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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初葬人贱命

    历史河流之中,有的人能在历史上拼搏出名字,有的人则成为了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有的人草草几笔就结束了一生,有的人,什么也留不下。

    郭廷诲从帐外走进来,身上的铠甲沾着没擦干净冻住的血水,“爹,这梁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怂?这几日都捞不着军功了。”

    “小子,你这就是见得少了,这点规模,一般将都可看不上,老夫这几月来,都懒得上阵,这点九牛一毛你拿出来如数家珍,眼界还需开拓。”郭崇韬目不转睛写着什么,好像是粮草调配的文书。

    自从无人敢认领这中门使的职位,郭崇韬的职责是愈发变多,这副与不副都没什么差别,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下面的有些人甚至免去副字直接叫中门。

    郭崇韬听着也没有阻止,心里其实还有些暗自得意。

    人到中年,往往都或多或少喜欢一些阿谀奉承。

    郭廷诲凑了过来,坐到徐宇身旁烤起火,见徐宇依然拿着本书借着火光看,也不说话,就感觉这妹妹太过冷漠了。

    “义妹,不好看了。”

    “什么不好看了?”徐宇抬头。

    “你不好看了。”

    “不好看又何妨。我是要上阵杀敌的人。”

    “不见得,你知道其它人怎么说的吗?说我爹为了吸引大王眼光,弄出个义女求征戏,个个都说你只是个吉祥物,是大王喜爱演戏,配合着呢。”郭廷诲拿过布巾擦着身上的血块子,边擦边说。

    只是冻得实在紧,只有稍微化掉一些的才被擦下来。

    徐宇听着,佩服起了古人的脑洞。

    有些哭笑不得,好哇,正好我有安排,那就马上堵了他们的嘴。

    “诲儿,莫要催她,历史上女将极为稀少,仅秦朝有一白袍将,以及三国时期有过武功绝顶的女将,其它时候寥寥无几,做些心理铺垫是必然的,只要她不反悔了去做逃兵,只做个后勤长官也不丢脸。”

    “郭师傅,今晚的截粮道,袭敌营,徒儿想参加,望师傅同意。”徐宇站了起来,把书收了回去,朝郭崇韬一拜,开口道。

    郭崇韬有些惊讶,顾不得徐宇怎么提前知晓了计划,“此话当真?你学过激将法,难不成看不出来?”

    “徒儿一直以来都是认真的,不存在演戏以及夸下海口的话。”

    郭崇韬再三思量,早已侦查过,对方兵数不足,防御几乎没有,且大王亲自领兵作战,敌方当是一触即溃,确实不存在很大风险。

    徐宇现在这素质也能基本赶上一个合格的士兵了,只要穿上重甲,可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好!够爽快,我这义女收得着实不亏!这杨村地界我当时画德胜渡口战时,顺便画过给你看,你应是记得的。诲儿,你也去,看看你义妹实力到底如何。”

    郭崇韬又给徐宇上了一层保险,将儿子一同参与进去。

    夜幕降临,干冷的空气,抽吸着徐宇的精神,徐宇对这牵连着记忆的寒冷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而晋王的从马直军如石碑般没有一点动静,锃亮的铠甲似乎能阻挡寒气,只有马匹微微移动身体发出的摩擦声。

    徐宇第一次见这军队时,就有所感慨,如今再见,依然觉得犹如天兵,这些人身上没有一点人味。

    “郭廷诲,本王问你,你这义妹当真是自愿随你来的?本王,不是告诉你父亲让她长高些再出来实战么?”

    “启禀大王,确实是义妹自己的意愿。”

    李存勖上下打量只露着严严实实穿着盔甲,只露出眼眶一圈的徐宇,“不愧是本王托付军政大权之人,连一女子都能训练得这般快速成材。”

    徐宇向李存勖恭恭敬敬低下一头。

    等了一会,李存勖从旁边跑来一报信的得到步兵已经就位的消息,抬头喝到,“好!出兵!”

