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阴谋
回到公寓，陈宇飞把头埋进枕头，试图忘记刚才与龙啸的对话。
龙啸的问题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呢！
那不仅是基地的逆鳞，也是每个参与者终身的痛楚，谁都不愿意回忆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陈宇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以为睡觉能够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些，想不到梦中的他竟然回到了那个时候，回到了那个地方。他又一次看到了那漫天的血色红光，嗅到了空气中永不消散的浓烟，听到了男人、女人、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宇飞在梦中被电话声音惊醒。
很意外，电话是洛白打来的。
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陈宇飞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
但是他仔细一看，发现视频电话中的洛白面色苍白，满脸泪痕。
陈宇飞心中的喜悦顿时化为了愤怒与担忧：“楠楠，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Fowler那个畜生？！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我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
“不，不，宇飞，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好，你说，楠楠，我听着。”
“当年的事，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我们本来有机会在一起的，是Fowler，是Fowler他……”
洛白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令她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她只是对陈宇飞说：“你去看看非洲基地的新闻，系统里到处都是……我先挂了。”
当陈宇飞看到新闻内容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洛白的反应。
当年，陈宇飞被“太阳之子”计划招募，得到了通向人类永生之门的入场券。洛白作为他的妻子，被秘密审查其是否有加入“太阳之子”计划的资格。陈宇飞本想以洛白的资历，肯定能够通过审查，但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那时候，他以为洛白失败的原因是她没有加入军队，而是供职于美国公司，所以遭到了拒绝。但是这篇新闻缺撕开了他们两人当年的疮疤。
原来，Fowler利用自己在洛白就职公司的巨大影响力，在“太阳之子”计划对洛白做背景调查的时候，逼迫对方出具了一份内容不实的证明，证明洛白的工作能力普通，科研能力乏善可陈，没有太大的发展潜质，公司打算将其调离目前的工作岗位。更为过分的是，Fowler甚至动用人脉关系，抹杀了洛白在麻省理工大学学习期间的优秀表现，将洛白塑造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依靠男人和关系取得成功的女人。在Fowler的一番操作之下，洛白当然无法通过“太阳之子”计划的审查，而审查过程是对陈宇飞保密的，他也无从得知洛白失败的真正原因。
后来，当洛白收到陈宇飞的阵亡通知单，陷入巨大的悲痛时，Fowler适时出现，给予洛白无尽的体贴与关怀，还表示愿意接纳陈宇飞的遗腹子，使得洛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Fowler早已跻身“太阳之子”计划的高层，自然可以携带妻儿加入计划。顺理成章的，洛白就这样成为了GraceFowler，陈宇飞的遗腹子成为了JacksonFowler。
不久前陈宇飞在非洲基地的重力适应性训练场遭遇事故，险些遇难，大家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结果经调查核实，竟然是Fowler做的手脚，试图杀死自己过去的情敌。
新闻中提到，Fowler的所作所为突破了基地所倡导的公平、公正、自由、博爱的原则，现已经被拘押，并由非洲基地委员会负责对其进行起诉，最终审判结果将在十日后公布。
陈宇飞饱含愤怒与悲伤看完了这篇新闻报道，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不知所措。
他联系了洛白。
全息视频中，陈宇飞看到洛白依旧面色苍白，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中。
洛白身边，坐着JacksonFowler。
“楠楠，Jackson。”
“你，你就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陈宇飞注意到，Jackson说“父亲”两个字的时候很艰难，更要命的是，他还在“父亲”前面加上了一个滑稽的形容词——“生物学意义上的”。
陈宇飞只好苦笑着点点头：“是的，生物学意义上的。”
Jackson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陈宇飞看了看：“当年，你抛弃了妈妈和我，对吗？”
陈宇飞想和Jackson解释说，他当年并不知道洛白怀孕了，但转念一想，这是多么苍白的解释啊！况且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知道洛白怀孕了，会改变他的选择吗？他不知道。
陈宇飞点点头：“是的。对不起。”
Jackson冷笑一声：“哼……对不起。好轻松的一句对不起。”
