一切的美感。
“老师？”
见老人久久没有说话，石头上前试探的扯了下老人的衣角。
老人拂着石头的脑袋，眼带笑意，嘴中叫好不断。
带着石头坐下，示意他稍等，老人便拔腿去往边上的偏庐里边，取出了一卷书册。
老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书卷示意石头将手伸出。
石头见到老人这小心的模样也是心中有些发憷，随后照着老人的示意伸出了双手。
老人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了石头的手中，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带着无比的重。这小小的一卷书卷，明明只有三两左右的重量，在两人手中却好比那泰山般重。
石头接过了书籍，往上边一看，却是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心中知道，这些便是之前老师所说的文字了。这些文字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美感在其中，让人一看便觉熟悉。
这一会儿，这一小小卷书，像是被仙人施了法术，摸到他的小孩都会被定身术定住。
方老夫子哭笑不得，微微握拳，敲打了一下石头。
石头回过了神，然后眨着大眼睛看向老师。
“看不懂诶”石头眨巴眨巴眼睛，瞬间有了种傻乎乎的气。
方老夫子一看头顶黑线都快出来了，不会是收错徒了吧。
没好气的又敲打了石头两下
“你这会儿要是能看懂，可真要找巫医给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上了身！”
石头只顾着嘿嘿傻笑，手中的书册却是攒的更紧，眼睛更是盯住一下不放。
方老夫子看出了这孩子对手中书籍的喜爱，虽然是还没有蒙学的稚童，但是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石头的这一副作态，正恰恰验证了他的本性，方老夫子极为喜爱。
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方老夫子对着石头道：“今天，为师就将这册书赠与你，你从明日起便开始随我习字，每日晨起卯时过二刻钟起至酉时，可有异议？”
随后，方老夫子似乎反应到了什么。
“罢了，你这小娃怕也不懂，我还是与你父亲说吧！”
石头挠了挠头，面带憨厚。
随即，二人将这注意力重新移回了书上。
老夫子指着书卷封面上的两个字道：“你记住了，这卷书名《论语》！乃记述圣人所言！万不可不敬！”
石头见老人说的慎重，心中也更多了些注重，狠狠的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方老夫子说罢有些怅然，挥了挥手，让石头先自己好好的看看那俩字。
随后便跟他说道：“这书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跟了我快一个甲子年，如今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保管好，你可知道？”
“老师的老师嘛？”小人儿喃喃念叨
老人没有去看石头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到边上案几处，盘腿坐下。双手搭在案几之上，脸朝着进门的方向，似乎是在看向石头，又似乎是在注视着眼前的虚空；老人头微微抬起向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脸上满是追忆之情。
“义儿，我既收下了你的礼，那你也得收下我的礼。我这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也就这手上一本书了今天也就送了你吧！”
两副面孔似出现在老人眼前，其中那小的依稀可见眉眼与老人有些相像。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正与那石头相似。其处环境与草庐居然极为相似，只是小了数倍有余。另一个则是约莫二十五六的文士，可抬头往上看却是一片模糊，已然看不清他的面貌。
那青年文士正如老人如今所做，将手中的书递与那稚子。
“那老师是不是就没有书读了？”
“这书已经在这儿了！”文士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胸膛。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觉老师很厉害的样子哇！
随后忽的眼前一闪，眼前画面如梦幻泡影般破灭了，堂内只见老人一人坐在这案几前，正是那依稀印象里边文士所坐的位置，而他对面那稚童的脸赫然变成了石头的模样。
老人心中思绪万千，他令老师失望了，没有像老师期望般如凤凰翱翔于天空之上，反倒是如今这空老于这乡林之中。甚至有了这退隐的念头，放弃了自己向来被老师夸赞的理想。要不是正逢上了眼前的这个小子，真不知道数年后又有什么脸面下去见老师。
老人叹了口气，那已经过去了数十年的画面重现眼前，让他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去抓住。
时间不断变化，可这画面却是惊奇的重合，同样的画面不同的人，怎么能让人不触景生情？
石头看着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在老人的对面站着不断的剁脚。
没过一会儿，老人似乎是累了，招了招手让石头上前。
石头走到案几边缘，紧挨着老人。
老人压了压手示意石头坐下。
待到石头坐定，老人顺着记忆里边老师的模样，闭上了书。
“时不我待，今天我们就来上这第一课！”
老人示意石头翻开第一页，那翻开后的书页已经是昏黄发旧，可却是保存的极好，数十年过去了，竟然只有一两个狭小的缺口，可见此书主人保存之用心。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识字，但是，读书首要态度为先！”
“这《论语》第一篇就叫做《学而》，你一定要记住！”
