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黄雀在后
任世贤望着喻东离的脸，露出了令喻东离始料未及的笑容。白星身体倒在桥上，他嘴角的鲜血在颤抖的双唇之间流淌。闪电般的身手，让任世贤切断了抱住喻东离的人贩子的咽喉。喻东离被腥血洒在身上，跌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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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黄廷杉却在库房里，收到了来自黎亦炽的一个空格。这是他们约好的，出事时，一个空格便等于求援。
凌音望向黄廷杉一时没有了血色的脸，蹙起了眉头。
黄廷杉把手机甩在了桌子上，怔怔地扶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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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穿帮，喻东离只能装作吓坏的样子，而任世贤刚用刀指向其他人贩子，却只听一声枪响，炸裂于苍穹之下，回响于湖岸之间。
喻东离惊抬起头，双眼瞪大，她双瞳涣散，气息断续，她的腿无力了，跌坐在地上，双臂支着，颤着，手指扣在桥上，仿佛指缝间流逝着什么。而任世贤却已仰倒在地，捂着汩汩流血的心脏。
“小妹妹，别怕。”一个声音在喻东离身后响起，夹着硝烟，“我带你走。”
那个男人横抱起喻东离，喻东离挣扎着，腰间的刀却掉在了地上。男人定睛一看地上哐哐当当的刀，“呦”一声出来，用力颠了颠怀里的喻东离。
“刀？！小妹妹你防谁啊？”男人说。
而喻东离却只能惊叫出声。
此时的喻东离并非失了一身本事，只是哪怕此身为妖，也绝不可敌那漆黑的枪口。
却听得三声枪响在公园的林间震响。脚步声一时向这座涂着鲜血的木桥包围而来。
“镇抚司！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镇抚司一来，喻东离以女儿身伪装，便更无机会逃脱了。
听着窸窸窣窣到铿锵的脚步声，黎亦炽拦住了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张俊。
背后是镇抚众与人贩子的僵持，眼前是早已做好部署，收网只一步之遥的张俊。
“你利用了我们！”黎亦炽盯着张俊。
“你给我闪开。”张俊瞪着黎亦炽，“你们老大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我只关心我们的利益。”黎亦炽说道，“你把人贩子抓了，我们的财路就断了。”
“不可理喻！”
张俊上步正蹬，凛冽的腿风被黎亦炽后撤避开。黎亦炽知道打起来也难免了，便把手中原本握着的那个瓶子扔在了一边，摆好架势向张俊去也。
张俊本可不与他接桥手，但见识过喻东离身手的他，难免好奇起作为打手的黎亦炽的拳脚功夫。
黎亦炽拳掌未到，便被张俊以腿旋扫相隔。黎亦炽提了一膝，跃身后摆一腿猛龙甩尾，掠在了张俊的鼻尖。
见黎亦炽身手伶俐，张俊也来了些兴致，二人双腿翻飞，你来我往。
罢了，才拉近距离，互拼拳掌。
桥手桩马对撞，四拳相交在二人身前，以短打之势相持几个过手，便有一掌摊了黎亦炽的拳，朝他脸上而来。而黎亦炽自然不做输人半招之辈，高撩一肘，消了那一拳，底下又是一掌还了回去。这一消一打，连消连打，一边是咏春，一边是蝴蝶掌，各自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你我一拳，你我一掌，分不出个上下。
马步相错，交加间却稳如泰山。
黎亦炽格开张俊的日字冲拳，便要来个落花掌，谁知张俊伏手一拉，一个让身，以寸拳在黎亦炽肋下一点，便教黎亦炽退了五七步，乱了桩架。
眼见黎亦炽败退，张俊却说：“你有刀不用，才输我半招。”
说着，张俊便要向木桥去了。
“等等！”黎亦炽叫住了张俊，“叫你镇抚司那帮弟兄后退。”
可是张俊却不理他，径直向那边走去。
“你别怪我伤到你的人！”黎亦炽朝张俊的背影喝道，“我家东离，我来救。”
张俊警觉黎亦炽话中之意，回过头来，却见黎亦炽用打火机烤在一个貌似什么也没装的玻璃瓶壁。
是那个东西！
立马扭头向桥那边，张俊急呼：“都后退！所有人！后退！”
只见一个内蕴红光的玻璃瓶朝桥头旋转着飞去，无论是镇抚众员还是人贩子们，都清晰地明白，那道逐渐膨胀的光芒，是会炸的。
纷飞，逃窜，奔走，蠕动。
火光夹着水花，在桥下绽放，轰鸣声扑倒了在场的所有人。木桥在火光中化作碎片，摔落在蒸汽汹涌的惊涛水面。天上弯月被火光扰得炫目，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光火，也将晚空震撼。
没有火焰，却让流水形同火花。落水的人贩子被一个个拷住，却在方才的乱像中，丢了喻东离的踪迹。
“小王小李，把现场控制住，小心穿黑衣服的人。”
