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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舍一心,得帝皇

    君不见站在初家祠堂外面,到处找不到千里白,突然一条铁链把君不见锁了起来,一个白甲女人走到君不见面前,举着龙鳞正要下手…

    千里白被惊醒,没想到又是个噩梦,不知道是六年南下调养身体没有完全治愈,还是因为环境不太适应,回到无限城后千里白便又开始病怏怏的,而且还老是做着类似的梦。正发着呆敲门声突然想起。

    “是谁?”千里白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房门被慢慢打开,一白衣女子披着头发出现在阳光里,若不是还在梦中?

    “哇…”,原来是君不见。

    “你吓死我了”千里白放下手中的刀。可是又拿起刀,眼神中出现一丝杀气。

    君不见坐在桌边啃着枣子,一边啃一边点头。“也不知道那孩子去哪了?伤好了没有。”回头一看千里白拿刀过来,便一把夺过,“这枣子也要修皮吗?”看了一眼被啃的差不多的枣子,到想着留一些给千里白:“我还是削个苹果吧,你要吃吗?萝卜婶说苹果削了皮好吃点”

    而背后的千里白,不知又从哪拿来的剪刀,向着君不见走来。君不见一回头,又一把夺过剪刀:“你拿剪刀干嘛?剪刀会更好修吗?”盯着剪刀又说:“这没剪过脚趾甲吧?算了,还是用刀吧。”

    背后的千里白突然挥出白光,刚碰到君不见,就被一道金光给推开了。君不见听见声响,回头看到千里白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已经昏死过去了。

    “千里白?”君不见赶紧抱起千里白,又对着门外大喊。不一会便有人闻声而来,此时千里白已昏死过去。

    君不见坐在桌子边看着门外的阳光,太阳快落下去了,这可能是无限城最后的一丝温暖,想起小时候君不见总是带着千里白闯祸,千里白回来总是生病,忍不住又哭起来。一旁的许棉看见,便过来拉起君不见的手。

    “不见施主,我想他会没事的”,带着红帽子的若水一脸虔诚的看着千里白。一旁的许棉看着他脑袋上的红帽子不自觉的邹起眉头。确实有些奇怪。

    “不见?”孟卫芙从人群中走到君不见身边:“没事的,你四哥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孟卫芙的声音,君不见反而哭的更大声:“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孟卫芙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安慰道:“不知道就不说,没事的”,看着一旁也发呆流泪的许棉,伸手擦了擦许棉小脸蛋上的泪水。

    这时候初一带着梓因何来到人群外,“傻丫头,你四哥可是初辛白啊,怎么会有事?”初一身后身后站着一闭月羞花似的女子,正是王怀音,不过君不见却顾不及再去看什么嫂嫂了。

    梓因何来到君不见身前,“你在哭,我就给你吃一颗一直哭的丸子。”君不见果然止住了哭声,但还是忍不住抽泣。“去看看吧”,梓因何笑道。

    孟卫芙带着君不见来到人群中,初护宇一脸焦灼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看着君不见过了,脸上又露出笑容:“傻丫头,你这一哭到是忘了小时候干的那些事了?”

    君不见抿了抿嘴,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有次带千里白去雪地里抓野兔,回来千里白就发高烧了,为此和初护宇两人把兔子煮了给千里白吃,兔毛给千里白做了个护手,到现在还放在千里白枕边。

    “倒也…没忘”,君不见看着千里白头边的护手,“就是有点怕他死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眼睛里难免有一丝担忧。

    “因何姑娘?”初护宇望着人群背后的梓因何,“我家初四怎么样了?”

    “我三年前离开桃林时给他号过脉,脉象正常,前几天回来也看了一下,那东西好像又回来了,我给他吃过几副药,扎了几次针,想着可能是天气原因,没想到我今天一瞧”,梓因何看了一眼若水:“那东西真的又回来了”。

    “可有什么原因?”孟卫芙急切的问道,当初送走儿子女儿时,两个小人一样高,再回来时,初一已经比不见高出了一个头多。只见梓因何摇摇头不说话,孟卫芙更伤心了。

    “各位施主”若水却说:“我想原因很快就能找到了”,若水看向梓因何,“有时候有些东西,我们找不到的,只能它自己找来了”。

    众人望向千里白,不知道所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晚上孟卫芙和君不见在千里白房间吃过饭,两人便守在千里白身边。

    “娘”两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千里白:“你说四哥怎么这么好看”。

    “是啊,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个女孩呢”孟卫芙笑道。

    “不知道以后谁会是我嫂嫂”。

    “我看许棉那孩子不错”。孟卫芙笑道“安静,和你四哥正好”。

    这红线乱搭的,搭的正在看书的许棉打了个打喷嚏。

    “不行”,君不见想了想:“因何姐姐说棉花糖要嫁给猴子”。

    “哈哈哈,好好好”孟卫芙看着她可爱的女儿:“那你呢?”

