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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陷阵

    “真是气煞我也。”李存勖甩身躺在丝绸大床上。

    “王爷~”刘玉娘放下手中的账簿,也轻快地跑去,躺在晋王怀里,娇声娇气地抚摸着李存勖的胸膛,说着,“什么事情惹得你这样气愤呀?”

    “还不是那郭老头,讲话不知场合,竟然当众让我颜面扫地。”

    “哎呀,这些个人呀,不知大王心中所想,自以为是,真是蠢笨。”

    “这郭崇韬,为人处事确实蠢笨!虽然说的也有道理,但私下与我说即可,当着军中那么多人就替本王自作主张,真是不知好歹。”

    “日后把他丢得远远地,不让大王眼见着烦躁不就好了么?”刘玉娘贴得越来越高,身上胭脂香味让李存勖闻得很是上头。

    “哎呀呀,不说这烦心事了,军中打仗之事就不劳烦刘贵妃操心了,哦,这几日派人送来的水果蔬菜可还好吃?”

    “不好吃。”刘玉娘直起身来,背着李存勖扭动腰身。

    李存勖不解,坐起身来后抱住刘玉娘。“怎么了?可是有腐烂或是未成熟的滥竽充数?”

    刘玉娘卖弄关子,“不是。”

    “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这就找他来问罪。”

    “是大王您。”

    “我?”

    “是,大王只给妾身水果蔬菜,都没钱买那好琴、戏服与大王同乐了。于是只好贱卖给那些百姓,换线钱财用用惹。”刘玉娘掩面而泣。

    “是本王不好,你也是,缺钱了,直接与我说嘛,本王直接从内库里取来给你,去贱卖真是折损了我家刘贵妃和本大王的颜面啊。”

    刘玉娘破涕为笑,依靠在李存勖胸口。“还是大王对我好。”

    “好了好了……”

    ……

    由于被郭崇韬这一说,加上心中傲气,军中军士都无所事事确实碍眼,再合其它原因,李存勖自己也忍耐不住了。

    挑选几百精锐中的精锐,骑骏驹,人马皆披重甲,跟着自己前去求战,那个高手虽然也跟着去了,但画风依然不变,不具盔甲,黑面甲、白手套、背上背一长木匣子。

    梁军营前,晋王驾着马来回踱步,拿戟指着梁营放声大骂着。

    此时梁军早已调动士兵,备弓瞄准防备起来。

    一个小兵举拉着弓弦,搭箭准备着,看着外面一块方阵,“这晋王怎么大胆?带几百骑兵就来?”

    一旁的老兵不屑一顾,“打仗计为先,精其次,人数最后,别看那晋王带的人少,可是他一手培养的亲军从马直军,个个都是经验丰富,装备精良的高手。”

    那从马直军确实威风,个个甲胄锃亮闪着寒光,头盔从上到下除了眼睛露出两个孔,其它地方严丝合缝,与身上之甲合为一体,目光严峻寒冷,手中悬着大铁锤、长马戟、坚锐矛等重型武器,胯下无一不是肌肉浑圆的健壮之马,也从头到尾披了冷光四射的马甲,甚至连四只脚都绑了活动自如的腿甲,时不时还低头兴奋地嘶吼几声。

    小兵看了浑身一颤,“果然是晓勇之师。”

    “怎么?难道这偌大的梁贼之中竟无一个男人?我晋王就在你们这些狗眼之前,难不成连跳出来咬本王的勇气都没有么?非要我等势如破竹杀得你们这群虫豸毫无还手之力,才丢盔卸甲哭爹喊娘地跑回老家去吗?”

