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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话剧之囧(上)1

    草长莺飞的五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五月的阳光像婴儿的笑脸,娇嫩明媚令人怜惜。在这样的阳光下,湘西大学的校园百花争艳,千树竞秀,湘西大学两万师生在阳光的沐浴下,也像五月的草木一样欣欣向荣。在这样的阳光下,我不仅忘记了自己遭受的社交耻辱,还对自己萌生了许多新的信心,感觉自己像校园国旗下的月季一样,应该迎风绽放,向世人展露出自己的无限魅力。我正在思考朝哪个方向绽放的时候,机会就像曹操一样,说到就到。

    湘西大学每年5月都要举办一次话剧节,全校每个系部都要演出一台话剧,经过学校话剧评审委员会三轮评审,最后选出一二三等奖。这个工作非常繁重,话剧这门艺术对湘西大学来说,就像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样既亲近又隔膜。人人都看过话剧,观赏话剧时都用极其倨傲的态度,观赏后都用极其苛刻的评论贬损演员和剧本,仿佛自己是卓别林这样的表演大师,但是轮到自己演出话剧,这些大师立刻秒变为小师甚至幼师,他们的剧本和演出拙劣得仿佛是幼稚园幼儿的涂鸦。久而久之,湘西大学的话剧节就得了一个外号“七八节”,取乱七八糟之意。湘西大学是科学阵地,不是艺术摇篮,从湘西大学挑出科学家是极其容易的事,从湘西大学挑出艺术家却是极其困难的。从怀仁楼的楼顶往下扔下10顶草帽,有九顶要砸到科学家的头上,还有一顶砸在学生——未来科学家头上。因此,湘西大学虽然人才济济,却找不到一个有艺术天赋的老师来指导话剧节。

    这天,我上完四节课,抱着一叠学生作业本,拖着无力的脚步在校园走,迎面碰上了工会的曾主席。她步履匆匆,脸色疲惫,嘴唇上起了一个焦黑的大泡,像一头耕地的黄牛一样,麻木而机械地向前走着,一头撞到我的身上,把我手上的作业本撞得散了一地。我急忙弯下腰去捡作业本,曾主席一边帮我捡,一边道歉。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匆忙?她不停地叹气,说诺大的湘西大学,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接过指导本届话剧节的重任。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狂跳了一下,心里模模糊糊地涌起了一个希望,好像大海里漂浮的一块木板,不屈地浮在水面上。我问她指导话剧节有级别要求吗?她说以前是有的,至少是处长以上,含处长,因为话剧节虽然外号“七八节”,但毕竟是全校性的活动,处长以下谁敢相信他有指导全校性活动的重任?但是现在,处长们都害怕被这个“七八节”玷污了声誉,都退避三舍,所以现在没有级别要求了,科长也可以,不是科长也可以。我的心又一跳,问她指导话剧节有职称要求吗?她说以前也是有的,至少是副教授以上,含副教授,但是现在,因为副教授都是科学大师,科学大师计算能力都非常好,认为“七八节”带来的收益是负数,全校没有一个副教授教授肯接过这幅重担,所以现在没有职称要求了,讲师也可以,不是讲师也可以。我问她门房可以吗?她说也可以。我听曾主席现在这样任人唯贤,就咽了一口唾沫,把心一横,决定来一次毛遂自荐。

    我说:“曾主席,我精通话剧。”

    曾主席又惊又疑,她眉毛一扬,说:“你?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说:“我在HUN省话剧团当过一年专业编剧,还帮着团里排练过一出大戏,这出大戏还获了奖。”我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因为我确实在HUN省话剧团当过半年编剧,每周为团里改编一个课本剧。排练过大戏也是真的,因为排练3分钟以上的戏就算大戏,那些课本剧时长都在5分钟左右,非常大了!获奖也是所言非虚:我编的课本剧《猴子摘包谷》在HUN省话剧团荣获了一等奖,当然了,参赛单位只有HUN省话剧团一家。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观音菩萨显灵了!你是我的救星啊,我有救了。”

    我非常激动,心跳动得像一锅煮沸的开水。我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说:“那,给我什么样的头衔啊?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头衔我喊不动人,也无法组织人马进行创作。”