张俊手一挥，下了指令，随后拔腿朝公园门口的方向奔去。
而喻东离确是被带走了。为了控制灵力爆炸的冲击，她无力反抗将她掳走的人贩子。她湿漉漉的身子挂在人贩子的臂弯中，摇摇晃晃地喘着气。发丝滴答滴答的水珠溶在秋风里。
“把那个女孩放下！”张俊的声音响起，翕然。
人贩子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和喻东离，被张俊追上也确是在所难免。
喻东离扭过头看见张俊的脸，苦笑着。
“敢拦老子！？”人贩子眯眼看去，“上次在绿石酒吧，也是你！”他一手托着喻东离的身子，一手掏枪出来，手肘托着喻东离的后脑。
可是张俊已用乌黑的枪口对准那个男人。
“果然是你们。”张俊看着那个面对自己的枪口在秋风中打颤的男人，“你忘了你的枪进水了吗？”
那男人咬着牙：“那就来赌啊！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搅我生意！”
“别的女人我可能不管。这个，不行！”张俊冷声说。
喻东离听此言，也强颜笑起来。
可是又一支枪对着张俊了。
“做英雄？！有枪了不起啊！我这支枪可没进水！”
说时迟那时快，这厮话音刚落，只见身侧黑影一闪，未等尖叫灌满耳，张俊立马扣下扳机，枪声骤鸣。
惨叫声不绝于耳畔时，而桥头的男人都额头上则多了一个血窟窿。
那个被连枪带手砍下的男人嚎着，被黎亦炽一腿踢翻在了地上，在地上，在血泊里，打起滚来。
人贩子手一松，喻东离落在地上，四肢撑地。而人贩子的高大的身躯却她倾倒去，要砸到她身上。张俊正要冲上去，旁边的黎亦炽已收刀在腰，飞身而去，一腿踢开了那个人贩子的身体，任其滚落瘫倒在别处。
黎亦炽扶起大姐大，张俊瞥了一眼那个断了手的男人，头也不回，眼也不看，反手砰砰砰三枪。惨叫戛然。
喻东离和黎亦炽忽而抬起头，见张俊收了枪，理了理西装，向他们走来。
严厉着脸，张俊摸出了喻东离的手机和耳机，只是手机已经断作了两截，原本绕在其上的耳机线也露出了铜丝。见此状，张俊凝住了表情，冰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喻东离的手机一直放在张俊那里，但看样子，是在张俊与黎亦炽的对打中遭了秧。
“五万，明天来我家拿。”
张俊说着，还是把坏掉的手机交给了喻东离，而后便离开了。
而看到手机的喻东离先是把眉头一皱，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过来黎亦炽的前襟，在黎亦炽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手机，刺客的手机，要拿回来。”
黎亦炽明白，他给李皓杰发去了信息。
却见气喘吁吁的李皓杰亮着手机屏幕，望着二人，又望了望黎亦炽的消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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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库房里安静无声，只有凌音的电脑传来早间新闻。
“昨日夜里，五羊公园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本次案件原本是镇抚司针对人贩子团伙的一次精心布局，但是犯罪嫌疑人持枪作案，有恃无恐，毫无理性，还是杀害了两名散步的青年。张镇抚官在情急之下当场击毙二人……”
换回男身的喻东离用手指掐住了眉心。
“东离，这件事你要负责。”黄廷杉说，“还有炽。”
喻东离和黎亦炽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七人坐在长桌边，中间放着一个公文包，里面五万。
“我们本来就不该惹人贩子。”黄廷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所以你想怪李惟昔是吗？”黎亦炽沉声质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廷杉拧着眉毛。
却见李皓杰抓了一把头发，吼着：“那你在叫什么！八万，没了。五万，在这里。五万有屁用！阿贤他死了啊！”他红着眼，胸口起伏着，喘着恶气。
黄廷杉牙一咬，齿一切，恶气生焉，驳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要给李惟昔摘面罩！把她送走，八万拿过来，不好吗？！”
李惟昔忿然，紧合牙关。她连人带椅往后一挪，起身，在椅子的倒地声中，向门口走。
“回来！”喻东离沉声叫道。
李惟昔头也不回，抄起手机，起步而去。
“回来。”黎亦炽在侧面副位喝道，“只要你一天是游侠，喻东离就做你一天老大。”
语毕，李惟昔停住了：“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你们吗？”
无人作答，噤若寒蝉。
