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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借刀杀人

    “地火山神君保佑,老大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李皓杰望着山下田边的喻东离,连声如是说着。

    喻东离却是一笑:“我就受了点伤,真不用请山神君吧?”

    “那不行!老大最重要!”李皓杰振振而言。

    喻东离笑出了声,却没说什么了。他望着手里的一把折叠刀出神,这是劫匪留下的。

    叹气声中沉默。

    李皓杰又说着:“这是第几天了?”

    “十……十五吧。”喻东离努力计算着,“很久了。”

    “老大想家了吗?”

    “那个女孩子更想家。”

    “那个……叫什么来着?”

    “李什么……昔?”

    “李惟昔!”李皓杰脑子一亮,“卧槽,差点把要救的人的名字都忘了。”

    喻东离勉强一笑,望着这荒田之上。黎亦炽,任世贤向这边走来。陈文威带了一桶洗衣液回来,还有各种卫浴用品,装在两个大塑料桶里。黎亦炽和任世贤则一人提了六七大桶矿泉水。

    “辛苦了,各位。”喻东离起身去接他们。

    “坐好,别动!”黎亦炽说着,放下手中的水。顾不上胳膊的酸痛,他拎起喻东离的左手,一拉袖子,一道长得吓人的刀创用绷带包着,绷带上还渗着血迹。

    陈文威见了刀创,垂下了头。任世贤拍拍他的肩膀。

    路遇劫匪,陈文威的格斗术不够精湛,被一脚踹在地上。五个人各自为战,喻东离,黎亦炽,任世贤这三个人持棍拿刀,一个打几个。陈文威被踹倒后,喻东离后撤一步,一脚踢开了那个匪徒,可匪徒慌乱之下挥出一刀,划在了喻东离的左臂,只庆幸创口不深。而后,黎亦炽和任世贤底子好,凭身手还是打残了那帮子人。不想徒增枝节,游侠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黎亦炽解开喻东离手上的绷带。刀创在县城的医院处理过了,它并不算深,还不至于要缝针。伤口愈合在一起,小小的发炎在所难免。黎亦炽给喻东离换了绷带,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防水的。澡还是要洗的。你可是大小姐啊。”黎亦炽说着,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喻东离点点头。

    就这样,他们洗了个澡,把衣服也洗了。秋高气爽,天干物燥,衣服很快也就干了。陈文威擦拭了和他们几个一样风尘仆仆的车,期间还上城买了几桶水。

    花的是劫匪求饶买命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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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天下午,他们把车开到了一个山坡下。坡上,便是那个他们要找的村。

    抄家伙。喻东离和黎亦炽各提一条伸缩棍。这棍子缩起来只有五十公分长,展开后却有一米四。任世贤拎一对T拐,李皓杰藏着两把蝴蝶刀,陈文威则杵着一根防暴杆。五个人黑衣面罩,朝坡上去了。

    村里的房屋几院挨着,土垣泥墙。山上有梯田,半黄不绿的。鸡犬稀有闻,人声切切,不喧。上了坡,眼见好几家人都种了树,大多是龙眼或荔枝。而唯独某一家种了一棵小梧桐,刚过院墙高,作为高玩的陈文威对植物有眼缘,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梧桐树,少见啊。”陈文威说。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喻东离用川渝口音说,“那家人有赁个金凤凰。”

    随后,喻东离下了指令:“声东击西!”

    黎亦炽,任世贤,李皓杰一路奔向村子西边,执行老大喻东离的指令。

    村里人一见外人来,还蒙着面,皆不知所措。黎亦炽手快,眼前一院子里养了鸡,他提腿而去,抱了鸡便跑。

    “对不住了!”黎亦炽低声是对鸡说的。

    身后狗吠四起,李皓杰和任世贤一看,大的要来了!

    一时间,村民都揭杆为兵,大呼:“打!”

    村民拥拥簇簇向村西边聚去,这可让喻东离和陈文威有机会一道向东边溜了。

    梧桐招金凤凰。这种落后的自然村尚且迷信。东边那家人的院子里却又偏偏有一株梧桐树,那便于流言相吻合了。

    村民把鸡狗关进院子里,生怕也被抢。

    而那独特的梧桐院子里,犬吠,鸡啼杂然,门窗紧闭。这家村民刚锁了院子,喻东离和陈文威就踏着墙缝,一手攀缘,翻身跃入了院子。里面那位村民一见,瞪大眼惊了。

    喻东离刚落地,土狗便嚎着扑来。陈文威长杆一拦,一掀,防暴杆的半圆弧抵在了狗腹上,让那狗被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喻东离手持缩起的短棍,掣身空中两脚便把院内那个村民踢到了地上。

    “大牛?”喻东离不忘用重庆口音。

    “是……是我。”大牛惊恐地朝后爬去,张嘴便要求救。

    “不许出声,打死你!”陈文威吼道。

    这时,屋门一开,一个老妇人嚷着哭喊着出来抱住大牛,花白的头发披散在大牛身上。

    “别打我儿啊!我老汉没了。就他一个独子,刚娶了媳妇啊!”