    小兵按耐不住,这晋王骂的虽然不算很难听,但充满折辱之意,“怎么还不命人出战?当真是缩头乌龟啊。”

    “出战去迎那铁塔,那真的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观那晋王和身边那人未披重甲,待会估计会下命射箭驱赶。”

    果然,一声开弓射箭的命令传来,箭矢如漂泊大雨般飞出砸下。

    那铁塔骑兵迅速围上来将李存勖层层包裹,毫不惊慌,打着阵型就开始往回撤。

    箭矢叮叮当当地砸在甲面上,只是划出浅浅的划痕,晋王处之泰然,高手跟在后方,回头看着箭雨。

    有一箭矢直奔晋王后颈而去,那高手提矛轻拍晋王右侧一骑马股,那马有些受惊,马上之人是驭马的高手,握住缰绳瞬间稳住,但李存勖的马也有些受到波及,轻微侧偏,那箭矢咻然从李存勖脖颈侧边落下。

    “绍荣将军好身手!本王谢过!”

    ……

    又过好几日,李存勖对无功而返有些气愤,众将都劝李存勖稳妥一些,不要再贸然把自己置于险境,李存勖高居马背,只是说:“不战不胜!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我要是缩头躲在后方,哪来的胜仗?”

    当日飞身上马又要亲自出兵,却被李存审拉住马头缰绳,“冲锋陷阵当我们这些将军的职责,大王当以天下为重,顾全大局啊。”

    隔日,李存审有事不在军中,李存勖又带兵偷跑了出来。

    高人在临走前与一人耳语几句,转身上马归入阵中。

    这次晋王打算奇袭,就选了一条狭长小道,想出其不意直接从侧方冲入梁军营中。

    那高人跟着李存勖后方,走过狭窄之地后,是一片被抬高的地势,面甲之中,眉头轻皱,眼神四处扫动,策马走到晋王身侧紧贴着。

    果不其然,正如那高人所预料,周围看不见的低坑之中冲出许多伏兵,这时狭道只通过几人,而对方声势浩大,大喊着冲过来。

    而那从马直军当真是精锐,顺坡从两侧冲杀下去,不仅以进为退,还瞬间给后方大军腾出空间,只是那伏兵早已准备许久,源源不断,而李存勖亲兵数量有限,被这口袋一包,只进不出,转瞬之后就是困兽之斗了。

    李存勖也不惧,抬着大戟呵马向前奔出,左右劈砍,行如流水,勇猛无敌,梁军尸体不断倒在他马下,只是周围士兵挤得越来越拥挤,渐渐地发挥不开了,晋王从不担心自己武功,但束手束脚的情况让他心中有了一丝轻微的惊慌之意。

    高人则跟在后面小心扫视着周围。

    然而出口实在拥挤,晋王骑兵还在陆续进入,一些士兵已经没有行动之余地,有失去秩序的风险,情况已是危机。

    却传来一声,“李存审前来助大王一臂之力!”

    晋王骑兵不再进入,闪开一条道路,同时开始向外撤去,堵塞的军队总算开始疏通。

    这次陷阵,晋王还是有惊无险。

    ……

    躺在床上的徐宇听郭崇韬讲晋王两次冒险,都安然无恙,甚至手下士兵几乎没有折损,感觉不可思议。

    “学到了什么?”

    “这晋王难不成真是有天命所归?按理说如此莽撞当死好几百回了。”

    “天命?老夫可不信天命。”

    “那是为什么?”

    “因为大王带的那些士兵都是经过层层挑选而来,还经由大王亲自训练,装备武器也是晋阳城顶尖铁匠锻造,坚固厚实程度可以说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我曾经见过大王亲训,那训练方式,也只有老夫年轻时才受得了了。

    “这就是为什么大王敢鲁莽行事,因为兵强马壮!”

    “真有这么厉害?能让我试试他们的训练方式吗?”

    “你这身子就别想那么多了,老夫都觉得可怕,更何况你。

    “倒是那个贴身护卫黑甲面,我不曾见过他经历过训练,也不知道他实力如何,军中有人说,晋王发迹之前,那人就跟着晋王形影不离了,其它人也没见过他做了什么,只是时常与晋王独处,有人说是教晋王武功,有人说是商讨计策。”

    那高手在徐宇心中又增添上一副神秘的面纱。

    郭崇韬拿过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徐丫头,将至十二月,老夫记得你来军中已经快有一年了,你生日是何月何日?”

