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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这个背后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应该就是那个被珍珠无意间帮了一把的害死上官少夫人的罪魁祸首。

    苏乩:“……”

    苏乩眯了眯眼睛,看向门口那边满身黑气的珍珠姑娘,心里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她是这个身份的话,那在珍珠个人构成的幻境之中,怕不是下一秒就要凉凉了。

    也正去她所猜测的那样,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吧,珍珠的厉鬼就向着她冲了过来,当然,苏乩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用鬼蜮伎俩害人的那个凶手,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她下意识的就反击了回去。

    ……

    然后珍珠就被她镇压了。

    被镇压的珍珠哭的特别惨。

    小姑娘死的时候年岁其实不大,也就马马虎虎刚及笄的样子,放在一般人家里也是正天真无邪的时候,可她却已经含着莫大的冤屈被活活的打死了。

    再加上她还是个天生的善人,这辈子运道理论上来说是挺好的,如果没有这一出意外的话,她会在上官府安稳的生活到出府,然后嫁给一个秀才,那个秀才后面入了朝堂,也算是有些建树,珍珠因为在上官家这样的富贵人家里待过,也有幸识了字,和那秀才红袖添香一生的过得顺顺遂遂平安喜乐。

    可就因为那个暗害了上官少夫人女子的出现,珍珠的一生就这么戛然而止。

    珍珠恨,恨极了,她的怨气几乎要冲天,可她身为善人身上的功德却又护佑着她不会真的如同普通人那样沦为毫无理智的恶鬼。

    然而正因为这样,珍珠就更恨了。

    她在临死的一瞬间,不知为何莫名勘破了天机,看到了自己原本应该有的命运。那些幻想里显现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美好,再一对比眼前的场景却越发让人心里生恨。

    珍珠不过是个普通人,在临死之前原本就心有不甘,然后又受到了一波极大的刺激,就造成了眼前这样的后果。

    当天,上官少夫人一尸两命就那么去了,不过那会儿少夫人身边有大夫有老参吊着命,真要计较起来,她断气的时间其实还在珍珠后面。

    且因为少夫人的死,她肚子里那个已经成型的嫡子也没有被成功的生出来,虽然罪魁祸首的珍珠已经被活生生打死了,但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也受到了牵连。

    从门口的守卫到贴身的丫鬟,所有经手的人都被勃然大怒的上官家老爷一顿乱棍打死了。

    ——上官家和旁的世家贵族比起来算不上有多严苛,可再是心善,在当家主母和可能是唯一的嫡子被人害死的时候,也是要下一番狠手的,所以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下人无一幸免。

    珍珠原本就死的心有怨气,而其他被无辜牵连的下人们也不遑多让,这通天的怨气汇聚在一起,再加上珍珠得天独厚的几分运道,赫然让她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鬼物。

    她心里的怨气发泄不出去,但被功德影响的还神智清晰的她又不可能真的下手去害人,所以她就将上官府的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每天重复着当天自己被打死的情景,久而久之,她身上的功德渐渐的就被消磨掉了。

    直到今日……

    这也正是今天天象会突然大变的主要原因。

    苏乩注视着珍珠跪在地上哭的凄厉的模样,在心中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今日就应该是珍珠的功德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也就是说,今日之后,珍珠会真正的沦为没有神智的恶鬼。

    从善人到恶鬼,这样的变化也确实是可惜了。

    苏乩这样想着,随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质的小玩意儿,朝着珍珠怀里扔过去,口中冷冷淡淡说了一句:“莫哭了。”

    珍珠愣了一下。

    因为方才有被苏乩狠狠地锤了一顿,她身上这会儿都还是疼的,尽管身为鬼物她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感受不到的,可不知道那个看着纤细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哪怕是指尖在自己身上碰一下,就能带来一股分外剧烈的痛楚。

    珍珠心里想着,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畏惧的意味。

    不过在苏乩将小玩意儿扔在她怀里的一瞬间,她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痛楚似乎消散了一些,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心中那些从始至终都压的她喘不过气的怨气仿佛都跟着淡了不少。

    珍珠心里一动,没忍住伸手在那木质的玩意儿上触碰了一下,确定这感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顿时惊讶的向着苏乩看了过去。

    她心中觉得惊奇,但对苏乩也是畏惧的,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只敢小心翼翼的抬头,一下一下的觑着她。

    她发现对面那姑娘看起来年岁也不大的样子。

    总觉得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她生的真好看,是珍珠这辈子都么没见过的好看。

    她活着的时候,觉得少夫人就是这世上顶顶好看的人了,性子也是极温柔,在珍珠眼中,似乎一个女人最好的样子也就是少夫人这样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打破了她生前的认知。她是和少夫人截然不同的形象,一打眼看过去的时候,珍珠觉得眉眼间似乎有些淡漠,可细细再看的时候,却又觉得其间是有几分温和的。

    五官是极精致的,哪怕用画笔细细雕琢到最满意的程度,也都不过如此了。

    她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比一般的小姑娘身量能高出些许,腰间束着一根略宽的腰带,珍珠胡乱扫了一眼就注意到上面镶嵌了一块颜色十分通透的红玉,以及那纤细的似乎只有一巴掌宽的腰肢。

    珍珠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怎么的,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热的不行,让她完全不敢再多看。不过想是这么想,实际上她没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并开始疑心起眼前这个姑娘怕不是天上来的仙子,不然怎么会这样强大又迷人呢。

    苏乩不知道眼神那突然沉默起来的珍珠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她就是出了一会儿神。

    回神了之后,她便若无其事的朝珍珠看过去,然后眨了眨眼睛含笑道:“乩初来乍到,晚上还没有歇脚的地方,不知道可否在这里休憩一晚上?”

