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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外敌易侮、家贼难防

    几人进入后厅落座,孙母还紧紧拉着孙惕若的手,孙惕若也就只好站到了孙母旁边。

    孙母落座后先向杨维林两人致谢,接着抬起头含着泪问道:“儿啊,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听那无赖三剩子说你掉到黄河里了,前几日又给我送来了一具泡烂了的尸体,这几日为娘过得跟行尸走肉一般,亏得昨日维林这孩子送来了消息,不然为娘都想……”

    孙惕若感觉头有点大,嗫喏着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孙母有点愕然,这时卢玉麟接口道:“伯母,仲茂刚回家可能有些激动,他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来跟您说一下吧。”

    孙母转过头来看了看卢玉麟,点点头:“卢公子请讲。”

    卢玉麟道:“伯母,仲茂确实落水过,不过被路过的人救起来了,可能落水时间有些久,伤了心脉。”说着一指脑袋,“应是得了失魂之症,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孙母听到这里,吓得站起身来,举起手来,捧着孙惕若的额头道:“儿啊,你可伤到哪里了?”

    手上一动作,孙惕若戴的帽子就被打歪了,露出了短发,孙母更害怕了,赶忙给他摘下帽子,捧着头一个劲儿的检查,嘴里急道:“怎么头发都没了?”

    孙惕若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动,赶忙道:“我没事,头没受伤,听救我上来的人说,我的头发被水草缠住了,为了救我,把我头发都给剪了。”

    孙母这才放手,但还是上下打量着,生怕有哪个地方没检查到受了伤。

    卢玉麟接着道:“伯母请放心,仲茂兄弟没受伤,身体好着呢。”当下把怎么遇见的孙惕若,怎么在山上晕倒,又被他带回家休养了几天,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孙母听完又是一阵后怕,双手合十,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的挨个祷告了一遍,又抹了抹眼泪,这才展颜道:“菩萨保佑,我儿算是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失魂症不要紧,咱们慢慢治,治不好也没关系,为娘慢慢跟你讲,不过为娘觉得你有些事还大致有个印象,仲茂是你自己取的字吧?你还记得你行二,辈分也记着,这就没事,总能记起来的。”

    孙惕若有些瞠目“我自己瞎取的字竟还能贴合这家的辈分?有点扯啊?”

    孙母看他有些迷惑,解释道:“你二伯家还有个大兄,在苏州公干,好多年没有联系了,你以前经常念叨的。”

    孙惕若机械的点点头,心中却愈发疑惑了。

    这时杨维林道:“伯母,孙兄弟既然回来了,这些事以后慢慢说就好,我去接他们的时候可听那帮无赖说,天亮以后就要来家里闹事,还请伯母安排一下,是打一顿还是交由官府定罪,总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孙母闻言叹息道:“本乡本土,都是一家一姓,总不好做的太过,索性我儿无恙归来,待他们来了,我带若儿与他们见一面,他们也就该退去了。”

    又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仆妇道:“周妈,你去将大家叫起来罢,告诉他们少爷回来了,叫他们过来见礼,唉,常曦和捣药还守着棺材,先去叫她们过来,记得叫她们换套衣服,别冲撞了少爷……”

    零零总总的一通吩咐,周妈欢天喜地的答应着,提着裙踞快步跑向了后堂。

    孙惕若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孙母,头发未梳鬓,只简单捥了一下,用青布包了起来,扎了个淡黄的抹额,鹅蛋脸隐隐闪着光芒,慈眉善目,看着也才三十许不到四十,心下也奇怪,这一口一个老身的,叫的自己跟五六十一样。

    没一会儿后厅前的院子里就站了十几个人,孙母拉着他的手,招呼众人一起走到廊下,院子里的人“哄”的一声就开始议论起来,无非就是“真是少爷,少爷没死。”又有些人开口就是吉祥话“恭喜主母,少爷平安归来。”

