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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公羊寰

    戈煌滩地处北国最特殊的位置,从中间将五个国家分开,东西两侧分别有圣水河和琼江流经,但中部却是炎热荒芜的沙漠,最北端是公羊家的领地,与极地相连,南部由廖氏和柴氏掌控。自神龙大战后五大家族被灭,这里一直没有正统的领主,而三大家族更是水火不容,直到三年前,柴廖勾结彼时早已成为备淄国国王的绣耳,歼灭公羊,至此公羊北边的领地一分为二,而公羊家的秘密也成为了世人最渴望得到的力量。传言,五大家族被灭后,公羊家北上在月动山寻得一位仙人,仙人感动其诚心,便赐予其变为神兽的力量,但代价是要为仙人保护极地,永世不能离开公羊领地。即使如此,公羊家困在一隅的强大,成为柴廖的渴望,终于在公羊大战之后,公羊家被迫离开领地,而他们也为多年得到的力量付出了代价。

    公羊寰,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孩。幼时因为无法变身而被其父公羊盛坤送至无限城,从小便是初一的密友,三年前的大战前夕,初一与太博商人之女王怀音正举行婚礼。公羊寰欲告别北上,辞去夙人为家族而战,初一原也不想与不爱之人共度一生,于是二人便来到戈煌滩,看到了那场战争。谁成想,那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和告别。大战结束,公羊败北,公羊盛坤请求初一带走自己的两个幼子,而公羊寰也不知所踪。三年来,初一带着两个幼儿东躲西藏,躲避着廖氏和绣耳的追杀,最终在大侍者的葬礼上回到无限城。而千里白,也终于在廖得庸的木箱里,看到了公羊寰,但在千里白昔日的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开朗活泼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夏野一边为浑身伤痕的公羊寰擦拭着淤泥和污渍,一边为其包扎数不尽的伤口,眼前这个连呼吸都困难的女孩和自己二姐同岁,不争气的泪水在夏野的眼眶里打转,一边使劲的控制着情绪,一边不得不放轻力量,以免弄痛还在昏睡里的公羊寰。终于打理好一切,看着满地的血渍和脏乱,夏野伤心的走出房门,看到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千里白和卫央,夏野忍不住大哭起来。

    “怎么会,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忍受这么多?”夏野颤抖着声音和身体哭道。

    千里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看着夏野抱着的那堆血布,悲哀的转过身体,不愿看到这一幕。卫央沉默的走进夏野,轻轻的接过那堆从公羊寰身上脱下的衣服,又轻轻的将夏野揽在怀中,柔声说道:“这可能就是上天给的苦难吧。”

    三人在北海的小院里悉心照顾着公羊寰,想来上天也难过,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冲刷了前几日的闷热和烦困。公羊寰的身体修长纤细,加上近日的折磨,编的有些瘦骨嶙峋,参差不齐的秀发依旧光泽的躺在被褥上,长长的睫毛盖在灰色的瞳孔上,本来很漂亮的眼睛如今却没了神色,高挺的鼻梁均匀的吐纳着呼吸,好些一切都很慢,都很静。公羊寰拼尽所有力气爬起,只看到窗外的雨丝还在不间断的落下,微风吹在她消瘦的脸上,好像很舒服,但却是悲痛的。

    “你醒了?”夏野端着汤药走进来,看着床上发愣的公羊寰惊喜的笑道:“太好了,你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卫央去抓了两只母鸡,一会炖给你补一补。”夏野微笑着坐在床沿,樱桃小嘴轻轻吹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公羊寰笑道:“忘了,你不认识我,我是夏野,三等侍者。我和初四一起来的。”

    公羊寰没有理睬夏野,夏野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红着脸为其枕好,温柔娴熟的喂着汤药。

    “我睡了多久?”

    “快三天了。”夏野温柔的笑道:“你饿了吧?你睡着我只能给你吃流食,一会要好好多吃一点。”

    “阿四呢?”公羊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你稍等,我去叫他。”夏野走到门口,又转身笑道:“他知道你醒了,肯定很高兴。”

    看着夏野离开的背影,在看看碗里苦涩的药渣,公羊寰叹一口气,起身走向门外。快三年了,她忘记了戈煌滩也会下雨,忘记了下雨时泥土的味道,忘记了天空灰蒙蒙的样子,公羊寰走进雨里,想起儿时母亲教自己的舞蹈,那是戈煌滩最美的风景,大漠之中,丝绸在风沙里翩翩起舞。公羊寰迎着夏日的雷雨,伴着那不算冰凉的空气翩翩起舞,就好像快要凋谢的花朵,蝴蝶折断翅膀在这些花朵里底飞盘旋,阳光洒下来,照在她的脸上,就犹如这雨不识趣的样子,只知道落下光辉,却忘了怜悯。这是一只欢快的舞,却尽显悲哀。