    徐宇不知道,感觉用前世的生日也不合适,“额,不知道,反正也没过过许久了,和没有一样。”

    郭崇韬静默一会,看到徐宇身下的干草,“这冯先生也不知道多购置点东西,要不你搬去我帐内住吧,这身体也好调养得快一点,水棠姑娘也可跟来。”

    “不要,我在这住得挺舒服的,这草床的味道能安眠呢。”

    郭崇韬摇摇头,再次告诉自己,把徐宇当做普通姑娘确实不合适。

    “罢了,你还是那样固执。”

    壶中的水烧的蜂鸣作响,水棠赶忙跑去伸手端下,却烫了一下,伸进嘴里含住一会,然后重新拿了布提了下来,先倒一碗白开水,放到郭崇韬旁边,然后再倒一碗,掰断一片干粮放了进去,拿筷子搅拌一通,又加了凉水喝了一口。

    郭崇韬看了一眼手旁的碗,还冒着白花花的水汽,站起身来,“老夫我就不喝了,走了,只是水棠姑娘,给徐丫头喝的时候要记得温热合适。”

    水棠点头曲身行礼,回头又看徐宇一眼,徐宇躺着也做武人的抱手行礼,郭崇韬满意地走了。

    “徐妹妹,来,干粮粥,我兑过冷水喝过了,不会烫嘴的。”水棠吹吹手里的碗。

    徐宇挤出个苦瓜脸,最近吃的真是太清淡了,不是清水煮菜,就是这白粥,盐分还被水棠严格控制了,这半咸不咸的味道让徐宇真是没有一点口味,最主要的是每次份量也就刚刚够,根本吃不饱!还不如攒着几次一起吃。

    而且水棠的亲密举动让徐宇很是难为情。

    徐宇脸红着侧过头,“我,我不想吃。”

    “不吃怎么能行?你这身体就算平时好好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当初也是没胃口,但不吃是不行的,就吃一点,张嘴,啊!”

    徐宇脑子都快烧了,要知道,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大叔,被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逼着吃饭,是件多么玄妙的事。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发烧了吗?”

    徐宇无法言语,让水棠把那水嫩的手背靠了上来。

    “唉,怪了,这也不烫啊。”

    徐宇缓过劲来,“咳咳,水棠姑娘,能否像前几日那样冷淡一些,我受不了。”

    “嘿,说什么胡话呢,赶紧吃,待会凉了又要我重新热了。”

    徐宇实在忍受不住,想赶忙结束,七窍生烟地接过那糊汤大口喝起来。

    “这才像样嘛。这水也别浪费了,待会凉了一些就着温喝吧。”

    徐宇点点头,赶忙转过身面朝帐壁沉默着。

    水棠把过冬用的被子拿了出来,给徐宇盖上。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到了这个时代还有人管着自己,而且还这样体贴,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徐宇抠着草,想整根木棍抽着,但那小盒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不见踪影了。

    这几日大军频繁调动起来,冯道的事也跟着多了起来。

    自从李存勖两次以身犯险两次的几十日以来,也许是明白了李存勖的弱点,梁军就是龟缩营中,任凭晋军怎么叫骂,就是不为所动,眼看快要到了冬天,到时候行军打仗将会难度激增,于是李存勖拔营前逼,距离梁军十多里处扎营。

    由于距离不远,而变动较多,所以大军之中以步行为主。

    徐宇也这小病号也跟着冯道走,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有时候虽然有足够力气,但途中就是想休息,水棠见徐宇这样,就跑过来把徐宇结结实实地绑在背上,任凭徐宇怎样乱动都不把她放下来。

    徐宇在心中哀叹,这下练武是根本练不成了,而且可能以后估计连逃离水棠姑娘的视线都做不到。

    呜呼两声吟诵起来,“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想着与其逃避,不如全盘接受,或许时间长了,水棠姑娘就会厌倦,反而就对自己投入的少了。

    水棠见她装模作样地咏着自己不懂的东西,又笑了。

    徐宇干脆直接趴在她背上一声不吭地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