    “我?那我肯定也要有一个像四哥这么好看的了”君不见想了想:“娘,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

    孟卫芙一边笑,一边起身:“好,我明天要去练早操,你四哥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要早点休息”

    “我今晚就在这了”君不见拿来袍子:“不行我就去叫小和尚,他们和尚念经,能坐”。

    “可惜了”,孟卫芙走到门口。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和尚,不然也挺好看的”孟卫芙笑道,想起光秃秃的头顶上那顶帽子。

    “唉”君不见摸不清状况:“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您快去睡吧”。

    送走孟卫芙,君不见又继续回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千里白。一会扒拉开千里白的眼睛,一会捏住千里白的鼻子,一会又来回摸着千里白的手。

    “你的手比我的还白?”又拿起千里白的手晃来晃去,“真好看”。

    “再这样晃下去,我下次都不敢睡着了”。床上的千里白醒来。

    “啊?”君不见开心的叫到,又放低声音“你没事吧?”

    然而千里白跟个没事人一样:“没事啊,就是感觉有点累”。

    君不见开心的笑道:“累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去给爹娘说一声”。

    那次抓完野兔,看着发烧的千里白,两人也是这样,一直到千里白好了,君不见才踏出房门。

    孟卫芙知道千里白醒后喜极而泣,可是却不能守在儿子身边,只能站在望台上看向儿子的方向,默默向佛祖祈祷。

    次日书房内,梓因何与若水交谈甚欢,虽没有郎朗笑声,像是两个看遍了世事的老友,多是沉默,却无任何不适之处,静的恰到好处。

    “开花了吗?”梓因何抚摸着三只松鼠看着窗外,一边的若水正在打坐。这三只松鼠本是千里白的,三年前梓因何回来时便收回来豢养了。

    “施主可解惑?”若水依然紧闭双眼。

    “云重难消,惑重难解”。梓因何皱起眉头。

    “尚未发芽,茎叶不长,怎可开花?”

    “有何种方法才能使种子发芽长茎?”

    “需要跋山涉水,亲自取一瓢那疑惑之泉”。

    梓因何久久不作答,思量许久长叹一声。又问:“那位老人家怎么样?”

    “需要找个法子,将其引出。”

    “可看到是什么了?”

    “它隐藏的很好,只要我稍一用力它就躲起来了。”若水露出一丝微笑。

    “和另一位相比呢?”梓因何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两者不可相比”。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梓姑娘,夫人请”,门外一女子的声音响起。原是个婢女莲子。

    梓因何与若水对视一眼,慢悠悠的去开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的,夫人请姑娘快点过去,像是和四少爷的病有关系”。这个莲子是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虽说低着头,但梓因何还是看得见她脸上的雀斑。

    “你叫莲子对吧?”梓因何笑道,看着面前的小人一脸疑惑和震惊:“莲子味苦,唤作莲子,生活中难免些苦楚,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马上来”。

    “可看出有什么奇怪之处?”梓因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询问若水。

    “奇怪之处就在于,我看不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不做过多解释。

    梓因何来到千里白房间,此时初家几兄弟和君不见正在用饭,梓因何环顾四周不见孟卫芙,又好笑又好气,初一一看在门前犹豫不前的梓因何,便起身将其带进餐桌。

    “既然你们还在吃饭,我一会再来吧”,梓因何笑道,准备离开。

    初三见状急忙说道:“不见说很久没和姑娘一起吃饭了,母亲有急事,不如姑娘和我们吃完饭在就将看四弟吧,不然白跑这一趟了”。说完还对初一挤眉弄眼。

    梓因何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好啊,难得与你们几兄妹吃顿饭,可不要后悔啊”。入座后又对初三笑道:“三兄弟盛情难却,可不要辜负我一番美意”,说完便起身以茶代酒说是要敬初三,那初三还以为真是给了自己面子,只有一旁的大哥笑而不语。

