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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云悲

    云河万里穹无路,星川千层夜未殃;

    登琼林看九州史,染白衣等凯旋歌。

    悲沧海无涯断舟,哀桑田无垠残路;

    若剩祭坛香烛台,唯有麻布白头忆。

    幽暗的石室里,云悲看着这首诗,他不知道这首诗自己记了多少年,只知道自己始终不解其中含义。这是多年前他路过断墨,在许家那里得到的,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和云登大师有关。背后的石门开了,孟卫博带着几个粽子近来。

    “我都不知道,又到了端午佳节。”云悲摘下面具,里面都是自己喜欢的甜粽,戏谑的嘲笑道:“被你关了这么多年,看来你早已对我了解颇深。”

    “这几日不见他们来,你与她师傅多少有些瓜葛,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孟卫博看着一言不发的云悲,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去特意试探她,她虽有些毛燥,悟性还不错,旁边有那个护卫点播,还算上进。”

    “她身旁那个小和尚…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云登大师的弟子,和不见等人较好,眼熟是应该的。毕竟你尝尝窥探别人。”

    云悲沉默不语,轻叹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着太阳穴,皱眉问道:“找到第五旨山了吗?”

    孟卫博也轻叹一声,起身观摩起那首诗。

    “那小子得了师祖的内力,又得北海真传,隐藏的很好,就连子非鱼的水晶球都找不到。”

    “那小姑凉看不到的只有极地。上面什么意思。”

    “难以控制,伺机解决。”

    沉默占据阴暗狭小的石室,沉浸片刻后却被云悲的苦笑打断。

    “是啊,没想到我们两个被耍了。”孟卫博笑道。

    说罢,那石室慢慢消失,那座无名墓碑就立在野草之中,君不见等人站里在夕阳下,今晚的月亮到是来迟了。

    为了不被发觉,原来从君不见踏进将军府一开始,三人便进入了云悲的空间域,那日云悲好死不死偏要出去,被君不见和若水二人发现端倪,于是若水和晴天合力做了个域中域,晴天内力属于上古猿阿霞,难怪孟卫博二人没有发觉。

    “我应该是祭拜的时候就入域了。”孟卫博看了眼带上面具的云悲,笑道:“很聪明,让那只鸟飞至空中,化作太阳,也不会耽误我回家吃完饭,就是来错了地方。”

    “你们怎么发现的。”君不见踢了踢身旁的食盒,里面还有没吃完的红豆糕。

    “考虑到内力这块已经很不容易的,这么大范围的空间域,那小和尚怕是撑不住了吧。”

    君不见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若水,只见其微笑道:“我没事。”

    “你们做的很好,但是犯了两个错误,时间和…结尾。”

    三人面面相觑,是的。等他们内力耗尽,或者是最好的结果——被及时的发现,他们都不是孟卫博和云悲的对手,幸好,文听是真走了。

    此时云悲手里已然握着锋利的冰刀,周围也渐渐寒冷起来。孟卫博没有刀剑,但依然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纪蓝见状,拔剑向前,坚定从容的背对着君不见说道:“小姐,你们先走。”

    君不见见状有些后悔,毕竟是她执意留下,如今看来,神木真的没有在将军府。

    “等一下…”君不见厉声叫道:“反正你们也不会真杀了我们,顶多是个残废。”君不见自嘲一声,看情形不对,又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读师祖读到什么吗?”

    云悲闻言收起冰刀,孟卫博也会心的背过身。

    “你若骗我,我便将天上的那只臭鸟和你这个护卫杀了。”

    君不见急忙跑到跟前将晴天唤下,月亮也探出了头。

    “那个…舅舅…”君不见朝孟卫博嚷道:“你做证你担保你发誓啊,我把师祖的记忆告诉他,你们放我们离开…完整健康的离开。”

    孟卫博无奈的别过身,瞥了眼看不清表情的云悲,无奈的点点头。君不见见状安心了些,欲上前却还是被纪蓝拉住,君不见宽慰一脸担忧的纪蓝,缓慢的走向云悲,云悲也摘下了面具。这张脸,君不见是那么熟悉,三年的时光,都是他。