    “闭嘴!”喻东离冷声说道。

    老妇人跪着挪到喻东离面前,灰头土脸地要磕头。喻东离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额头,可是这一磕一托,喻东离地伤口几乎裂开来,刺痛传遍喻东离的半边身子。

    好家伙!磕个头都这么用力!喻东离咬牙忍痛想着。

    旁边的陈文威抄起一块红砖砸到了那呜呜直叫的狗的脸上。狗舌头一歪,不动了。

    陈文威见喻东离咬牙忍痛不能说话,便朝那大牛吼道:“把你媳妇叫来!”

    没等大牛如何,老妇人连滚带爬起身来,按住大牛,跌跌撞撞进了屋。

    喻东离拿出李惟昔的照片,抹开上面的尘。

    见老妇人真把儿媳妇带了出来,大牛站起来叫道:“妈!那是五万!”

    老妇人含泪骂道:“五万算个啥!?命都没了!”说着,佝偻身子一把把儿媳妇推到喻东离和陈文威面前。

    而这位儿媳妇却是头也没回,径自幽怨地走过来。她穿着土布衣,发也未梳,脸也未洗,一如黄脸婆。可是与上了滤镜的照片一比对,喻东离多少能看出来,她就是李惟昔。

    那泪痕,错不了吧。

    “惟昔……”喻东离蹙起眉,柔声说,“过来吧。”

    李惟昔惊抬起头,不曾想对方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望着喻东离,轻咬嘴唇,几步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大牛见势,赶紧爬起来要抱住李惟昔。陈文威手快,一支防暴杆抵在了大牛腰上,把他往后推。老妇人一见,两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喻东离走近李惟昔,看着她的泪痕已沁了新泪。

    他贴近她的耳边:“我是西关大学的,假扮抢鸡贼来救你。”

    “谢……谢……”

    喻东离勉强笑了笑,退开一步,而后扭头一腔川调:“调虎离山!”

    陈文威点点头,防暴杆用力一推,把那大牛推倒在地。喻东离转身凌空后旋踢踢在了院门上。但门被铁链死死锁起,只是留下了一道凹痕,不得开。

    “失礼了。”喻东离反手抱起李惟昔,举手将她放在墙头,“我去对面接你!”

    “别走!”大牛大骂着,举着砍刀挥舞而来。

    “高玩,退!”喻东离说了声,“我教他做人。”

    陈文威收了防暴杆,喻东离却又把伸缩棍往旁边一扔。陈文威接住伸缩棍,喻东离的身形已冲将上去。

    大牛过来,举刀便砍。喻东离赤手空拳,只是让身一避,一手抓住大牛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曲臂一肘夯在了大牛脸上,再出反掌。大牛恍恍惚惚见连刀都脱手了,整个人倒退几步。喻东离便追上去,一拍大牛的腰,反手将一串半锈的钥匙扔出了门外。

    老妇人惊叫一声,蹒跚几步上去扶住了儿子。

    “走!”喻东离和陈文威跃身背棍,用老方法翻了墙。

    李惟昔把腿放去墙外头,身子一滑,落入喻东离怀里,稳稳落地。

    喻东离伸手捡起刚扔出来的那串钥匙,欲将老妇人和大牛皆锁在院内。

    可是大牛还是要追上来,他攀墙而上,疯了一般。也好在陈文威反应及时,在墙头钳制住大牛,再是一个后抛摔,把大牛从墙头摔在土地上。大牛闷哼一声,四肢软在黄尘之间。

    调虎离山,看样子是把老妇人调开。不过眼下的情形用此成语形容又似乎不太贴切。陈文威还不明白老大的用意。

    此时大牛被陈文威按在地上,大牛不出声了。

    喻东离则轻轻放下李惟昔,带她走到了大牛的面前。

    李惟昔的目光告诉喻东离,她只想赶快离开,但是眼神深处,却又掩藏着可怕的暴念。

    于是喻东离掏出了那把折刀,捏着刀刃,把刀柄递向李惟昔,只是问:“你恨他吗?”

    李惟昔眼眶微微开合,犹豫着点了点头。她的眼神呆滞了。

    “我不勉强你回忆。”喻东离望着手中的刀,“十八天,十八刀。”

    李惟昔望着刀,抬头对上了喻东离的目光。她双眼迷离,咬着下唇,要去接那刀。

    “媳妇!媳妇!别啊,媳妇!”大牛涕泗齐流,“别听他的,别听啊!你是我媳妇啊!”

