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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暗流10

    楚成和秦武自无不可,他们巴不得张璟不去呢,这里距钱塘五百里路,纵然是走水路,也得走个几天,来回一趟,时间就更多了。

    “郎君可以写封信的,”秦武小声嘀咕道,“何必非得前去拜访呢?”

    张璟摇头,“写信便失礼了,罢了,不去给少保添麻烦了。”

    于少保的影响力着实太大了,也难怪朱祁镇要千方百计的杀掉于少保,哪怕背负千古骂名都在所不惜,而且又是他弟弟的人,而他又得位不正,他总得留个心眼不是。

    所谓以己度人,就是这个道理。朱祁镇自己通过夺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夺了弟弟的皇位,看谁都像是要夺他大位的人。

    秦武张了张嘴,被楚成轻轻拉了一把后,终于还是没多说什么,二人退下。

    出了书房,秦武看向楚成,低声问道,“拉我干嘛,咱们说的虽然不一定对,但给郎君提个醒,是我们的职责,至于听不听的,那是郎君的事儿。”

    “就你有理,”楚成没好气的瞪了秦武一眼,“这种事情,咱们胡乱出主意,会给郎君造成困扰,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关于锦衣卫、军政方面的事情,咱们不妨多说说,因为咱们干的就是这个,”楚成严肃的看着秦武,“至于其他方面,就别胡乱给郎君出主意了。”

    “呃……”秦武眨眨眼睛,他还真没想到楚成所说的这些,如今楚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好的,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明白就好,”楚成点头,“郎君为人宽厚,不跟咱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但咱们更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给郎君添乱才是。”

    二人正说着,却见韦三娘远远的迎了上来,“见过两位军爷。”韦三娘蹲身一礼,热情的给二人问好。

    “大家可别这样叫咱们,”楚成和秦武笑呵呵的抱拳还礼,“叫咱们小楚、小秦就行了,都是为郎君效力的,这样的称呼,咱们兄弟可不敢当。”

    “那哪儿成。”韦三娘自然不会造次,楚成等人虽然一直以张家奴仆自居,但他们每个人都是有官身的,最差也是个百户,就算不说这个,这些人跟着张璟出生入死,又岂是她一个新来的那个轻视的?

    “大家急匆匆的,可是有事儿?”秦武问道,“若是有需要咱们帮忙的,大家尽管开口便是,千万不要客套。”

    “无事,无事,”韦三娘笑着感谢楚、秦二人,“奴到街上看看,有没有卖零嘴的,给几个丫头买点。”

    秦武闻言,对韦三娘摆摆手,“原来是这个呀,大家回去吧,我替大家跑一趟。”虽然还不是晚上,但韦三娘一个漂亮的女子孤身外出,可是极容易出事的,即便是京师,经过张璟和逯杲的好几轮严打,都无法避免这等事情,就别说龙蛇混杂的京城了。

    韦三娘其实也挺忐忑的,但她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意思麻烦张璟的亲兵,正巧遇上了楚成和秦武,这俩人热心肠,倒是解决了她的难事。

    “那便劳烦两位军爷了。”韦三娘连忙行礼致谢,一边说着一边拿钱给秦武。

    秦武摆摆手,“得了,您回去吧,我这就去买,三娘要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弟兄们就行了,可千万别客套。”说完,也不等韦三娘搭话,和楚成转身就走。

    张璟对于韦三娘和她的戏班没啥要求,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什么的,倒也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把人累着了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张璟又不靠她们为自己去交好某些人,当成个娱乐就行了,等过几天,肯定是要把她们送回京师的,让母亲看着安排就是了。当成工作则大可不必。倒是以后舆论宣传的时候用得上,但那需要很多人,就这几个小丫头,累死也干不了多少事儿啊。

    张璟估计,母亲大概率会给这些小丫头许配人家,这些小丫头又不是乐户,都是良家子,不过是生活不下去,被父母家人发卖了而已。

    怎么就不能许配个好人家了?嫁人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难道不比一辈子没个着落,当孤魂野鬼要好得多?

    随着张璟的权势越来越大,张璟的门庭也不同往日,已经开始有不少人投效了,随着投效的人越来越多,如何管理好这些人就需要张璟操心了。

    张璟虽然不可能什么人都要,因为这些人虽然动机不是那么纯粹,但有些人是可以接纳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干,尽管需要付出一些额外的成本,但利大于弊,至少张璟通过这种手段,笼络了不少技术性人才。

    至于士子文人,他们大都看不上张璟的出身,自然不会上杆子去投效张璟。但张璟的老岳父却是京师当地有名的大儒,倒是有不少门生子弟的,虽然不见得都会给张璟面子,但至少不会如其他人一般,瞧不上张璟这个武臣出身的粗鄙之人。

    能看上张璟的,张璟又看不上他们,品行不好的人,才华再高也没用,况且那些人也不见得有多高的才华。

    此时的科举虽然已经开始有各种利益纠葛,但有才能的人终归还是能够考中的,一次不行两次,多考几次的事儿。

    除非是无意功名的,或者真的是没啥才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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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把内守备或者外守备、南京兵部的人喂饱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自从景泰三年开始,到现在都快十年了,朝廷从未过问过这里的事情,他们的小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由于徐承宗和张璟都是刚刚上任的,所以这些兵头走的是周礼的路子,在他们看来,只要把周礼搞定了,就啥事儿都没了。

    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的,就连当年王骥在南京兵部任职都未能搞定的事情,被李贤、周礼二人掣肘的几乎寸步难行。

    当年与现在的情况不同,王骥没有足够的支持去处理此事。

    如今不同,张璟来南京兵部任职的主要目的就是整顿南直隶的军备,岂能容南京京营继续糜烂下去?