    三年前,君不见当街杀死一个人贩子,为了平息舆论,更是为了让君不见修养暴躁的身心,大侍者请求还在闭关的让教导君不见。那天阳光明媚,是无限城难得的晴天,让一袭白衣从白晶瑶跳出,诸多人为观其容貌慕名前来,用君不见当时的话说,比千里白还帅。那束阳光不偏不倚的照耀在其俊俏的脸庞,经过黑山和白雪的稀释,更让人痴迷,白晶瑶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在那些盛开的花丛里,让仿佛才是美丽的原因,让所有的事物都陷于庸俗。初次见面,君不见还难得写了首诗赠给让:踩光披花香,迭风染青丝;辛见画中仙,不如此美景。

    不过,经历三年的时光,最初那些好印象都被消磨殆尽,从原来的神仙,天人,师傅,师祖,最后变成大哥。即使这样,让在君不见心里仍是举足轻重的,以至于看着眼前这副一模一样的脸,她也知道,这不是她的大哥。

    “你是什么触节?”云悲看到君不见眼里的失落,冷漠的问道。

    “什么触节。”

    云悲可以看到她的迟缓,那湿润泛红的眼里,他看到自己,还有和自己一样的让——那个被人们尊为师祖的人。

    “就是触发的方式,比如眼睛,耳朵…”云悲低头看着君不见腰上的荷包,以及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他摊开手,轻笑道:“或者是简单的触摸。怎么?那家伙没告诉你?”

    “那家伙已经死了,你忘了?你也参与了。”

    君不见长叹一声,将匕首收起,上下打量着云悲,心里还是承认了二人的相似。君不见轻轻握住云悲的纤纤玉手,接连触感都和让一样。君不见微微皱眉,俯下身子,轻轻轻吻。

    孟卫博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此前,他可不相信什么读心术,虽然眼前一切都很平静。

    就好像两个时空的相撞,日月不仅同辉,其光芒激荡在一起。云悲看见了让,他的断心之痛,他数载的孤寂,还有和君不见的三年光阴…但就是不见其关于自己的记忆。而君不见也伺机看到了云悲,那里是一片无垠的黑暗,或是无尽的空白,只是观望,便觉得深刻的悲寂。

    心很痛!

    一滴眼泪从君不见脸庞滑下,落在云悲细腻光滑的手上。难怪让时刻警戒君不见不要随意读取他人,人的遗憾和悲伤太多,旁人都无法承受,何况他们自己。

    “你到底是谁?”君不见缓过神来,风也懂事的将其泪痕擦干,原不是泪,而是雨,君不见只是红润了眼眶。她会悲伤难怪,但难以表达。

    云悲带上面具,看不清其表情,他只是僵硬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身后的纪蓝知晓君不见,便上前握住其肩膀,两人会心一笑,这样的宽慰很是及时。

    孟卫博叮嘱了君不见几句后,便目送三人一鸟离开。

    “找到了吗?”

    云悲凝视着远去的身影,沉默许久后才回答:“没有。”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消逝,月亮也被厚重的乌云盖住,天空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君不见等人及时的躲进一间破庙,这是一座定光如来佛祖,可惜人们的信仰已经崩塌,纪蓝升起火把,若水庄重的为落满灰尘的佛像点燃所剩不多的烛火。

    “当人们心中在无忌讳信仰,所有的事物都会变的狰狞。”

    若水向福相行了大礼。君不见只是观望,若水虽不是真和尚,却也不是个假和尚。而自己,并不信佛,却妄想通过拜祭来宽慰自己。也罢,事事人为,心安理得。

    纪蓝也不信佛,相比于这些,他更相信天时地利人和那一说。他简单收拾出了一块空地,三人沉默不语的坐下。雷声太大,雨水太急,晴天耗费太多内力,焉巴巴的蜷缩在若水的怀里。

    “下一步小姐怎么计划。”纪蓝问道。

    君不见打了个哈欠,摸摸叫了一会的肚子,笑道:“孟卫博不是让文听去旦白?”

    “那个名叫峥的人也让车礼植去了旦白。”纪蓝向君不见递过去茶水,继续说道:“要去吗?”

