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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习礼

    时不我待,待太阳缓慢朝着西边走去,老人突的有些感叹时间稀少,转头看向已经热的挂了一头汗水正吐着舌头的石头。

    老人眼睛一眯,没有近到堂内休息片刻,反而让石头站到他的面前。

    老人知道,往往在这疲累的时候稳固动作才更有效。

    “你既以略知礼之由来,那我们就先开始学习这该怎么施礼!”

    “你我常用之礼节约十余种,有揖礼,跪礼,拜礼等!”

    时不时的老人就用手拍一拍石头的后背,示意他挺直身子。

    “拱手礼为开门礼,你可懂?”

    石头吐了吐舌头,大眼睛扑棱两下,随后装出先前所看到过的部分大人拱手动作,有样学样模仿了起来。

    老人见到石头这可爱模样,也难维持严肃,眼中不免带了些笑。

    笑归笑,这小子的动作却是错的离谱。

    老人这手上不知道是哪里变出来了一根木尺,轻打在石头的手背上。

    “胸前拢手,由前向后收,呈拱形,向前推,不可躬身。视距离远近,可高,不可低于胸”

    老人口述动作要领,随后将手中木尺插到腰间,收了收袍,拱手为石头示范了遍。

    石头若有所思,看着老人的动作,又回想着老人刚刚说过的动作要领,跟着做了一遍。

    可最终的效果却不同老人的行云流水,反有种怪异生硬的感觉。

    老人皱眉,虽然知道这只是刚学礼的儿童,但是他看到这生硬的感觉就有些不舒服。这是可在这些读书人骨子里边的偏执。

    见到石头还有几处细节上的错误,老人又抽出木尺重重的打了下。

    石头吃痛先收了收手,没想到又是被老人一尺打在手腕上。

    石头不解,抬头看向老人。

    “君子行礼,纵天崩地裂亦不可改!”老人神色威严。

    石头见老人认真,也收起了几分活泼气,照老人所教授的一遍遍练了起来,正如早上那习字的认真。

    一遍又一遍,直数十遍,又是小半个时辰过了去。

    天赋从这处更是显现的淋漓尽致,石头从开始时候的生硬,到了现在的熟练,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很不容易了。

    老人在一旁,虽然神情还是严肃,可是从他那连连点着的头就可以看出他心中满意。

    “好了,切记,礼从心起而不可废!要领记下,今后若是让我见你还同之前那样子,可别怪老师手狠。”挥了挥手中木尺,装作凶狠的老人拍了拍石头脑袋。

    压了压手,示意石头休息片刻。

    石头见了,连忙瘫软在地上,不断喘着气,吐着小舌头,又把短衫往上撩了些,正如那劳累了农汉般露着肚子瘫坐地上。

    老人此刻见了却一改刚刚的严肃模样,笑了笑,也跟着直接坐到地上,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童子。

    未过多久,老人就一手将石头又拎了起来,眯着眼看了看正高挂天上的太阳,老人弯弯绕绕带着石头倒了一颗老樟树下。

    这樟树怕是以有数百年的年头挺立于此,大大树冠遮住了烈日,留下一片浓阴。也不知道是人所栽还是自然所长,就在这处待了数百个年头时间。

    石头此刻像是发现了新天地般,看着这老樟树,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樟树在整个大樟村都是常见,甚至大樟村的名头都是以一株大樟树而来。可如二人眼前的这颗老樟树一般大的却是不多。

    树上蝉鸣愈盛,这一株大树,也不知道是庇护了多少生灵在其中。

    这炎炎夏日在树下,显然比别地要凉快些,落叶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蛇虫隐匿。

    “可见过旁人作揖?”一个苍老的声音于樟树底下响起,一时间仿佛树上蝉鸣都淡了些。

    许是有蝉活过了几个年头,听到声音,正跟他的子孙们介绍这个声音的主人并让自己的子孙安静以听先生讲道。

    “不知道诶!”这可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了,声音稚嫩仿佛初生,似乎从未在此处出现过。

    随着透过树荫的阳光照射,那树上的生灵也第一次看到了这声音的小主人。

    只见一个唇红齿白,因为留多了汗而使得有些发丝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许凌乱的小小身影对着另一个身影摊了摊手,吐着舌头像有些疑惑。

    方老夫子又做出了一个姿态,口中念叨着:“此礼用于日常,敬师长,与同学朋友互敬。在胸前抱手,轻于抱拳,重于拱手。略躬身曰揖。”

    石头有样学样,也模仿了起来。

    许是这大树下略凉快了些,也可能是这行礼动作当中多有共通,小石头这动作却是有力了许多,矫正的也快了许多。这一次居然没有挨一尺就标准的做了出来。”

    方老夫子满意的不断点着头,若不是怕这小娃娃飘了,必少不得一阵猛夸。

    石头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时不时注意老人的动作,见到老人满意表情,心中也喜悦,不由挂上了一抹纯真的笑意。

    随后老人又给石头讲了拜礼,叩首礼,执手礼,交手礼,鞠躬礼以及鞠躬礼等。

    石头有样学样,却也行了个大差不差。

    话说这拜礼常分三样,从一拜礼到三拜礼,多用于初相见,敬长上,行家礼等,是为常规大礼。

    一拜礼最简单,展臂,至胸前合,拢手。男左手前,女右手前。躬身(30度)。手臂随腰部动,头不动,就算是完成。两拜礼又称再拜礼,就是在一拜礼的基础之上在躬身一次便算完成。三拜礼却更复杂了些,又称再拜额手礼。