    曾主席想了想,说:“指导整个湘西大学的话剧节,就像打一场大仗啊!外边戏称湘西大学的话剧节为‘七八节’,我们以毒攻毒,就任命你为‘王八妹’,希望你像岳家将的‘杨八妹’一样,武艺超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名声大震。”

    “王八妹”,听起来好像有点别扭,但也很别致!我急剧地在脑里梳理了一下,好像没有一个历史名人叫“王八妹”,这个名称至少具有创新性,那我就是亘古以来第一人!好吧,王八妹,从今以后,我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头衔了。我把地上的作业本一股脑塞进包里,亲热地抓起曾主席的手久久不放,仿佛她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曾主席被我的热情感动了,她叫我跟她去工会,立刻起草一个文件下达全校,把我指导全校话剧节的重任公之于众。湘西大学为了提高教学质量,给每个教室都配备了新式多媒体讲桌,讲桌高达1米五,我个子很矮,如果不穿高跟鞋,站在讲台上学生就看不见我的头,所以每次上课我都要穿高达12厘米的高跟鞋。今天上午我穿着恨天高在讲台上站了四个小时,还滔滔不绝地讲了四个小时,下了课后我又累又饿只想马上去食堂吃饭。曾主席兴致勃勃地拉我去下公文,我不好扫她的兴,只好忍饥挨饿跟她去工会。我跌跌撞撞地跟着曾主席在校园里穿行,直走500米,爬上一道1000米的斜坡,走了几十阶台阶,又爬了五层楼,我的脚完全麻木了,一点不痛,完全失去知觉了,我心里非常后悔,为了当这个“王八妹”我以后会不会变成残疾人啊?幸好曾主席的办公室终于到了。她推开门,打开电脑,在电脑上起草公文:

    全校各系部:

    湘西大学第四届“话剧节”即日启动,七天后开始启动初赛,各个系部都要准备一台话剧参加比赛。为了提高本次话剧节的质量,工会特任命中文系讲师王君为本次大赛艺术总监,王君曾在省话剧团担任专业编剧,像杨家将里的“杨八妹”一样能文能武,故尊称王君为“王八妹”,希望各系认真听取王八妹的指导意见,演好话剧,为湘西大学的文化建设做出贡献。

    曾主席手指如飞,熟练地在键盘上敲下这段公文,并且很快发送至全校。我沉浸在深深的喜悦中。我,一个地位卑微的9级讲师,居然在瞬间变成了全校的艺术总监,并被荣幸地赐名“王八妹”,跟杨家将的杨八妹同名!我喜不自禁,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曾主席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流泪,我说眼睛里飞进了一只虫子,曾主席叫我赶紧去医务室,我说虫子已经出来了。我问曾主席,我到全校各系指导有没有顺序?曾主席说,没有顺序,你自己看着办。

    我带着满心的欢喜从曾主席的办公室走出,浑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快,仿佛自己可以在九天扶摇直上。我走了几步,听到肚子发出一阵叫声,才记起我还没有吃午饭。我正想去食堂吃饭,听到手机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我急忙拿出手机,一看,是刘琳打来的。

    “刘琳,你在哪里?”我问。

    刘琳说:“我在教工食堂,你在哪里?”

    我说:“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麻木的双脚仿佛被观音菩萨用拂尘洒了甘露,血流完全畅通了,我的脚也像快马一样健步如飞。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教工食堂,远远看到刘琳坐在角落里吃饭,她的身边还坐着哈迪尔和巴吐尔。我急忙拿了一个餐盘,胡乱往餐盘里放了一些饭菜,就走到刘琳身边坐下。

    “王君,你笑什么?”刘琳问我。

    “我,我当上话剧节的艺术总监了。”我自豪地说。

    “哇,你太棒了!”刘琳说。

    巴吐尔说:“以后,我们要叫你王总监了。”

    我说:“王总监太通俗了,学校工会尊称我为王八妹。”

    “王八妹?”刘琳不解地说。

    “对啊,王八妹。”我大声说。

    “王—八—妹!王八妹妹,王八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迪尔狂笑不已,巴吐尔也大笑起来,刘琳愣了一下,也禁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