    “师姐,为什么千里白南下回来还这样?”君不见闷闷不乐的说道。

    “难为你了,这几天跟个闷葫芦一样。南下调理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不过几日,你四哥就会药到病除”。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千里白。

    “此话怎说?”千里白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饭后一个时辰我再来扎几针”。

    “既是药到病除,可是只见你用针,却不入药,这是何道理?”一旁的初一终于说话了。

    “此药非比此药,天下万物,皆可称药”。

    “我知道,就像是人得了相思病,相思谁,谁就是解药”,初三大笑道,突然欲言又止,面如死灰,捂着肚子不出声。

    “你怎么了?”一旁的初二问道,“哪不舒服?”

    “我…”初三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跑出去:“我去茅房”。初二见状一脸疑惑和担忧,其他几人却淡定的继续吃着饭。

    天下鸡肠小肚之人颇多。

    千里白食不下咽,饭后没多久觉得困便又继续睡去了,君不见原本要和初二初三去射箭,但是初三闹肚子,于是只得和怎么也射不中靶心的初二跟着张自弓学了。

    “为什么他们总闹肚子?”君不见疑惑道:“爹爹也是,无根大叔也是”。其实她不会知道,他们都是吃了她的罐头才遭此人祸。

    “你怎么不叫许姑娘一起来?”初二问道。

    “她跟着师姐学习医术,这几天都在捧着一本什么《内经》,好像要掉进去了”,虽然君不见说着话,但还是射中了百米外的靶心,“怎么了?二哥”

    “啊?没什么,就是怕她刚来这里不熟悉环境,你要多带她出来走走。”射出一箭后又说:“前不久大哥从南方托人带回来好多花草种在白晶瑶,你带她去看看呗”。又射出一箭。

    “你们两在嘀咕什么呢?”百米外的张自弓拿着初二脱靶的两支箭走过来,“我的二少爷,人家十三岁的小姑娘可是正中靶心啊。”

    初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可是从中午射到傍晚,初家二少爷最多也就做到了不脱靶。

    此时操场上,梓归井和初护宇正在看台上操练新进一批的夙人。突然听到老炊夫唱到:

    冷风黄沙磨长枪

    黑鳞欲摧身不屈

    无限谷低盘恶龙

    南北城墙砌马尸

    十三国地民安生

    换我黑衣裹亡灵

    “这到底是谁写的?”梓归井想起这首诗歌,向一旁得初护宇问道。

    “听说是以前的一个老兵了。”思量片刻又问:“你相信下面有恶龙吗?”

    “你想听真话吗?”梓归井笑道:“我以为我能看到,当时我带着何儿下去,‘无限谷底盘恶龙’,却没有人能真正看到,但也许能看到的人都不存在。”

    “换我黑衣裹亡灵,几百年了,只有老人还在相信。”

    “那你相信吗?”

    “我必须相信,而且我的确相信。”初护宇坚定的说:“我不知道地下的恶龙是否存在,但世界万千,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条恶龙,我只能站在这里,‘十三国地民安生,换我黑衣裹亡灵’。”初护宇看向背后的无限谷,眼神里没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那是无惧者的姿态。

    “是啊,自从九年前奔流被灭之后,世界就变了。那个太博吴家的怎么样了?”梓归井问道,那日下船时,吴画帼就提前离开了。

    “一直派人跟着。”初护宇又皱起眉头,向梓归井问道:“你们的行程知道的人不多,当初为了保护鹤城的孩子…你怎么看。”

    “这可问不到我了,我这六年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恩情,接下来的事我可不管了。”梓归井跳下看台,又道:“唉,你这小子,就让许棉那孩子在你这隐姓埋名,长大了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过完平凡的一生,无论外面怎么找老许留下的东西,你就当你的夙人统领,这个世界你管不了”。末了只给初护宇留下那世间最洒脱的身影。

    “夙人统领”,初护宇望着那抹渐渐淡去的影子喃喃自语道:“十三国地民安生,换我黑衣裹亡灵”。

    曾经那个也想只身仗剑走天涯的少年,已随岁月的流逝而洗去了身上的青涩,初护宇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十一个国家,两个城市,好像几百年的宁静就要被南方那股未知且令人恐惧的力量打破。无论是恶龙,还是战争,他必须坚守住。

