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享乐天真美猴王

    花果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有龙脉，石猴的家境好。孕育仙胞的仙石在山顶上，高三丈六尺五寸，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围圆二丈四尺，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这是说石猴的基因好。

    九窍八孔这个说法很奇怪。窍就是孔，孔就是窍，重叠了。石头上实际有几个洞不重要，九窍和八孔相互矛盾也不重要，引出九宫八卦这个概念才重要。古人不在意数字的准确性，但是看重数字所代表的意义。等说到唐太宗与魏征下围棋的时候，会聊一下棋盘上的九宫八卦，那里的九宫和八卦同样是重叠的，但是解释得通。

    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芝兰可是个好东西，万圣龙王和九头虫驸马从祭赛国的金光寺偷了舍利子佛宝，就是靠万圣公主在灵虚殿前偷了王母娘娘的灵芝草来供养的。石猴在仙胞里就已经有芝兰的熏陶，这是说他的胎教好。

    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这里的感是交感的意思，也就是交合。天地交合的画面很优美，结果是仙石里生出了个石猴。为什么不是石牛石羊？估计孙悟空看样学样的本事很大，他在仙胞里面经常看见上山顶玩耍的众猴，所以他自己生出来就是个猴子。

    如果这块仙石在南赡部洲，恐怕孙悟空生出来就会是个人。西方有句谚语，马厩里出生的不一定是马，用在孙悟空身上也挺合适，仙石里出生的不一定是猴子，得看那块仙石在哪里。这句谚语出自英国的威灵顿公爵之口，他因为老家在爱尔兰，被自诩正宗的英格兰人看不起，于是拿耶稣生在马厩里这件事来反击。威灵顿公爵非常会打仗，在英国作家伯纳德·康威尔的系列小说沙普中，可以领略到他的风采。

    石猴眼运金光，射冲斗府。玉帝看见花果山金光焰焰，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天宫有东西南北四个天门。南赡部洲的全部地区，加上东胜神洲的一部分包括花果山，还有西牛贺洲的一部分包括镇海寺，离开南天门比较近，所以千里眼顺风耳看花果山要开南天门。

    有两句诗形容石猴在花果山的生活，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古时候用天干地支来纪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甲为天干之首，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子为地支之首，甲子用来代指时间。山里面当然也是有时间的，但是石猴享乐天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众猴玩耍累了，却去那山涧中洗澡，发现了被瀑布遮闭了门户的水帘洞。石猴头一个跳进洞去，做了美猴王。众猴一个个序齿排班，朝上礼拜。序齿这个词借用的是人话，意思是按照年龄大小来排次序。其实判断牲口的年龄才需要看牙口，如果是满口牙就表示正当年。居然可以把看牙口用在人的身上，不知道老年人掉了牙，是不是得排在后面。

    享乐天真了三百年后，美猴王终于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了，以无常为虑，也就是说担心身亡，烦恼了。通背猿猴告诉他，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伏阎王老子所管。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

    猴王说，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长生不老，常躲过阎君之难。这说明他居安思危，勤奋好学。秦始皇也想长生，渠道也是海外，下一回继续聊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