“Jackson，不要这样和你的爸爸说话！”
“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只有一个——JackFowler！我叫Jack-son，我是Jack的儿子。”
“Jackson！”
“不管爸爸对你和那个男人做过什么，我只知道，这些年爸爸待你像公主一样，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而那个男人，抛弃了你，也抛弃了我。”
“陈宇飞——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说完，Jackson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了儿子的话，洛白哭得更厉害了。
陈宇飞一直以为Fowler是他们家庭的入侵者，但看到Jackson对自己的态度后，他突然明白了，其实在妻子、儿子眼中，自己才是Fowler一家的入侵者。是啊，这500多年，洛白和儿子一直过得很好，Fowler待洛白像公主，待Jackson像亲儿子。试问自己能做得比他好吗？倒是自己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烦恼。。
“楠楠，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
“宇飞？”
陈宇飞惨然一笑：“楠楠，也许是Fowler让我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看清了自己其实是个懦夫，是个自私的人。毕竟，最终选择放弃了你和孩子的人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吧！”
“宇飞，你不恨Fowler吗？”
“恨，当然恨。要不是他，咱们一家三口本可以生活在一起的，无忧无虑，其乐融融，那是怎样的神仙日子啊！想想就觉得幸福。是他拦腰斩断了咱们的幸福，让我在悔恨与思念中度过了500多年，而你带着儿子，和他生活了500多年。怎么能不恨呢？”
陈宇飞长叹一口气：“可是恨又能怎样？你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Jackson已经成为了他的儿子，我又能做什么呢？你现在很难接受他，估计也很难接受我。500多年了，让这段爱恨情仇就这样过去吧，咱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是啊，楠楠。我记得刚刚知道你带着儿子嫁给Fowler的时候，我消沉了好一阵子。后来是龙啸把我点醒了。现在的我们拥有无上限的生命预期，还有大把的未来在等着我们，与其悔恨过去，不如抓住未来。楠楠，走出我和Fowler带给你的阴影，去寻找新的生活吧！”
“宇飞，我……我做不到……”
洛白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她的第一个爱人为了永生抛弃自己和孩子。第二个爱人为了得到她，不惜污蔑陷害，用尽各种龌龊的技俩。Jackson，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亲人，此刻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此刻的陈宇飞面沉如水，冷静的有点儿吓人。似乎在Jackson称他为“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楠楠，在过去这500年多年里，我一直在想，为何当初项目组对你的审查没有通过。我一直后悔当初没有让你和我一起加入军方，后悔让你去了那家公司。遇到你以后，我也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成了Fowler的妻子？知道Jackson是我的儿子以后，我更是发了疯一样的在想过去，设想了无数个‘如果’。不过就在刚才，我好像彻底想通了。过去发生的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楠楠，我爱你，我会永远爱着你，护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也会走得远远的。楠楠，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吧。走出去，认识新的朋友，寻找新的爱人。”
洛白似乎也被陈宇飞的话点醒了：“宇飞，你说得没错，我也准备放下了。我要去申请新的职位。这些年在基地一直做着轻松，没有挑战性的工作。我想，我的新生活就从一份新工作开始吧。”
陈宇飞点点头。他知道，洛白是以Fowler家属的身份留在基地的，加之她过去的简历被Fowler抹黑，所以基地只会给她分配一些轻松的、无关紧要的工作，显得这些“高层家属”们有事可做，却又不会真的累到他们。陈宇飞记忆中的洛白是一个优秀、上进、好学的人，想必这些年，她的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成就感，只是一直被Fowler金屋藏娇，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也许现在能够帮助洛白走出过去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工作吧！
陈宇飞由衷地祝福洛白。
原本以为这场对话会以愤怒与悲伤收场，连陈宇飞自己也想不到，他们最终会告别得如此平静。真相虽然残酷，但毕竟可以让他们看清未来。
与洛白的对话刚刚结束，陈宇飞接到了龙啸和封华的来电。
“宇飞，Fowler出事了，你看新闻了吗？你和洛白……”
“龙啸，我都知道了。”
“啊？”
看着陈宇飞平静的面容，龙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宇飞把自己和洛白的对话简单告诉了龙啸，龙啸佩服地点点头。想不到陈宇飞和洛白能够看得这么通透，他还担心陈宇飞知道真相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这才赶紧联系他。
