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玉龙摘了项下珠

    观音与金头揭谛到了蛇盘山。行者对菩萨大叫，你这个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你怎么生方法儿害我。民间传说中，文殊才是七佛之师。在他的道场五台山还有七佛寺，谐音就是七佛师，里面供着七尊佛，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婆佛，拘留孙佛，拘那含佛，迦叶佛，释迦牟尼佛。

    把文殊的七佛之师安在观音头上，是移花接木的手法，可以让小说的主线更清晰，人物更丰满。再举一个例子。哪吒的二哥木吒也就是木叉，在封神演义里是普贤的徒弟，在西游记里则成了观音的徒弟，还多了一个惠岸行者的法号。观音，文殊，普贤这三个菩萨的关系不错，这样做没什么问题。

    金头揭谛去鹰愁涧边叫出了玉龙三太子。观音把他的项下明珠摘了，将他变做白马，给唐僧做个脚力。玉龙有项下明珠的时候，可以在观音面前变作一个人相。没有了项下明珠，在宝象国的时候照样可以变做宫娥，又变回龙的原身，与黄袍怪战够八九回合，再变回白马。可见玉龙变做白马不需要摘下项下明珠。那观音为什么这么做？

    而且观音还要将净瓶里的杨柳叶儿摘下三个，变做三根救命的毫毛送给行者，这又是为什么？其实观音需要玉龙的项下明珠派用场，又不想行者问为什么，所以送救命毫毛分他的心。他还对行者说，假若到了那伤身苦磨之处，我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因为有保护神啊，随时随地可以传话。

    菩萨遇见玉龙的时候，玉龙对他说，我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我父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把我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遭诛。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观音解救他也并不是碰巧在路上遇见。等唐僧师徒到了通天河以后再解释。

    观音做事情很细致，差了落伽山的山神，土地，点化出一座里社祠，给三藏送来了鞍辔。里者，乃一乡里地，社者，乃一社土神。每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日，各办三牲花果，来此祭社，以保四时清吉，五谷丰登，六畜茂盛。

    西游记里有很多地方提到了四时八节，比如猪八戒说自己在高老庄的媳妇，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魏征遇节令设蔬品奉祭崔判官，这个节令指的应该也是八节。四时是春夏秋冬四季，八节是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个节气。

    祭社的日子同这些节气应该是重叠的，春分的时候春耕，夏至的时候夏耘，秋分的时候秋收，冬至的时候冬藏。节日这个词原来的意思可能就是正逢节气的这一日，因为有时要祭祀，有时要举行其他活动，所以节日就有了现在的意思。

    三牲是指用来祭祀的牛羊猪。有时候也用五牲，牛羊猪狗鸡。美猴王在花果山招待六个结义兄长，杀牛宰马，祭天享地，也就是说，他们在大吃大喝前，先要祭祀天地。牺牲这个词的出处就在这里，是指用来祭祀的牲口。上海博物馆有一座春秋牺尊，这里的牺特指用来祭祀的牛。

    马不在三牲和五牲之列，但是六畜里面有它，马牛羊猪狗鸡。为什么没有把鸭和鹅包括进去？因为数字美很重要，四时清吉，五谷丰登，六畜茂盛，说起来多顺溜，怎么能说七畜八畜。可见这五谷，稻黍稷麦菽，也是凑出来的数字。五谷里面的稷是谷神，加上表示土神的社，就成了社稷。土和谷对于农耕文明是相当重要的，所以社稷被用来指代国家和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