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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许康阳。”

    傅仲婉混混沌沌地喊了声,两颊随即被一股大力掐住,她紧皱起眉,抬手去抓掐着她的手,睁开眼睛,面前是张肿脸,“啊!”她吓得尖叫一声,拼命地往后躲。

    范齐岳愈发肥胖。

    傅仲婉说范齐岳胖,范齐岳说是水肿,过两天会消肿,傅仲婉说水肿成这样肯定生病了,范齐岳偏要给她洗脑似的让她相信他是短暂水肿而不是生病或发胖。傅仲婉无所谓范齐岳到底是发胖还是水肿,并不关心,唯一难受的是天天都要被迫面对这张脸。

    “婉婉,你真贱。”范齐岳掐着傅仲婉的脸,“做梦还能梦到他,你说你多贱。”

    傅仲婉靠在床头,不停地拍打范齐岳的手臂:“放开!别掐我!”

    范齐岳掐得越来越紧:“我得让你清醒清醒,看清楚你面前的男人是谁。”

    傅仲婉急切地张嘴咬上范齐岳的虎口,范齐岳登时放开。傅仲婉双手摸着脸,像检查五官是否还在原处一般摸着,痛恨地瞪着范齐岳:“畜生!”

    范齐岳“嘿嘿嘿”地笑起来:“你怕我把你这张塞满硅胶塞满塑料的脸捏坏?”

    傅仲婉扬起巴掌往他脸上扇,范齐岳动作熟练地躲开:“又急了,说两句就急。”他再次掐她的脸,“看到你这副要死要活的鬼样就烦。”

    “黎子勋那笔钱你不做手脚我能被你困在这鬼地方让你烦?”傅仲婉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他的手臂,“鬼样?配你这鬼地方不正好?你照照镜子去,最不像人的就是你!最该去整形医院的就是你!”

    范齐岳挨了她的骂,脸上也不见愤怒,乐呵呵地抓着她的肩靠近她:“困在这鬼地方?哪次不是因为你没钱只能傍着我跟着我自愿在我这住下的?你要有能耐,有骨气,就算身无分文你也不会在我这赖着,不是吗?”

    傅仲婉屈辱得像哑火的炮仗登时闭了嘴,范齐岳又说:“对许康阳满口亲爱的,对我就野蛮得像悍妇,你这样让我特后悔当年给许康阳打药打少了,剂量不该和吴蕴尔的持平,真够便宜他的。”

    傅仲婉一惊,身心皆颤。范齐岳放开她,走到窗台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强光刺激得傅仲婉抬起双手捂住眼睛,范齐岳走到床边坐下,拿开她挡眼的手,说:“婉婉,要学会感恩懂吗?要不是我给秋林使障眼法,你早被逮回去了。”

    傅仲婉拍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

    “黎子勋那笔钱也不好拿,你以为一手交钱一手给货那么简单?”范齐岳继续说道,“那种老狐狸,你还没捂热他的钱,他就先要你身败名裂,顺便拿回自己的钱。”

    傅仲婉发愣地盯着他,范齐岳笑起来:“对我态度好点知不知道?别天天当我是仇人,婉婉你记住,我,是你唯一的依靠。”

    傅仲婉讽道:“又想给我洗脑?洗那么多年没洗成你应该感到很挫败吧?”

    “我说真的,婉婉,以前你哥哥会关心你,甚至在励谕岚回来后他还是没放弃你,我都知道,但很快他就会当你这个妹妹不存在了。”范齐岳说,“知道为什么他不再让秋林找你吗?因为他现在的重心是求婚。”

    傅仲婉嘴角抽搐,范齐岳很满意她的反应,说:“就是你猜的那样,他要向励谕岚求婚,最近在挑场地呢。”

    傅仲婉说:“你打听得那么清楚?”

    “当然,”范齐岳扬眉一笑,“毕竟是我未来的大舅哥。”

    傅仲婉的心像被挖了个洞,一时呼吸都不顺畅,大口的浊气从嘴巴里吐出来,范齐岳添油加醋道:“你得叫励谕岚一声嫂子喽!哎呀,也不知道你这嫂子认不认你这小姑子。”

    “范齐岳你能不能闭嘴!”傅仲婉眼眶里霎时迸出了泪花。

    范齐岳偏不依不饶:“我在教你认清现实,婉婉,我看得出来,励谕岚这人挺记仇,她嫁进你们家,你哥哥爱她,你爸妈宠她,到时候你能落得个什么地位什么待遇用我提醒你?”