“因为我父母根本拿不出八万！”李惟昔回头瞪着大家，“我想作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们人贩子的信息，帮你们从人贩子身上拿钱，而已……”她眼眸微颤，落泪下来。
黄廷杉掩住颤抖的嘴唇，把头歪到了一边。
凌音咬唇切齿，扫了一眼众人，推桌而起，迈步来到李惟昔身边，揽住了她的身子。
而后回过头来，凌音斥道：“都够了。钱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得罪了黑白两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自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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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保？”张俊皱着眉站在一个镇抚同事面前，“人是我抓的，你不知道是吧？！”
同事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你去司证科吧，局长在那边等你。”
张俊盯着眼前的同事看了半晌，才回过头来望见手下同僚的愁容。他忿忿然起步，去了。
镇抚署的路并不弯绕，张俊的脑海中甚至已不知自己何时到了眼前的司证科门口。他调了一息，瞥了一眼门牌，推门进了去。
“局长，是我。”张俊还是低下了头。
局长扭头看向张俊，只是问：“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吧？”
“不知道。”
局长鼻子出了一气，伸手来撕下了张俊的镇抚胸徽，说道：“进问询室。”
张俊只得听话，进了司证科的问询室，迎接审问。
铁门一关，摄像机一架，玻璃窗里的张俊被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给盯紧了。没了镇抚胸徽的他，已不是以镇抚官的身份接受问询的了。
面前的女镇抚官看了一眼窗外的局长，才直视向张俊微微眯起的双眼。
“张俊，你和本案的两名死者，是什么关系？”女镇抚问道。
张俊冷着声：“我私底下调查了拐卖案，那个白星是我的调查对象，另一个，不认识。”
“好。”女镇抚官拿起一张照片来，“这张照片是在白星的衣兜里找到的，你对此作何解释？”
张俊定睛看向那照片，嘴角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照片似乎是从远处偷拍的，但是透过阳台的玻璃门，在接吻的是张俊和纯火精灵喻东离。
“照片怎么来的？”张俊皱着眉。
“现在是我们在问你。”女镇抚官严词。
张俊“啧”了一声：“你不告诉我照片怎么来的，我怎么解释？”
“可能是死者自己拍的。”女镇抚官说道，“照片随死者落水，泡过水，我们在照片上没有提取到指纹。”
张俊低了眉眼，而后抬起，说道：“那我可以肯定，白星肯定在跟踪我女朋友。照片上的就是我女朋友，昨晚被挟持的，也是她，我女朋友。”
“她的姓名，请你提供。”女镇抚官继续问道。
张俊半张了口，一时无声，而后才说道：“我要见晋邑尘晋先生。”
女镇抚官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望向窗外的局长，却看见局长满是皱纹的脸上，那高高蹙起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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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黄廷杉的声音在门口响着。
可是门口的一男一女却不这么认为。
“我们找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自然是不会错的。”男的谈吐礼貌，说着，“如果喻东离在的话，请让他出来见我。”
黄廷杉回过了头，只见得自家游侠几人在长桌边上，一时无措。
喻东离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两个人影，扭头去给了黎亦炽一个眼色。
黎亦炽心领神会，出了座，朝大门口走了几步，向门外二人叫道：“蘑菇！溜哪儿路！”
尽管儿化音有些蹩脚，但这是不折不扣的黑话。
黄廷杉怔怔地回头看了一眼黎亦炽，再打量起门外的二人，他感觉到，能让喻东离对切口的，一定不是凡夫俗子了。
却见门外的男人愣了一下，其后的女人倒对答如流：“玉壶浆子翡翠胚，三清镇凡尘。”
黎亦炽不解其全意，回头望向了喻东离。
而李惟昔也小声问起了凌音：“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啊？”
凌音只是答：“我只懂前半句，说的是绿石酒吧。”
此时喻东离面露了难色，只是招了招手，叫黄廷杉和黎亦炽都回来。
