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背叛
当艾蕾茵一行人离开码头时，阳光已经穿透浓雾，洒在了由湿滑鹅卵石铺成的通道中，凯旋归来的女巫讨伐队正浩浩荡荡地朝着大圣堂进发。
至高督军的事务官维克正位于这支队伍的中央，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金发少女的背影。
那简练的黑白制服如今换成了绣着复杂金色图案的长袍，艾蕾茵头戴着由橄榄和月桂树叶编织成的、象征着圣洁的花环，她的气质高贵从容，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天使所指引。
这些天来，苦涩不断充斥维克的心头，他见证着那个红发的雷文与自己的心上人日渐亲近，少年的一举一动似乎总能牵扯小姐的思绪，短短五天内，艾蕾茵的面部表情变得比过去五年中他所见到的还要频繁和丰富。
塔楼上的钟声响起，中央广场上挤满了狂热的信徒，他们都来见证着艾蕾茵小姐的荣光。这是久违了的，教团对异端取得的重大胜利。
当队伍出现时，全场忽然陷入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齐声呼喊着艾蕾茵的名字。有些人在抛洒鲜花和香料，让广场上布满空气中弥漫着玫瑰与薰衣草的馥郁芳香，而小孩们则试图钻过警卫，只为能近距离观看教团骑士们的英姿。
这些都是雷文赠予小姐的，他放弃了自己的荣誉，自愿成全金发少女的心愿。
如果我也能为她赢得如此热烈的欢呼……
不，维克，你不该去嫉妒他。青年阻止了负面的情绪继续在脑海中放大。他的突然停顿撞到了身后的卫兵，维克连忙向对方道歉，尽管卫兵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你愚蠢地找他决斗，但雷文却宽恕了你的性命。但凡你还是个人的话，就不该有这种念头。未来自己和他将成为同僚，共同肩负起对抗异端的重任。
更何况，看小姐的反应就知道，她并不享受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赞誉。
行进中的队伍不时停下，以便让领头的三人向群众致意，回应他们的热情欢迎。与身旁的莱恩哈特不同，金发少女面带微笑，挥手与那些喊着“布莱特”的信徒们互动，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有好几次维克感觉艾蕾茵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只差一个契机她就会爆发，幸好芙蕾德莉卡大人的观察力比自己更敏锐，总是在情况即将失控时促使队伍继续前行。
不知道雷文那边是否顺利，维克感知着少年的魔力，他行进的方向与大圣堂完全相反。
相当不走运的时机，青年不由得感慨，明明雷文也该出现在这支队伍中，可偏偏迎接他们的人由开明的蕾蒂大人换成了顽固分子莱恩哈特，今天并不是那家伙的——
维克突然一个激灵，险些跌倒在地，卫兵再度结结实实撞上了他，但青年这次却没有向对方道歉。
雷文和那几个卫兵前进的方向是......
“艾蕾茵大人！”维克不顾身后的混乱，高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但他的声音在人群的喧嚣中几乎无法传出。
“让开！”维克的态度变得粗暴起来，他猛推开挡在自己与艾蕾茵之间的教团骑士。然而，随着街道逐渐变窄，骑士们密集地排列成一行，使得前进的路途变得异常困难。两旁的民众也在不断挤压，维克又被前面的人推了回来。
“艾蕾茵大人！”这次维克运用了魔力，他非常笃定小姐和芙蕾德莉卡大人都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喊声。
但她并没有回头。
金发少女停顿了一刻后，继续选择前进。维克呆立当场，任由着人群将他不停推搡。
小姐绝不可能不知情雷文被送往裁判所的事情，毕竟蕾蒂女士曾与她分享了那种独特的感应能力。即使没有这种神奇的力量，艾蕾茵小姐本身的魔法探测能力也远超过自己。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的伪装吗？包括在轮船上他数度想要敲响舱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恐慌，他开始怀疑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艾蕾茵小姐的精心安排，目的仅仅是为了确保实力恐怖的雷文能够前往圣布雷尼亚，然后……
不，这绝不可能。他很快驳斥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小姐确实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舞台剧演员，但她不可能持续演出这么长时间的虚假情感。
石屋前她与雷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两年间她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消息，哪怕当初从瑟姆斯回来时，莱茵哈特大人坚称一定要将雷文格杀勿论，她也苦苦为之求情。
