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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灭绝师公

    宫里的嫔妃皆爱这御花园,不少籍籍无名的女子便是从这里发迹的。

    美人配美景,美哉妙哉。

    人比花娇,哪个男人抵得住?

    苑里奇石罗布,盆花桩景,既有京城名花,又有江南怪竹,更有西羌奇株,星罗棋布,千朵万朵,暗香盈袖。

    稠花乱蕊,不少枝丫高过了阮深。

    无暇顾及美景,阮深小小的身子穿梭在花间,细软的发丝沾染了花瓣儿。

    百花留不住阮深,却是周从的心头好。

    周从出自冯皇后,皇帝亲封的元安公主,其兄更是大周三皇子。母族势大,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就连普通嫔妃生的皇子都比不上。

    周从的爱美程度不亚于前世的阮深,只不过先天生的没有阮深好,怎么比也比不过。

    “阮深!”

    周从正倦倦地坐在秋千上,一侍女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推着,几个侍女围在两旁生怕周从磕着碰着,生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眼尖地瞅见阮深的身影,周从猛地从秋千上蹦下来,惊得侍女连连俯身相护。

    阮深亦瞧见了周从,对于这只拦路虎无奈极了,加上此时不想惹是生非、耽误时间,便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阮深!本公主在叫你,听见了没有!”

    阮深不理,自己走自己的。

    “深姐儿,这……”李公公欲言又止,这公主得罪不起,这阮家千金也得罪不起啊!罢、罢,自己还是不掺和为妙。

    李公公缩脖埋首,自觉降低存在感。

    “阮深!你!”周从气急,脸涨得通红,见阮深仍不理自己,登时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身旁的侍女慌乱跪地,低声下气地哄着,心中更多的是恐惧,害怕又是一顿棍棒责罚。

    离开了御花园,周从嚎啕大哭声渐渐销匿,阮深挠了挠小耳朵,感叹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承颐书院的门匾是由书院的主管官,或称祭酒书写篆刻的,“承颐书院”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遒劲而又飞动,舒展而有气势,可以看出书写者功底的深厚。

    阮深侧着身子歪着头趴在外门上,黑漆漆的眸子打量着书院内景。

    书院宽敞明亮,东西距离极大,划分着不同的年级。内置各式书画名作、典雅屏风,空气中似是弥漫着缕缕书香,身在其中,似乎世间万物尽不关我事,所有浮躁的心绪都沉寂于土。

    彼时约是歇息时分,不少少年在书廊中追逐打闹,谈笑风生。

    刘伯韫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卷成筒状的书本,阔步而行,前去授课。

    正在嬉戏的少年少女们打远见了刘伯韫的身影,像兔子见了狼,急急逃窜进堂子,装模作样地拿起书大声诵读,有少年紧张地甚至把书拿倒了。

    刘伯韫自是一眼识别出学生的把戏,胡子一翘轻哼一声,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忽见书院门口趴着一个小姑娘,肉肉的小手扒在红木门上,怯生生的。

    “你是哪家的姑娘,在这里做什么?”刘伯韫走近,居高临下道。

    音色浑厚,骇人程度跟冯令先生大差不离。

    阮深正思索着如何寻得许渊随,蓦地仰头看见来人,吓了一跳,这不正是阮最口中的灭绝师公吗?

    “刘尚书莫怪,杂家这就带深姐儿离开。”李公公拱手道。

    这是……出师未捷,便身先死吗?阮深要泪沾衣了。

    “先生,我想哥哥了,您能带我找哥哥吗?”阮深突然开口道,小手紧张兮兮地揪着衣袍。

    刘伯韫哑然不言。

    阮深心里亦是没底儿,毕竟这人可是承颐书院威名远扬的灭绝师公。

    倒是第一次见不怕自己的小孩,刘伯韫心道。

    眼前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腮凝新荔,可爱喜人。声音软软乎乎的,洋洋盈耳。

    刘伯韫又想起了自家三个儿子,打小就一张严肃脸,也不爱与自己亲近。自己活了四十多年,也没有过女儿,也没机会听到女儿乖巧地喊自己‘爹爹’。

    “深姐儿!”李公公没想到这小祖宗起了进书院的心思,忙出声阻止,急得连连跺脚。

    正在李公公快郁结而死之际,刘伯韫开口了:“你随我进来罢。”

    什么情况?李公公惊了,回过神来见阮深已跟着刘尚书远去,忙喊道:“深姐儿,杂家在门外等你,切莫乱跑!”

    阮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李公公叹了口气,走远几步倚在墙角,听着朗朗书声,眼里不经意间溢出几分向往。

    自己这等阉人,还是不要污了学堂此等圣地为好。

    只是,他自己……也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啊。

    “你哥哥是谁?”刘伯韫生硬地问道。

    他本人是当真不知同小姑娘说话该用什么语气,自己习惯了训斥学生,然这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可经不起自己训斥。

    “……许渊随。”阮深下意识地回答,答完心中一咯噔。

    完了,倘若阮最与许渊随同班,自己可如何是好?

    许家?

    没想到晋元王府还有这么一位小郡主,刘伯韫心想。

    随即,小姑娘苦恼的样子落在刘伯韫眼里,心一紧,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小女孩。

    这边,因着阮深步子小,刘伯韫放慢脚步领着阮深慢悠悠地走着。

    另一边,堂子里的学生一看下一节课是灭绝师公的课,纷纷鬼哭狼嚎。

    “老刘来了!”靠近门口的学生瞧见了刘伯韫,急急向其他同袍打招呼。

    瞬间,纷杂的堂子归于寂静,鸦雀无声。

    刘伯韫不急不缓地迈向讲台,台下的众人这才看到灭绝师公那宽大的衣袍下遮了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

    “不是吧,这是老刘的女儿?跟老刘一点儿都不搭。”一少年夸张道。

    “这小姑娘生得也着实太可爱了。”几个少女眸中泛光道。

    阮深睁大眼睛,滴溜转了一圈,瞧见了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假寐的许渊随。

    少年懒懒散散,阳光透过窗子,勾勒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莹白的肤色泛着金光。少许碎发垂于额前,多了几分温和柔软,微闭的眼眸似恼于周遭的嘈杂而轻轻颤动。

    可真好看呀……

    阮深压下心中的雀跃,又环视了一圈,确定没发现阮最的身影后心下松了口气。

    “咳咳,”刘伯韫咳嗽了一声示意安静,接着道:“许渊随,领回你座位去。”

    语出惊人。

    众人震惊,这是怎么个回事儿?

    而后排,闭目养神那主,听见刘伯韫叫自己名字,蓦地掀起眼皮子,待看清台子上的人,眸子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深脸蛋通红,烟视媚行,不敢正看。自己原是只想在外面瞧瞧一饱眼福,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始料未及。

    这下如此唐突,也不知道许渊随生气了没有。

    “自己过来。”许渊随启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