龙啸猜测，非洲基地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要将Fowler和他的家族势力连根拔起，否则何必将这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致Fowler于万劫不复呢？很可能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十天，非洲基地宣布了对JackFowler的处理意见：
地球纪元2248年，JackFowler利用个人权力，干扰了“太阳之子”项目资格审查小组的审查工作，对非洲基地成员洛白和亚洲基地成员陈宇飞造成了无法扭转的伤害。
太阳纪元399年，JackFowler出于个人私利，意图杀死亚洲基地成员陈宇飞，所幸其计划败露，计划没有得逞。
JackFowler的所作所为严重违背了基地所倡导的公平、公正、自由、博爱的原则，现对其做出判决如下：
剥夺其生命治疗权和工作权。
即刻执行。
这是龙啸见过的最短的判决书，但是它的份量却一点儿也不轻。
判决书中没有提到监禁，没有提到死刑，但是对于一个原本可以永生的人来说，剥夺其生命治疗权就意味着被判处了死刑，相当于将一个天神贬下凡间，他从此要经历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Fowler宣判后的第三天，JacksonFowler放弃了非洲基地明星委员候选人的资格，并表示不会再参加今后任何委员会的选举。
很快，陆续有人辞去非洲基地委员会委员、委员长的职位，非洲基地的不少关键职位都迎来了巨大的人事变动。无一例外，这些变动都和Fowler及其背后的势力有关。
事情和龙啸想的一样，这是非洲基地发动的一场有预谋的，针对Fowler及其相关势力的政治清洗运动。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政治斗争都是残酷的。龙啸不知道这场事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他也懒得去打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这一切无非是利益与资源的争夺。在地球纪元的人看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吧！
此刻龙啸最关心的并不是这场“诸神之战”，而是澳洲那片神秘的大陆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陈宇飞，而陈宇飞在这件事情上绝口不提，况且事情还关系到封华的生命安全，龙啸不得不慎之又慎。想到陈宇飞的提醒，龙啸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自己，他有勇气去触碰那个秘密吗？有时龙啸甚至没有出息地想，他能不能和封华一起忘记那件事呢？忘记澳洲大陆，忘记“实验体”，就这样恣意享受畅快的人生？这样做，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龙啸的问题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呢！
那不仅是基地的逆鳞，也是每个参与者终身的痛楚，谁都不愿意回忆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陈宇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以为睡觉能够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些，想不到梦中的他竟然回到了那个时候，回到了那个地方。他又一次看到了那漫天的血色红光，嗅到了空气中永不消散的浓烟，听到了男人、女人、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宇飞在梦中被电话声音惊醒。
很意外，电话是洛白打来的。
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陈宇飞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
但是他仔细一看，发现视频电话中的洛白面色苍白，满脸泪痕。
陈宇飞心中的喜悦顿时化为了愤怒与担忧：“楠楠，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Fowler那个畜生？！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我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
“不，不，宇飞，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好，你说，楠楠，我听着。”
“当年的事，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我们本来有机会在一起的，是Fowler，是Fowler他……”
洛白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令她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她只是对陈宇飞说：“你去看看非洲基地的新闻，系统里到处都是……我先挂了。”
当陈宇飞看到新闻内容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洛白的反应。
当年，陈宇飞被“太阳之子”计划招募，得到了通向人类永生之门的入场券。洛白作为他的妻子，被秘密审查其是否有加入“太阳之子”计划的资格。陈宇飞本想以洛白的资历，肯定能够通过审查，但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那时候，他以为洛白失败的原因是她没有加入军队，而是供职于美国公司，所以遭到了拒绝。但是这篇新闻缺撕开了他们两人当年的疮疤。