    傅仲婉捂住耳朵怒喊道:“闭嘴!闭嘴!”她突然朝范齐岳扑过来,扬起巴掌打他,“我叫你闭嘴——”

    “啪!”范齐岳被惹恼了,抓住她挥过来的双手,抬起一掌甩在傅仲婉脸上,傅仲婉摔到床褥上,范齐岳捽着她头发再次落下一巴掌:“你不肯清醒,我就帮你清醒清醒。”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傅仲婉登时下床,三两步走到梳妆台拿起一把刮眉刀朝范齐岳冲来,范齐岳骂了声,慌忙往边上一躲,傅仲婉扑了个空,摔在地上,范齐岳抓住她的手腕,夺下那把刮眉刀,锋利的刀片划过傅仲婉的手掌,“啊——”她手心阵痛,将手翻过来看,鲜红的血正从手心被划开的口子里淌出来。

    范齐岳将刮眉刀丢进垃圾篓,惋惜道:“非得折腾自己是吧。”他将趴在哭的傅仲婉提起来丢到床上,“婉婉,要不想被励谕岚压一头,就别对我疯疯癫癫,我再说一遍,我是你的依靠,不是你的仇人,你给我牢牢记着。”

    凌晨的酒吧。

    简忱又问酒保要了杯酒。身旁的空位坐上一人,他偏头去看,那是个扎低马尾的女人,说:“一个人喝闷酒,越喝越闷。”

    简忱没搭讪,酒保为他送上一杯新酒,他举起杯子往嘴里灌。裤袋里的手机叫起嚣,简忱置若罔闻,脸上浮现厌倦和苦闷的神色。

    “你是不是为情所困?”那女人又说。

    简忱放下酒杯,抬手指向酒吧的另一边:“想钓凯子往那走,他们个个看起来都有点钱,在我这,你讨不到好处。”

    女人“嘁”了声,喊酒保要了两杯价高的好酒:“请你喝的。”

    简忱没喝她的酒,掏出不停作响的手机设置成静音,随后将自己那杯酒喝完,准备结账走人。

    “简忱。”

    简忱看向那女人。

    “自我介绍下,我姓傅,”她说,“傅仲婉。”

    简忱听到这陌生而熟悉的名字顿了几秒,问:“傅延蹊的妹妹?”

    傅仲婉说:“你可以把我视作你的盟友。”

    简忱笑道:“什么盟友?”

    “让你不再为情所困深夜买醉的盟友,帮你夺回所爱的盟友。”

    简忱思考道:“你说的所爱是指励谕岚?”

    傅仲婉说:“怎么样?我帮你,让励谕岚重新回到你身边。”

    简忱问道:“傅延蹊知道自己妹妹要在他背后捅他刀子吗?”

    “不算捅刀子,我不希望我哥哥跟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在一起。”傅仲婉说,“励谕岚对你没有防备心,如果,你能同意......”

    “不同意。”简忱打断她的话,“傅仲婉,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不然你今晚别想活着走出这酒吧!”他拱起眉头,五官在酒吧的灯光下变得狰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励谕岚做过什么,你还敢到我面前算计她?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伤害她,我要你偿还十倍百倍!”

    “算计她?”傅仲婉恨铁不成钢道,“简忱,我是在帮你!”

    “帮我?”简忱笑得难看至极,“谁都帮不了我。”

    简忱结了账离开酒吧,傅仲婉紧随其后。他没理会她,后头出现些嘈杂的声音他没注意听,只觉得傅仲婉离他越来越远了。简忱胃里火辣辣的,扶着墙干呕了几声,口腔里全是酸气。他看向后方,傅仲婉被三四个人围住了......他觉得自己眼花,晃了晃脑袋,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再次往那看去,是四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傅仲婉。

    “喂——”简忱咧起嘴角笑嘻嘻地朝他们喊,“这女人蛇蝎心肠不好惹,我劝你们别找她麻烦。”

    “救命!”傅仲婉哆哆嗦嗦地想逃,被其中一男子捽住衣领往回一拽:“跑啥?你跑得了?”

    另一男子朝简忱道:“你是这娘们儿的朋友?”

    简忱胃酸上涌,难受得厉害,弓着腰靠墙站着,像是实在站不住脚了,颓坐在地,对那群人摆摆手:“不是她朋友,我喜欢看热闹罢了,你们该打打,打吧打起来吧。”

    有路人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抓着傅仲婉后衣领的男子将傅仲婉拽远推到角落,说:“坐个牢出来你就装不认识我?”

