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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暗来自光明,光明照亮黑暗

    无限城内,初护宇收到不知名的书信,上面告知是旦白国的十三皇子车礼植杀害了许家,不仅如此,旦白尤氏还想掌控夙人军团,以获得更大的力量助车礼植夺取太子之位。

    “旦白虽小,可是南国唯一的内陆国,枢纽之地,若是如此他们何不借助太博、临江、储国或者备淄,只要和任意一国合纵,实力都不可小觑,这消息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身灰袍的大侍者若有所思的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梓因何在一边捣着药。

    然而初护宇担忧的不仅是这个问题,今年应由断墨供应的粮食得不到补给,无限城可能要紧衣缩食一年之多。虽然那北方戈煌滩的公羊家愿意出手相助,但初忠却不同意。戈煌滩内部散乱,三大家族斗的你死我活,民不聊生,最大的一个家族廖氏就与备淄国的绣耳有瓜葛,这绣耳曾是储国派到奔流国的质子,九年前在奔流发起战争,仅27天,昔日最强盛的奔流国就变成了如今的备淄国,因此备淄国成了续无限谷后又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无限城从不参与国家斗争,这也是南北几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因,如果接受公羊家族的救济,那无疑昭告天下无限城与戈煌滩公羊家交好,届时恐怕天下打乱。

    “将军可是在担心粮食一事?”,一白衣蒙面者站在初护宇后面。

    六年前,这一白衣蒙面者来到无限城,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唯独初护宇却十分信任他,经常听取他的意见,还时常将其带在身边。

    “老将军不同意公羊家的,我也不想与戈煌滩有过多交集。”初护宇皱着眉头,看着窗外正在做萝卜干的胡婶。

    “忠儿考虑的不无道理”,大侍者一边喝着药,一边对初护宇说。

    “不如向罗堡和望谷相求”,那白衣蒙面者望向众人,“这两国无战事,无内乱,君主贤明,并且明年就是到罗堡送粮,后年是望谷。只要求他们先各自送来一半粮草即可,这样即不会让人觉得无限城与哪国交好,又能解决问题,在赶到明年后年之前扩大土地,增加进口即可”。

    初护宇若有所思的看着大侍者。“这方法不错,而且这两国隔得远,想来不会造成什么误会”,大侍者也表示了对白衣蒙面者的赞同。

    午饭时候,初护宇带着白衣蒙面者来到南门墙上。

    “你知道为什么是初家吗”。初护宇想起小时候对四个儿子提的问题,望着无限谷。

    “初,即始,北方始于此地,南方始于此地。战神之子,宇宙护卫”,背后的白衣蒙面者望着初护宇。

    “他们快回来了,你不想看看那孩子?”初护宇问道。

    “…不了”白衣蒙面者声音低沉下来,“我该走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城墙外,看着那谷底。

    今年的夙人选拔也因许氏灭门案推迟了,梓归井等一行人等人正好赶上。城门外,初家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等着千里白和君不见的归来。放眼望去,那孟卫芙的血统到是没白白浪费,作为南江第一美人,与气宇轩昂的初护宇生下的孩子个个一表人才。其中最为突出的初一旁边还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这红衣女子生的好似那艳阳下的花朵,美的大方,美的娇贵。

    “千里白,你看…那是我们的大嫂?”,抱着几瓶桃子罐头和一束快枯死的油菜花的君不见揪着千里白的衣角说道。千里白笑着没说话,那女子红着脸看向初一,可那初一压根不搭理她,径直走到君不见身边。

    “这傻孩子,原以为长大了,没想到还是爱说瞎话”,孟卫芙带着哭腔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看到千里白右耳朵上有个缺口,又看到后面破破烂烂的船,赶紧质问梓归井,“大蒜头,我儿子耳朵怎么回事?”

    此时的梓归井正在人缝里找自己的女儿梓因何,原来自己的女儿没有来,梓归井失望的说“那是他们打架,大晚上的”,梓归井指着君不见说道。千里白赶紧解释道不碍事,于是孟卫芙这才罢休。

    初护宇看到君不见身边有个小丫头,便知道那是老友许鹤城的小女儿。他慢慢的走向许棉,生怕吓到这个刚刚失去一切的孩子,“你叫许棉?”