她没有必要在雷文看不到的时候做这些事情，更不用说安置他的同胞，重建小镇都是她力主下的手笔。
然而，无论他如何在心中为艾蕾茵辩解，都无法解释眼前的境况。
难道雷文他告诉了小姐与异端勾结的事情吗？
维克并没有和金发少女如实报告他从那个造型特异的武装中猜到的结论，因为他深知这是艾蕾茵的逆鳞——她的母亲正是死于异端之手。
这倒是能解释一些问题，特别是考虑到雷文的性格，他绝对会包庇那些助他复仇的异教徒。如果小姐因此对他失望，那又将如何……
此刻青年的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我应该怎么做，默许这一切发生吗？
艾蕾茵不仅仅是维奥莱特，而且还是一位布莱特，那是维克曾宣誓终生为之效忠的名字，如果这是少女的愿望，那他也应该遵守才对。
红发少年太过危险，且性情难以捉摸，他就像一颗拔掉了引信的炸弹，随时会在教团中引爆，维克毫不怀疑这点。
何必要去同情他呢？
内心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这些都是艾蕾茵故意的，但她对雷文有好感是事实，你不会蠢到看不出来吧，维克。
最好他和那个亚瑟一起都死掉，这样你就可以将艾蕾茵.....
“芙蕾德莉卡大人！”
维克爆发了一声怒吼，这次除了艾蕾茵，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不顾自己引起的动静，趁着众人惊愕之际迅速挤向前方。
“芙蕾德莉卡大人，我有事要告诉您。”他走到跟前，向那位白金发女性发出了请求。
人群爆发出了猛烈的嘘声，因为芙蕾德莉卡出众的外貌，她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艾蕾茵，甚至有些民众向他扔来一些石头，好在马上就被警卫所制止。
芙蕾德莉卡原本想拒绝青年的请求，但当她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她不禁犹豫了，征求地望向旁边的少女。
“你去吧，芙蕾姐。”艾蕾茵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感情，说完这句话她重新迈开了脚步，率领停下的队伍继续前进。
莱恩哈特并没有阻止她们离开，维克心想莱恩哈特可能觉得现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两人阻止了其他教团骑士的护卫，维克则不断地用魔力的气场压迫周围的人群，为自己和芙蕾德莉卡开辟一条通道。他的粗暴行径让芙蕾德莉卡颇感讶异，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叔叔的事务官一直是个举止文雅的人。
他们终于离开了拥挤的中央广场，在连续向右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后，维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开口说话。
“芙蕾德莉卡，我怀疑艾蕾茵小姐将雷文送去了裁判所。”
他说出了雷文此刻已经身陷裁判所的事实，并告诉了她自己的推断，然而，话音未落，维克脸上突感火辣辣的疼痛——他挨了对方一巴掌。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对艾儿的污蔑，我就将你的头拧下来。”她的眼神冷冽如冰，仿佛在凝视一具尸体。
天杀的，维克在内心咒骂自己，我居然忘了她是个——
“艾儿绝不会做这种事。”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绝对不会背叛朋友。”
“芙蕾德莉卡大人，请听我说，”维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组织语言，“无论这个命令来自何人，如果雷文真的就此离世，小姐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他对此深信不疑，即便自己的内心做出了对艾蕾茵极为不敬的判断，但维克可以用生命起誓，正因为自己一直在注视她，了解她的性格，所以他绝不会允许少女做出这种事。
哪怕这意味着是对她的背叛。
好吧。”漫长的沉默之后，芙蕾德莉卡终于开口，“但我们能做什么，如果....如果艾儿和莱恩哈特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那家伙，我也无法去操控他们的想法。”
“还有一个人可以阻止这一切，”维克缓缓地解释，“我需要您发动心音通讯，让我去和那个人对话。”
“没有用的，”芙蕾德莉卡否定了这个提议，她猜到了维克想说什么。“我那叔叔根本不在意艾儿会变得怎么样，更别提要他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劳伦斯大人会这么做的，”维克的声音在小巷内回荡，“如果他知道，雷文能帮他抵御教皇陛下的心灵控制的话。”
