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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水微澜(2)

    两人又闲聊唏嘘了几句,那张捕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斟酌片刻,笑道:“俺此次过来却是受了刑房李令史的嘱托,来见见云哥儿打个商量”,那张捕快看似无意的瞥了萧若云一眼,笑着说道。

    “哦?”,萧若云靠在炕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叔侄二人,笑道:“李令史乃是州城里数得着的大人物,又有什么能与我这个一介草民商量”。

    萧若云知道这州城中除了知州,通判,推官,典史等几个官外,最有权力的就是六房首领书吏-司吏了,甚至有的书吏家族世代相传,把持地方,有的官员都奈何不得,这六房的司吏虽说品级未入流,但是在这一州之地,绝对算数得着的大人物了.故而一般乡民都尊称六房书吏一声令史

    而萧若云的父亲之前只是户房的一个普通书吏,和司吏权势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呵,云哥儿说笑了,哪里哪里”,张捕快微微吃了一惊,在他印象中,那个木讷的像跟木头,寡言懦弱的书呆子,怎么突然说话间有了些峥嵘气,而且此子年方十五,如何说话却如此老辣,颇有些滴水不漏的感觉.这可与之前传言不符啊

    “咳咳,.....”,那老张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没有再开口,但是却暗地里给旁边的侄子郑飞递去了一个眼色。

    “呵呵呵,云哥儿,其实我阿叔这次前来,也是受了李令史的令,毕竟人在屋檐下,似我阿叔这般衙门作工的,那是谁也得罪不起啊,我阿叔又是个实诚人,没奈何,这脏活累活,讨人嫌的活,却是都是一股脑的塞到这里来”,那郑飞急忙接过话头道。

    “其实我阿叔也是受了上头的意思,一来是看望看望云哥儿,毕竟萧老先生的香火情分在,我阿叔也不是那人走茶凉之辈,二来,就是为了云哥儿而来的”。

    “哦?莫非是小云签充的事情办下来了?”,老先生急忙问道。他当然也知道萧父之前在衙门花了大笔银子上下打点,想让萧若云顶替了自己户房书办的位置,也好安身立命.只是还未等落实下来,就已经撒手人寰

    萧若云一直冷眼旁观,不过看着叔侄二人的黑脸红脸,却不会天真的以为会有什么好消息。

    “张爷,我知道你的难处,您也是情非得已。有话您就直说吧”,萧若云心下冷笑,不过脸上却浮现出颇为天真的笑容,似乎真的是很体谅张捕快的难处。

    “哎,还得是云哥儿,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就是明事理”,那张爷笑道:“不瞒您二位,关于云哥签充的事情,原本萧先生是在衙门里上下打点了的,几位大老爷也是点头认可了的,吏房刘令史也是首肯的,但是……”。那张捕快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暗暗打量二人的脸色,眼看现场气氛慢慢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和善起来。

    似乎早有默契,旁边他的侄子郑飞,此时却赶忙接过了话头,笑着说道:“但是这事情此时却有些难办啊”。

    “哦,有何难办之处,还请两位明示?”,萧若云此时心下暗暗冷笑,看来无论在之前还是现在,这官场上人走茶凉还真是不变的真理.萧父才去世不到一个月这帮家伙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不过萧若云倒也不如何惊讶,毕竟柿子捡软的捏也是人之常情。

    “是这样,李令史这两年有些流年不利,州判大人是一直不满刑名。州尊老大人对李令史也有些不满了,这眼看三年一期的考课就要到了,三年前州里两位老爷给李令史的考课就只是平常,差一点就不称职,要是在这关键时刻再得了上官一个不称职的考课……,啊哈哈哈哈。你懂得.......“,张捕头笑着将话头又接了过去。

    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刚巧,州判大人的一个内侄前几天来投奔,州判大人令李令史给侄少爷寻摸一个营生,李令史也是无法,这上官差遣又不得不办,可巧的事儿,这侄少爷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说是户房出缺了一个书办,就嚷嚷着要签充进去,您二位想想,这州判大人的内侄谁敢得罪啊,他交办下来的事情,李令史可半点不敢怠慢,不然在州判老爷那里递上几句话,李令史没准明天就得卷铺盖啊,还望两位能多多理解和担待啊”。

    “当然了,不瞒两位说,我和我阿叔也只是代为通传,只是为李令史帮闲跑腿递话的小角色,还请两位多多担待,多多担待”,那郑飞极为机灵,赶忙接过叔叔的话头,将张捕快不方便说的话借自己的口说了出来,先把他们二人的责任撇了个干净。

    张老夫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正准备起身询问,萧若云赶忙清咳几声,抢先开了一个话头道:“哦,原来如此,既然是州判大人和侄少爷看上了这个书办的位置,我焉敢不知好歹,也罢,在下在书院中也还颇有几个同窗好友,家中都是本地士绅,在下在书院的恩师也颇有几分人脉,想来托他们说项,想寻摸一个安身立命的营生也不难,岂敢让李令史和张爷为难”。

    萧若云身子半靠着炕上的枕头,笑着对叔侄二人拱拱手,虽然话说的极为客气,但是有意无意的透漏出一些森寒之气在其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已经猜了一个大概,哪里是什么州判大人的内侄自己看上了这个书办的位子,一个州判的内侄想要谋求一个营生哪里还需要刑房的司吏出面,八成是这个刑房的司吏眼看自己在上官面前印象不佳,想走衙内的路子讨好上官罢了。

    八成就是让那州判的侄子领一份书办的空饷而已.说不定书办的位置还要被他拿去卖钱,虽然没了俸禄,但是靠着这个位子一年捞的银子完全不是俸禄能比的.一个位子既讨好了上官,又自己得了实惠,这些当官的真是好算计。

    张老夫子原本气急,就准备和这叔侄二人争论一番,但是此时听了萧若云的话,却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当下只得隐忍不发.他到不觉得奇怪,毕竟在张老夫子看来,萧若云只是平日里读书极其用功,不闻窗外之事而已,其实是极为聪慧的,并不是外边其他人说的书呆子.当下先忍着气坐了下来。

    那张捕快仍旧笑眯眯的,不过听到萧若云说出书院的同窗和恩师来时,才眼皮不觉得一跳.心下暗想:“都说这萧家小子是一个书呆子,怎的说话如此从容老辣,看来这小子远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般呆板”。

    原本这张捕快也以为像萧若云这种平日里木讷懦弱,年级又轻的书呆子,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吓唬住,到时候还不是任自己拿捏,至于张信远,一个破落文人,甚至连文人都算不上,为人又十分迂腐,想来不难对付。

    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却是扮猪吃老虎,实际上机灵油滑的紧,难道这小子之前都是装出来的。亦或者经此大病,这傻小子突然开了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