    这时两个少女分开众人,跑到孙惕若跟前,仔细看了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个冲过来抱着他又蹦又跳,另一个扯着他的袖子一个劲的抹眼泪,孙惕若身子向后仰着,一只手拍着抱着自己的姑娘,结结巴巴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回来了么,莫哭莫哭。”

    孙母在旁边咳嗦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捣药快放开你家少爷,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客人呢。”抱着孙惕若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捂着脸“嘤咛”一声跑了开去,跑到一半又回来了,低着头,耳朵根子都红了,站在孙惕若身边不肯走了。

    孙惕若这才简单的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孙母才道:“少爷回来了,大家都安心了,都做事去吧,老姚赶紧去准备早膳,宋教头,你带着几个身强体健的去前厅,怕是一会那些人就要来闹事,周管家,你去看一下这几日与咱们家签有文契的跑了多少,今日午时再不回来,就交由官府定罪,这等背主逃奴,回头找个人牙子一并打发了。”

    周管家一叠声的答应着,宋教头却有些迟疑,道:“夫人,少爷是如何回来的?可验看过了?”

    孙母皱眉道:“我自己的孩子还须验看什么?少爷是这两位公子送回来的,这位杨公子是本县典史家的少爷,这次可多亏了他们,你们不可怠慢了……”

    还未等诸事安排停当,外边已经听到有人大声喧哗。孙母拉起他的手,向众人道:“人已经来了,咱们出去,快快平息此事。”又对卢玉麟两人道:“还请两位公子与我做个见证。”两人点头躬身抱拳道:“敢不从命。”

    孙母紧紧拉住孙惕若的手走到最前边,刚走两步,一个踉跄,孙惕若赶忙搀住,问道:“您……您没事吧?”

    孙母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不妨事,走的急了,我儿仔细些,小时候你可是常摔的。”说罢又打起精神,继续向大门走去,孙惕若不敢怠慢,抽出右手虚扶着孙母的手肘,左手又伸了过来,紧紧握住孙母的手,仿佛能感觉到孙惕若的紧张,孙母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脚步却不停,只是慈和的冲他笑了笑。周妈和周管家跟在孙母的右手边,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有忧色。

    众人走到门口,几个衙役乡勇站在门后,一个衙役用脚踩着撑着大门的粗木棍,嘴里喊着:“老周赶紧再找几根木头来,石头快去搬些石头顶上大门,这些家伙疯了,妈的,老子说话都不听了,这些刁民,待会儿事了了非得锁几个回去枷号示众不可……”

    门外也是人声鼎沸,有人大声喊着吃绝户,还有人喊着劝孙母赶紧把田契拿来放到宗祠,不一而足,更有甚者对着大门拳打脚踢,还有人喊着让人去拿梯子,准备翻墙了。

    孙母松开孙惕若的手,把他往后推了推,说道:“儿啊,你且往后退退,别让这些人伤了,宋教头,你护着若儿,周管家,你去喊给大家伙儿,老身出来了,让他们停手,这就开门。”

    宋教头低着头走到了孙惕若身边,杜武也走到了卢玉麟两人的身前,两个卢府跟来的家丁手持哨棒也左右护着,后边还有厨娘一个手持菜刀,丫鬟几人花容失色,老弱几人咬牙切齿,偌大的孙府,还留着的少壮止有憨憨的石头和宋教头两人,孙惕若不由得有些发怔。

    这时周管家已经跟门口的人达成共识,几个衙役也在撤下顶门的拴子,手持哨棒站成一排,摆出一副万夫莫开的样子。

    可是等周管家一拉开门栓,大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了,周管家因为离得近又没有防备,被大门带到一边摔倒在地,门口呼啦一下进来了十几个人,后边的人还在继续往里挤,两旁的衙役拎着哨棒此时却瑟缩起来,杜武一看事情不好,两步赶到门洞旁,顺手夺过一个衙役的哨棒,横着就朝进来的人推了过去,当先进来的几个家伙七手八脚的去抢,不成想杜武力气太大,不但没抢到,反叫杜武推着三四个人向后退去,众衙役一看他如此神勇,也都来了精神,从两旁拦住,跟杜武一起架起了一道人墙。