    “陆小雨,陆子为,峥,云悲…看样子他们都听从孟卫博的话。”君不见将茶水转交给若水。

    “这个峥也很有意思。”若水笑道:“谷裂的时候他也在,尤氏直系的域他都通晓,按理这样和尤氏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怎么会在旦白,车礼植也是个聪明的,尤氏只要在旦白的地界内使用搜索域,便能找到。”

    君不见狐疑的看着若水,明明他大部分不通人事,却对这些这么了解。但君不见还是没有追问,毕竟若水又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个假和尚。君不见问道:“那如果峥就在旦白,却找不到,有什么理由?”

    “搜索域是尤不语创立的,当时是为了便于夙人在谷下提防灵兽。其实就是查找内力,每个人的内力不同,越是强大特意,越易被发觉。”纪蓝补充道。

    “人的灵魂可以作为更改时间的代价。”

    君不见想起许棉的话。三人面面相觑,神木很有可能就在旦白,既能复活一次,又如何复活不了第二次,三人心照不宣,决定明早就前往旦白。

    “饿了…”君不见刚准备躺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叫道:“我已经不想再吃红豆糕了。”

    若水还有些虚弱,留下晴天,君不见和纪蓝回到城内购买路上的吃食。

    雨停了,山谷间传来浠水湍流的声音。

    “小姐…”纪蓝看着大腹便便的君不见,凰梁之行,她见证过他的遗憾,在刚才与云悲接触的那会,她又看到了什么呢?没人问,她也不说。

    “怎么了?”君不见抱着偷来的新衣服,不解的看着一脸愁容的纪蓝。

    “你不开心吗?”纪蓝别过身体,朝流水声望去。

    “没有啊!吃饱了怎么会不开心。”君不见瞧见其异样,笑盈盈的追过去,笑道:“你想家了吗?”

    纪蓝一脸惊讶,家都没有,怎么想?这个问题从未有人问过自己。

    “身处异乡自然会想家,若游子不想家,那还有什么可忧愁的。”君不见看见纪蓝胸前的吊坠,那是初瑶的遗物,君不见停下来摸了摸,很是冰凉。

    “我从不信佛,可是也总思考轮回一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生者无需悲哀。”

    “小姐看到什么?”纪蓝犹豫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我看到他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索,在空白里寻找。”

    两人走在寂静里,雨停了之后,生命就出来跳动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又陌生的厉害。那句话怎么说…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也会凝望你。”君不见抚摸自己的心脏,那里的跳动很是艰辛,少有人知。

    “也许,他也有自己的遗憾。”纪蓝说道:“将军说过,再邪恶的人,也会为了遗憾执着。”

    君不见不认同,停下脚步差点没绊住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纪蓝,她皱眉说道:“遗憾有什么执着的,你看那日月尚有盈缺,人就短短数十载,前方还未知呢,执着什么遗憾?”

    纪蓝看着君不见,是啊,遗憾有什么执着的,前方还未知呢!或许,这些遗憾就是为了让未知更精彩,执着过去只会更悔恨。

    一抹羞涩的笑意浮在纪蓝黝黑的脸庞,他轻声应道:“嗯。”两人会心一笑,继续赶路,前方的太阳快升起来,那是光明的。

    不过光明之前,总是黑暗重重。两人回到破庙,火堆很温暖,却不见若水的身影。莫名的不安爬上君不见的内心,使其狂跳不知,直到纪蓝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中找到晴天的一片羽毛,上面还沾着不知谁的血。

    君不见接过羽毛,不满的怒视着破裂的佛像,原来佛祖真不存在,所有的祈祷都是无果。又是熟悉的刺痛从心脏袭来,君不见来不及呼吸,便倒下来,昏沉中还看见纪蓝担忧无措的神情。

    纪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很担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他握着君不见瞬间冰凉的手。曾经,他的母亲也这样死在自己瘦弱的怀里。