    “绣耳”初护宇咬出这个名字,持剑的手更加用力了。

    傍晚刚来,空气明显比前几日要清冷许多,君不见带着若水窜进千里白的房间,千里白正好睡醒。

    “身体如何?”君不见一进门便问道。

    “就是感觉很累,使不上劲。”千里白披着头发坐在床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因何施主让我带给你的。”若水从袖中拿出一粒丸子,示意千里白吃下。刚吞下药丸,千里白的脸上就泛起一丝红晕。

    “如何?”君不见急切的问道。君不见看到千里白紧闭双眼,沉默不言,更是急切。

    若水见状便说:“不见小施主,你先去请因何施主过来吧。”又看到君不见着急不安的样子,便轻声安慰道:“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君不见急切的飞跑出去,前脚刚走若水便立刻退到千里白三尺开外。对千里白说道:“请施主现身。”许久不见动静,又笑道:“辛白施主已吃下定魂丹,施主现在已经不能再体内潜伏了,何不光明磊落地出来。正所谓打开天窗说亮话。”

    话音刚落,只见千里白抖动着身体,刚见红晕的脸上传来阵阵冷笑:“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这小子。”说罢又仰起头,任由千里白的秀发洒在肩上,看向窗外,“好久没这么自由了。”

    “请问阁下是?”若水见状问道。若水心里知道这个家伙不能低估,因此保持了很高的警惕,又向后退了三步。

    “我是谁与你无关。”千里白冷笑道,突然又飞到若水面前,盯着若水光溜的脑袋说:“你可真是换了个好金身,就带代价丑了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若水云里雾里。看着眼前的小和尚疑惑之时,千里白纵身飞向门外。

    若水总算反应过来,及时跟了出来,挡在千里白与大门的中间。“施主不可这样离开,辛白施主的身体您需要归还给他。”

    “归还?”千里白笑道:“这个身体若不是我支撑着,这小家伙早就夭折了。”看见眼前的和尚不解,又笑道:“那个女孩,才是你们需要对付的邪恶的根源,这是你的宿命,和尚。”

    藏在千里白身体里的人说完便又想离开,若水见状立马阻拦,“只要你离开辛白施主的身体,我想他的生死他自有想法”。

    一个想走,一个要拦,两人大打出手。交手期间,火光十射,千里白步步紧逼,可若水不敢伤及千里白的身体,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有什么结果。就在这时君不见带着梓因何回来,那两人可不曾见过这样令人张牙舞爪的千里白。君不见只觉得身体燥热起来,可也没多管。正在交手的两人看到君不见和梓因何,便止住了干戈。千里白趁机飞走,君不见本想去追,可却被若水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千里白怎么回事?”君不见急得直跳。

    “辛白施主体内多一魄,那人刚刚出来了,即使我们抓住他也没用,只能是那人自己出来,不然那个身体便无法承受。”若水一边耐心的解释,一边想着那个魂魄所说的话。

    “不错,初四身体自小羸弱,本不能长大的,这魂魄虽然占据了他的身体,但也是靠它,初四才能健康长大,若是贸然抽离魂魄,只怕…”梓因何补充道。

    “那怎么办?”君不见渐渐冷静下来。

    “只有弄清楚那人的目的,让它得偿所愿…”

    “那东西想干嘛?”君不见连忙问道。

    若水思考片刻,终是没有说出那魂魄刚才所言,摇摇头道:“我想还是先通知将军和夫人吧。”

    梓因何去告知其他人,就在这时,若水和君不见手腕上的龙须开始颤抖起来,发出红色的微光。若水想起北上前师傅的话,便带着君不见跟着龙须的指示在初家祠堂找到了千里白。君不见很不喜欢来这里,每次靠近这里,她总觉得心里难受和痛苦。

    千里白望着画上穿着白甲战袍的初白司,又望向刚找到此处的君不见等人。

    “你来了。”千里白看着君不见说道,嘴角轻露出微微的笑意,像是在对多年未见的老友打了声招呼。

    “你是谁?”君不见厉声说道,可是那股莫名未知的痛苦与燥热正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那是谁?那个红衣女子对月长叹:君不见卿滚红尘,卿不见君交织泪。一声熟悉的叹息从黑暗中传来,那又是谁?