    许棉害羞的点点头,初护宇又说“你长得像你爹,你哥长得像你娘”。又抚摸着许棉的小脑袋,“好孩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突然一旁的初二却不知从那钻了进来,呆呆地望着许棉。

    马车上,君不见将这一路上遇到的事一一说给六年未见得孟卫芙和初护宇听,说着说着,快到家了,才要慢慢睡着。于是带着困意又被初护宇叫醒。那孟卫芙还责怪自己的丈夫不让女儿睡觉,初护宇也不敢说话。

    刚下车,君不见的困意到没了,拉着许棉就要去找梓因何,初一告诉君不见梓因何在大侍者那里,还说梓因何有礼物给君不见,于是君不见开心地一把抓住许棉就跑走了。三年前大侍者生病,无限城传信给千里白,梓因何便离开了桃林。

    “因何师姐?”君不见拉着许棉一脚踢开大门,此时许棉看书看的困意卷卷而来,被君不见一吓,到被清醒了,笑着看着三年未见的小淘气,话也不说的就开始翻箱倒柜。一旁的大侍者,更是被吓的不轻,知道是那捅天的家伙回来了,想赶紧把她轰走。又看到旁边的许棉乖巧的许多,便没有下逐客令了。

    “听说你得了把龙鳞?”大侍者拿出一本巨大的书,从书架边慢慢挪到椅子上,看着君不见得意的样子,“那东西凉快吗?”

    “凉快,可舒服了”,君不见就要解开龙鳞,“大师傅可要摸摸?”

    大侍者瞪着君不见直摇头,冷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那老头是谁,好像师公”,许棉望着大侍者气冲冲的背影,“到是比师公凶的多。”

    “大侍者就是你师公的哥哥”,因何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君不见眼巴巴的瞪着梓因何打开。梓因何绕过君不见来到许棉身边,仔细看许棉笑道,“好一个标志的小姑娘,长大了嫁给我们猴子做媳妇吧”,许棉红着脸,跑到君不见身后。千里之外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的猴子莫名其妙。

    “哎呀,不要管臭猴子那家伙”君不见赶紧拉住梓因何的衣角,“姐姐,你不是要给我礼物吗?”

    “好好好,你也是个猴急的”,梓因何笑着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几粒药丸,梓因何看着君不见长得大大的嘴巴,趁君不见不注意塞了一颗黑丸在她嘴里,然后捂住君不见的嘴巴,“快嚼一嚼。”

    “这是什么?”君不见挣扎着,“不会又是什么让人放屁的豆子吧?”,想来君不见肯定被梓因何教训过。许棉在一旁偷偷的笑着。

    “让你嚼就嚼”,梓因何一边笑,一边不忘捂着君不见的嘴巴。

    君不见不在挣扎,心惊胆战的嚼了起来,刚开始君不见到是很轻松,慢慢的刚放下的眉头又皱起来。梓因何见状放开手,抱着盒子直盯着痛苦的君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啊”君不见正要吐掉,又被梓因何阻止,“好难吃啊”。

    而一旁的许棉却笑了,“不见姐姐,你怎么知道它难吃?”

    “真的好难吃…”君不见愣了一会儿,“我怎么会知道呢”,又惊喜望着两人,“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苦味”,梓因何又打开盒子,“这是酸的,这是甜的”,梓因何指着盒子中的一粒绿丸和红丸说,又将绿丸放到君不见嘴中,君不见的五官渐渐皱在一起。

    “这是酸啊?”看到许棉笑着直点头,君不见又是开心,又是心酸,又是心急的望着那红丸。

    梓因何拿出红丸说,“这是甜的,不过要等一会才能吃。”