    天亮了,纪蓝还是返回城内,找了家隐蔽的客栈。按照大夫的意思,君不见有心悸之症,主因是思虑过多,受了惊吓便会更加厉害。

    “师傅,我家小姐身体如何?”纪蓝将大夫送至门外轻声问道。

    大夫先是一脸疑惑,又思考片刻后说道:“说也奇怪,姑娘身体健朗,按理习武之人少有心悸。这有多长时间了。”

    第一次是在师祖被杀那天,醒来后君不见一直很虚弱。其实还有一次,那便是在望良镇时,不过君不见没有告诉纪蓝。

    “初次发作是在她师傅去世的时候,大概三个月了。”

    大夫听闻摇摇头,只觉得不妥,再道:“不对啊,我瞧她这心悸之症恐有三年之久。怪哉怪哉,她的心脏比常人虚弱,体内却有两股力气支撑,却又比常人健朗。平时需静养,不可再受惊吓,饮食清淡就可以了。”

    送走大夫,纪蓝向店家寻来小炤和药壶,却又怕熏到还在昏迷中的君不见,便去了马槽处。煎好药回来恰看到君不见正坐在窗边发呆。君不见早年些没有味觉,是从断墨回到无限城时被梓因何治好的,但味觉还是会比常人迟缓。

    君不见接过红棕色的汤药,一股浓厚刺鼻的酸涩扑鼻而来。君不见犹豫一会,也顾不得热气腾腾,便一口而尽。

    “不知道若水有没有事。”君不见皱紧眉头,吧唧着嘴,不情愿的瞥了眼碗里的药渣。

    “大夫说小姐不宜优思。”纪蓝收起碗盏,用抹布盖住,说道:“我让店家烧了些清淡的饭菜,早上的水果新鲜些,小姐想吃吗?”

    君不见疑惑的看着纪蓝,呆若木鸡似的点点头,纪蓝便带着药壶出去了。

    当下正是李子和枇杷上市之际,纪蓝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些香甜可口的好品种。此时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耍杂的,吆喝的,揽客的,醒酒的,还有渐渐出家门的客人。一堆人挤在一起,好像在争吵什么,几个有钱人和他们的仆人气势汹汹的朝人堆里叫骂,路过的人都要看几眼热闹才肯离去。不过纪蓝不喜欢热闹,他只想赶紧回去。

    “请放手...”

    一个声音从那些叫骂声中传来,明明很轻,却让纪蓝难以离开,在那个人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纪蓝不自觉的朝里面走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厮不停的朝那几个富家子弟鞠躬道歉,他瘦弱的背后维护着一个也是衣衫褴褛的女孩,就好像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小猫,即使被呵护的很好,也能看出她的瘦骨嶙峋,不过她很可爱,因此周围的人都在可怜这两个落难兄妹,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她的眼睛。那黑布之下肯定是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浓密细长的睫毛也很漂亮,但这都无济于事,因为她看不见。

    “她已经签字画押,就是我们易湘红的人,赶紧给我让开。”一个衣着华丽却难掩丑恶的男子说道。

    那小厮不知所措,但依然吧女孩护在身后,任由几个壮汉拉扯辱骂,他们也伤不到女孩。小厮说道:“等我们师傅回来,会给公子钱的,请你放过我们吧。”

    “笑话,真金难买美人笑,你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路人看着兄妹可怜,不认女孩被卖到妓院去,一卖豆的老头说道:“秦老板,就放了他们吧,一个瞎子谁会要啊?”

    那衣着华丽者瞪着老头,举起木棍威胁着老头不要多管闲事,在无人发声。

    “明明是你诓骗我,我什么都看不见,哪里知道纸上写了什么。”

    “我哪里诓骗你,我说的很清楚,签字画押登记名字便可以吃饭,那易湘红的饭你已经吃了,就是我们的人了。”

    男子忍耐不住,叫身边的几个壮汉朝兄妹俩打去。纪蓝想起自己的妹妹,自己倒不如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一掌之下,那几个持棍的壮汉纷纷倒地,领头男子见纪蓝身戴夙人佩剑,叫骂几句便离开了。

    纪蓝见那些歹人不是善罢甘休的主,领完小厮的道谢后便提示他们赶紧离开。纪蓝看了眼女孩,她手里抱着几包草药,在在争执中被弄破了,可以到里面有葛根、川芎等常见的草药。

    “谢谢。”

