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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赤血

    徐宇跑着。

    看着那小子又嘻嘻哈哈地笑着,水棠寻思,他难道就没有烦恼吗?

    想着,水棠打开篮子盖,把筷子放到碗上,想递给徐宇,突然回过神,这是她第一次给徐宇主动端饭,竟然脸红起来。

    徐宇可不管,拿过饭碗蹲下就吃,却没注意到碰到了对方的手,筷子因手软,抖着把碗敲得叮当响。

    水棠的手被徐宇一摸,害羞地赶忙松开。

    这小子的手怎么这样细腻?还有些好摸。

    又饿又累,徐宇三口并做两口,夹了菜赶着饭吃,不一会就吃得干干净净。

    郭崇韬起床时已经吃过东西,不用再吃了,把棍子放了回去,走过来。

    “嗝,接下来该干啥?”

    平日都是先跟着郭崇韬围着教场慢跑个几圈,吃了饭,才开始练武。

    郭崇韬蹲了下来,搓着徐宇的头,“你个傻孩子,赶忙回去躺着,虽然这次老夫已经算着留了力,但也是不轻的,等你缓过来,该疼了。”

    徐宇一阵悲凉,“可害苦了我哇。”,当初屁股被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着摸了摸屁股。

    徐宇蹲在地上挠屁股,差根尾巴就能做猴子的样子,水棠掩面窃笑,眼眉如月钩般乐着。

    徐宇见水棠这举动,有些苦闷,“嘿,有啥好笑的,你倒是笑,我待会得哭了。”

    水棠急忙抑制住笑容,转身把徐宇的碗筷收起来,盖好盖子,心中却依然偷乐着。

    郭崇韬换个姿势坐在地上,“徐儿,你说说这军中这些个爷们,光吃好饭好菜不打仗,还不如罢免了吃干粮去了得了,这军粮菜食虽然足够,也耐不住他们这样破费。”

    “跟我说干啥?你找那晋王去说憋,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啥也不会啊。”徐宇掏出小盒子,取了一根叼着。

    “你这小子,还跟我顶嘴顶上了。不过也有道理,老夫这就去跟大王说道说道。

    “好了,饭也吃够了,回去吧。”

    徐宇把那棍子当做拐棍,借着力,和水棠一起回去了。

    ……

    冯道不在帐中。

    徐宇躺着草床上不一会,周身果然疼痛起来,不过只是些皮肉上的苦,还算能简单忍住。

    心中一股莫名的烦躁,于是想分分心,拿过床边的书看起来。

    看了一会后,徐宇感觉有些不对劲,小腹那里明明没有被打中,怎么也阵阵地疼痛起来,而且比其它地方都疼。

    定是吃坏了肚子,又或是消化不良了,徐宇冒着冷汗,全速朝外面冲去。

    水棠本来在收拾东西,见徐宇夹着屁股就跑出去,擦屁股的叶子也没拿,就拿了一沓跟着追了出去。

    跑到军中挖的一个偏僻坑厕,左右打量见四下无人,拉下裤子就蹲在坑边,蹲了一会,没有出来,发现自己不是上大的,但下腹还是感觉好像有人把手伸进肚子扯动着。

    “唉,奇了怪了。”

    徐宇迷惑不解地又站起来,低头拉裤子,只见一片赤红,徐宇只觉慌张,比和郭崇韬对打时还慌张。

    此时水棠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以为徐宇正准备开始,赶忙侧着脸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徐小子,下次别忘啦。”

    徐宇可没听水棠说了什么,只是听到有人来,急忙拉起裤子站直,故作矜持,干咳两声。

    “我上小的,上,上完了。”

    “嘿,你这人真是个白眼狼。”水棠想继续骂徐宇不领情,却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就没再说什么了,哼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走了。

    徐宇跟在后面,腹部是越来越疼,疼得脸上有些发白,坚持走了一会,实在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喘起粗气来。

    徐宇楷去脸上的汗珠。

    这女孩可真不好当啊,不得不说,女人还是有自己一片天地的。

    见徐宇没跟上来,也没动静,水棠关心地回头去看,却见徐宇夹着腿,脸上白里透红,汗淋淋地哼哧着,心里想这小子她也不管了,免得跟个傻子似的巴结人家,还没回应。

    又见徐宇气咻咻地愈发不可收拾,出于好心,还是决定再最后帮一把。

    随着走近,水棠终于是注意到徐宇裤裆一片赤红,疑惑不解,难不成的刚才对打时鸡飞蛋打了?