    “为什么”君不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千里白给她描述的世界上最令人开心的味道。

    “因为你要懂得先苦后甜”,梓因何将红丸收起,“一个小时后在吃吧”。

    君不见到是难得地听话,一边答应,一边跑了出去。跑出来她遇到初一,便对大哥说她有味觉了,还没等初一反应过来,就又跑了。她跑到外面遇到胡婶,对胡婶说她有味觉了,又遇到正在练箭的初二初三,遇到擦枪的莫友是,遇到正要找梓因何的梓归井,又跑到初护宇和孟卫芙的房内,最后跑到千里白房间一把扑倒千里白。她熟悉这这里的一切,一一跑到每个她认识的那里人身边,像是从未离开过。

    千里白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了,就跑到街上去买了一车吃食,回来正好君不见吃下红丸,于是两人就推着车在大院里吃起来,还把许棉和若水也拉进来。

    “吃不下了”,君不见摸着被撑得鼓鼓的肚子,躺在大院内,傍边的三人无奈的看着这个女孩。这该是多么普通却又奇妙的一天,女孩眼里有天空,有白云,还有……初护宇。君不见赶紧站起来,此时旁边的三人早已经起来了,看着初护宇边上的张自弓,君不见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人告的嘴。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些吃一口就扔的食物,足够一个人吃半个月?”初护宇语重心长的望着君不见,“现在城内很多人已经开始在为食物担忧了,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又多让一个人开始饥肠辘辘的生活?”

    “爹,我们知道错了”千里白对着初护宇真诚的说道。

    “我知道你懂了,可是你总是惯着你妹妹,这样是不对的,你已经是大人了,而不见…”初护宇又将目光看着一边打嗝一边低着头的君不见,又说“她也要长大,你们总有些责任在肩上”,初护宇又望着许棉和若水,便离去了。

    君不见感觉到初护宇的背影,六年不见,他似乎一下子老了,想起梓因何的话,“先苦后甜”,君不见喃喃自语。于是君不见决定以后就不吃饭了,直到将这些东西吃完,千里白知道这是父亲在教育君不见,于是也加入了君不见,毕竟这些吃的都是他买来的,而其他两人也愿意同甘共苦。好在君不见和若水饭量都大,没过几天终于渡过了黑暗的日子。

    经过艰苦奋斗,几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孟卫芙说这几天正好夙人选拔,街上比往日热闹,于是就让初一带着这一群刚来就被初护宇吓一得瑟的孩子去逛街。

    “这人山人海的,你们把我拉出来干嘛?”梓因何被君不见拉了出来。

    “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多无聊,不如出来走走,吃吃东西”,君不见望着街边的那些美味,口水都快流到许棉手上了。

    “吃什么?吃一车吗?”梓因何笑道。

    君不见也不搭理她这个阴阳怪气的师姐,虽然千里白说不舒服没来,但望着这热闹非凡的集市,君不见还是激动的忍不住跺脚,眼睛里满是各种食物:清明这几天的青团,冷饽饽,各种打糕,唐人,……。

    正当君不见正准备享受这些美味时,突然一个让君不见最讨厌的人影出现了。那人影挥着鞭子,背拱的高高的,身体像枯柴一般架在破烂的灰衣服上,头发又脏又油,斗鸡眼,鹰钩鼻,嘴角一撮山羊须,两颗牙齿不停的叫骂。

    “老山羊?”君不见看见那老头叫出了这个名字,这人正是当初拐卖君不见的人贩子。

    若水和初一闻声望去,那老山羊正在打一孩子,那孩子又瘦又黑,没想到力气还很大,一把推开了老山羊正要逃跑。君不见立即放下碗准备跑过去,这时突然有人骑着马闯入人群。那马挤在人群中都找不到落脚的地,马上的人竟还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一哆嗦撞到男孩一脚踩在其肚子上,马跑远了,男孩还没起来,老山羊就一鞭子抽去。

    “你个小兔崽子,天天好吃懒做,还不给老子起来,给各位老爷瞧瞧你那猴屁股,你个小兔崽子”。可男孩仍然一动不动。

    君不见忍无可忍,怒发冲冠向老山羊走去。初一看到后马上拉住了自己的妹妹。

    “你要做什么?”初一看着眼前的小人泪眼婆娑,知道君不见想干什么,“我们不能打人,特别是这种人。”