    当先冲进来的几个人被前边一冲,后边一挤,登时就受不住了,赶忙大喊:“别挤了,别挤了,腰快断了”“老六你tm别推我”“唉幺,谁踩我脚了”又有人喊:“别挤别挤,大家都有份,先停下”有眼尖的喊道:“有衙门的人,先停下”

    一时间闹哄哄的,杜武大喊:“都住了,族长耆老先进来。”

    有人接道:“族长押粮去京城了。”“叫几个话事的先进来,其他人先在外面等着。”

    有乐意的,有不服的,一时间门口闹成了一锅粥。

    孙惕若看着门口的乱象,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身前的宋教头,悄悄地挪了挪身体,藏在了宋教头身后,宋教头双拳紧握,既不上前帮忙,也没注意到孙惕若的小动作。

    这时一个身穿褐色葛杉的青年推开前边几个人,走了出来,站在前边一插腰,喊道:“三婶娘,该说不说的,我们今儿到这里了,我若兄弟前儿去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若兄弟未曾成亲,房里也没留个子嗣,照咱们族里的规矩,连个摔盆儿的都没有,咱们今儿个来就是跟三婶您商量商量,过继个子嗣,一是给我若兄弟操办丧事,另一个以后也得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不是。”

    孙惕若微微抬头,从宋教头肩膀上看过去,这个一心为他人着想的兄长面相倒是还清秀,叉着腰,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身子微微后仰,满脸流里流气,葛杉半掩着,露出大半个胸膛,满脸的洋洋得意。

    杨维林凑上来,在孙惕若耳边轻声道:“昨日半夜就是这家伙喊的最是起劲,想必就是这群无赖的头脑了。”孙惕若点了点头。

    这时门房老周也不知从哪钻出来了,指着这无赖大骂道:“三剩儿,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若哥儿这些年帮了你多少?知道你游手好闲不乐意种地,特意让你搜集些草药怪石头的,但凡你拿来哪一次不给你个好价儿?三奶奶见你可怜,看着你也没出五服,帮你置办了十亩好地张罗着给你娶媳妇儿,你倒好,刚说了亲就把十亩地输光了,你现在来眼红我们家产,你良心让狗吃了?”

    只见这个诨名三剩儿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嘴张得挺大,似乎要反驳几句,又说不出什么来,楞在了当场。

    后边又走上来一人,头发用束带扎的极紧,满脸胡茬,一走路满脸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比三剩儿高出半个头,一身肥肉,衣襟开处隐隐露出黑璨璨的胸毛,肩膀上搭一条毛巾,随手一推三剩儿,拱拱手笑道:“孙家主母当面,这老苍头说的极是在理,您帮了这家伙这许多,今儿这三儿这是报恩来了,怕他兄弟死后没个着落,老母亲无人奉养,自己甘愿降一辈儿,给您老做个嗣孙,发送了孙家公子,再给您养老送终啊。”

    说罢一脚跺在三剩儿的脚面上,这三剩儿疼的满脸扭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总算还有点急智,顺势趴了下来,嘴里嗷嗷哭道:“若哥儿啊,心疼死我了。”一边弓着身子去揉脚面。

    杨维林凑过来道:“这家伙怎么也来了?这是县里泉顺赌坊的老板朱富,人称黑猪的,不知让多少人破家了,五年前把自家的异父妹子送给了按察司经历佥事当小妾,前年这李佥事升了按察副使,更是横行霸道的,无人愿意惹他,这无赖许了他多大的利?让他来趟这趟浑水?”