二人回到长桌边，喻东离却把他们又拉到了一侧。在李皓杰、陈文威、凌音、李惟昔疑惑的目光之中，喻东离似乎在小声地透露着什么秘密。
可是没等喻东离说什么，黄廷杉先发话了。
“东离，你有东西没告诉我们？”黄廷杉盯着喻东离。
喻东离垂下了眼睑，只是小声说着：“他们是三界和平协会的人。我原本以为我们不会碰上他们。”
而黎亦炽则说道：“外面那个女的是玲姐，她也是三界和平协会的人？”
“保不齐呢？”喻东离轻吁一口气。
“我怕你有危险，东离。”黎亦炽皱起眉头。
“没事。”喻东离勉强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精啊。”
说着，喻东离便要起步往门口去。
“我跟你去。”
黄廷杉话刚说出口，便被黎亦炽拉住。黎亦炽朝黄廷杉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为好。
黄廷杉望着喻东离的背影，再回头去看着不明所以的大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喻东离来到门口，自然是认出了玲姐，但是还是对那个男人的相貌产生了疑虑。他把身后的库房大门关上，伸手礼貌地示意他们几个在离库房远些的东西聊。
脚步声在砂石地面响起砾砾的声音。
“先给你介绍一下吧。”玲姐对喻东离说道，“这位是三界和平协会南越片区的领导，晋邑尘晋先生。”
“晋邑尘？”喻东离轻眯双眼，“我是不是在史书里面见过这个名字？”
晋邑尘挑起了嘴角：“没错。你看的，大概是明史吧？”
喻东离强作镇定：“久闻仙家大名。”
而晋邑尘只是客气地摆了摆手：“你的名字，我也久仰了，纯火精灵。”
“不敢当不敢当。”喻东离舔了舔嘴唇。
晋邑尘则又说道：“是一个叫做张俊的镇抚官告诉我，纯火精灵在公园里释放了灵力，我才有线索，循着灵力的气息，找到你。”
“四百年前的事......”
还未等喻东离说出“王恭厂”三个字，晋邑尘便知晓其义，出言打断。
“我不是代表老朱家查那件事的。”晋邑尘说道，“我是来拜托你帮我找一个妖精的。”
“什么妖精？”喻东离挠了挠头。
“我们尚不知道她的妖名。”晋邑尘说道，“只知道她被称作，地火山神君。”
一听这名字，喻东离心中又是喜又是疑。他心里知道，这地火山神君，指的正是自己了。但是既然晋邑尘不知道这件事，那对于喻东离来说，便是一个机会。
“我可以帮你找。”喻东离拉起嘴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晋邑尘问道。
喻东离眼珠一转，说道：“我听说，三界和平协会最近已经管到镇抚司头上了。我想，你能帮我洗脱罪名。”
晋邑尘听了，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回头望向了身边的玲姐。
玲姐则只是笑了笑，说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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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张俊的女朋友，是晋先生那边的人，要不......”
下属看着局长的愁容，也只能得到局长的一句：“放人。”
看着张俊从审讯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局长只是盯着他，说道：“虽然你这次的嫌疑被洗清，但是署里还是要对你这次贸然行动，予以处分，听清楚了吗？”
“清楚。”张俊垂下头来说道。
局长把张俊镇抚胸徽往他胸前一拍，对张俊说道：“回去吧。少给我再惹事！”
“是，局长。”张俊立正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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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镇抚啊，你怎么......”李惟昔的母亲望着门口站着的张俊稍显了迟疑。
但还是让张俊进了屋内，客客气气地招待了。茶水没少，只不过递给张俊的烟，张俊没要。
张俊坐在茶几这头，两口子则在那头。
“李惟昔，还没回来吗？”张俊问道。
李惟昔的父亲却嗤了鼻息：“回过来了，那死丫头。”
“回过来了？”张俊皱起眉头，“怎么没在？”
望着两口子的叹息，张俊的也必须得思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俊知道，喻东离回到羊城，必然是已经把李惟昔带回来了的，但是据凌音先前的说法，不见到钱，游侠是不会让李惟昔到底父母见到女儿的。照这么说，游侠已经拿到八万了？
“钱，你们给那些人送过去了吗？”张俊如是问道。
却见李惟昔的母亲木木地看了丈夫一眼，嘴唇微启，由着丈夫说出：“送过去了。八万，送过去了。”