    君不见一脸不可相信:“可他是人贩子,不是卖粮食,卖衣服,是卖人啊,猴子…猴子。”君不见又望向梓因何。梓因何想起以前两人也是在人贩子手里救下的猴子,便默不作声。

    初一看着君不见脸上的坚韧与愤怒以及双眸中强忍的泪水,再看看那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慢慢松开了手,走向那老山羊。初一怎么会不愤怒呢?第一次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时,身上的疤痕和淤青经历了两三个月才完全消失,梦里还总是呓语;为此他也曾大了对此类事件的关注和预防,但是天下之大,他也只管得了无限城内。

    那老山羊看到出一过来,上下打量后就收起了皮鞭,低头哈腰道:“这位爷?您别看他瘦,力气可大了,最是干活的好手”。

    “多大?”初一看着和自己手臂一样粗的铁链冷声问道。此时梓因何等人已来到男孩身边。

    “哎呦,不是我吹嘘”老山羊断定这一行人是来自富贵人家,“这三个月,什么普通的铁笼子都遭架不住,断了我三根链子,我猜特意给他打的这个虎链”。

    一旁的君不见本就难耐心中的怒火,听到这人贩子说着,便准备扑向那老山羊,若水见状一把挡住君不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这臭和尚,等到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知道走过了几遍地狱”。君不见使劲挣扎,奈何也挣不脱若水和初一的阻拦。

    人贩子一眼就认出了君不见,“是你?”,原本阿谀奉承的嘴脸又变得尖酸刻薄,拧成一团叫到;“我当是谁呢?不过是我以前养的一只怪物,怎么攀上高枝,不认识你爹了?”街上的群众越来越多,君不见听到到老山羊这么说便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还有的人认出了她初家五小姐。那老山羊顺势又说;“你们不知道,这小贱人是个怪物……”。

    话音未落,君不见突然挣开若水,拔刀飞向那还在滔滔不绝的老山羊,一刀刺进老头的脖子。鲜血喷向众人,那些人才开始尖叫起来,可那些人现在才尖叫起来,才想着这里要死了个人,人们开始四处逃窜,像是受了惊蚂蝗,逃进黑暗的人群中,以为那样就可以置身事外。满脸是血的君不见看着众人。

    “他是人贩子,坏的很”君不见冲着群众大喊,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怂恿着她的身体,是愤怒?那股力量像是源于对世间丑恶的敌对,又像是君不见自身好像无法抹去的野性,可是越喊人们跑的越远,好像君不见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缓过神的初一看见妹妹无助又愤怒的样子,立刻脱下袍子披在君不见身上,就像两兄妹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梓因何和许棉继续医治那躺在一边的男孩,那男孩竟还活着。

    “不见施主,这男孩怕不是与你有何关系”若水一边递出一块手帕给君不见示意其脸上的血,一边望着梓因何怀中的男孩,梓因何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给男孩服下。

    “是啊,两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棉左右摇晃着脑袋,经过了血的洗礼,许棉也不是几天前的许棉了,从始至终她都对那人贩子厌恶至极。

    初一搂着微微颤抖的君不见跨过老山羊的尸体来到男孩身边,那男孩果真和君不见十分相像,几人呆呆地望着两人,竟忘了刚刚死去的老山羊以及周围议论纷纷的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初家五小姐杀了人的消息传遍全城,无限城内沸沸扬扬。初护宇不得不给世人一个交代,于是就在大街上守着那人贩子的尸体,让君不见起誓:从此以后再不伤人。手中的刀,如夙人的剑,斩的是谷底奸邪,护的是大千生命。君不见不懂,虽然君不见起了誓,可是她从未觉得自己做错。然后不听任何人的阻挠,初护宇将君不见锁在了暗室内,让其面壁思过,那暗室是为了惩罚犯错的夙人而设置的,里面只有两间床大小,也只有手掌这么大的窗口。为此初家上上下下都责怪初护宇。