    若水看千里白正要对精神恍惚的君不见下手,立马挡在了君不见前面。

    “不见小施主?你没事吧?”若水一边与千里白交手,一边询问君不见。

    可是君不见不仅没有缓过神来,那股莫名的力量好似越来越近,一阵阵叹息吸引君不见来到一处黑暗。

    “唉……”背后传来那声熟悉的叹息,一条巨大的铁链盘旋在君不见脚下,突然一声巨大的叹息声随着铁链传过来,君不见跟着铁链走过去,原来是有一老友。

    “好久不见啊”,那位老友又发出一句叹息,“你长大了”。

    “是你。”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君不见红润了双眼。

    若水看着君不见晕过去,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又怕打伤千里白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加上那残魂是在实力强大,在若水犹豫两难之际,放出一缕浓雾,利用千里白的身体掳走了君不见。

    当梓因何带着众人赶来时,只看到呆滞在祠堂外的若水,初护宇问清缘由后便派人四处寻找,他们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命理之中,好像早早就埋伏好的。

    那缕残魂将君不见和千里白带到魍魉枯,这里是靠近无限谷最大裂缝的一处原始森林,也正因如此,这里也是最寒冷的地方。君不见醒来之时,千里白正看着自己,应该说是藏在千里白身体里的那个人。他仔细的端详着君不见,像是要把这个小姑娘看熟透了才罢休,发现醒来的君不见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神秘人才移开视线。

    “你到底是谁,你想对我四哥做什么?”君不见环顾陌生的周围,她没来过这里,却并不感到陌生。

    “四哥?”那装在千里白身体里的人说道:“我才想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爹爹的女儿,他在老山羊那里捡了我,我的母亲是江南第一美人,我有四个哥哥,初辛白是我四哥,他最疼我,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君不见望着自己的四哥,坚定不移的说。“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

    “是吗?”千里白笑道,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走到涯边,“你想救他?”

    “是。”

    “任何代价?”

    “包括生命。”

    “好。”千里白又回到君不见身前,指着无限谷说:“只要你跳下去,我就放过他。”千里白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知是魍魉枯太过寒冷,千里白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好像真的只有这一缕残魂支撑着。

    “一言为定。”君不见微笑道,举起小手做出拉勾的动作。

    那人哪知道这个小姑娘能为自己异父异母的哥哥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不禁有些诧异和惊慌。

    “你可知道那谷底有什么?跳下去即使你能苟活,也会被那些东西折磨的痛不欲生。你不怕吗?”

    “怕呀,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千里白无措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还有那半悬在空中的小手,无奈的笑道:“不是你。”

    正当君不见疑惑之时,腰间的龙鳞又开始振动起来,千里白瞧见后退回涯边,刚刚出现的一丝落寞又被苍白的脸色影藏起来。君不见也一脸困惑地拿出龙鳞,那裂痕中发出一缕金黄色的光,随即又出现一什么人。匕首里出的,也只能是亡灵。这亡灵身高八尺有余,穿着一身黑袍,袍上盘旋着一条黄金镶边的金龙,胡须亮黑,双目有神,看上去应是个四五十岁的大伯,但是头戴冕旒,应该身份不菲。

    这大伯见了君不见便行礼,“多谢姑娘搭救,我困于剑内已千年,当日姑娘还我自由之身,实不敢冒然离开,就等待时机报答恩情。”

    君不见虽然还是很遗憾,但当下之急是解救千里白,因此也顾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又多了个亡灵的大伯。向这大伯微笑示意后,又转向同样又疑惑又无奈的千里白。“你们可以先打一架吗?”君不见左右看看问道,又望向千里白“要是你赢了,我们就执行刚刚那个约定,要是他赢了,你也不算丢面子。”又望向新出来的大伯:“对吧?”

    大伯慈祥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得到本人的允许,君不见又满怀期望的看向千里白。君不见还是很怕死的,既然有一个要报恩,又不会死的人,为什么要死呢?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千里白厉声叫道。

    “那,你想怎么样?我现在可是有了一个帮手。”君不见望了眼大伯,“而且这个帮手看上去,就很厉害。说不定他能打败你,而且还能就下我四哥。”君不见嚷道。

    千里白无奈的叹息道:“好,我同意。”

    君不见听到满意的答案后,便转身告诉那个还在云里雾里的人,“大伯,本来我也不用您来报什么恩的,可是对面那人霸占这我哥的身体,我现在又使不上劲,你就帮我拖着他,我去搬救兵。”

    “姑娘放心,虽然我里面呆了许久,身上的功力被吸取了一些,但应该能帮你拖住他。”大伯自信说道。

    “谢谢您,只要拖住他就行,不要伤到他。”