    傅仲婉哪儿认得出这几个生面孔,跌坐在地,畏惧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她东张西望着,又喊起来,“救命!”

    为首男子屈起手指,指关节往傅仲婉脑袋上“嘎嘣”敲了声:“当年,你男朋友雇我们在高考前夜带走你们的一个女同学,结果搞出起车祸,我这样说,你想起来没?”

    傅仲婉脸一黑,激动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做的事跟我无关!”

    “你现在倒想撇干净。”为首男子蹲到傅仲婉面前,距离极近,他偏了偏头,向傅仲婉展示他眼角那道蜿蜒的丑陋的疤,傅仲婉吓得心里一怵,嘴唇抖了抖,差点哭出来。

    为首男子摸摸自己那道疤,说:“你告诉姓范的,别再躲着老子,老子蹲大狱蹲进去半条命,他该给老子补偿。”

    傅仲婉此刻却有胳膊肘往内拐的姿态:“补偿?你在做梦吧你,之前的钱白拿的?”

    “钱当然不白拿,事我也给他办得妥妥的,罪,我和我兄弟认,牢,我和我兄弟蹲,他清清白白没惹身腥!”为首男子道,“老子坐过牢才知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子上,差点没在牢里被人打死,现在腿还疼呐,八成让人给打成残疾了!姓范的给我点补偿,过不过分?”

    另外几人七嘴八舌应和他:“不过分!”“展哥该拿的!”

    “那你找他要去,跟我有什么相干。”傅仲婉咽了咽口水,佯装淡定道,“我也很久没见这个姓范的,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臭娘们儿欠打!”另一黄毛男子光火地想一脚踹上来,反被为首男子捉住小腿往旁一摁:“做啥?”

    黄毛说:“展哥,这娘们儿磨叽,不给点苦头吃,她不怕我们。”

    那展哥说:“小毛,来要钱的是你还是我?”

    小毛忙嬉皮笑脸往旁一躲:“展哥我错了,这不替哥着急呢嘛。”

    展哥拍了拍傅仲婉的脸,阴恻恻地笑:“当年那女同学命大,不知道你们俩命大不大。”

    傅仲婉悚然道:“什么意思?”

    小毛抢话说:“展哥,这次有好买卖带上兄弟几个吧!”

    展哥唾弃道:“见鬼了!还有上杆子求坐牢的。”

    “展哥,话不是这么说,咱们现在搞来搞去弄几块钱?不如蹲几年大狱换大钱实在。”小毛朝另外几人比手画脚道,“兄弟们说是不是?”

    另一流里流气的混混觉得这是个绝妙主意:“展哥,坐牢这方面你和平哥是专家,你们领导咱兄弟几个一起进大狱,在牢里头抱团,那铁定称霸,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那展哥听了正捧腹大笑,只听背后有人骂了声:“去你妈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踹在地上“咕噜噜”翻了几个滚。

    周围几个流氓混混一哄而起,朝动手的——确切说是动口又动脚——那人扑去。

    那人是简忱。

    “我他妈怎么听着奇怪呢,原来是你们这些孙子。”简忱边骂边和混混流氓们打起来。他打架打惯了,可双拳难敌四手,又因喝了酒胃难受,拳头好几次挥空,躲闪不及对方挥过来的拳,生生挨了好几记。

    混混流氓们摁住简忱,那展哥也打累了,一屁股坐在简忱旁边的空地,边揉着被简忱踹过的脑袋边骂,随后一脚踹向简忱:“你哪儿冒出来的?!”

    简忱躺在地上,笑嘻嘻道:“乖孙儿,我是你爷爷,你不认得你爷爷吗?”

    展哥脏话连篇,扑到简忱身上一顿好打。傅仲婉吓得蜷缩在角落尖叫,几米开外的酒吧保安跑过来劝架,展哥手一挥:“兄弟们停手吧。”他走到傅仲婉面前说道,“我今晚能蹲到你,明晚也能,只要你出门,我就不怕找不到你,告诉姓范的,想继续安稳过日子就别躲着老子,逼急了,老子翻供送他进去蹲几年!”

    混混流氓们散开了。简忱仰躺在地,双拳紧握未放松,他暗暗使劲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力气顺着四肢百骸流窜凝不到一块儿。

    傅仲婉走到简忱身旁,鞋尖碰了碰他的腿:“喂,你死了没有?”简忱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剜她一眼。

    傅仲婉头晕眼热的,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