本慈祥的老人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石头看来那表情好生的严肃，像是生气的母亲一般。
顿了顿，老人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子说出了一句古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见石头一脸茫然，老人随即便说出了这句话的一种前代大儒的附言释义
“知道意思了么？”
石头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住归记住，可真要让他理解整句中的意思那就难了。
此刻老人却摇了摇头
“对了！”
老人苍劲有力的大手拂上石头的脑袋。
“读书，是自己的事！自己去感受，自己去理解，不要只听别人说的！”
这话可是稀奇，若是换个稍大些的孩子可能不免会腹诽老人这是离经叛道之举。
这可是大儒的释义诶，那经典怎么能容得人质疑。
这话对着石头说却正好，一来他年纪还小，再加农户出身赵景后也没读书，没有耳濡目染自然没有固定思想；二来他本来就是个天马行空的孩子，不喜欢约束。
如今听见老人所说，小脑袋一直点个不听，示意老人他知道了。
老人见到石头动作，脸色也变得和蔼可亲，眼睛微微眯起，又重带上了那股子慈祥的笑意。
“好了，今天你先回家去吧，记住，明日卯时二刻来此”
老人拉着石头起来，轻轻的推着石头的后背。
石头朝着阳光大照的道路上走去，身后那微弱的推力，催他走上了回家的路途。
老人随着石头走到草庐前，目送着石头远去，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小小身影消失于天际，老人终摇头笑了声，重走回庐里边去。
考核过后对石头更是喜爱，一时之间二人并立在堂前，倒像是一对爷孙。赵景夫妇二人此刻着实多余，老夫子接过了束脩，看都未看一眼，随意的就抛到了案几之上。
寥寥几句打发了这夫妇二人，却让石头先留了下来，让赵景今日傍晚再来接。
赵景两人见到这情况，心中也只有喜悦，老先生一向以来在乡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虽然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可这赵景夫妇二人都不是那些个胡搅蛮缠似的人，都能分辨得出好坏对错，未被外人言语影响。
且不说这夫妇二人回到家中后，不见石头那怅然若失的样子。
石头如今可算是进了桃花源去，兴奋的直跳脚。老夫子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故而也不阻止，反倒是和蔼的一直的看着石头，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一般。
石头的脑瓜子着实转的快，问题也的确多，拉着老夫子就一直问。
“老爷爷，书是什么？”石头对于读书的概念其实并不强，只简单的有个好印象罢了，来前听父母说了许多，自然心中向往却又有些迷茫。
这年头一本书是极稀少的，也极贵，以石头的出身自然是没有见过。
不只是石头，那上河村数百人，见过真切见过书，读过书的成人都是极少。
此刻见眼前这位老人好讲话又知道的多，自然是要刨根问底。
“书啊，就是一些贤人说过的话！”
“那说出去的话要怎么看到哇？”石头小小的脑袋里边塞满了大大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那自然是通过文字来让人看到！”
“那文字又是什么？”
“文字是那先贤用来记录天地道理的画！”
老人声音悠远似从远古传来。
“那是不是读书就是学画画？”
“哈哈哈哈哈，对咯，就是学画画！画那先贤心中的图景，画我们现世的未来！”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着些石头听不懂的话。
“我想学画画，老爷爷可以教我么？”
石头眼中满是求知的神采。
“我现在没有钱，可以等晚点再补上么？”石头沉思了下又补上了一句
老人伸出一只手，顿了顿，按在石头的头上，微笑。
“好！今后你就叫我老师罢”
轻拍了两下，力度极轻又似极重。
石头退后两步，向着眼前的老人，弯下腰，拱着手鞠了一躬。
明明只是一个乡间的半大小子，动作也都虚浮的可笑，与那礼仪中所规定的动作要求相差甚远，可在这老人的眼中却有种超脱一切的美感。
“老师？”
见老人久久没有说话，石头上前试探的扯了下老人的衣角。
老人拂着石头的脑袋，眼带笑意，嘴中叫好不断。
带着石头坐下，示意他稍等，老人便拔腿去往边上的偏庐里边，取出了一卷书册。
老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书卷示意石头将手伸出。
石头见到老人这小心的模样也是心中有些发憷，随后照着老人的示意伸出了双手。
老人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了石头的手中，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带着无比的重。这小小的一卷书卷，明明只有三两左右的重量，在两人手中却好比那泰山般重。
石头接过了书籍，往上边一看，却是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心中知道，这些便是之前老师所说的文字了。这些文字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美感在其中，让人一看便觉熟悉。
这一会儿，这一小小卷书，像是被仙人施了法术，摸到他的小孩都会被定身术定住。
方老夫子哭笑不得，微微握拳，敲打了一下石头。
石头回过了神，然后眨着大眼睛看向老师。
“看不懂诶”石头眨巴眨巴眼睛，瞬间有了种傻乎乎的气。
方老夫子一看头顶黑线都快出来了，不会是收错徒了吧。
没好气的又敲打了石头两下
“你这会儿要是能看懂，可真要找巫医给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上了身！”
石头只顾着嘿嘿傻笑，手中的书册却是攒的更紧，眼睛更是盯住一下不放。