    卫央兴冲冲的和夏野赶来,看到瘫倒在雨里的公羊寰,便一个飞身将其抱到廊下,夏野见状连忙为其盖上衣服。但是公羊寰只是挣扎着,只是哭喊道:“我想死,让我死吧。”

    “你这个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卫央被抓破脸皮,顾不得几乎赤身裸体的公羊寰,无奈的将其扛到房内,扔在床上,一边抹着脸上的抓痕,一边咆哮道:“死死死,你哪像要死的,我才像,我就是扛死尸的。”

    说罢,也不顾夏野一旁的阻拦,卫央便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末了又折回叫道:“为了你们这些公子小姐,我还天天去偷鸡摸狗。气死我了。”

    夏野愣在原地,呆滞了半天又为公羊寰找来换洗的衣服,羞涩的说道:“因为我们没钱了,总不能叫我和初四去吧?还没进去就被人抓走了。”

    公羊寰换好衣服,疲惫的倒在床上,身上的淤青和伤疤传来阵阵疼痛。

    “大战结束后,我深受重伤,一个妓院老板好心收留了我...”

    “什么?她...”夏野以为老板强迫公羊寰,愤怒的跳起来叫道。

    “不是,她真是个好人呢,可惜了。”公羊寰侧身蜷缩成一团,自己抱着自己,空洞的眼神望着地上的试衣服,继续说道:“她原来是一个南江女子,被人贩子卖到妓院,我叔叔曾经关照过她,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也不愿意玷污别人的清誉,便和叔叔断了联系。她让我在后院住下,养好伤送我南下去无限城,但是这苍天啊,他总是在妒忌着什么。那天突然来了两个男人,就是曾经贩卖她的,他们在后院发现我,本来以为是个壮丁,正庆幸着大赚一笔。”到此,公羊寰苦笑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泪水漫出悲伤的眼眶,她继续说道:“但是我却是个女人,他们先后强暴了我,那种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使劲的钻着,我无法反抗,因为他们帮助我的手脚。”

    夏野呆滞的望着公羊寰手腕上的疤痕,本以为是廖得庸的铁链导致的,原来是因为反抗,她使劲的反抗带来的。

    “老板跑来看到,想来帮我,可是她只是个女人,和我一样,怎么能有反抗的力气,她就死在那所妓院里,将所有的一切都消磨在那里。那两个人,将我绑到黑市,廖得禁看见我,便将我买走。”

    夏野起身抱住颤抖的公羊寰,轻声安抚道:“够了,不用再说了,不要再想了。”

    “你叫我怎么不想,我为什么不能说?”公羊寰激动的抓起夏野瘦弱的肩膀,咆哮道:“我偏要说,我偏要想起。他们按着我和一堆东西交配,在他们眼里,公羊家的人和牲畜一样,为了得到更好的血统,便要不断繁育,我喝着同族的血,最后才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公羊寰倒在夏野的怀里,抽泣道:“每次喝下去,我的骨头都会断裂,都会断裂。”

    夏野使劲的抱着怀里比自己大的女孩,才发现自己多么的幸运,却又多么的无知和懦弱。

    万物千生,只畏人性。门外的千里白和卫央一言不发的看着停下来的雨,可是也会下雨的上天啊,你为何总让灾难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我记得世无歌曾说。”卫央双手接着房檐落下的雨水,一把洒在地上,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人们不再渴望一样东西而不惜发起战争时,真正的灾难便会变得弱小。和平带来的不是富裕,而是人有了美好生活下去的能力和意愿。国泰民安,在君更在民。”

    千里白仍旧沉默,直到屋内的公羊寰睡去,夏野红着眼睛出来。

    “我决定了。”夏野虽然仍在抽泣,但是却坚定的看向千里白说道:“我决定,做到有始有终。”

    千里白震惊的看着目光坚毅的夏野,起身对其笑道:“那就...好好合作吧。”

    夏野看着千里白伸出来的大手,已经一脸桀骜不驯的卫央,两人都坚定的看着自己,夏野果断的握住千里白的手,笑道:“不管怎么,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赢你。”

    为了防止公羊寰自杀,千里白让卫央守在其身边,原因是自己和夏野都打不过。

    看着总是盯着自己的卫央,公羊寰无奈的抛去一个白眼,问道:“晚饭吃什么?”