    珍珠委实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而且做鬼做了那么多年,尽管有功德护佑她神智没有被彻底磨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是有受到一些影响的,甚至于她这会儿的思维在苏乩看来和她的年龄以及个人经历是极不相符的。

    毕竟她生前好歹是上官府有头有脸的大丫鬟,行事不说有多优秀,最起码是该进退有距,最起码像偷偷的观察别人这样失礼的动作是不该出现的。

    然而实际上这小姑娘自从被打了之后,就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也没想过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就睁着一双因为怨气散去些许而恢复了颜色的大眼睛自以为不会被察觉的将苏乩看了一眼又一眼。

    索性苏乩对此并不在意。

    而珍珠小姑娘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乩话中的意思,当下就“啊”了一声,然后才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其实想说的是她要请示一下少夫人,可恍惚了一下她想起来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上官家了。

    所以她站在那里怔了一下,就小声的表示这不是她的宅子,苏乩想住就住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苏乩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就非常自然的抬脚向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珍珠盯着她往过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来什么,三两步跑过去道:“这边是下人住的地方。”

    她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其实是她们这些少夫人房里的丫鬟们住的通房,两个丫鬟住一间,比起外院那些做苦力的下人们已经是很好了。

    但珍珠还是感觉不好意思的很,因为在她看来,像眼前这位姑娘这样的人,委实是不该来这样的地方的。

    然而苏乩听了,也不过是随意的“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改变方向,仍旧是目标清晰的向着珍珠记忆里她们这些丫鬟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然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珍珠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就生出来些许不安。

    这边厢房的门都是被紧紧闭起来的,苏乩站在门口,将这间房门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慌,珍珠强忍着心里的不安,似乎是想要打破此时此刻这种奇怪的氛围,想了想,她上前几步小声的道:“这是我和翡翠姐姐住的房间。”

    苏乩面上若有似无的漫上了一丝笑意。

    一直小心关注着她的珍珠自然没有错过她这突然变化的表情,心中一时之间就越发的不安了,还没有等她多想什么,苏乩就抬手将眼前这个房间的门推开了。

    房间里收拾的还算整齐——因为在此之前珍珠每天都重复着她被打死那天发生的事情,从早上醒来到下午事发,房间里也就维持着每天被她打扫的整整齐齐的样子。

    珍珠屏息看着苏乩走进去,在入口处打量了一圈,十分精准的走到自己睡的那一半地方,从床上挂着的帷幔上取下来一个装饰用的香囊。

    继而将香囊拆开,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珍珠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

    浓郁的怨气在刹那间聚集而来,风跟着呼啸而过,天边隐隐有惊雷响起,仿佛是在做出什么预警。

    苏乩正将那从香囊里取出来的小玩意儿拿在手中观察把玩着,冷不防注意到珍珠小姑娘那边的动静,她手上顿了一下,就回头看了珍珠一眼。

    她这一眼冷冷淡淡,几乎是没有包含什么情绪的,然而落在珍珠身上,却让她一瞬间宛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哆嗦了一下,然后冷静下来。

    她慌乱的看向苏乩,声音里差点儿都带上来的哭腔:“这,这是什么?”

    她刚才的变化完全就是不受她自己控制的,她那会儿明明心里什么都没想,可那熟悉的怨气还是紧紧的缠绕了过来,让珍珠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心里忍不住跟着惊惧起来。

    她也不是真的就成了个笨蛋,原本在苏乩无人指路就能准确找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心里便有些些许不详的猜测,再加上方才那反应,她事到如今心中差不多也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却不敢相信。

    所以她因为遇见了这样未知的事情下意识的反应就哆哆嗦嗦的朝苏乩身边凑了凑,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急迫的。

    “这是什么?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对不对?”

    苏乩:“……”

    苏乩沉吟了一声,没能立刻就回答珍珠小姑娘的问题。

    主要是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说呢,这件事情……简略来讲就是珍珠小姑娘好好一个善人,身上的功德引起了别人的觊觎,又因为小姑娘对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儿了解,也从来不会对这方面有什么怀疑,所以被人轻而易举的偷了功德,遭受了这样一桩无妄之灾而已。

    苏乩原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可看着小姑娘看过来那惶急又迫切的眼神,她一时之间竟也感觉有些不忍心了。

    静默了几秒钟,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道:“你这里被人作了法术,你的运道和功德都被做法的那人偷去了。”

    先前已经说过了,功德一物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却非常重要,有些要紧的时候,功德甚至可以救命。

    所以大体上对身具功德之人,所有能看出来的人第一个选择就是与其交好——这也是有原因的,一般情况下,身负功德之人若是真心与人交好,他身上的功德也会庇护他所在意的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差不多也是一个道理。

    当然,选择交好,也就是能分到一点儿好处,这世上总是不乏贪得无厌的人,不会因为这被分出来的些许功德而觉得感恩戴德,反而是非要将全部据为己有才会心满意足。

    而毫无疑问盯上珍珠的那个人,就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而且他不但有想法,也很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