原来，Fowler利用自己在洛白就职公司的巨大影响力，在“太阳之子”计划对洛白做背景调查的时候，逼迫对方出具了一份内容不实的证明，证明洛白的工作能力普通，科研能力乏善可陈，没有太大的发展潜质，公司打算将其调离目前的工作岗位。更为过分的是，Fowler甚至动用人脉关系，抹杀了洛白在麻省理工大学学习期间的优秀表现，将洛白塑造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依靠男人和关系取得成功的女人。在Fowler的一番操作之下，洛白当然无法通过“太阳之子”计划的审查，而审查过程是对陈宇飞保密的，他也无从得知洛白失败的真正原因。
后来，当洛白收到陈宇飞的阵亡通知单，陷入巨大的悲痛时，Fowler适时出现，给予洛白无尽的体贴与关怀，还表示愿意接纳陈宇飞的遗腹子，使得洛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Fowler早已跻身“太阳之子”计划的高层，自然可以携带妻儿加入计划。顺理成章的，洛白就这样成为了GraceFowler，陈宇飞的遗腹子成为了JacksonFowler。
不久前陈宇飞在非洲基地的重力适应性训练场遭遇事故，险些遇难，大家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结果经调查核实，竟然是Fowler做的手脚，试图杀死自己过去的情敌。
新闻中提到，Fowler的所作所为突破了基地所倡导的公平、公正、自由、博爱的原则，现已经被拘押，并由非洲基地委员会负责对其进行起诉，最终审判结果将在十日后公布。
陈宇飞饱含愤怒与悲伤看完了这篇新闻报道，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不知所措。
他联系了洛白。
全息视频中，陈宇飞看到洛白依旧面色苍白，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中。
洛白身边，坐着JacksonFowler。
“楠楠，Jackson。”
“你，你就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陈宇飞注意到，Jackson说“父亲”两个字的时候很艰难，更要命的是，他还在“父亲”前面加上了一个滑稽的形容词——“生物学意义上的”。
陈宇飞只好苦笑着点点头：“是的，生物学意义上的。”
Jackson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陈宇飞看了看：“当年，你抛弃了妈妈和我，对吗？”
陈宇飞想和Jackson解释说，他当年并不知道洛白怀孕了，但转念一想，这是多么苍白的解释啊！况且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知道洛白怀孕了，会改变他的选择吗？他不知道。
陈宇飞点点头：“是的。对不起。”
Jackson冷笑一声：“哼……对不起。好轻松的一句对不起。”
“Jackson，不要这样和你的爸爸说话！”
“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只有一个——JackFowler！我叫Jack-son，我是Jack的儿子。”
“Jackson！”
“不管爸爸对你和那个男人做过什么，我只知道，这些年爸爸待你像公主一样，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而那个男人，抛弃了你，也抛弃了我。”
“陈宇飞——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说完，Jackson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了儿子的话，洛白哭得更厉害了。
陈宇飞一直以为Fowler是他们家庭的入侵者，但看到Jackson对自己的态度后，他突然明白了，其实在妻子、儿子眼中，自己才是Fowler一家的入侵者。是啊，这500多年，洛白和儿子一直过得很好，Fowler待洛白像公主，待Jackson像亲儿子。试问自己能做得比他好吗？倒是自己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烦恼。。
“楠楠，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
“宇飞？”
陈宇飞惨然一笑：“楠楠，也许是Fowler让我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看清了自己其实是个懦夫，是个自私的人。毕竟，最终选择放弃了你和孩子的人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吧！”
“宇飞，你不恨Fowler吗？”
“恨，当然恨。要不是他，咱们一家三口本可以生活在一起的，无忧无虑，其乐融融，那是怎样的神仙日子啊！想想就觉得幸福。是他拦腰斩断了咱们的幸福，让我在悔恨与思念中度过了500多年，而你带着儿子，和他生活了500多年。怎么能不恨呢？”
陈宇飞长叹一口气：“可是恨又能怎样？你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Jackson已经成为了他的儿子，我又能做什么呢？你现在很难接受他，估计也很难接受我。500多年了，让这段爱恨情仇就这样过去吧，咱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是啊，楠楠。我记得刚刚知道你带着儿子嫁给Fowler的时候，我消沉了好一阵子。后来是龙啸把我点醒了。现在的我们拥有无上限的生命预期，还有大把的未来在等着我们，与其悔恨过去，不如抓住未来。楠楠，走出我和Fowler带给你的阴影，去寻找新的生活吧！”
“宇飞，我……我做不到……”