    “鱼,他们去钓鱼了。”

    “戈煌滩没有与鱼,除非他们去琼江,这里到那里要走上两天。”

    卫央抬起疲惫的眼皮,思考许久之后又笑道:“日落前回来看着你,我看到有家院子里有羊,你会做烤羊吗?”

    “你去吧,拿回来我才能做。”

    “呵。”卫央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坐下托腮笑道:“我才不会上当,你又想自杀了吧?”

    “不会,你们给我活下去的希望。”公羊寰看着准备西沉的太阳,笑道:“这样美丽的阳光,我怎么舍得离开。”

    卫央怔怔的看着公羊寰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也笑起来,问道:“我一直不明白,怎么老想着死。有的人活得辛苦,却还是拼尽全力的活着,岁月还不到尽头,怎么知道后面没有自己期许的。像我,我的家人应该死了,我的朋友死了,我喜欢的人....不再喜欢我了。但是我总觉得死了可惜,如果不好好活着,怎么看以后会不会在遇到好的人。”

    公羊寰底下眼帘,不去看卫央满足一切的样子,许久才问道:“你的家人,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卫央把腿翘在桌上,叹息一声后突然挑起问道:“我只知道和你家...就是公羊有关系,我小时候被人从一具白狼的尸体旁捡到。”

    “白狼?”公羊寰迟疑一下,不解的摇着头说道:“家族里到是有狼,不过没有白狼。”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不可能。”卫央又坐下叹息道:“不过,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我从小到大,也没有变成什么样子,应该不是公羊家的人。”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有的人血液里没有种子...”

    “种子?”

    “我们称其为种子,就是能让我们变成神兽的。”公羊寰看了眼兴趣满满的卫央,说道:“我就不会,所以才去参加夙人。说不定你和我一样。”

    “虽然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悲伤,不过...”卫央看了眼公羊寰,笑道:“真的很奇妙,感觉就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让人能有力量的美好。”

    公羊寰震惊的看着卫央,红着脸说道:“你们这些人,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其实激发种子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公羊寰起身走到卫央身旁坐下,两人看着门外的晚霞。

    “每个公羊家的人,到了9岁便会由长老激发种子,长老会用两块古老的石头,相互击打之下,就会在一定范围内发出只有公羊家才会感应到的内力,这股内力会钻入那些孩子的体内,唤醒种子,能变身的孩子,骨头和血液便会吸收那股内力,然后重新塑造身体...”

    “那肯定很痛吧?”卫央皱着眉看着一脸淡定的公羊寰,想起自己也感受过断骨之痛,但总觉得不及那些孩子的千分之一,卫央拧巴着五官说道:“那你们每次...岂不是很痛?”

    “并不是,种子激发之后便一直处于生长和开放状态,随着人体一起生长,当你需要他时,他便会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和内力。”

    卫央闻言赞许的点点头,笑道:“真是一个神奇的民族。”

    “不过已经不存在了。”公羊寰怅然若失的看着逐渐变粉的晚霞,笑道:“不过阿四告诉我,弟弟和妹妹都在无限城,初一照看着他们,这可能才是上天送给这个民族的礼物吧。”

    “那你呢?我想你能活着,上天就还有安排。”

    “......”

    “可能是为了复仇,将那些破坏上天的礼物的人,让他们成为你的目标。”卫央看着抽泣的公羊寰,笑道:“让他们知道,想要消灭一个民族,不是从肉体上剥夺他们。而且你还活着,即使苟延残喘,卑躬屈膝,但你要坚强的活着,看着那些杀死亲人、那些蹂躏家园的人,去放肆的活着,不顾一切的活着。”

    公羊寰看着卫央坚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大声的咆哮道:“我要活着,我不能死。”

    晚霞结束前,千里白和夏野带着两条鱼回来,听到公羊寰嚎啕大哭的声音,急忙跑进去,却看到卫央吊儿郎当的跳出来。

    “不用谢我,我只是给了她一个目标,以后我也不用天天盯着她了。”卫央得意的看着眼前的二人,笑道:“我觉得自从见过师傅,我变得很有学问。”

    晚饭,卫央不知从哪扛回来一只羊,公羊寰如约的为三人做了美味的一餐。这晚,公羊寰吃了很多。千里白四人等公羊寰康复之后,终于启程赶到了昔日公羊的领域,不过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除了一片狼藉,满街都是公羊家的流浪汉,他们被廖氏抽净内力,废掉武功赶到这里。公羊寰带千里白找到家族埋葬内奸尸体的山坡,不过这里被柴泽重兵把守着,四人正讨论着怎么进去,正好遇到一个送饭的男孩,男孩看到鬼鬼祟祟的四人正要去告状,卫央及时将其打晕带走了。

    男孩醒来看到众人,不由分说的大喊大叫。吵得卫央脑瓜子痛。

    “这个臭小子,我去把他舌头割了。”卫央从袖子里抽出大刀,气汹汹的准备走进男孩,众人见状只是观看。卫央收起大刀,做到原来的位置嗔怪道:“你们怎么不拦我?真是...”