    孙惕若听罢看了看孙母,只见孙母摆摆手止住还待叫骂的老周,朗声道:“各位亲邻父老听老身一言,近日寒家事繁,惊扰了各位乡邻,老身先陪个不是,近几日诸位亲邻帮忙奔走寻访亦是劳累非常,少倾老身让周管家略备薄礼登门致谢。”

    孙母说完顿了一下,后边人群里混乱的一片“他三婶子客气了”“自家亲戚,三奶奶不用这样”很是客气了一阵。

    孙母接着说道:“现下老身的儿子已经寻回,大家不必挤在此处,往后有事还得麻烦大家多多照看,老身再次谢过诸位了。”

    这话一说,门前一片宁静,好多人同情的看着孙母,这时三剩儿站起身来,假模假式的抹了抹眼角:“三婶儿这是悲痛过度了,哥儿几个,快叫几个婆娘送三婶儿去后堂歇息,咱们同宗同族的帮忙料理一下我若兄弟的后事,唉~”最后这一声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气。

    众人也认为孙母这是悲伤的糊涂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也往前走了几步,后边几个老人抹了抹眼泪,一个劲的叹气。

    孙母扭头冲后边招了招手:“若儿,快过来见见诸位叔伯兄弟。”

    孙惕若闪身从宋教头身后出来,走上前去。

    孙母拉着他的手道:“幸赖祖宗庇佑,若儿无恙归来,老身母子深谢诸位操劳。”说罢两人行了个礼。

    再看那三剩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着大嘴,伸着手,一个劲儿的颤抖着:“不不不……不对,这这这……这是鬼,明明已经,明明已经死了……”

    后边的乡民先是一静,接着哄的一声议论开了,有喊恭喜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些疑惑的。

    三剩儿尖叫了一声,又把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只听他尖声道:“这不对啊,前儿我们送来的那个是谁?衣服都是一样的?”

    孙母道:“想是别家的公子,我家既然收敛了,定会好好寻访,若是寻访不到,便找块上好的墓地葬了罢。”

    三剩儿还在惊恐:“嘴里嗫喏道:“不对,不对”突然声音又大了起来:“不对,他是假的,明明,明明我和宋教头一起……”

    这宋教头本就走到了前方,听到三剩儿这一句,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过去,嘴里道:“杂碎住口!”

    斜刺里一个胖大的身躯过来,两手挡住宋教头这一脚,不成想宋教头这一脚力道奇大,两只手没挡住,身子腾空而起,重重的撞在三剩儿的身上,又压了下去。

    三剩儿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朱富腾的一下翻起身来,两手划了个架子,瞪着宋教头,一张口,忍不住咳嗦了两声,赶忙压下胸口的烦闷,道:“这位朋友,因何要对这家伙下杀手?”

    宋教头寒声道:“这无赖欺辱我家,见了我家公子还要耍无赖,我若不重重的教训一下,真当我家好欺负不成?”

    朱富阴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宋教头了,为何刚才不教训,非等他提起与你一起的事你才要灭口?”

    宋教头脸色未变:“我与他一起寻到了那具假尸,还抬回府中,让主母平白伤心了几日,心中惭愧,他这时提起,我更要重重的教训。”

    朱富无言,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听方才三儿所言,极是怀疑此人假冒你家公子,请问你家公子回府可验看过了?”

    宋教头仰头倨傲道:“这是我家家事,还不劳阁下费心。”

    门口处有朱富带来的人,这时也跑了进来,有个机灵的捅了捅旁边跟三剩儿一块的孙家族人,这家伙出声道:“三奶奶,你可别叫别人给骗了,大伙捞上来的可是穿着若叔的衣服呢。”

    孙母点点头:“老身虽然老眼昏花,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得了。”

    朱富阴声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自己找来的……”

    话还未说完,宋教头狠狠的瞪着他,杨维林走了过来,道:“朱老板,孙公子是我与卢公子寻来的,你该不会连我都信不过吧?”