至高督军的事务官维克正位于这支队伍的中央，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金发少女的背影。
那简练的黑白制服如今换成了绣着复杂金色图案的长袍，艾蕾茵头戴着由橄榄和月桂树叶编织成的、象征着圣洁的花环，她的气质高贵从容，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天使所指引。
这些天来，苦涩不断充斥维克的心头，他见证着那个红发的雷文与自己的心上人日渐亲近，少年的一举一动似乎总能牵扯小姐的思绪，短短五天内，艾蕾茵的面部表情变得比过去五年中他所见到的还要频繁和丰富。
塔楼上的钟声响起，中央广场上挤满了狂热的信徒，他们都来见证着艾蕾茵小姐的荣光。这是久违了的，教团对异端取得的重大胜利。
当队伍出现时，全场忽然陷入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齐声呼喊着艾蕾茵的名字。有些人在抛洒鲜花和香料，让广场上布满空气中弥漫着玫瑰与薰衣草的馥郁芳香，而小孩们则试图钻过警卫，只为能近距离观看教团骑士们的英姿。
这些都是雷文赠予小姐的，他放弃了自己的荣誉，自愿成全金发少女的心愿。
如果我也能为她赢得如此热烈的欢呼……
不，维克，你不该去嫉妒他。青年阻止了负面的情绪继续在脑海中放大。他的突然停顿撞到了身后的卫兵，维克连忙向对方道歉，尽管卫兵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你愚蠢地找他决斗，但雷文却宽恕了你的性命。但凡你还是个人的话，就不该有这种念头。未来自己和他将成为同僚，共同肩负起对抗异端的重任。
更何况，看小姐的反应就知道，她并不享受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赞誉。
行进中的队伍不时停下，以便让领头的三人向群众致意，回应他们的热情欢迎。与身旁的莱恩哈特不同，金发少女面带微笑，挥手与那些喊着“布莱特”的信徒们互动，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有好几次维克感觉艾蕾茵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只差一个契机她就会爆发，幸好芙蕾德莉卡大人的观察力比自己更敏锐，总是在情况即将失控时促使队伍继续前行。
不知道雷文那边是否顺利，维克感知着少年的魔力，他行进的方向与大圣堂完全相反。
相当不走运的时机，青年不由得感慨，明明雷文也该出现在这支队伍中，可偏偏迎接他们的人由开明的蕾蒂大人换成了顽固分子莱恩哈特，今天并不是那家伙的——
维克突然一个激灵，险些跌倒在地，卫兵再度结结实实撞上了他，但青年这次却没有向对方道歉。
雷文和那几个卫兵前进的方向是......
“艾蕾茵大人！”维克不顾身后的混乱，高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但他的声音在人群的喧嚣中几乎无法传出。
“让开！”维克的态度变得粗暴起来，他猛推开挡在自己与艾蕾茵之间的教团骑士。然而，随着街道逐渐变窄，骑士们密集地排列成一行，使得前进的路途变得异常困难。两旁的民众也在不断挤压，维克又被前面的人推了回来。
“艾蕾茵大人！”这次维克运用了魔力，他非常笃定小姐和芙蕾德莉卡大人都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喊声。
但她并没有回头。
金发少女停顿了一刻后，继续选择前进。维克呆立当场，任由着人群将他不停推搡。
小姐绝不可能不知情雷文被送往裁判所的事情，毕竟蕾蒂女士曾与她分享了那种独特的感应能力。即使没有这种神奇的力量，艾蕾茵小姐本身的魔法探测能力也远超过自己。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的伪装吗？包括在轮船上他数度想要敲响舱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恐慌，他开始怀疑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艾蕾茵小姐的精心安排，目的仅仅是为了确保实力恐怖的雷文能够前往圣布雷尼亚，然后……
不，这绝不可能。他很快驳斥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小姐确实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舞台剧演员，但她不可能持续演出这么长时间的虚假情感。
石屋前她与雷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两年间她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消息，哪怕当初从瑟姆斯回来时，莱茵哈特大人坚称一定要将雷文格杀勿论，她也苦苦为之求情。
她没有必要在雷文看不到的时候做这些事情，更不用说安置他的同胞，重建小镇都是她力主下的手笔。