张俊终究眼尖。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得再找一趟那帮游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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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黄廷杉却在库房里，收到了来自黎亦炽的一个空格。这是他们约好的，出事时，一个空格便等于求援。
凌音望向黄廷杉一时没有了血色的脸，蹙起了眉头。
黄廷杉把手机甩在了桌子上，怔怔地扶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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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穿帮，喻东离只能装作吓坏的样子，而任世贤刚用刀指向其他人贩子，却只听一声枪响，炸裂于苍穹之下，回响于湖岸之间。
喻东离惊抬起头，双眼瞪大，她双瞳涣散，气息断续，她的腿无力了，跌坐在地上，双臂支着，颤着，手指扣在桥上，仿佛指缝间流逝着什么。而任世贤却已仰倒在地，捂着汩汩流血的心脏。
“小妹妹，别怕。”一个声音在喻东离身后响起，夹着硝烟，“我带你走。”
那个男人横抱起喻东离，喻东离挣扎着，腰间的刀却掉在了地上。男人定睛一看地上哐哐当当的刀，“呦”一声出来，用力颠了颠怀里的喻东离。
“刀？！小妹妹你防谁啊？”男人说。
而喻东离却只能惊叫出声。
此时的喻东离并非失了一身本事，只是哪怕此身为妖，也绝不可敌那漆黑的枪口。
却听得三声枪响在公园的林间震响。脚步声一时向这座涂着鲜血的木桥包围而来。
“镇抚司！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镇抚司一来，喻东离以女儿身伪装，便更无机会逃脱了。
听着窸窸窣窣到铿锵的脚步声，黎亦炽拦住了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张俊。
背后是镇抚众与人贩子的僵持，眼前是早已做好部署，收网只一步之遥的张俊。
“你利用了我们！”黎亦炽盯着张俊。
“你给我闪开。”张俊瞪着黎亦炽，“你们老大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我只关心我们的利益。”黎亦炽说道，“你把人贩子抓了，我们的财路就断了。”
“不可理喻！”
张俊上步正蹬，凛冽的腿风被黎亦炽后撤避开。黎亦炽知道打起来也难免了，便把手中原本握着的那个瓶子扔在了一边，摆好架势向张俊去也。
张俊本可不与他接桥手，但见识过喻东离身手的他，难免好奇起作为打手的黎亦炽的拳脚功夫。
黎亦炽拳掌未到，便被张俊以腿旋扫相隔。黎亦炽提了一膝，跃身后摆一腿猛龙甩尾，掠在了张俊的鼻尖。
见黎亦炽身手伶俐，张俊也来了些兴致，二人双腿翻飞，你来我往。
罢了，才拉近距离，互拼拳掌。
桥手桩马对撞，四拳相交在二人身前，以短打之势相持几个过手，便有一掌摊了黎亦炽的拳，朝他脸上而来。而黎亦炽自然不做输人半招之辈，高撩一肘，消了那一拳，底下又是一掌还了回去。这一消一打，连消连打，一边是咏春，一边是蝴蝶掌，各自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你我一拳，你我一掌，分不出个上下。
马步相错，交加间却稳如泰山。
黎亦炽格开张俊的日字冲拳，便要来个落花掌，谁知张俊伏手一拉，一个让身，以寸拳在黎亦炽肋下一点，便教黎亦炽退了五七步，乱了桩架。
眼见黎亦炽败退，张俊却说：“你有刀不用，才输我半招。”
说着，张俊便要向木桥去了。
“等等！”黎亦炽叫住了张俊，“叫你镇抚司那帮弟兄后退。”
可是张俊却不理他，径直向那边走去。
“你别怪我伤到你的人！”黎亦炽朝张俊的背影喝道，“我家东离，我来救。”
张俊警觉黎亦炽话中之意，回过头来，却见黎亦炽用打火机烤在一个貌似什么也没装的玻璃瓶壁。
是那个东西！
立马扭头向桥那边，张俊急呼：“都后退！所有人！后退！”
只见一个内蕴红光的玻璃瓶朝桥头旋转着飞去，无论是镇抚众员还是人贩子们，都清晰地明白，那道逐渐膨胀的光芒，是会炸的。
纷飞，逃窜，奔走，蠕动。
火光夹着水花，在桥下绽放，轰鸣声扑倒了在场的所有人。木桥在火光中化作碎片，摔落在蒸汽汹涌的惊涛水面。天上弯月被火光扰得炫目，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光火，也将晚空震撼。
没有火焰，却让流水形同火花。落水的人贩子被一个个拷住，却在方才的乱像中，丢了喻东离的踪迹。
“小王小李，把现场控制住，小心穿黑衣服的人。”
张俊手一挥，下了指令，随后拔腿朝公园门口的方向奔去。
而喻东离确是被带走了。为了控制灵力爆炸的冲击，她无力反抗将她掳走的人贩子。她湿漉漉的身子挂在人贩子的臂弯中，摇摇晃晃地喘着气。发丝滴答滴答的水珠溶在秋风里。
“把那个女孩放下！”张俊的声音响起，翕然。