方老夫子看出了这孩子对手中书籍的喜爱，虽然是还没有蒙学的稚童，但是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石头的这一副作态，正恰恰验证了他的本性，方老夫子极为喜爱。
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方老夫子对着石头道：“今天，为师就将这册书赠与你，你从明日起便开始随我习字，每日晨起卯时过二刻钟起至酉时，可有异议？”
随后，方老夫子似乎反应到了什么。
“罢了，你这小娃怕也不懂，我还是与你父亲说吧！”
石头挠了挠头，面带憨厚。
随即，二人将这注意力重新移回了书上。
老夫子指着书卷封面上的两个字道：“你记住了，这卷书名《论语》！乃记述圣人所言！万不可不敬！”
石头见老人说的慎重，心中也更多了些注重，狠狠的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方老夫子说罢有些怅然，挥了挥手，让石头先自己好好的看看那俩字。
随后便跟他说道：“这书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跟了我快一个甲子年，如今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保管好，你可知道？”
“老师的老师嘛？”小人儿喃喃念叨
老人没有去看石头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到边上案几处，盘腿坐下。双手搭在案几之上，脸朝着进门的方向，似乎是在看向石头，又似乎是在注视着眼前的虚空；老人头微微抬起向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脸上满是追忆之情。
“义儿，我既收下了你的礼，那你也得收下我的礼。我这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也就这手上一本书了今天也就送了你吧！”
两副面孔似出现在老人眼前，其中那小的依稀可见眉眼与老人有些相像。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正与那石头相似。其处环境与草庐居然极为相似，只是小了数倍有余。另一个则是约莫二十五六的文士，可抬头往上看却是一片模糊，已然看不清他的面貌。
那青年文士正如老人如今所做，将手中的书递与那稚子。
“那老师是不是就没有书读了？”
“这书已经在这儿了！”文士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胸膛。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觉老师很厉害的样子哇！
随后忽的眼前一闪，眼前画面如梦幻泡影般破灭了，堂内只见老人一人坐在这案几前，正是那依稀印象里边文士所坐的位置，而他对面那稚童的脸赫然变成了石头的模样。
老人心中思绪万千，他令老师失望了，没有像老师期望般如凤凰翱翔于天空之上，反倒是如今这空老于这乡林之中。甚至有了这退隐的念头，放弃了自己向来被老师夸赞的理想。要不是正逢上了眼前的这个小子，真不知道数年后又有什么脸面下去见老师。
老人叹了口气，那已经过去了数十年的画面重现眼前，让他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去抓住。
时间不断变化，可这画面却是惊奇的重合，同样的画面不同的人，怎么能让人不触景生情？
石头看着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在老人的对面站着不断的剁脚。
没过一会儿，老人似乎是累了，招了招手让石头上前。
石头走到案几边缘，紧挨着老人。
老人压了压手示意石头坐下。
待到石头坐定，老人顺着记忆里边老师的模样，闭上了书。
“时不我待，今天我们就来上这第一课！”
老人示意石头翻开第一页，那翻开后的书页已经是昏黄发旧，可却是保存的极好，数十年过去了，竟然只有一两个狭小的缺口，可见此书主人保存之用心。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识字，但是，读书首要态度为先！”
“这《论语》第一篇就叫做《学而》，你一定要记住！”
本慈祥的老人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石头看来那表情好生的严肃，像是生气的母亲一般。
顿了顿，老人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子说出了一句古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见石头一脸茫然，老人随即便说出了这句话的一种前代大儒的附言释义
“知道意思了么？”
石头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住归记住，可真要让他理解整句中的意思那就难了。
此刻老人却摇了摇头
“对了！”
老人苍劲有力的大手拂上石头的脑袋。
“读书，是自己的事！自己去感受，自己去理解，不要只听别人说的！”
这话可是稀奇，若是换个稍大些的孩子可能不免会腹诽老人这是离经叛道之举。
这可是大儒的释义诶，那经典怎么能容得人质疑。
这话对着石头说却正好，一来他年纪还小，再加农户出身赵景后也没读书，没有耳濡目染自然没有固定思想；二来他本来就是个天马行空的孩子，不喜欢约束。
如今听见老人所说，小脑袋一直点个不听，示意老人他知道了。
老人见到石头动作，脸色也变得和蔼可亲，眼睛微微眯起，又重带上了那股子慈祥的笑意。
“好了，今天你先回家去吧，记住，明日卯时二刻来此”
老人拉着石头起来，轻轻的推着石头的后背。
石头朝着阳光大照的道路上走去，身后那微弱的推力，催他走上了回家的路途。
老人随着石头走到草庐前，目送着石头远去，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小小身影消失于天际，老人终摇头笑了声，重走回庐里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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