    大牛哭喊着,老妇人也昏倒在了院门边,一只手扒着门框。可是李惟昔却手持刀锋,一步步走向大牛。她望着大牛,留着泪。大牛望着她,也流着泪。她咬着牙,激恨写在脸上,如五味杂陈,唯独没有一丝半点的甜。

    那个男人,夺走了她的意志,奴役着她。她每日流泪,忍受着夜里的每一次粗暴。而这半个月里嚣张弥扬的男人终于有一天能哀求自己。要知道,这半个多月里,是她在每每苦苦哀求着。

    听着大牛的哀求申诉,她竟笑了起来。她蹲下来,望着大牛怖惧的眼神,才缓缓收起了笑容。她杏眼圆睁,一刀扎在了大牛的肩膀,拔出来又是一刀扎在了大牛的大臂上,再拔出来。

    见得大牛惨叫着血泪迸流,苦苦呻吟,喻东离一步上去,搂起李惟昔,一只手死死抓住她执刀的手的手腕,第三刀才没有再扎下去。

    “好了!”他轻轻说道,“够了。”

    李惟昔窄窄的肩膀在喻东离怀里颤抖着,她哽咽着声音:“十八刀,一刀……都不能少……”

    喻东离看着地上的泥土与血交融,漫开来,只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放他一条生路吧。”

    望着李惟昔紧紧握刀的手,那满面泪水的怨容,喻东离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带她走,但是他得说:“好啦,跟我走吧。”

    李惟昔被喻东离抱起来,晃过神来,才缓缓收起手中的折刀。喻东离受伤的手揽着李惟昔,右手提着伸缩棍。陈文威松开哭号不止的大牛,提起了地上的防暴杆。大牛只大哭不起,以头抢地。

    可是没走几步,黎亦炽他们就被逼到东边来了,一下子好一群村民十几人拦在坡上。村民并未看见喻东离和陈文威,只是驱赶着下面的三名游侠。

    “老大,怎么暗度陈仓?”陈文威问。

    “谁跟你说暗度陈仓是把李惟昔偷偷带出去的?”喻东离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GPS信号发生器,抛给了陈文威。

    这个定位器可是喻东离出发前就向陈文威讨来了。

    “你还想回来?”陈文威一面俯身把发生器埋土里,一面问。

    “别告诉财神。”喻东离说。

    陈文威笑了笑:“原来调虎离山是把阿炽他们调开啊。”

    李惟昔望着他们两个,不懂,也没问。

    “这算是我个人的事吧。”喻东离这样说。

    随后,喻东离站起身。

    他望着坡下长短交错而厮打的人们,大喊一声:“喂——!”

    只听兵器农具相击之声渐息。人们都往山上看。村民们困惑,游侠们也困惑。

    “老大!赁个出去?”李皓杰用川话高声问道。

    喻东离一手揽住李惟昔的腰肢,一手把伸缩棍横在身后,机括一动,短棍变长,“咔嚓”一声。

    “可以还手了!”他深吸一口气,抱起李惟昔往人群冲去,“走为上!”

    村民一听,自动分成两拨人,一拨去拦喻东离,一拨去堵黎亦炽,李皓杰和任世贤。而游侠一听,知道这是要打的信号。偷鸡只是吸引并拖住村民,真打起来,可就要伤人了。不过他们各持钝器,刀在李皓杰手里,还是短的,还是没开刃的。

    大家都不想闹出人命来。

    只见喻东离单手掣起棍子,一捅,一合,一扫,一劈,四个上来拦他的村民接连倒地。他必须把握一个度,只能撂倒对方,不能过分伤其筋骨。棍花飞舞,棍随手旋,身随棍转。棍即在李惟昔眼前飞旋闪掠,却不伤她一分一毫。就像龙卷风的风眼。其外翻于狂啸,其内则平如镜水,其外破于疾风,其内则止于寸尺。

    陈文威惊了,他一直以为黎亦炽是最能打的,而老大只是个玩心术的。虽说方才见了喻东离空手搏刀的身手,但眼前之景还是有些超乎他的料想。

    不过黎亦炽的确是最能打的没错。

    陈文威放眼望去,黎亦炽与喻东离师出同门,所用棍法如出一辙。只见黎亦炽让过劈头盖脸的竹竿,棍花一舞,又挡开锄头和铁耙。一腿下劈,把一根劈下的竹竿压下去。长竹竿立刻从那村民手中脱了出来。就这样,他一口气卸了五六个村民的武器。

    被卸了武器的村民想要再拿起武器,全让黎亦炽挥棍逼退。

    还得是黎亦炽啊!