人贩子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和喻东离，被张俊追上也确是在所难免。
喻东离扭过头看见张俊的脸，苦笑着。
“敢拦老子！？”人贩子眯眼看去，“上次在绿石酒吧，也是你！”他一手托着喻东离的身子，一手掏枪出来，手肘托着喻东离的后脑。
可是张俊已用乌黑的枪口对准那个男人。
“果然是你们。”张俊看着那个面对自己的枪口在秋风中打颤的男人，“你忘了你的枪进水了吗？”
那男人咬着牙：“那就来赌啊！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搅我生意！”
“别的女人我可能不管。这个，不行！”张俊冷声说。
喻东离听此言，也强颜笑起来。
可是又一支枪对着张俊了。
“做英雄？！有枪了不起啊！我这支枪可没进水！”
说时迟那时快，这厮话音刚落，只见身侧黑影一闪，未等尖叫灌满耳，张俊立马扣下扳机，枪声骤鸣。
惨叫声不绝于耳畔时，而桥头的男人都额头上则多了一个血窟窿。
那个被连枪带手砍下的男人嚎着，被黎亦炽一腿踢翻在了地上，在地上，在血泊里，打起滚来。
人贩子手一松，喻东离落在地上，四肢撑地。而人贩子的高大的身躯却她倾倒去，要砸到她身上。张俊正要冲上去，旁边的黎亦炽已收刀在腰，飞身而去，一腿踢开了那个人贩子的身体，任其滚落瘫倒在别处。
黎亦炽扶起大姐大，张俊瞥了一眼那个断了手的男人，头也不回，眼也不看，反手砰砰砰三枪。惨叫戛然。
喻东离和黎亦炽忽而抬起头，见张俊收了枪，理了理西装，向他们走来。
严厉着脸，张俊摸出了喻东离的手机和耳机，只是手机已经断作了两截，原本绕在其上的耳机线也露出了铜丝。见此状，张俊凝住了表情，冰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喻东离的手机一直放在张俊那里，但看样子，是在张俊与黎亦炽的对打中遭了秧。
“五万，明天来我家拿。”
张俊说着，还是把坏掉的手机交给了喻东离，而后便离开了。
而看到手机的喻东离先是把眉头一皱，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过来黎亦炽的前襟，在黎亦炽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手机，刺客的手机，要拿回来。”
黎亦炽明白，他给李皓杰发去了信息。
却见气喘吁吁的李皓杰亮着手机屏幕，望着二人，又望了望黎亦炽的消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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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库房里安静无声，只有凌音的电脑传来早间新闻。
“昨日夜里，五羊公园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本次案件原本是镇抚司针对人贩子团伙的一次精心布局，但是犯罪嫌疑人持枪作案，有恃无恐，毫无理性，还是杀害了两名散步的青年。张镇抚官在情急之下当场击毙二人……”
换回男身的喻东离用手指掐住了眉心。
“东离，这件事你要负责。”黄廷杉说，“还有炽。”
喻东离和黎亦炽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七人坐在长桌边，中间放着一个公文包，里面五万。
“我们本来就不该惹人贩子。”黄廷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所以你想怪李惟昔是吗？”黎亦炽沉声质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廷杉拧着眉毛。
却见李皓杰抓了一把头发，吼着：“那你在叫什么！八万，没了。五万，在这里。五万有屁用！阿贤他死了啊！”他红着眼，胸口起伏着，喘着恶气。
黄廷杉牙一咬，齿一切，恶气生焉，驳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要给李惟昔摘面罩！把她送走，八万拿过来，不好吗？！”
李惟昔忿然，紧合牙关。她连人带椅往后一挪，起身，在椅子的倒地声中，向门口走。
“回来！”喻东离沉声叫道。
李惟昔头也不回，抄起手机，起步而去。
“回来。”黎亦炽在侧面副位喝道，“只要你一天是游侠，喻东离就做你一天老大。”
语毕，李惟昔停住了：“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你们吗？”
无人作答，噤若寒蝉。
“因为我父母根本拿不出八万！”李惟昔回头瞪着大家，“我想作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们人贩子的信息，帮你们从人贩子身上拿钱，而已……”她眼眸微颤，落泪下来。
黄廷杉掩住颤抖的嘴唇，把头歪到了一边。