    “就让他叫吧,反正这周围没人。”千里白起身走向已经口干舌燥的男孩,蹲下递给他一杯水,男孩准备接过,不料千里白把它倒在地上。

    “你这家伙...”男孩继续大声骂道:“反正我过得也很辛苦,杀了我吧。”

    公羊寰看着男孩厌世的模样,大步上前将卫央为其偷来的长剑架在男孩脖子上,冷漠的说道:“我可以成全你,但是,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能随意初入坟地?”

    千里白看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公羊寰,默不作声的回到位置。只见男孩抽泣的发出呜咽,往长剑的另一侧挪了一下屁股,大声哭了出来,公羊寰没有耐心,皱着眉又把长剑移过去。

    “我叫柴小飞,是廖泽的外甥,你敢杀我吗?”

    廖泽,戈煌滩廖氏一族的族长。

    “正好,我正在找廖氏得人。”公羊寰阴沉着脸,加大了长剑的力度,然后又说道:“廖泽为何要把公羊家的坟墓守起来?你一个小孩子去干什么?”

    柴小飞瞪着公羊寰,不屑的吼道:“因为他们都讨厌我,我娘讨厌我,廖泽也讨厌我。”柴小飞抹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哭道:“几个月前,廖泽让我去给一座无名墓碑送饭,反正他也不想看到我,打发我去那种地方。”

    “我从未听说廖泽有一个妹妹。”夏野起身将水递给柴小飞,并让公羊寰回到位置上。

    “我母亲叫做柴莲,和廖泽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肯定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都不喜欢我。”

    “你母亲现在何处?”千里白激动的站起来,大声叫道:“你母亲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柴小飞不解的看着千里白,垂下头说道:“我只记得她脸上有些斑点,柴泽常说我遗传了她。”

    “就是她。”千里白想起莲子的样子,起身走到柴小飞身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矮小,满脸雀斑的男孩,呆滞的说道:“柴莲就是莲子。”

    “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我母亲?她在哪?她还活着吗?”柴小飞愤力的爬起,不过还是倒在地上,夏野急忙将其扶起,没想到却被咬了一口。

    “你这小子。”夏野一脚踢开柴小飞,急忙跑回到卫央身后,震惊的向男孩嚷道:“就我肯给你水喝。”

    “告诉我,我母亲在哪?”

    “你告诉我柴莲的事,我就告诉你母亲在哪。”千里白冷漠的看着地上打滚哭喊的柴小飞。

    “我母亲的母亲是个下人,勾引族长生下她,她又和一个下人生下我,就是这么多。”柴小飞愤怒的看着千里白,身体使劲的往前方蠕动,好像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别人,其实他只是个孩子。

    夏野看着众人都不说话,开口问道:“你娘为何离开戈煌滩?”

    此时柴小飞的嘴皮已经在地上磨破,但他还是不断的爬上去,一边叫道:“我不知道。除了廖泽,谁还会让她离开。”

    “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柴小飞一边咆哮,一边恶狠狠的看着前方的地板,继续咬牙切齿道:“好的话廖泽就不会杀死我父亲了。那个家伙,肯定不是人。”

    “这孩子戾气太重了吧。”卫央和夏野挽着手,就像兄妹那般窃窃私语。

    “为什么你父亲要把坟地围起来。”公羊寰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大战后来了两个人,他们让父亲把坟地围起来。说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关乎世界存亡。”

    “是谁?是不是孟卫博?”

    “我不认识什么孟卫博,不过我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是瞎子,另一各应该是她丈夫。”

    “瞎子?会不会是你们在芦苇亭遇到那位?”夏野发出疑惑的声音。

    “那是我师父,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师父是瞎子,而且我师父说过终身不嫁。”卫央对夏野咆哮道:“不准污蔑我师父。”

    “你们到底是谁。”

    正当众人还在争执那神秘人是谁时,柴小飞飞扑到千里白的身上,两人连着椅子倒在地上。公羊寰见状一把将还在挣扎谩骂的柴小飞提起,只看到其胸前有一块蓝色吊坠。公羊寰觉得有些熟悉,一把将其扯下,细细观察。

    “还给我,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柴小飞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又想起什么转头向千里白大叫道:“我母亲呢?我已经全告诉你了,我母亲在哪?”