    原本身体不太舒服的千里白听到消息后,没差点拿两颗君不见的回魂丹给初护宇,但还是被初三拦住了。于是几兄弟就每天带着好吃的,好玩的去暗室给君不见。

    “其实你们也不用来,你身体又不好了,一会着了凉”,君不见一边扒着饭,一边对着千里白说。

    “爹真是的,真是不通人性”,初三看着君不见吃饭,“不过你不要怪他,他那个位置也没办法”。

    “我怎么会怪老头子呢,我就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千里白赶紧问道。

    “我就是想给他吃两颗回魂丹。”君不见笑道。千里白这才放松下来,跟着笑。

    “因何姐姐说,我那个不是回魂丹”,君不见又开始嘀咕“是前些年我尝试做豆豉。”

    “豆豉?就是师傅吃了以后差点走了的那个?”千里白一脸难以置信。

    “……”君不见点点头。

    “那外公…也是命大”。众人大笑

    六年了,几兄妹又终于在一起了,像以往那样,他们总是护着君不见。

    “听说街上那孩子长的像你”,千里白又问道。

    “是啊,师姐…”君不见想了想“不是,四哥,那男娃好像我,怕不是…”

    “不是什么?”

    “怕不是…我的弟弟?”君不见想了想:“可是我记不住了,我忘记有没有弟弟。”

    千里白看着君不见垂下去的头,“我们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现在?”君不见激动的拉起千里白的手。

    “现在不行,师父盯你盯得可紧”,初三想了想,“我明天我把他引开”,他的师父正是张自弓。

    “能行吗?无根大叔可巴不得我多关几日”君不见委屈巴巴的说。

    “能行,我是他的徒弟,放心吧”,初三抚摸着君不见的脑袋。

    “那你们今晚不要呆在这里了,这里冷,回房间吧”君不见笑着轰走几人。又见千里白返回来。

    “我房间进了老鼠,我叫胡婶打老鼠呢”,千里白坐到君不见身边。

    “萝卜婶这几年吃的什么啊?怎么变胖这么多”,君不见钻到千里白怀中。

    “那叫发福”,千里白宠溺的看着妹妹,“你老了可能也会”

    “啊?”君不见跳起来“那不行,那我飞不起来了”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扒的干干净净的碗,“不吃了不吃了”。

    千里白大笑起来,两人相互依偎在一盏油灯旁边,黑暗中果真像极了亲兄妹。

    第二日,天还没亮,空气中飘荡着冷气,没来得及融化的雪照亮了无限城。只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有人打开了门,原来是若水。

    “醒醒,不见”,千里白轻轻的摇着君不见。君不见一睁眼就看见若水光溜溜的脑袋。

    “天亮了吗?”,君不见揉着睁不开的眼睛。

    “带你去看那位小施主”若水解释道,看来若水已经和几个兄弟同流合污了。

    于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女孩,一个不停咳嗽的少年,一个发着光的和尚,走在黑暗与光明交织的路上。结果到了大夫那里,说那孩子已经走了。三人又想去梓因何那里。

    “何施主给那小施主医治好后,初将军给他安排在了大夫那里”若水摸着有被凉风吹个不停的脑袋。

    “如果是那样,可能就是随商队回南江或者北上了”,千里白看着若水的脑袋,“你…头没事吧?”

    “啊?…”若水一边继续摸这脑袋,一边说:“没事,习惯就好了。”

    两人看着一言不发的君不见。

    “唉…”君不见停下脚步:“希望他没事”,说着将自己头上那顶进狱前孟卫芙给自己的红狐帽子给若水戴上。

    千里白一看,“还挺合适”。然后三人笑着继续走路。

    “阿弥陀佛,我这也算杀生了”若水也笑了,但这狐狸毛确实暖和。

    “不算不算,生是我杀的,你是‘戴生’。”君不见指着若水的脑袋,“你师傅那老和尚让我们照顾好你,我们可不敢怠慢”。

    三个人嬉笑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冷雾里传来他们的笑声,然而这一切好似有人在暗中窥探一样,欢乐的,神秘地。