洛白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她的第一个爱人为了永生抛弃自己和孩子。第二个爱人为了得到她，不惜污蔑陷害，用尽各种龌龊的技俩。Jackson，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亲人，此刻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此刻的陈宇飞面沉如水，冷静的有点儿吓人。似乎在Jackson称他为“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楠楠，在过去这500年多年里，我一直在想，为何当初项目组对你的审查没有通过。我一直后悔当初没有让你和我一起加入军方，后悔让你去了那家公司。遇到你以后，我也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成了Fowler的妻子？知道Jackson是我的儿子以后，我更是发了疯一样的在想过去，设想了无数个‘如果’。不过就在刚才，我好像彻底想通了。过去发生的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楠楠，我爱你，我会永远爱着你，护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也会走得远远的。楠楠，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吧。走出去，认识新的朋友，寻找新的爱人。”
洛白似乎也被陈宇飞的话点醒了：“宇飞，你说得没错，我也准备放下了。我要去申请新的职位。这些年在基地一直做着轻松，没有挑战性的工作。我想，我的新生活就从一份新工作开始吧。”
陈宇飞点点头。他知道，洛白是以Fowler家属的身份留在基地的，加之她过去的简历被Fowler抹黑，所以基地只会给她分配一些轻松的、无关紧要的工作，显得这些“高层家属”们有事可做，却又不会真的累到他们。陈宇飞记忆中的洛白是一个优秀、上进、好学的人，想必这些年，她的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成就感，只是一直被Fowler金屋藏娇，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也许现在能够帮助洛白走出过去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工作吧！
陈宇飞由衷地祝福洛白。
原本以为这场对话会以愤怒与悲伤收场，连陈宇飞自己也想不到，他们最终会告别得如此平静。真相虽然残酷，但毕竟可以让他们看清未来。
与洛白的对话刚刚结束，陈宇飞接到了龙啸和封华的来电。
“宇飞，Fowler出事了，你看新闻了吗？你和洛白……”
“龙啸，我都知道了。”
“啊？”
看着陈宇飞平静的面容，龙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宇飞把自己和洛白的对话简单告诉了龙啸，龙啸佩服地点点头。想不到陈宇飞和洛白能够看得这么通透，他还担心陈宇飞知道真相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这才赶紧联系他。
龙啸猜测，非洲基地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要将Fowler和他的家族势力连根拔起，否则何必将这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致Fowler于万劫不复呢？很可能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十天，非洲基地宣布了对JackFowler的处理意见：
地球纪元2248年，JackFowler利用个人权力，干扰了“太阳之子”项目资格审查小组的审查工作，对非洲基地成员洛白和亚洲基地成员陈宇飞造成了无法扭转的伤害。
太阳纪元399年，JackFowler出于个人私利，意图杀死亚洲基地成员陈宇飞，所幸其计划败露，计划没有得逞。
JackFowler的所作所为严重违背了基地所倡导的公平、公正、自由、博爱的原则，现对其做出判决如下：
剥夺其生命治疗权和工作权。
即刻执行。
这是龙啸见过的最短的判决书，但是它的份量却一点儿也不轻。
判决书中没有提到监禁，没有提到死刑，但是对于一个原本可以永生的人来说，剥夺其生命治疗权就意味着被判处了死刑，相当于将一个天神贬下凡间，他从此要经历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Fowler宣判后的第三天，JacksonFowler放弃了非洲基地明星委员候选人的资格，并表示不会再参加今后任何委员会的选举。
很快，陆续有人辞去非洲基地委员会委员、委员长的职位，非洲基地的不少关键职位都迎来了巨大的人事变动。无一例外，这些变动都和Fowler及其背后的势力有关。
事情和龙啸想的一样，这是非洲基地发动的一场有预谋的，针对Fowler及其相关势力的政治清洗运动。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政治斗争都是残酷的。龙啸不知道这场事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他也懒得去打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这一切无非是利益与资源的争夺。在地球纪元的人看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吧！
此刻龙啸最关心的并不是这场“诸神之战”，而是澳洲那片神秘的大陆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陈宇飞，而陈宇飞在这件事情上绝口不提，况且事情还关系到封华的生命安全，龙啸不得不慎之又慎。想到陈宇飞的提醒，龙啸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自己，他有勇气去触碰那个秘密吗？有时龙啸甚至没有出息地想，他能不能和封华一起忘记那件事呢？忘记澳洲大陆，忘记“实验体”，就这样恣意享受畅快的人生？这样做，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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