    还未等千里白开口,夏野抢先说道:“在无限城,柴泽让她去当夙人了。”

    柴小飞终于镇静下来,得知自己的母亲是夙人,每个孩子难免都会骄傲,但柴小飞却难过的问道:“真的吗?那她在那里开心吗?你们是无限城来的吗?”

    “真的,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母亲的头发是黄褐色的,头上有一道拇指宽的疤痕。”夏野回想起莲子的头皮,吞了口水勉强的笑道:“我给她整理头发的时候看到的。”

    公羊寰放下不哭不闹的柴小飞,并将项链丢给他,说道:“既然是母亲的东西,就应该好好保护。”

    “那你们为何来这里?”柴小飞戴好项链,呆滞的站立着,低着头问道:“她怎么没来?”

    “我们也是出任务,你母亲...有很重要的事,本来很想来的,但是作为夙人,没有办法。”夏野继续红着脸扯谎。众人也是默不作声。

    “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回去的时候,能让她给我写信吗?一直写着的,前几个月断了。不过我能理解,谷裂的这段时间很忙,可能没时间。”

    “你走吧。”千里白起身说道。

    柴小飞向众人鞠了一躬,孤零零的走到门口,犹豫徘徊几下又跑回来哭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去找我母亲,你们可以带上我吗?”见众人为难的表情,柴小飞跪在地上磕头哭道:“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可以...我可以带你们进去。那个坟地,他们不知道东边有小道可以进去。”

    众人震惊的看着柴小飞,最终决定先收留他。晚饭卫央不知从哪又扛来一只羊,柴小飞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大半,一边吃,一边哭。次日,柴小飞带着四人从圣水河下的一处荒漠进入坟地,里面大多都是无名碑,还有一些公羊家的。公羊寰走到一座墓碑前停下,不可思议的凝视着上面的字。

    公羊盛坤。

    千里白众人察觉公羊寰的异样,便感到其身边,众人深深的向墓碑鞠了一躬。在那后面,还伫立着许多公羊寰的族人,晨光下,每块冰冷的石上面的名字,都让公羊寰觉得熟悉。

    “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定很难过吧?”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众人转身看去,柴泽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柴泽无视着公羊寰愤怒的目光,无视着千里白异样的眼光,神情只注视着夏野身后瑟瑟发抖的柴小飞。柴泽向众人行礼,说道:“我一早就知道四公子来此,也知道你们带走小飞,我知道小飞会到你们来,他总是不听我的话。”

    “我决定了。”柴小飞躲在夏野身后,夏野躲在卫央身后。柴小飞歪出脑袋向柴泽咆哮道:“我要和他们走,我要去无限城,去找我母亲。”

    柴泽狐疑的看着众人,没有揭穿谎言,只是想柴小飞招着手呼唤道:“你想见你母亲,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先过来。”看到柴小飞拒绝,柴泽目光瞬间冷冽了许多,向千里白说道:“我看你父亲的面子才没有刀戈相见,但是小飞不能离开,把他还给我。”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公羊寰走上前,丢掉长剑和风衣,对柴泽说道:“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带走他。”

    柴泽见状收起呼唤柴小飞的手,却化成一团漂浮在空中的沙子。柴泽仍然是冷漠的说道:“廖得庸说你获得了种子的力量,我一直很敬佩你父亲,如今却有机会和他的后人决一胜负,也是不枉我这一包沙子。”

    说话间,廖泽一般的身体全部化为沙子,覆盖住蓝天,将众人团团围住。卫央见状,立刻拔出大刀,让身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人躲起来,还不忘小声嘟嚷道:“加钱,这要加钱。”

    而一旁的公羊寰,则是劈断小拇指,一道红光从中泄出,随着一声哀嚎,公羊寰乌黑的秀发慢慢变为金黄色,覆盖住身体,一只巨大的金色狮子从中走出。廖得庸从未知道,公羊寰早已不需要同族的血液,从第一次获得种子后,从无数次的折磨中,她知道了属于自己独特唤醒种子的方法,那便是让骨头里公羊家族的基因,牵引出那每一口血液里神秘的力量,但还是痛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