    君不见回到暗室,天已经亮了,一束来自春天的最后一束阳光从那巴掌大的窗户里照在君不见的脸上。那是谁?映在君不见脑海中的,摇晃在君不见眼里的。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对着月亮起舞弄樽:

    伊人笑,佳人泪

    对月把酒苦相思

    一袭红衣薄颜命

    得天子,守空闺

    纷纷扰扰是为谁

    脱去香腮再无卿

    君不见卿滚红尘

    卿不见君交织泪

    那是谁呢?君不见也不知道。君不见甚至不知道孟卫芙在门口站许久了

    “小呆子”孟卫芙的声音犹如那春天的阳光,温暖而舒适,“又在想什么?”

    “娘?”君不见像是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再不带你回去,你都快被关傻了”孟卫芙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小女儿“进来人都不知道”

    “娘”,君不见挽起孟卫芙的手看着那束光,“我怎么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我不会真的傻了吧?”

    “以前的事都叫以前的事了,记来干嘛?”

    “当然要记住了,我还记得老头子带我回来那时候呢,那时候老头子留着胡子我还以为他真的是老头子呢”

    “傻孩子,你爹他收到你爷爷的信,马不停蹄的就赶回来,哪来的及管什么胡子啊,你爷爷才是老头子呢”。

    “对了娘,小舅和外公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别扭?”

    “唉,这些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一些家长理短”

    两人就这样对着光,讲起以前的事。孟府曾经有个婢女名叫肖梅,原是一流浪夫妻的女儿,那时候肖母和魏莹都同时怀有身孕,魏莹看他们可怜,便带回府内做佣人,之后肖父为报答恩情舍命救下被绑架的魏莹,因此魏莹对肖梅就像是对自己的女儿一样,魏莹死后几年肖母也离开了人世,而孟卫城和肖梅也算得上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两人两人情投意合,原是想共度一生,可是孟卫城却早已和表姐魏探锦订了婚约,原本也有迂回的余地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在猛九裁的庆生宴上,肖梅竟然在祠堂内高歌起舞自比魏莹。猛九裁对待肖梅原也是极好的,可是魏莹就是他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触及,一气之下就将肖梅逐出孟府,为此猛九裁和孟卫城还大吵一架,孟卫城责怪父亲不问青红皂白,猛九裁责怪儿子不孝顺。然后过了几月后,肖梅回到孟府,可连猛九裁的面还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孟卫城得知消息后的几日像是变了个人,为了能回到孟府不久后便与魏探锦结为夫妇,可是父子二人的关系却是一去不复回。

    梓因何也看着光,不是光,是字。那春天的光先是穿过层云,洒在白晶瑶的池水里,溅在无限城难得开放的花朵上,铺在不肯融化的雪地中,披在墨青色的森林头尖,点在人们的身旁,没有剩多少才照到梓因何的书本。梓因何穿着一青衣,肩上披着鹅白袍,手里捧着一本从大侍者那里借来的书,但眼光已经不知道看向什么时空去了。听着吱嘎吱嘎的门响,梓因何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因何啊?”梓归井在门口搓着手,轻声叫到,“…这三年怎么样?”

    “还行,没事的时候看看书”,梓因何向着父亲推去一只椅子,示意父亲坐下。

    梓归井磨磨蹭蹭的坐下,梓因何又回到书上面,那阳光里有些东西在飞舞,有生命的,没生命的,过了许久,空气里还是游荡着沉默。

    “看的什么书啊?”梓归井探头问道。

    “不知道名字,一本医书,从大侍者书箱底下翻出来的。”

    “…那挺好,多看些书挺好”。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像是成了这个房间的主人,沉默不发话,便就是静悄悄的。

    “额…那大侍者给我说,你是百年都难一遇的天才…,他很器重你啊…说是想让你继承他的…”

    “不过是给他们看看病,也没什么”,梓因何好像仍在看书。

    还是那沉默。梓归井准备走向女儿,想了又想就依依不舍的默默走出房间。梓因何余光盯着被轻轻关上的房门,放下书本,看向窗外父亲离开的背影。不一会又想起了敲门声。

    “…进”,梓因何回过神来,看着穿了一身黑袍的初元白。

    “白晶瑶的花都开了,你可想去看看?”初一看着一脸倦意的梓因何。

    “有点困了”。

    “过几天就冷了,今天天气难得,不去可惜了”,初一走到梓因何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嗯…”梓因何看了一眼初一,放下书,微笑道:“那去看看吧”。