    但也不对,她当时逃跑时踹过男人那里一脚,若是被打中,应该当场就该龇牙咧嘴了,徐宇反而是过了好久才开始发作的。

    徐宇脸色愈发灰白,水棠赶忙跑过去问候“怎么了?徐小子。”

    哪知徐宇内痛外疼地居然昏了过去。

    水棠满脸木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想去找人帮忙,但冯道已经去办事了,自己和郭崇韬也不熟悉,其它人更是无从指望,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好人做到底,把徐宇拉过身后背了起来。

    徐宇没有想象中的重,身体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些男孩壮实,反而有点瘦小,用余光看着徐宇脸庞,水珠敷面,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洁而有些脏,但清白透红,眉头紧皱微搐,芊芊少年的感觉。

    水棠背着徐宇回到帐里,轻轻放到床上,用湿布擦去徐宇脸上的汗水,看着徐宇裤裆的红色,水棠也不怕,做好心理准备,把徐宇裤子轻轻拉,却傻了眼。

    徐宇竟然是个女孩,水棠脑中一片翻江倒海,心中对徐宇五味杂陈,这样的女孩比自己强多了,联想出徐宇的经历或许不比自己好多少,还女扮男装在军中勤奋学武,对之前的举动后悔了。

    继续用布清理了血污,给徐宇换了套跟着自己拿来的素衣。

    水棠已经有过月事一年,处理起来轻车熟路,只是没有多余的月布,想了想反正自己时间未到,而徐宇接下来几天可能陆续还有,就把已经自己洗净晾干的月布给徐宇贴上,安稳系住。

    ……

    帐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晋王于大帐中央和周围伶人一同表演着,周围军士都看得起劲,美人作伴,看到精彩处左右点头称赞。

    唯独郭崇韬不要美人,也不动筷吃饭,稳稳地坐着。

    那黑面甲、白手袖的高手则依靠在一个不起眼的隐蔽位置。

    不一会,周围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但都不有所动,依然潇洒享乐着。

    再一会,晋王也发现了他有话要说的样子,挥挥手,取了戏曲面具,周围伶人缓缓低身散去。

    帐内也相应安静下来。

    “郭崇韬,你有话要说?”

    郭崇韬起身握拳合礼,“是,禀大王,我大军已驻扎五十余日,可谓是无所作为,”郭崇韬两手摊开,随即又一挥“而诸位将军每日坐在帐中坐吃山空,心里就没有一点内疚之心么?”

    这番言语惹得帐内一片哗然,有些军官甚至小声嘲笑起来。

    “这么说,你是怀疑本大王的安排?”晋王有些不高兴。

    “郭某岂敢,只是大军粮饷这样耗下去,简直是个无底洞,待到它时,恐多生变数。”

    “哼,你倒是说得好,本王何尝不想马上就破了那梁贼?你难道这是在质疑本王?”

    郭崇韬也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莫名其妙地偏了,有些骑虎难下。

    “郭某只是觉得这军中吃闲饭的人有些多,该减少些。”郭崇韬单膝跪地道出心声。

    又惹得周围一片指指点点的嘈杂。

    “莫要再说了,郭副中门都如此说了,那想必军中这样想法的人也是不少,本大王为出力效命的将校设置饭食,竟都不能自由,那黄河以北三镇,让三军另选一人统率,我就回太原为贤者让路。”李存勖忿忿不平地说着,坐回自己王位去了。

    郭崇韬见捅破了篓子,茫然失措。周围军士也坐不住了,跳出来帮李存勖说好话,指责郭崇韬不知道轻重缓急,胡乱发言。

    李存勖可不管劝,“找冯先生来,本大王这就让他起草文告,打道回府,退位让贤!”

    帐门士兵听令跑了出去,少顷,冯导赶进帐来,“大王寻冯某何事?”

