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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到了日落时分已经进入通垣郡的管辖地界,这里是出入东渝国要塞,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但是路人看着他们眼中都带着几分惊恐。

    进了城门孤月带着随从去客栈安顿,他们便选择了步行,这里的街道有些荒凉,这突然让她想起昌平,那里也比较贫瘠,那里的人眼中也带着这样的神情,他们的眼中没有希望,更多的是渴求。

    街道旁偶尔会有三五个乞丐扎堆乞讨,看着他们衣着华丽,不时会有人过来向他们伸手,乞丐们见褚萧牧面无表情周身戾气便将乞讨对象换成了自己,她看了看乞丐无助的样子,又看了看褚萧牧,正准备掏出身上的碎银时听到褚萧牧小声警告“这里有那么多双手,你若是给了他们必定会一拥而上,你确定自己能给得过来!”

    他的声音冷漠不带温度,她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她做不到对这种祈求视而不见,毕竟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她淡淡一笑道“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吧,公子身上不是还有一些盘缠吗?”

    她说着自顾自的取过他腰间的荷包,随意的抛洒在了地上,乞丐的确如他所说般蜂拥而至,但好在她拉过他便离开成功得以脱身。

    褚萧牧有些生气的看着她训诫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清妙嬉笑着不予理会,帮助人会使人快乐,她不会在意他的怒气,于是憋着嘴回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殿下刚刚可是施了不少恩德!”

    他蹙眉,眼中带着不悦,为了隐藏身份,进城后他便让自己改了称呼,她立刻发现自己的过失点了点头“嗯!是公子!”

    站在通垣郡的城墙上,远远可以看见一直通向关外的大道,落霞照着黄沙,夕阳渐渐没入天际线,大漠孤烟,落日余晖,右手轻轻抚摸着胸膛,她慢慢闭上眼,她的动作看在褚萧牧的眼中似乎格外离奇。

    睁开眼她浅笑着解释“在乌达纳对太阳与月亮都有崇高的信仰,我们是虔诚的教徒!”

    “所以你在祈祷什么?”

    他的问题有些突然,她挑眉想了片刻用手指着远处“那是乌达纳的方向,那里有我的故乡!”

    褚萧牧突然冷言低声道“既然怀恋就应该回去!”

    她侧目看着他的侧颜,她想说她想回去,但是是回到那个没有被他毁掉的家园,回到有阿姐在的日子,只是一切回不去了,她苦笑“没了眷恋的故乡,回去剩下的只有悲伤!”

    落日衬托,这场景看上去无比凄凉,回客栈的时候天空被夜幕笼罩,孤月看着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已经打听清楚,通垣郡近日的确受到侵袭,但是侵袭人员不清楚,而且因为连连干旱,这里今年颗粒无收!所以一路走来才会饿殍满地!”

    褚萧牧慢慢停下脚步“朝廷的赈灾粮上月已经拨了下来,这里的情况怎么还是这般不堪!”

    孤月埋头不语,顾清妙看了看四周第一次大胆的插嘴道“朝廷的赈灾款每每到了受灾地所剩无几,想必殿下要的答案只有官府才能回答!”在昌平时他们就是这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官场的潜规则褚萧牧当然也清楚,不过即使他人不在酉都但也听说父皇为了私吞赈灾物资处理了一众官吏,这样的情况下不曾想还有人顶风作案。

    边塞的月色撩人,客栈的小院很荒凉,一张石板桌是唯一可以赏月的地方,仰起头看着月亮潜入云层,她静静举起手,阿姐说那是月亮的脸,你若抚摸她,她便能赐予你更好的月色,在乌达纳人们似乎更崇尚月亮,她记得琉璃湖的神殿里便有一尊月亮女神像,传说是月亮女神创造了乌达纳,她用手中的玉光瓶圣水造就了琉璃湖,所以自她懂事开始每年都会去琉璃湖拜祭。