    雪地里,暖阳下,一黑一白两匹马就这样来到了白晶瑶。冬天的梅花、水仙、玉兰还在,春天的雏菊、君子兰、风信子、茉莉就已经开始斗艳了,一朵挨着一朵,一簇挤着一簇。

    “怎么样”,初一看着满山的花,没有太多的姹紫嫣红,开心的望着梓因何。

    “可惜了,没过几天又要冷了”,梓因何慢慢走到一簇山茶前面,“这很多都是你种的?”

    “…嗯嗯,前年你说这里花太少了,我就托人从两头带来了一些”初一望着梓因何。

    梓因何扒开花丛,“又太多了,阳光太少,天气寒冷,底下的都死了”。

    初一走到梓因何身边一看,底下的花还没来得及开放就败落在了绿叶下。

    “要是有选择,都不会想去当落红的。”梓因何看着池水,“听说这底下住着一位仙人?”

    “…,小时候见过一次,好像是大师傅的师傅。”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在地下,孩子在上面。”梓因何望着池水发呆。

    初一不知道说什么,又看着这些花“我有空来给他们松松土,挪挪位置。”

    “要是有荷花就好了”,梓因何想起求真寺的那口井。

    “荷花喜热,要是你喜欢…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太博看看”。初一望着正要离去的梓因何。

    “元白…”梓因何骑上马,“你不如带王姑娘过来看看吧,不过她应该喜欢月季,要是你有时间还是种些月季吧,月季点在白雪中才会更独特,荷花只在水中,天冷就焉了”。说罢就骑快马离开了。

    初一看着远去的背影,走到池水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王姑娘指的是太博国帝台城城主王寰的小女儿王怀音。这王寰与孟九裁交好,三年前初一到太博接梓因何到无限城时,正赶上王寰带着小女儿去拜访孟九裁,那王寰看着初元白能文能武与自家小女儿甚是相配,于是便让王怀音跟着初一来到了无限城,孟九裁对这桩看似美好的婚姻表示了支持。这王怀音虽比不上当年孟卫芙的样貌,可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传闻帝台城给她提亲的要绕城墙两圈,大部分的人一是看中了王寰的财,二是看中了王怀音的貌,却像是一朵开的茂盛的月季,雅中有淡,淡中有静,孟卫芙最爱的是她的一副好嗓子,说是百灵鸟都不够。

    王怀音和初元白可谓是郎才女貌,一对金童玉女。可人呢只有一颗心,初一好似没有这颗心一样,怎么也看不到人家姑娘的好。王怀音来到无限城三年,终于等到孟卫芙按耐不住要为她这个不开窍的儿子找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了。

    君不见一出狱便想着要去见她那即将过门的嫂嫂,听到王怀音的侍女未茵说她一早就去军营送饭了,便想着去带许棉和若水好好看看无限城。而此时的许棉已经拜梓因何为师了。

    “棉花糖…”君不见推开梓因何的房门却看见许棉跪在梓归井脚边,“你不是要拜因何姐姐为师吗?”

    “这孩子说已经拜了我为师,还是只拜一个吧”梓归井说道。

    “短短几天要拜好几个师傅确实不好“君不见跑到许棉背后嘀咕道”:“我以为我以后要开始叫你小师侄了?”

    “真是个傻孩子”梓因何笑道,又看了一眼许棉,“是个学医的料子,我可是厉害得很,你可要认真的学”。

    “放心吧,我会帮你监督的”君不见跑去搂着许棉,对梓因何说道。

    梓因何的房间中这种热闹的场景不常有,梓归井看着满脸笑容的女儿,悄悄离开了。君不见到是眼尖,看着曾经差一点成了自己师傅的老头子,六年过去,白发依然还是白发,就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