    这精兵不愧是精兵,从从马直军里挑出的近百个人,此时静得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最多只有点马蹄声。

    而那黑甲面,依然如故,戴着面具背着匣子,似风化的雕石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徐宇看着,大概这就是武人最高的境界吧。

    绕着走了大几十里的路,十分压迫,死气沉沉,再加上天色昏暗,又是一次偷袭行动,让徐宇郭廷诲都不敢开口。

    荏苒也很听话,它清楚自己只是一匹货马,但是,还是沉住气和周围那些凶神恶煞高大威武的马一同扛着马甲,这抗重物的本领,它一点也不心虚。

    从这一人一马的眼里可以看出,他们都有些慌张,不过都尽最大努力压制着。

    不一会,晋王下令停止行军静声,埋伏在了一条小道旁边,安安静静等着猎物掉进陷阱。

    原先的木棍被黑甲面劈了头,又不够长,就让郭崇韬给换了个正经武器。

    月亮坠在天空,徐宇抬头,当时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也是明月这样坠着,接着,就有橙色的光点从小路那头闪烁接近。

    嗯,梁军来了,徐宇握紧手中的木杆矛,下意识摸了摸小手指的红绳。

    “杀!”李存勖一声大吼,吼得徐宇有些发聋,整个骑兵队伍排山倒海般涌出。

    徐宇也跟着冲了出去,看见的不是穿着盔甲装备精良的敌人,而是丢了推车,四处逃窜,穿着单衣,手无寸铁,十分瘦弱的人。

    徐宇想不了那么多,也不能想,策着荏苒,将矛贴在腰侧,朝其中一个冲去。

    人的身体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就像折木头一样,一矛下去,血液飞溅,然后那人哼哧倒下。

    收了矛,又寻目标,再次戳去。

    徐宇本以为杀人将会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却没想到,此刻她的心中什么也感觉不到,平静如水,只是挥着手中的矛,重复着动作。

    周围一个个梁军士兵哀嚎着接连倒下,有幸运的,跑远了些,可是根本匿不住声音,也被追上了结了生命。

    有一个在梁军队伍末尾的,逆着来路又跑了回去,被徐宇看到了,想着当没看见,不追算了,李存勖却策着马跑到徐宇旁边,用戟一指,伸手拍徐宇背,“去,再领一首级!提着回来,本王赏你!”

    徐宇茫然,但还是策着荏苒去追了。

    李存勖看徐宇策马而去,满意回头向周围继续挥舞手中的寒戟。

    那人不知吃了什么,死命般地跑,徐宇跟在后边不清楚是不是该加速,时近时远,折转进一个茂密的灌木丛里,徐宇放缓了马步,跟了上去,心中有些宽慰。

    若是不见了,我就回去吧。

    拨开那灌木丛,不如人意,那人喘着气倒在里边。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徐宇果断将矛插进马鞍里,翻身下马,凑近欲询问,却见那人又直坐起来,手里拿着一只断掉的箭头刺了过来。

    刹那间,徐宇竟然不想移动身体躲避。

    “当”一声清响。

    刺到了徐宇胸口前的护心镜上,徐宇什么也没感受到。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起来?

    徐宇吸了一口气,回头想骑上荏苒,离开此地。

    余光撇见一只手掌,又见荏苒向身后冲去,回头看,那人躺在地上呜咽起来,两只手臂都折了,箭头落在远处。

    为什么?就这样逃掉不好吗?

    徐宇灰着眼睛,骑上马,取出矛,向地上那个依然向前不舍爬去的人后颈一戳,没了动静。

    坐在马上,静了许久,又重新下马,徒手挖起一捧黄泥土,盖在了那人身上。

    脖颈上原本系着的红色福结,也被徐宇戳断了,沾着血水躺在旁边。

    希望这些人都能转世投胎吧,徐宇自嘲笑笑。

    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徐宇紧张地捏起矛,回头一看,原来是郭廷诲,松了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

    “我爹不是让我来保护你嘛,看你离开大队这么久,就来寻你了。”

    看徐宇站在地上,就往后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尸体,

    “嚯,祝贺宇妹又获一首级!你这是在割其头颅吗?我帮你。”

    徐宇一言不发上了马,她似乎有些懂当初看到的那堆尸体里,那让人不理解的眼神了。

    回了队伍,又跟着去突袭了那粮草的去向,杨村南寨附近。

    那边倒是情况不同,有了轻甲,难戳一些,但,依然来不及去取武器,依然不算强壮。

    只能在马蹄声中,一个个惨叫着倒下。

    重甲骑兵,真是恐怖,横冲直撞,普通士兵根本无可奈何。

    徐宇又一次自私的庆幸,被晋军的人捡走,还是被郭崇韬这样权力极高的人捡到。

    ……

    “此次小战,我军无一伤亡,几乎全歼敌兵,部分趁乱遁逃于北岸,已被北岸我军全歼。”李存勖在台子上面总结着。

    徐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小战,还是某种更绝对的描述。

    “郭崇韬之女郭宇,斩首六人,本王虽喜爱演戏,可本王更爱能杀敌的各位兄弟,这郭宇,就是要替本王告诉各位,我晋军,无人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