凌音咬唇切齿，扫了一眼众人，推桌而起，迈步来到李惟昔身边，揽住了她的身子。
而后回过头来，凌音斥道：“都够了。钱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得罪了黑白两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自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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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保？”张俊皱着眉站在一个镇抚同事面前，“人是我抓的，你不知道是吧？！”
同事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你去司证科吧，局长在那边等你。”
张俊盯着眼前的同事看了半晌，才回过头来望见手下同僚的愁容。他忿忿然起步，去了。
镇抚署的路并不弯绕，张俊的脑海中甚至已不知自己何时到了眼前的司证科门口。他调了一息，瞥了一眼门牌，推门进了去。
“局长，是我。”张俊还是低下了头。
局长扭头看向张俊，只是问：“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吧？”
“不知道。”
局长鼻子出了一气，伸手来撕下了张俊的镇抚胸徽，说道：“进问询室。”
张俊只得听话，进了司证科的问询室，迎接审问。
铁门一关，摄像机一架，玻璃窗里的张俊被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给盯紧了。没了镇抚胸徽的他，已不是以镇抚官的身份接受问询的了。
面前的女镇抚官看了一眼窗外的局长，才直视向张俊微微眯起的双眼。
“张俊，你和本案的两名死者，是什么关系？”女镇抚问道。
张俊冷着声：“我私底下调查了拐卖案，那个白星是我的调查对象，另一个，不认识。”
“好。”女镇抚官拿起一张照片来，“这张照片是在白星的衣兜里找到的，你对此作何解释？”
张俊定睛看向那照片，嘴角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照片似乎是从远处偷拍的，但是透过阳台的玻璃门，在接吻的是张俊和纯火精灵喻东离。
“照片怎么来的？”张俊皱着眉。
“现在是我们在问你。”女镇抚官严词。
张俊“啧”了一声：“你不告诉我照片怎么来的，我怎么解释？”
“可能是死者自己拍的。”女镇抚官说道，“照片随死者落水，泡过水，我们在照片上没有提取到指纹。”
张俊低了眉眼，而后抬起，说道：“那我可以肯定，白星肯定在跟踪我女朋友。照片上的就是我女朋友，昨晚被挟持的，也是她，我女朋友。”
“她的姓名，请你提供。”女镇抚官继续问道。
张俊半张了口，一时无声，而后才说道：“我要见晋邑尘晋先生。”
女镇抚官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望向窗外的局长，却看见局长满是皱纹的脸上，那高高蹙起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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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黄廷杉的声音在门口响着。
可是门口的一男一女却不这么认为。
“我们找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自然是不会错的。”男的谈吐礼貌，说着，“如果喻东离在的话，请让他出来见我。”
黄廷杉回过了头，只见得自家游侠几人在长桌边上，一时无措。
喻东离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两个人影，扭头去给了黎亦炽一个眼色。
黎亦炽心领神会，出了座，朝大门口走了几步，向门外二人叫道：“蘑菇！溜哪儿路！”
尽管儿化音有些蹩脚，但这是不折不扣的黑话。
黄廷杉怔怔地回头看了一眼黎亦炽，再打量起门外的二人，他感觉到，能让喻东离对切口的，一定不是凡夫俗子了。
却见门外的男人愣了一下，其后的女人倒对答如流：“玉壶浆子翡翠胚，三清镇凡尘。”
黎亦炽不解其全意，回头望向了喻东离。
而李惟昔也小声问起了凌音：“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啊？”
凌音只是答：“我只懂前半句，说的是绿石酒吧。”
此时喻东离面露了难色，只是招了招手，叫黄廷杉和黎亦炽都回来。
二人回到长桌边，喻东离却把他们又拉到了一侧。在李皓杰、陈文威、凌音、李惟昔疑惑的目光之中，喻东离似乎在小声地透露着什么秘密。
可是没等喻东离说什么，黄廷杉先发话了。
“东离，你有东西没告诉我们？”黄廷杉盯着喻东离。
喻东离垂下了眼睑，只是小声说着：“他们是三界和平协会的人。我原本以为我们不会碰上他们。”
