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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闭环

    第二日,处韩丕白三日后斩立决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原本也等着处死的李壬和圆悟却突然被蒙了头直接了出来,黑布掀开时两人见到了跪坐在凉亭的贾二娃时俱是一脸震惊,下巴才刚刚复位的圆悟张嘴结巴,“贾……贾老丈,你没死。”

    贾二娃笑着答道:“自然是没死的,不然怎么能把你们从廷尉府中救出的。”

    圆悟激动地说道:“老丈可是当世五大名臣中有“白骨”之称的贾儒风?”

    贾儒风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看出来,是猜的。”

    “猜得挺准,我是有个名字叫贾儒风。”

    “那前辈能将我等救出是不是也说明能把主上……”

    “救不了。”贾儒风直接打断了圆悟的后话。

    “他那里除了有韩重山的人外还插了曲东篱的人,劝你们还是歇了救他的心思。”

    “你们那堆亲故被胡不归安置在了城外的石头村了,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他们吧,在那里好好的待上四天等风声过去再走。”

    贾儒风说完后见这两人也没有动作就没好气地说道,“就算你们自刎在我面前我也救不了。”

    “我只给你们指两条明路,第一,带着自己的亲故搬离余梁找个深山定居永世不出;第二,去乾国投入杜佚麾下,他会是个好主子,比起韩丕白他更能护住你们。”

    提到韩丕白两人心中就是一痛,世事不如人意者,恒十居八九。

    赶到石头村时,圆悟李壬两人见到亲族时,并无想象的欢喜,李壬的妻子疯疯颠颠的只在口中念叨着孩子孩子,李壬的父亲瘫在床上看到归来的儿子老泪纵横,一屋子的人除了流泪就是流泪,这场灾祸后的重逢留给他们的只剩满身伤痕了。

    李壬圆悟这几日筹措这搬离石头村的事,却在第三日出门买粮米回来时打破了这个幻想,那一日的场景成了他们这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

    两人提着粮米在离草房还有十尺的距离就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圆悟失措的跑向了安置薛家的草屋,他打开了那张封印着世间最恶的门,他看到了无数的男子他们赤裸着用肮脏的手侮辱着他连头发丝都不敢触碰的心上人。

    那一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嘶吼着提剑挥砍,要杀了所有人,杀了所有人,他的耳朵里什么也听不清,只有一个杀字能让他疯狂。

    可他不精武艺杀不了他们,他的剑屡屡落空,这让那群赤裸的男人们哄堂大笑在他的面前嬉笑着告诉他女子柔美的滋味。

    他像街边发狂的狗,发狂的咆叫着,最后被男人们掐住了脖子眼睁睁看着他们杀死了那个可怜的女子。

    圆悟觉得一定是天塌了下来,不然为什么他的眼前全是黑的,他什么也不要了,在他认命的想闭上眼睛时,李壬在塌下的天地间把他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李壬替他杀了那个屋里所有的人,李壬拉着他逃命,奔跑的路上他突然的悟透了佛经中的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原来这句佛经不是告诉人们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假,原来它是在宽慰那些无处栖息的灵魂。

    只有告诉他这痛苦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才能匍匐于地的像只狗一样活着。

    他们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亲故全部都死在了这一日,可能这也是假的吧。

    原本带着游侠儿要去劫刑场的胡不归却被贾儒风强按着头赶到了石头村,胡不归见到李壬圆悟身后的府兵时也是震惊,他没想到韩重山竟能够追查到石头村这处地方来,他带着游侠儿掩护着李壬圆悟两人逃到了余梁的边缘才甩开了府兵的追杀。

    之后胡不归想买辆马车送李壬圆悟两人出余梁的时,却听得了韩忍已经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消息。

    “听说了吗,那魔屠今日就被五马分尸了呢。”

    “知道知道,隔壁的王婶还特意跑到城里去看了,回来就说那场面大得很呢,听说尸首都被街上的乞丐捡了分食,啧啧,大快人心啊。”

    胡不归的手一抖,手中的银钱掉了下去也不知道,卖马车的商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自顾自地起了地上的银钱往身上擦了擦灰尘,市侩地说道,“我没带零钱你这银子我找不开,不如我在马车里加床棉垫给你,这钱就不找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胡不归木讷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马车的缰绳,原本在市集外的圆悟李壬此刻却蒙着面找到了胡不归,圆悟开口就道:“不要马车了,我们不走。”

    “为什么不走了?”

    “像只丧家之犬的逃走,还真是狼狈呢。”圆悟说着说着又冷笑了起来。

    “沉冤未雪,大仇未报,如何能走?”

    “什么意思。”

    “我们要回耒中山,用主上留下的基业杀了韩重山!”

    胡不归顾虑地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就连耒中山都上不去,那日从韩府逃出来时本是想带着你们的亲故回耒中山的,可我们上耒中山时才发现上山路线被改动了,应该是怕我们把祸患沾染上他们。”

    “我们上不去那就等他们下来。”

    圆悟的眼中透出一股坚毅,他心中的这股恨早已成为一把永不熄灭的火,世间这个熔炉把他烧的通红,他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焚烧于此,浇铸成一把能手刃韩重山的剑。

    “怎么等?”