    朱富吃了个亏,哪肯善罢甘休:“哼,杨少爷为了孙家也是煞费苦心哈……”

    这下连杨维林的脸色都变了,宋教头已经开始蓄力了。

    孙母摆摆手,道:“这虽是我家事,毕竟也与族务有关联,大家说说,如何才能确信老身没认错儿子?”

    这下一些老人都看不下去了,一叠声的骂着前边这些不争气的家伙,几人见族人越来越气愤,都不太敢说话了,朱富阴森森的看了一遍这些无赖,有一个想是怕极了朱富,壮了壮胆道:“我记得小时候跟若哥儿玩儿,他腰间有两块胎记的,极像日月的,若哥儿还说……”

    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不敢说了。

    朱富阴声道:“说什么?”

    这家伙小声道:“说这是日月藏腰间,日后注定成仙的……”

    朱富:“呸!那所谓的孙公子,胎记你能变得出来么?”

    宋教头踏前两步:“你这杀才,跟你说了这是我家家事,莫非真要试试宋某拳头不成?”

    这时杜武也走了过来,隐隐的为宋教头掠阵。

    孙惕若有些愕然,扭头道:“母亲,这位族兄既然说了这个胎记,我想还是让大家伙看看吧,免得以后再有人用此事中伤孩儿。”

    孙母溺爱的看着他,点点头:“既如此,你便让大家看看罢。”

    孙惕若解开外裳,撩起里衣,侧过身来,赫然两个胎记,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

    朱富扭头看着那个说胎记的,此人缩了缩脖子:“对……对了,从下数第二根肋骨,我……我摸过……”

    朱富恨恨的看了一眼孙惕若,扭头道:“抬上那个杂碎,你们一起跟我走!”

    这时大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哪位好汉要在我孙舍人村绑人?”

    有人喊:“族长回来了”

    人群分开,一个四十左右的锦袍大汉走了进来,待走到朱富身前,温声道:“这位好汉要从我这里绑人?”

    朱富道:“孙保正,这几个家伙欠我些银钱,我带走讨要,不犯什么族规王法吧?”

    孙保正横了一眼几个无赖,见他们都低着头也不敢说话,又对朱富道:“朱老板,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族人欠你多少银钱?可有欠条契书?”

    朱富一时哑然,本来几个无赖说好以孙家一半家产相赠,这才请动了他,现下绝户吃不到,钱自然也拿不到,他本来想带几人回去慢慢炮制,逼几人签下欠条,此时手里却没有什么契书。又不想弱了风头,强道:“自然是有的,杨子,拿出来给孙保正看看。”

    身后一人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孙保正接过来,见上面写着欠泉顺赌坊朱富十两,日息若干,签押人孙胜,孙保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剩儿,知道是他的赌债,顺手将这契书就撕了,朱富一见有些急,赶忙去抢,孙保正抬手一掌,朱富赶忙架住,腾腾腾的又退了几步,正巧又踩在三剩儿的小腿上,噶拉一声,也算他倒霉,小腿被这一脚踩的都扭曲了,三剩儿本来晕着,这一脚下去,先是半弓着身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接着又晕过去了,这次连白沫都吐出来了。

    孙保正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约摸四五十两,扔给朱富,道:“怎么?怕我还不起你?”

    朱富丢了面子,恨恨的道:“好!好!好!算我朱某栽了,咱们走!”

    打发完朱富,孙保正又对门外的村民道:“都挺在这里做什么?误了农时,交不上皇粮指望我去给你们填补么?”

    门外村民见没有热闹瞧了,也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接着孙保正又对几个无赖道:“你们几个,抬上三剩儿,去祠堂侯着。”

    几人唯唯诺诺,抬着孙胜去了。

    孙保正这才对孙母行礼道:“三婶娘,侄儿交割皇粮回来了,不成想出了这种事,是侄儿这个族长失职,请三婶娘责罚。”

    孙母摇摇头道:“不关你事,大家且到厅中叙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