    大刀阔斧的整顿定然是不能避免的,但问题在于能不能得到朝廷的全力支持。

    支持这种事情真的没法说,万一朱祁镇认为成本太高了,放弃对荆襄流民的整顿,任由他们脱离于国家的治理体系之外,那么张璟来南京兵部任职的意义就完全失去了。

    届时张璟也不过是一众被京师主流抛弃的闲置官员之一,能有多少权力?

    汤杰、吴远、常复、张昊、刘千五人是南京京营五营的坐营官,都是勋臣之后,土木之变后,勋戚地位急速下降,多是在地方卫所、营兵中任职,远离了朝廷中枢。

    这几人的日子非常不错,虽然祖辈的爵位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为未能承袭,但本身的官职也都不低,又有大把的空饷可以吃,一个个都是富丽堂皇的。

    “都督找咱们有何事?”汤杰作为这五人的首领开口问道,吴远、常复、张昊、刘千闻言后,都放下手中的茶杯,齐齐的看向徐承宗。

    对于徐家的一门两国公,这些人说不嫉妒、不眼热是不可能的。祖辈都为大名江山流过血,凭什么你徐家一门两国公,我们这些人连嗣爵都那么困难?

    加之徐承宗年纪也没他们几个大,又是刚刚担任外守备、南京中府、南京京营的这一连串职位,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威信。

    徐承宗能够把这些人聚集起来就非常不容易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省省吧。

    但徐承宗不敢省,张璟不会越过他这个提督京营而去找各营坐营官的麻烦,没必要,那样一来,徐承宗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除非徐承宗真的没办法了,张璟才会出手。

    “新任的大司马,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徐承宗也懒得跟这些人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大司马刚刚从我府上离开,问及京营诸事,各位有以教我哉?”

    汤杰等人下意识的互相看了看,张璟这个新任的南京兵部尚书他们当然知道,但他们并未放在眼里,连王骥那样的名将都在南京铩羽而归,张璟一个毛头小子又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送给周礼的厚礼可不是白送的,遇到了事情,周礼得给他们摆平才是,否则谁愿意把白花花的银子白白的送给你?

    “呃……”汤杰当然接收到了小伙伴们的信号,作为首脑,当然要站出来说话,“周公公可知此事?”

    “你们去问周公公,问本官干嘛?”徐承宗也是有脾气的,虽然因为刚刚上任,压不住这几个兵头,但也不是好像与的,“本官不送了。”说罢便端茶送客。

    徐承宗也是有脾气的,张璟的板子打下来,他最多只是个不知情,大不了不干这个外守备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做点小生意,他不香吗?干嘛非得提心吊胆的当这个劳什子破官,权力有是有,但争不到又有什么用?

    至于这几个兵头,徐承宗管他们去死,反正自己的话已经带到了,怎么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若是他们能够把张璟这个大司马弄得灰头土脸的,他乐得看热闹;若是反过来,张璟这个大司马把这些人整治的服服帖帖,也也一样当大戏看。

    总而言之,无论彼此打成什么样,都跟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外守备没有太大的关系。

    徐承宗自然是乐得看戏,不理汤杰等人,徐承宗转身出了前厅,对的,前厅,你以为国公府的中堂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吗?

    自有下人来到前厅,请这五人离开。

    对于徐承宗的态度,五人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徐承宗不过是命好,得了祖辈的余荫罢了,他们命不好,无法嗣爵,但都是朝廷的命官,有啥了不起的?

    几人离开后,直奔周礼府上。

    周礼也在前厅接待了他们,对于周礼,这几人就恭敬的多了,纷纷大礼参拜,口称“小的拜见老师傅。”丝毫不觉得丢脸。

    形势比人强嘛。周礼可谓是南京的土皇帝,王骥那等深得皇上信赖的重臣都无法在这位周公公手上讨得了好处,又何况其他人?

    “起来吧,”周礼笑呵呵的,“你们一个个都是勋贵之后,将门虎子,这幅样子,让外人见了,成何体统?”

    “老师傅德高望重,驻守留都更是劳苦功高,小的们帮不上老师傅什么忙,难不成还不能给老师傅尽尽孝心了嘛。”汤杰谄笑着,仍然跪在地上,后面的几人也是纷纷迎合。

    “好了,好了,”周礼笑,“你们几个的心意咱家领了,起来吧。”

    待几人起来后,周礼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啊,这是,都跑咱家这里来了?”

    “倒也无甚大事,”汤杰小心翼翼的回道,“刚刚魏国公把小的们叫到了府上,说是新任的大司马有意处置京营,小的们心里没底,特意来请教老师傅。”

    周礼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颤,卫所、京营是张璟上任的主要目标,这关乎朝廷对湖广的用兵的大势,几遍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阻挠,最多也就是暗地里下个绊子罢了。

    但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都不是傻子,万一泄露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到处罚。万一被治罪,去守陵,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南京京营之事,绝非某一人之责,多年下来,积弊甚深,怕是怪不到咱们头上,”周礼先给几人吃了一枚定心丸,“据实奏报也就是了,大司马刚刚履新,事务纷杂,想来多有借助尔等之处,不必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