而黎亦炽则说道：“外面那个女的是玲姐，她也是三界和平协会的人？”
“保不齐呢？”喻东离轻吁一口气。
“我怕你有危险，东离。”黎亦炽皱起眉头。
“没事。”喻东离勉强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精啊。”
说着，喻东离便要起步往门口去。
“我跟你去。”
黄廷杉话刚说出口，便被黎亦炽拉住。黎亦炽朝黄廷杉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为好。
黄廷杉望着喻东离的背影，再回头去看着不明所以的大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喻东离来到门口，自然是认出了玲姐，但是还是对那个男人的相貌产生了疑虑。他把身后的库房大门关上，伸手礼貌地示意他们几个在离库房远些的东西聊。
脚步声在砂石地面响起砾砾的声音。
“先给你介绍一下吧。”玲姐对喻东离说道，“这位是三界和平协会南越片区的领导，晋邑尘晋先生。”
“晋邑尘？”喻东离轻眯双眼，“我是不是在史书里面见过这个名字？”
晋邑尘挑起了嘴角：“没错。你看的，大概是明史吧？”
喻东离强作镇定：“久闻仙家大名。”
而晋邑尘只是客气地摆了摆手：“你的名字，我也久仰了，纯火精灵。”
“不敢当不敢当。”喻东离舔了舔嘴唇。
晋邑尘则又说道：“是一个叫做张俊的镇抚官告诉我，纯火精灵在公园里释放了灵力，我才有线索，循着灵力的气息，找到你。”
“四百年前的事......”
还未等喻东离说出“王恭厂”三个字，晋邑尘便知晓其义，出言打断。
“我不是代表老朱家查那件事的。”晋邑尘说道，“我是来拜托你帮我找一个妖精的。”
“什么妖精？”喻东离挠了挠头。
“我们尚不知道她的妖名。”晋邑尘说道，“只知道她被称作，地火山神君。”
一听这名字，喻东离心中又是喜又是疑。他心里知道，这地火山神君，指的正是自己了。但是既然晋邑尘不知道这件事，那对于喻东离来说，便是一个机会。
“我可以帮你找。”喻东离拉起嘴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晋邑尘问道。
喻东离眼珠一转，说道：“我听说，三界和平协会最近已经管到镇抚司头上了。我想，你能帮我洗脱罪名。”
晋邑尘听了，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回头望向了身边的玲姐。
玲姐则只是笑了笑，说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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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张俊的女朋友，是晋先生那边的人，要不......”
下属看着局长的愁容，也只能得到局长的一句：“放人。”
看着张俊从审讯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局长只是盯着他，说道：“虽然你这次的嫌疑被洗清，但是署里还是要对你这次贸然行动，予以处分，听清楚了吗？”
“清楚。”张俊垂下头来说道。
局长把张俊镇抚胸徽往他胸前一拍，对张俊说道：“回去吧。少给我再惹事！”
“是，局长。”张俊立正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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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镇抚啊，你怎么......”李惟昔的母亲望着门口站着的张俊稍显了迟疑。
但还是让张俊进了屋内，客客气气地招待了。茶水没少，只不过递给张俊的烟，张俊没要。
张俊坐在茶几这头，两口子则在那头。
“李惟昔，还没回来吗？”张俊问道。
李惟昔的父亲却嗤了鼻息：“回过来了，那死丫头。”
“回过来了？”张俊皱起眉头，“怎么没在？”
望着两口子的叹息，张俊的也必须得思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俊知道，喻东离回到羊城，必然是已经把李惟昔带回来了的，但是据凌音先前的说法，不见到钱，游侠是不会让李惟昔到底父母见到女儿的。照这么说，游侠已经拿到八万了？
“钱，你们给那些人送过去了吗？”张俊如是问道。
却见李惟昔的母亲木木地看了丈夫一眼，嘴唇微启，由着丈夫说出：“送过去了。八万，送过去了。”
张俊终究眼尖。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得再找一趟那帮游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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