    纪蓝欲要离去,听到女孩细微的致谢,纪蓝回过头,那女孩已经被小厮搀扶着离开。如果蓝儿还在,纪蓝心想,他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活得如此,可是自己又怎敢比拟别人。随着两人影的消失,纪蓝从恍惚中醒过来,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加快脚步赶往客栈。

    客栈前有一白衣男子,举止得体大方,谈吐温文尔雅,身边跟了两个小厮,三人都是书生打扮,两小厮年长,却唤白衣者为师傅,不知是何许人也。纪蓝没有多做停留,只瞧了一眼便连忙回到房内。刚到门口,却听见房内争执的声音,纪蓝立刻持刀闯入,却被正将君不见压制住的云悲使出一片冰刀牵制住。

    君不见已是气喘吁吁,虚汗浇湿了额头的绒发,云悲见状也没下重手,退到一侧问道:“你这丫头,平时喊打喊杀,好不讨厌,如今又怎么了?”

    纪蓝已经将君不见藏在身后,持剑挡在云悲面前,君不见只觉得自己不争气,总是关键时刻拖后腿,但还是两眼眩晕,靠在纪蓝肩膀上质问云悲:“你好无赖,有偷摸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云悲收起架势,不屑的说道:“答应你的是孟卫博,关我何事。”再见其确实身子不爽快,便犹豫着问道:“不过我答应孟卫博,不会伤你们半分,我只是想问你,关于让...那些你让我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君不见恢复了气息,坐回床上没好气的说道:“我想骗你,我也没那本事。”

    “那你又如何习得?”云悲想要上前,却被纪蓝拦住。云悲又说:“如果让不会读心术,他怎么传授给你?”

    君不见眼神空洞,片刻间就回味了与让在白晶瑶底的三年。她叹息一声,不知是心悸发作,还是对世事无常的哀叹。说道:“他说修炼读心术的条件异常苛刻,不是人穷尽一生可以习得,而是由术选人,读心术是由其好友传授,不过他一直未成功,那日我内力迸发,重伤他人,读心术不仅可以读取别人心思记忆,还可以修炼身心,于是他便传授心德给我,没想到我却练成了。为了保护我,他便继续宣称也会读心术。”

    纪蓝闻言不觉皱起眉头,得知被人过往并不是件好事,承受别人的辛苦,君不见想要摆脱的,却是别人想要的。面具之下,云悲默不作声,他走到窗外,看着人潮人涌。

    “窥渊...”云悲倚在窗边说道:“读心术原作窥渊之术,根绝修炼不同分为读心术、换心术和窥渊归还,是当年尤氏为五大家族所创设。他的好友是寥寥无几中的一人,也是我的弟子。”

    君不见和纪蓝面面相觑,原不知道云悲和让有这层关系。

    “读心术是我在游离四方所得,最后传授给那个人,结局和你们一样。窥渊偏偏选择无心之人。可是我没想到,这二人却背叛我,带走我的毕生所学,偷换我的记忆,让我迷失自己。所以,我杀了那个人,让四处逃窜,再见时已是万人敬仰的师祖。”

    君不见难以置信,只觉得内心汹涌澎湃,起身质问道:“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失去记忆,那你远远不了解让,他其实就和我们一样,一个对世界很好奇,却不敢放肆的少年。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他这几年的遭遇。”

    云悲再次沉默,他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你既在乎他,就归还我的记忆。”

    君不见有些无措,与纪蓝相视一眼后说道:“我本无心帮助你,你记忆如何我也不在乎。只是,我也曾读过让,对其过去也是知之甚少。我可以帮你,不是想要帮你。”见云悲没有说话,君不见继续说道:“只是我今日才对读心术有所了解,我只会读心,什么换心,归还我根本不知为何物。”

    云悲还是沉默,他知道这些,他知道让还没来得及传授完,就被自己和第五旨山了结。而自己也因为失去记忆而无能为力。

    “如此,我便等到那日。”云悲欲要离去,又折回来说道:“那只鸟和和尚,被旦白尤氏的人抓走了。孟卫博让我告诉你,去了旦白不要和王室有任何瓜葛,特别是太子。”

    见云悲欲要离开,君不见连忙上前说道:“等一下,我有疑问?”