    “拿纸笔来!让冯先生写文告,就说本大王无才统帅三军,择日返回太原。写完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宣读!”

    冯道向他人了解了情况,走到桌旁,却不拿笔,就干愣着。

    周围人骚头摸耳,生怕冯道真动笔写了。

    李存勖厉声呵斥,“冯先生这是不会写还是不愿写?”

    冯道慢慢站起回答,“冯道既然掌管文笔,哪里敢不听命履行职责。”

    “那为何不写?”

    “我要是写了,那真就对大王不利了。”

    “哦?此话怎讲?”

    “现在大王屡建大功,正是平定南方贼寇的时候,郭崇韬所进谏的,虽然不很妥当,但也能表现他的一番忠心。

    冯道趁热打铁继续,“对他的拙见,不听从就行了,反而,不能因为刚才他的三言两语,就让诸位将士议论纷纷,若是让敌人知道,就会认为大王君臣不和啊。所以冯某不能写。”

    李存勖若有所思。

    冯道又继续说,“请大王仔细地考虑,认真决断,这就是天下的大幸呀。”

    李存勖眉心舒展,“冯先生所言极是,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继续统帅三军,寻吉日前去试探那梁贼,好堵了某些人的口!

    “接着奏乐~,接着舞~,各位看官看好喽~”

    伶人聚拢过来,李存勖继续舞着,一切恢复如初。

    ……

    两人走在回帐的路上。

    “还是冯先生有本事,竟然如此巧妙地就解了郭某的围,郭甚是佩服,在此谢过了。”

    “哪里哪里,郭副中门所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军中奢华成风,非你我能改变,做好自己即可,且大王虽然如此,但战场之上无人能敌、屡战屡胜,享受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换了他人,冯先生还会帮我么?”

    “这说的什么话?冯某对事不对人,要是换了他人如郭安时这般耿直豪爽地上谏,冯某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郭崇韬笑了出来,这冯道真会做人,看似夸事,实则还是夸人。

    “冯可道好口才!”

    “郭安时好气派!”

    两人对天长笑。

    两人顺路,冯道的营帐更近。

    冯道问,“郭副中门,要不去我帐中稍坐一会?”

    “好!也是走累了,进去喝口水再走,顺便看看徐丫头怎么样,就是那小子给我出的馊主意。”

    “哦?她今日的武练完了?”

    “不是我说,这小丫头当真有些天赋,今日早上我与她对打,力气虽然不够,但极其迅猛,我用了八成速度,她才吃力落后,日后练足力气,说不定会是个一顶一的高手。”

    “那冯某祝贺郭安时寻得一好材了。”

    冯道拉开帐门,让郭崇韬先进,却见水棠坐在床上抱着换了衣服的徐宇。

    徐宇小脸煞白,平日系上的马尾也被解开,柔发自然散开,脸上被擦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着白衣裳,整一个香娇玉嫩的小美人。

    两人一瞬间没有认出来,“水棠,这是徐丫头?”

    “是。”

    郭崇韬看着徐宇闭着眼睛,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徐妹妹来了月事,加上身上有伤,现在在睡觉养神。”

    徐宇先前醒过一次,发觉见水棠抱着自己,以为在做什么怪梦,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太累,闭着眼睛又睡着了。

    冯道汗颜地干咳一声,“这我还真没注意,幸好有水棠姑娘帮助。”

    徐宇正巧醒来,见三双眼睛盯着自己看,赶忙坐起来,“又怎么了?我又睡过头了?”

    连忙害羞地双手环抱膝盖,缩在床上,脸上飞红地埋在双腿间。

    其它三人看着徐宇这番可爱的举动,都笑了起来。

    “徐丫头,你这几日就读兵书吧,养身体要紧,你的武功已小有所成,不用着急,慢慢来。”

    郭崇韬喝了两杯水,行礼走了。

    冯道有些自责,觉得对徐宇还是有些不负责,但是有水棠帮助,也觉送了一口气。

    水棠又扑向徐宇,把她直贴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妹妹太可爱了!

    徐宇听着对方的心跳,思绪一片混乱,这是她前世成年后第一次距离女人那么近,甚至是零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