    两个亡灵就此展开交锋,君不见原想趁着两人交手的时候,回到城内找人帮忙,谁知几个回合下来那老伯都处于下风,不知是为了不伤及千里白身体的原因,还是如他所言,在剑里呆久了,内力都被剑吸收了的原因。君不见看到这种状况,便不忍离去,原想着利用大伯拖延时间,可是这人本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报当时自己的无心之举之情,这被封印了几千年的亡灵,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为何又要因为自己而牺牲呢?此时,大伯被困在千里白的掌下,痛苦不堪。

    “等一下”,君不见叫道,见两人止住了手,又对千里白说道:“这事本与大伯无关,他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之身,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约定吧。”那大伯见状便退回到君不见的身后,不做发言。

    “刚才你说要救你的四哥,我能理解,可这一缕亡魂和你本无瓜葛,如今是人家一意要报你的恩情,你刚才的想法才是最合理,最有利的,若是我,就趁交手的时候赶紧去搬救兵。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而且还是已经死了的人,与你何干。”

    “可是没办法呀,人家好不容易等了几千年,终于可以得到了自由,我现在却要因为我自己没有能力来救我的亲人,而要让他浪费这次机会来报这个不必要报的恩情,你就拿我的性命去吧,只要你不为难大伯,放过我四哥,我愿意跳下谷底。”君不见看着脸色惨白的千里白说道。

    千里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君不见,后又大笑起来,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四起,一束阳光刺破层云落下,一个人影从千里白的身体里出来,千里白顺势倒下,那人影来到君不见面前,旁边的大伯见状本想保护君不见,却被人影一巴掌给拍回了剑中。

    “你不是他。”那人影对君不见说,“你会兑现你的诺言。”

    君不见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脸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多言,“我会兑现我的诺言。”

    人影大笑起来,“我本来就不会伤害他,我也不用你跳下去,我只要你一样东西。”说着便伸手扣在君不见的胸前,“我要你的半颗心,你可同意?”

    半颗心?君不见曾听大侍者说过比干掏心的故事,想不到今天却会应验到自己身上,“好。”君不见笑道,“谢谢您高抬贵手。”

    那人影满意的笑了,正当那只大手要深入君不见的手体内时,君不见又禁闭双眼叫道,“烦请您轻点快点。”

    穿过皮肤被扒拉出来。

    君不见的身体随着惨叫声慢慢跪在地上,倒在血泊中,迷糊间,只看那人影纵身飞下谷底。“我兑现诺言了。”君不见笑道,然后黑暗压面而来。

    “姑娘醒醒,小姑娘?”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君不见用力睁开眼睛,原来是大伯,又望向自己的胸前,青衣已被染红。

    “放心,我刚将你的伤口缝合起来,虽然你缺了半颗心,但是你体内有股力量在帮衬你,不会有大碍的,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好。”大伯扶起君不见来到千里白身边。“可这孩子。”

    “他怎么了?”君不见急切的问道,心口又是一阵扭痛。

    “放心,刚才那位没有伤及他。”大伯见状急忙解释,“只是他,本身身体就不好,想来那位离开后,他以后恐怕只能…在药罐里度过了。”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君不见想起以前病恹恹的身体,不禁落下眼泪,“只是他好不容易,花了六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和正常人一样,可以打雪仗,可以骑马打猎…”君不见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轻抚着千里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千里白的那种孤独和寂寞,她也曾体会过,而且那样的感觉像是由来已久的,真不甘心。

    看见君不见哽咽颤抖的样子,大伯起身大笑道:“罢了罢了,到了几十天的自由了,那些兄弟给我说,一定要把这份恩情报了,既没有报恩,我就报了你的恩情吧。”

    “什么?”正当君不见还在疑惑之时,之间那大伯伸出两只手指在千里白额前点了两下。末了,大伯慢慢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雪地里,淹没在朗朗笑声中。

    君不见原想起身寻问大伯发生了什么,无奈胸口的那团疼痛又让人难以忍受,便大声问道:“大伯,你是谁啊?”森林里回荡着这句话,却激荡不起任何回应,林中的鸟兽都被刚才君不见的惨叫给吓跑了,这下子却没个出来应景的,君不见无奈的底下眉头。适才发现千里白白净的脸上已浮现红晕,呼吸也不在微薄和急促,君不见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连忙背起千里白就要回家。