    还未等君不见说出,云悲便不耐烦的说道:“因为我杀了那个人,对他来说,那个人很重要。不对,对他们来说。那个人很重要。”

    “他们?”君不见不解,除了让,还有谁对云悲有着丧友之痛。

    “洪家兄弟,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我只记得这些。”在云悲的记忆里,这些都不包括他,他转身看着疑惑不解的君不见,说道:“有很多真相隐藏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在被遗忘的记忆中,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你可知道,很多人对你,对你的读心术梦寐以求,你若想逍遥自在,就要懂得隐蔽锋芒,当你贫庸,人们才会不注意到你。还有孟卫博,不要阻止他,他依然有一片赤子之心。”

    说完,云悲便离开了。君不见只觉得舒心很多,好似打一架就浑身舒坦了,但其实他们永远不知道,那是云悲的功劳。

    “纪蓝...”君不见呆滞的躺在床上,对一旁整理刚刚被扔掉的水果的纪蓝说道:“你觉得那人说的是真是假?”

    “小姐觉得呢?”纪蓝头也不回的说道。

    “理智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他,可是看着那副面具,我知道下面就是和大哥一样的脸,我又会不自觉的相信。而且,一下子发生这些,感觉脑子快不够用了。”君不见烦躁的叹息几声,迎头看到纪蓝不急不忙的接过店家送来的饭菜。不知为何,君不见瞬间觉得宽慰许多,笑道:“幸好,我不是一个人。我们得赶快找到若水,他不知世事,很容易被骗的。”君不见从床上猛地窜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她弄丢了棉儿他们,失去了让,不想再有人离开了。

    楼下,云悲和那白衣男子擦肩而过,两人不自觉的回头相看。男子拱手相送,云悲驻足观望片刻便消失了。男子向店家要了两件雅间,又叫其照看好自己的行礼车马,望了眼云悲离开的小巷,又不自觉的向君不见的房内看去,对店家笑道:“那间屋子清静,可有人居住?”

    “已有住客,还有上好清静的雅间,尊驾可以自行挑选。”

    男子望着紧闭的房门,鞠躬道:“我愿多出银两,还烦请店家可否通告那位住客,能否与我叫换。”

    这店主有些犹豫,不过赚钱的事,人怎么会嫌麻烦,于是便上门询问纪蓝可否更换房间,有个有钱的看中这件房,若愿意更换,他可以承担君不见二人的吃食和住宿费用。君不见不在意,这些是都是纪蓝拿主意,纪蓝觉得来者不善,便谢绝了。纪蓝跟着店家的指示望去,那人正是刚才的白衣男子,对方也已知纪蓝之意,也不加强求,鞠躬致歉。

    男子看清纪蓝是夙人打扮,佩剑不凡,便没有打扰,纪蓝关门之时,男子看见了里面坐着的君不见,便会心一笑,向店家问道:“此二人何时离开?为表叨扰歉意,还请店家帮我个忙。”

    那店家先是有些为难,知道男子拿出办事麻烦人的银子,他才答应。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君不见和纪蓝便欲启程前往旦白。君不见身体爽朗很多,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她蹲在墙角等着纪蓝结账,看着街对面的大猪蹄子,她也是极力的忍耐,一来纪蓝让她暂时戒掉荤腥,而来两人确实穷的叮当响。不过一会,纪蓝便牵着一匹骏马而来。君不见喜出望外,这匹马便是在望良丢失的黑风。

    “怎么回事?”君不见抚摸着黑风,大声笑道。

    “店家只是说有人相赠,就是那位想要换房间的客人,为了表达歉意。”君不见大致知道是谁,不过没有说破,纪蓝继续说道:“他还为垫付了我们的房钱。”

    “你有道谢吗?”君不见摸了摸纪蓝腰间有点余量的钱袋子笑道。

    纪蓝遗憾的摇摇头:“他给店家说喜欢清静,不用我们道谢,只说是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