    圆悟看着胡不归说道:“供养一支重甲骑兵的消费说是日费斗金都不为过,他们能运营起这样的军队必然是有着一条金钱渠道在背后支撑着他们,而这渠道必然不会在山高人稀的耒中山山上,所以等,等到他们要下山换购物资的时候我们再擒人问路。”

    胡不归看了眼瘦得两颊凹陷的圆悟和李壬,本来想说什么却最后也只叹息了一声。

    “好。”

    此时的伯仁正在甘州沃首郡的城外休整,他们一路未行官道直接匿声来了此处,连着几日的晴朗天气,让她心情不错的央着胡霜翻出了一盒鸊鵜膏(bitigao,古代用来保养刀剑的刀油,其实这东西就是板鸭的脂肪。)。

    刚找出银制的鸊鵜膏盒时,伯仁就接到了冀国暗线传来的消息,她先拆了布帛瞧了一眼,随后就递给了在旁边写公文的杜佚。

    布帛上只有一句话,写的是:“行刑前日欲救韩忍,然而到时,狱中已不见韩忍踪影。”

    杜佚瞧着布帛双目逐渐瞪大,“韩丕白不见了?那他是逃怎么出来的?不可能吧,谁会大费周章的去救一个未入朝廷的庶子!?”

    伯仁听了杜佚之言不禁勾起嘴角,她拔出了那柄原本送与韩丕白的七绝剑,“他确有几分可以与我合作的资本。”

    杜佚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是这救他的人会是谁呢?”

    “大帅猜不到?”

    杜佚本欲摇头可又思量几个回旋就猜到了一个名字,只是不敢认可心中的答案,杜佚捏了下脸上髭须试探道:“曲东篱?”

    “那九岁的冀王牙都没长全,就算他想救韩丕白也怕是不能救,整个冀国能从韩重山手中捞人的,自然就只剩一个曲东篱了。”

    “可曲东篱一个当朝丞相怎会救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子?”

    “这就不知他们二人谈妥了什么?”

    杜佚也觉得自己问得离谱,笑着损道:“主子要是知道那才是神了。”

    “那韩丕白……”

    “怎么了?”

    “看不透。”

    伯仁听次笑了一下,看着胡霜打开了装着鸊鵜膏的小银盒子就顺手挖出了一点鸊鵜膏抹在了手中的一块鹿皮上,她一面将鸊鵜膏揉匀在鹿皮上,一面接着说道:“这叫金蝉脱壳啊。”

    杜佚听得似懂非懂,“主子是瞧出了什么?”

    “大帅可还记得韩丕白孤身刺乾一事?”

    “自然记得,当时主子还亲自贴身照料了他好几日。”

    “怎的又提起此事?”伯仁有些嗔视的瞪了杜佚一眼,惹得杜佚嘿嘿一笑。

    伯仁想起自己作为一个女子贴身照料韩丕白数日还被韩丕白嫌弃这事,就记恨得心痒痒,直道下次见了韩丕白必得讨回场子。

    “当时他跑来乾营刺杀这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干这蠢事的目的是什么,后面放他回去时他同我说:若有一日他入乾为质的话让我将他从掖庭里弄出。”

    “这句话当时听来奇奇怪怪,他一个将军庶子怎会入乾为质,直到现在四国和谈需要互派质子这事我突然就想明白了过来。”

    “或许他从一开始算计着每一个人。”

    杜佚觉得有些夸张,“不太可能吧…”

    伯仁将沾了鸊鵜膏的鹿皮包上了七绝剑,来回的擦拭着:“韩重山对嫡庶的态度那般明朗,他却还敢往前撞,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故意找死吗?”

    伯仁看着他这神态,有些欢娱的笑了出声,“对也不对。”

    “他是在找死,但……他恐怕只是想死在世人眼中而已。”

    “死在世人眼中?可世人会在乎一个名不经传的庶子生死。”

    “世人确实不会在乎一个庶子的生死,所以他想摆脱的不是这个庶子的身份……”

    “不是摆脱这个身份,那是什么?他不就是韩重山庶系十六子吗……”

    杜佚说着似乎明白了伯仁的未尽之言。

    杜佚沉默良久,“可我不懂大费周章的摆脱这个身份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呢?”

    杜佚脑海里闪过那两个字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伯仁。

    伯仁看着手中越来越清亮的七绝剑,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儿子要杀父亲,在这天理伦常下可就是罪大恶极,他韩丕白若是真做了这事,那世人就不会管韩重山是不是真的该死了,他们只会盯着他身上的脏点对他口诛笔伐,累世累代都不饶过他。”

    杜佚立马否认起来,“不对,这不可能是他的局。”

    “他一个庶子就算能在韩重山手中活下来,那他又如何确定乾冀之战会以四国和谈结束?他一定会入乾为质?”

    “哪有这么夸张的事……”

    伯仁眼中的笑意更盛,“与其说他知道乾冀之战会以四国和谈结束不如说他知道乾国会同意和谈。”

    伯仁看了看手中的剑转而又问道:“大帅可记得去年年底乾国欲要发兵攻冀时,冀王送来的求和书中提到愿意上贡一千万两黄金、奇珍十二件及愿派遣其胞弟雍君入乾为质的这件事?”

    “自然记得,那日君上在朝殿上就撕了求和书直接点我领兵开战。”

    “凭什么韩忍会觉得乾国最后会同意这份求和书?”

    “时间,其实只要拖住乾军攻城的时间,我军粮草短缺必然攻不下荆水城,等到这场战脱久了他们再提和谈君上能不心动?”

    “就算君上不心动,你我二人也会想尽办法让君上同意和谈吧。”

    “可他怎么会知晓我军粮草情况?

    “他来刺杀我时都能准确的知晓你我营帐的位置如何会不知道我军的粮草情况?”

    “况且那日我军撤兵后他还领兵出了荆水城来助我乾军逃脱的玄国绞杀,大帅不觉得奇怪?仿佛他早就知晓了玄国会攻打乾国一般,来特意搅局的。”

    杜佚听着伯仁温柔的语气一下从案前站了起来,他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仿佛那日昊越坡的围杀之局再次显现在他眼前,金戈之声依旧响彻他的内心。

    “他……他……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