    乐呵呵的笑出了声,顾清妙突然开心得像个孩子,这轮月亮依旧明亮,她在想它的光辉是不是也撒在遥远的乌达纳,此刻她与故乡是否同在一片月光下,再次仰起头,楼上客房被推开的窗让她愣了片刻,跳下石板桌,她立刻对着窗前站立着的人行了礼。

    只是两人遥遥相望他看着片刻她却又突然关了窗,顾清妙耸了耸肩瘪起嘴,然后才悻悻回了屋。

    这里的清晨格外宁静,推开门空气中夹杂着黄土的气息,随从说褚萧牧一大早便出去了,所以她也不必去他房间伺候,拐过墙角看见孤月,平日里他与褚萧牧都是形影不离,很难得看见他没有跟去。

    她笑着招呼道“大人,早!”

    孤月冷冷瞟了她一眼并未回答,他不喜欢她,她心知肚明,他的神情和褚萧牧如出一辙,总是冷漠中带着清高,她侧身打算替他让行,但孤月却突然驻足,他俯视着她低声警告道“好好伺候殿下,别想着搞小动作,我会一直盯着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淡淡一笑,突然觉得孤月那傲娇的模样像一只母鸡一般护着褚萧牧,生怕他在自己的羽翼下受了伤。

    褚萧牧身边的人对他好像都很推心置腹,但是像一个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爱戴他呢,深吸一口气她很不解,至少在她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她觉得他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脾气怪异,喜怒不定!

    正想着褚萧牧便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的随从也急匆匆的进了屋,看见大门关上她微微嘟起嘴,缓缓摇了摇头。

    屋内时不时传出吵杂的声响,她知道褚萧牧那厮又在犯病了,他的脾气太暴躁,像烈日下的鞭炮一点就着,不一会儿一个随从便被两个人架了出来,身上还有些淤伤,她埋下头不敢直视。

    大门敞开着,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屋里的景象,茶盅碎了一地,褚萧牧端坐在椅榻上艴然不悦的样子大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她缓缓移动着步子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还未消失在他的视线便听见屋内的人暴跳如雷的吼道“茶!”

    她长吁一口气赫然觉得懊悔,自己就不应该在这看热闹,取了热茶战战兢兢的进屋,双手捧着茶杯恭敬行礼,褚萧牧似乎并未着急接过去,而是冷冷看着她问“看够了!”

    她语塞,沉默片刻回答“奴婢正好恰巧路过!”

    “知道他为什么被打断了腿?”

    他的问题莫名其妙,她摇头“奴婢不知!”

    “因为他管不好自己的腿!”

    他的话略带深意,她只能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有殿下的谆谆教诲想必奴婢断然不会犯同样的错!”

    褚萧牧接过茶浅浅抿了一小口,他发现眼前的女人最近似乎聪明了许多,她不再硬碰硬,而是学会了奉承,他浅笑对于她的转变不屑一顾。

    孤月进来有些顾忌的看着她,而褚萧牧示却意他直说“殿下,明日通垣郡衙会开仓赈灾!另外刚刚的人应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理?”话语间褚萧牧的眼里藏着算计。

    屋内空气稀薄,她咬了咬牙准备离开,欠身行礼,转身间便听到他吩咐着将人送回酉都交给国舅,言辞间她才明白那个人是国舅的爪牙,前几日遇袭的事情就是他透露的消息,她突然明白了他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原来是为了敲打自己别步入那个人的后尘。

    走出房间顾清妙长长吐了一口气,这里气氛太过压抑,她想着出去透透气,走出客栈,不远处便是正街,或许是因为风沙重的缘故,这里一切似乎都灰蒙蒙的,街道上也铺着一层黄沙。

    路边的商贩很少,并且很多都无精打采的,似乎他们并不热衷于做生意,一路前行期间有着不少的乞丐乞讨,她出门时只带了几两碎银子,对于他们的祈求也只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