    这是喻东离交代好的。不能伤人,也就不会触动张俊的同行。再者,眼下打人不重要,跑才重要。

    如此一波,村民的包围有了口子,五个游侠带着一个女孩子开始向山下移动。陈文威身高力壮,一根防暴杆在手如推土机一般,无人可拦。身上挨了几棍子,也毫不退却。

    任世贤用T拐的独特结构护着小臂,挡开各种挥来的农具。李皓杰帮他招架,俯身闪过扫来一棍,向前一冲,一脚踢在了村民的手上,让那村民武器脱手。

    陈文威紧随其后,村民一被缴械,他立马突出去,脱开包围,一道烟奔向车。

    随即,李皓杰和任世贤也闪身出了包围,跟上陈文威。剩下黎亦炽来到喻东离身边,帮喻东离架开雨点般的攻击。

    “我说,”喻东离一面走一面说着,“让你引开他们你引了个寂寞啊。”

    “我都把鸡丢了他们还追上来,我没办法啊!”黎亦炽一不留神,差点被一棍扫脸上,“啊哟,这也太难了吧!”

    喻东离在面罩下笑笑,但赶紧又收起了表情。

    外边,车子发动了,黎亦炽和喻东离却还在小步小步往后退。车尾门打开,李皓杰和任世贤切望着。

    出了包围圈,喻东离在黎亦炽的掩护下带着李惟昔上了车,而黎亦炽两棍正反,把两个靠近的村民抽得农具脱手,七荤八素,以身扑地,不省人事。

    黎亦炽长“嘶”一声,右手虎口传来钻心的痛。他回头望了一眼揉着酸痛胳膊的喻东离,再次又望向村民。

    然而盛怒的村民一个接一个,要砸那车,喊着一筐土话。黎亦炽把棍一横,一面碎步后退,一面招呼陈文威松开刹车。

    商务车缓缓向前,黎亦炽后撤一大步,收了棍子一个后跳钻进车里,伸手把车尾门拉下来关上。

    村民们追着,车则愈快。终于,村民们的脸一个个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耶——!”李皓杰和任世贤喊着。

    “终于你妈的可以回家啦!”李皓杰振臂高呼。

    黎亦炽仰躺在尾箱里:“终于不用听川话了。”

    而身为渝州人的任世贤则不满地一巴掌拍在了黎亦炽的脑门:“你对我有意见?”

    黎亦炽也不愠,只是抱着后脑哈哈笑着。

    李惟昔看见游侠们的样子,只是怯怯地对喻东离说:“你们……好和谐啊。”

    “也就那么回事吧。”喻东离耸耸肩。

    欢笑嬉闹声中,喻东离知道李惟昔一定有什么想问的。

    “那个……你们……找了我很久吧?”李惟昔垂下头。

    “你这样问就有点奇怪啦。”喻东离微微一笑,“应该是,你等了我们很久吧?”

    李惟昔听了,抿起唇。她的嘴唇蜡黄,有点发白了。心里不知从哪里哪里来的暖流冲上了大脑,让她点了点头。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喻东离缓缓说道。

    李惟昔却只是木木地坐在那里,两眼涣散,泪汪双眸。

    “你们是谁?”她尽量藏起哭腔。

    “来救你的人。”

    “为什么?”

    喻东离欲言又止。若告诉她自己为了那八万救她,她会崩溃的吧。但如果欺骗她,她只会崩溃得更晚,却更痛。

    “受人之托。”喻东离这样说。

    “你们不是差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你们……”李惟昔抬起眼,眼里泪珠打转,望着喻东离,“不会是为了钱吧?”

    “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喻东离带着歉意垂下眼,“抱歉。”

    在游侠们欢呼热烈之中,李惟昔失落地笑了。

    喻东离也没再提及自己的身份,只问:“你讨厌你爸爸吗?”

    李惟昔的表情凝固了。她讶然看着喻东离。

    “可是,你讨厌的人也是你至亲的人。而你至亲的人却不顾你的讨厌,找到了我们。”

    李惟昔哽着心,咽着声:“什么意思……”

    “我们是受你父母之托。他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家。他们差点就永远失去你了啊。”

    眼前,李惟昔抱紧两臂,她想哭,也想笑,幽郁又释然。豆大的泪珠落在裤子上,沁湿一大片,冰凉如霜。

    “我可以抱抱你吗?”喻东离贴近了李惟昔,“虽然我的肩膀不算宽。”

    李惟昔望着喻东离带着假面的脸,僵硬了几秒,径直扑在了喻东离怀中,哭了出来。微弱的抽噎声夹杂在游侠们的高谈阔论里,嘈嘈切切错杂,大珠小珠落玉盘。喻东离抱着她,感受着她颤抖的双肩。

    在李惟昔身边,是那把沾满了大牛的血的折刀。她原本死死攥着它。

    她被恶魔从地狱带了出来,把恶魔当作了归途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