    需要立定,挺身,庄重这三要素。

    讲究的是“双手附心。”双手附在胸腹之间,男生左手在前,女生右手在前。叠并,两肘与手成直线。双手表示“与天地合其德”。

    天德大刚健,大恒久,大信用,大起始。地德大承载,大包容,大丰富,大付出。两德兼备而各有显。显德可以因时因境而变化。

    “高揖。”双手向前上方推出,推至额头前方,两臂伸直。

    “行礼(拜)。”头、颈、手臂皆不动,腰部下躬,深躬(90度)。

    “兴。”起身,双手升至额前。

    “再行礼(再拜)。”

    “兴。”

    “额手。”双手贴向额头,再推出。

    “三行礼(三拜)。”

    “兴。”

    “礼成。”双手复位,至胸腹间。

    用于敬天地祖先先师,特定场合敬父母,行人生大礼。

    大礼站着行要行三个,叫“再拜额手”,也叫“再拜稽首”。

    学这拜礼的时候却是麻烦,一者是动作要领的麻烦,另一个就是他本身寓意的麻烦。俗话说大礼不可多行,常一年中有数次则够,这时到了老人这年纪,需要他行大礼的对象可谓是少之又少。若是再长几年可就是人间老寿星,见了王上都不必行礼,反要被之称呼于贤老。

    也因此,老人于此礼上有种顾忌,三思过后,也就对着那颗大樟树行了礼做示范,示意一者敬天地,一者敬老朽。

    以往,老人对此大礼都是只令童子做,自身不做,甚至有些就是教会了他们技巧,让他们自己个练去。这如今尽然能不辞辛劳亲授石头,教之前弟子听了,可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羡慕他了。

    这礼格外废时,一来二去又是一个时辰,至此,下午已经过半。

    还好剩下几种石头都学得快,有些个也不用老人示范,让老人长舒一口气。

    毕竟这年纪到了,虽然身体这还算是强健,可这一套套做下来绝对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就说这叩首礼,叩首礼可以称得上是大礼里边最重的礼,与拜礼有很多相似之处。

    古人因为席地坐在小腿和脚后跟上,叫“踞”、“正坐”,故而行这个大礼很方便。

    所有礼节中最大礼就是“再拜叩首礼”。先踞坐下去,挺直身,臀部不要离开小腿,也就是不要跪起来。先行拜礼,行两个。拜礼的动作是,双手在额前揖起,下落,手拜至前面地面,身子随手臂前倾。行第三个礼时,两手下行,分开,手心向上。躬身,手背贴在侧前方地面上,额头叩至地面。第三个礼仪动作也可以双手不分开,额头叩至手心。

    这三个礼仪动作表示越来越敬。今人可以再拜叩首,也可以只行一个叩首礼。站着行就是“再拜额手礼”和“额手礼”。三,表示多,再多也还是三。只用于特定大礼,如敬天敬地敬祖先,特定场合敬先师,特定场合敬亲生父母辈祖辈,结婚那一天夫妻对拜。不可以随便行。随便行是亵渎礼仪,亵渎对方。

    主要的这叩首礼与拜礼两个大礼讲完了,方老夫子长舒一口气,这对如今的他而言,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至于剩下的那些都是些简单的,两人三下五除二,未过多久就已经教授完毕了。

    如那执手礼就是简单的将双手平伸并出,晚辈手心向下,长辈手心向上,长辈握住晚辈的手。长辈可以坐着,执晚辈之手。

    虽然简单,却是家庭礼仪必备,结婚时的夫妻礼仪里绝离不开这执手礼,因此也有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寓意。

    还有交手礼

    这个礼仅用于学生向圣人像行拜师礼时,师代圣人还礼。圣人像上用的是这个还礼动作。双手在胸前交叉叠并,推出,平示。

    讲道这个礼节的时候方老夫子格外的严肃,甚至石头有一小点失误都要挨上几下重棍。

    到了那鞠躬礼的时候,由于二人已经劳累许久的原因,方老夫子这腰本来就老了不受重负,这一来二去险些出事。这让其后怕了数日,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怕心中的传承就此断了!

    石头学后垂手,躬身。

    这鞠躬礼的鞠躬幅度可大可小,越往下表示越敬。

    好在这小子年少,筋骨柔软,一下子活络的差点贴到地上。

    相回礼的就是长者颔首、躬身,用于还礼。

    小小的动作蕴含了对于师长的尊重,还有师长对于学生的尊重与祝愿。两两相护,美好而又和谐。

    石头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了些许力量,学这些个规范动作的时候,全收起了心中的活跃以及那孩子的天性,一来二区倒像是个小夫子般。

    直到这一下午方老夫子全然讲解后石头突的才知道,原来这礼能有那么多的寓意在里边,也是那么的宽泛,不管老少不管地位都因礼而同。

    生活中的握手、挥手、摆手、招手、拥抱、起身、鼓掌、点头、躬身、应答、微笑、示请、示让,都是礼仪!

    时间如流水,东去不复返,很快太阳就到了偏西边。

    老人也有些累了,带着石头回到草庐内休息了片刻便与石头作别,让他回家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

    石头附身鞠躬告别老师,看那动作,却是活学活用,老人面露欣慰,起身目送着石头离去。

    小小的身影又消失于眼中,老人却没有别的动作。

    就站立在那门口,许久,坐在门槛上,同那乡里村内的农夫无二状。

    老人面带笑意,直到日落西边,光射过来显得有些昏黄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