    拖着只剩最后一丝力气的身体,君不见终于回到城内,此时满城的夙人士兵都在寻找两人,一个眼尖的夙人看见了,急忙向空中发出信号,君不见轻轻的将千里白放下,瘫坐在地。她不能倒下,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丢了半颗心,特别是迎面跑来一脸担忧的孟卫芙,她的母亲。

    回到初家大院,君不见便立马借口要上厕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是却被许棉发现了,许棉也没有纠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君不见脸上的气色不是很好,便让她回去休息。君不见知道这个傻姑娘是等自己睡着后偷偷告诉梓因何,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以往那样活碰乱跳的跑到了千里白的房间。只留下许棉一脸担忧的站在房内不知所措。

    靠近千里白房间,便能听到里面充满了开心的笑声,君不见满意的笑了起来,扶着胸口慢慢的坐在亭子里。

    “真美好啊。”君不见自言自语道。却没有察觉背后走来的初护宇。

    “什么美好?”初护宇轻声问道。

    “爹?”君不见被吓了一跳,心口又痛了一下。

    “怎么了?”初护宇急忙扶着摇晃的女儿,“你脸色很差,你没受伤吧?”

    “没有,”君不见撅嘴笑道:“哇,背千里白从魍魉枯走到这里,把我的半条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初护宇本想问些什么,屋内传来千里白醒来的声音,父女俩就急忙进去了。

    “真是因祸得福了。”梓因何笑道,“那东西不仅走了,初四体内还得了上古帝皇,虽然仍不能习武,但也比普通人墙上百倍。”

    众人听到后都是十分开心和庆幸,只有君不见知道那是大伯所为,望向门外来便也开心的笑了。梓因何口中的上古帝皇是指远古时代的一种内力,内力以上往下被分为绝尘、摸古、帝皇、护神、上下、入门。普通人是没有内力的,一般只有习武悟道者或是上古神兽才可能有,这些东西极难获取,从古至今,能达到绝尘的只有当年为祸人间的恶龙,而像梓归井这样的有名号,在江湖上能广为流传的剑客最多也只到护神的地界。

    “帝皇?那岂不是和白晶瑶下面那位一样了?”初二惊喜的叫道。

    “不见?”孟卫芙拉过自己的女儿,君不见的脸上也终于红润了一些。“你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到魍魉枯去?”

    看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君不见也只能强忍住困意和疲倦,“哎呀,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就把我们给掳到那边。辛好是我的龙鳞,里面住着一老神仙,不仅杀了那个东西,还救了我们,千里白就是他治的。”

    初二本想继续追问,但却被千里白打断了,“不见也累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孟卫芙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带着君不见休息了,初护宇见状,便和妻子一同陪着女儿回房。

    一路上,两个大人牵着君不见的手,一个问饿不饿,一个问累不累。

    “我又饿又累,都不知道先睡觉还是先吃饭了。”君不见笑道。

    “那我一会就送饭菜过去,吃完再睡。”孟卫芙笑道。

    进房门时遇到了正在等候君不见的手若水,夫妇二人便一同前往了伙房。

    “你怎么样了?”若水平静地问道。

    “我很好啊。”君不见在想若不是许棉告诉了这和尚,但许棉此前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应该不会。“怎么了?”

    “我刚见你脸色不太好,又一直捂着胸口,你莫不是受伤了。”若水又平静地问道。

    “我就是太累了。”君不见撑住下巴,笑道“一会吃了饭,睡一觉就好了。”

    “我之后就要去闭关,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再见了。”

    “闭关?那要多久?”

    “可能两三年吧。”

    “那你出来会长头发吗?”君不见笑道。

    “这个…”若水摸摸自己光溜的脑袋,尴尬地笑道,“我其实不会长头发。”

    “……”

    “我从小就不长的。”

    若水与君不见一同用了晚饭后便开始了闭关修行,入关前将那顶红狐帽交还君不见。

    “我都已经送给你了,你还给我做什么?”君不见嚷道。“而且你既然不会长头发,带个帽子在这里更暖和。”

    “不见小施主会错意了,我只是交给你保管,我常听初三小施主说睹物思人,我不在的时候,也请小施主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若水只有这几个朋友,所以格外珍惜。

    “你是去闭关修行,不是闭棺进葬。”君不见接过帽子,嘟囔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