然而，无论他如何在心中为艾蕾茵辩解，都无法解释眼前的境况。
难道雷文他告诉了小姐与异端勾结的事情吗？
维克并没有和金发少女如实报告他从那个造型特异的武装中猜到的结论，因为他深知这是艾蕾茵的逆鳞——她的母亲正是死于异端之手。
这倒是能解释一些问题，特别是考虑到雷文的性格，他绝对会包庇那些助他复仇的异教徒。如果小姐因此对他失望，那又将如何……
此刻青年的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我应该怎么做，默许这一切发生吗？
艾蕾茵不仅仅是维奥莱特，而且还是一位布莱特，那是维克曾宣誓终生为之效忠的名字，如果这是少女的愿望，那他也应该遵守才对。
红发少年太过危险，且性情难以捉摸，他就像一颗拔掉了引信的炸弹，随时会在教团中引爆，维克毫不怀疑这点。
何必要去同情他呢？
内心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这些都是艾蕾茵故意的，但她对雷文有好感是事实，你不会蠢到看不出来吧，维克。
最好他和那个亚瑟一起都死掉，这样你就可以将艾蕾茵.....
“芙蕾德莉卡大人！”
维克爆发了一声怒吼，这次除了艾蕾茵，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不顾自己引起的动静，趁着众人惊愕之际迅速挤向前方。
“芙蕾德莉卡大人，我有事要告诉您。”他走到跟前，向那位白金发女性发出了请求。
人群爆发出了猛烈的嘘声，因为芙蕾德莉卡出众的外貌，她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艾蕾茵，甚至有些民众向他扔来一些石头，好在马上就被警卫所制止。
芙蕾德莉卡原本想拒绝青年的请求，但当她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她不禁犹豫了，征求地望向旁边的少女。
“你去吧，芙蕾姐。”艾蕾茵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感情，说完这句话她重新迈开了脚步，率领停下的队伍继续前进。
莱恩哈特并没有阻止她们离开，维克心想莱恩哈特可能觉得现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两人阻止了其他教团骑士的护卫，维克则不断地用魔力的气场压迫周围的人群，为自己和芙蕾德莉卡开辟一条通道。他的粗暴行径让芙蕾德莉卡颇感讶异，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叔叔的事务官一直是个举止文雅的人。
他们终于离开了拥挤的中央广场，在连续向右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后，维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开口说话。
“芙蕾德莉卡，我怀疑艾蕾茵小姐将雷文送去了裁判所。”
他说出了雷文此刻已经身陷裁判所的事实，并告诉了她自己的推断，然而，话音未落，维克脸上突感火辣辣的疼痛——他挨了对方一巴掌。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对艾儿的污蔑，我就将你的头拧下来。”她的眼神冷冽如冰，仿佛在凝视一具尸体。
天杀的，维克在内心咒骂自己，我居然忘了她是个——
“艾儿绝不会做这种事。”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绝对不会背叛朋友。”
“芙蕾德莉卡大人，请听我说，”维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组织语言，“无论这个命令来自何人，如果雷文真的就此离世，小姐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他对此深信不疑，即便自己的内心做出了对艾蕾茵极为不敬的判断，但维克可以用生命起誓，正因为自己一直在注视她，了解她的性格，所以他绝不会允许少女做出这种事。
哪怕这意味着是对她的背叛。
好吧。”漫长的沉默之后，芙蕾德莉卡终于开口，“但我们能做什么，如果....如果艾儿和莱恩哈特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那家伙，我也无法去操控他们的想法。”
“还有一个人可以阻止这一切，”维克缓缓地解释，“我需要您发动心音通讯，让我去和那个人对话。”
“没有用的，”芙蕾德莉卡否定了这个提议，她猜到了维克想说什么。“我那叔叔根本不在意艾儿会变得怎么样，更别提要他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劳伦斯大人会这么做的，”维克的声音在小巷内回荡，“如果他知道，雷文能帮他抵御教皇陛下的心灵控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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