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易
陈策绕到何家庄后院，见后院漆黑无人看守，便翻墙跳进院里。
后院一片荒芜，显见无人打理。
他穿过后院，走过一个月牙门，便看到灯光通亮的中院。
中院里搭着一个大棚，大棚四角吊着四个大宫灯，将院子照得明亮极了。
大棚下，放着四把楠木椅子和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着瓜果酒坛、茶壶茶杯。
“阿龙，许久不见啦！”何霁云坐在中间一把楠木椅上，正握着一把西施壶，望着翁振龙从月牙门走过来。
陈策见满院都是无忧洞弟子，不敢再向前去，便躲到一间厢房的廊前，偷偷向院子张望。
他知道，这么躲着终究要被发现，正自琢磨该怎么做，忽听耳旁吱呀一声，一扇窗户缓缓推开，碰到了他的耳朵。
陈策大惊，急忙侧头望去，却见开窗的是赵柒。
赵柒伸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向他招招手。
陈策从窗户爬进去，弄得满身是尘土。
赵柒伸手卡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廓旁说：“谁让你来的！别出声！”
陈策被赵柒卡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指着脖子，示意她松开。
赵柒松手，他喘了口气，示意不出声。
赵柒悄悄关上窗户，伫立窗前，向院子里望去。
“何洞主！”翁振龙走到楠木椅前坐下，朝何霁云一拱手。
何霁云冷笑：“应不起你这一声何洞主！”
翁振龙呵呵一笑：“何洞主还生气呢！我阿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能从郑州来到京师，不是何洞主眷顾，阿龙还在吃土呢！”
何霁云说：“你没忘就好！”
翁振龙伸出胳膊，亮出小青蜂：“这么说吧，何洞主，我阿龙生是无忧洞的人，死是无忧洞的鬼！”
陈策看到翁振龙手腕处的小青蜂，附在赵柒耳边说：“小青蜂是什么意思？”
赵柒耳朵一痒，身子向外一倾斜，低声说：“你身上什么味儿？躲远点！”
陈策后退了两步，低声问：“小青蜂？”
赵柒回头瞪了陈策一眼，低声说：“无忧四蜂，四大杀手。”
陈策皱眉说：“阿龙就是闻名天下的无忧四蜂？”
“无忧四蜂，裴陆荣翁——”赵柒转过头仍向大院里望去，“四蜂老么，翁振龙。”
只听何霁云说道：“阿龙，我不知你做他娘的为何密探？皇城司有无忧洞舒爽吗？”
翁振龙笑了笑：“何洞主，人各有志。”
何霁云摇摇头：“我听说，你在暗查宝津楼旧案？”
翁振龙嘿嘿一笑：“何洞主，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宝津楼旧案，那可是铁案，我查得着吗？”
何霁云淡淡地说：“那你在查什么？”
翁振龙呵呵一笑：“别瞎猜了，何洞主！我之所以做密探，是因为我成亲了。我浑家做什么的，何洞主又不是不清楚？”
何霁云将西施壶放在放桌上，哼了一声：“一个茶师，就把无忧小青蜂给收服了？”
翁振龙说：“何洞主，谈正事吧！”
何霁云摆摆手：“你回来帮我，才是最正经的事儿。其他的事儿，都他娘的瞎扯。”
翁振龙淡淡一笑：“临安城，越王府，西湖商行，是不是正事儿？”
何霁云脸色一变，挺直了身子：“你知道些什么？”
翁振龙轻轻转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楚王府的大总管李鼎石，是临安西湖商行的掌柜，对吧？”
何霁云轻轻拿起西施壶：“李鼎石，不错。”
“南京应天府人氏？”
“嗯。”
“四年前，我在南京做掉一个叫张石的人，何洞主还记得吧？”
“你想说什么？”
“张石，何洞主的小师弟，与南京太白酒楼掌柜秦衡的夫人有奸情。后来，秦衡发现了，雇我做了他。”翁振龙摘下戒指，轻轻放在桌上，“我知道张石是无忧洞弟子，岂能做了他？”
何霁云放下西施壶，拿起戒指看了看：“这是张石的戒指。”
“四年前，我放了张石，用我的方法瞒天过海。”翁振龙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已是皇城司密探，不能再杀人了。”
“小青蜂改吃素了！”何霁云嘿嘿一笑，“我今儿还他娘放生了呢！”
“何洞主说的好呀！放生得自在。”翁振龙淡淡一笑，“我放了张石，他远走他乡，到了临安城，改名李鼎石。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做了越王府大总管邱三石的赘婿。听说，那时邱三石中毒难解，病入膏肓，一个算卦先生告诉邱三石，这一劫需要一个名字含‘石’字的人帮他渡劫。”
“是吗？李鼎石就是张石？”何霁云放下戒指，“你继续讲。”
“李鼎石入赘邱家之后，邱三石中毒立解。”翁振龙伸手拿起戒指，低头看了看，“两年前，李鼎石做了邱家赘婿，一个月后邱三石一命呜呼。李鼎石成为西湖商行的掌柜后一飞冲天，不仅成了临安商行行会总行老，而且还晋升楚王府大总管。这一切都是何洞主的杰作吧？”
何霁云哈哈一笑：“阿龙杀人有本事，谁曾想这说书的本事不比杀人的本事差。”
翁振龙耸耸肩：“如果西湖商行是何洞主的，我可以帮何洞主入资唐饮商行。”
何霁云哦了一声：“是吗？”
翁振龙不答反问：“是吗？”
何霁云一振双臂：“咱们别遮遮掩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错，李鼎石是我的人，邱三石中毒是无忧洞干的，算卦先生也是我安排的，做楚王府大总管是高殿帅办的。”
“何洞主敞亮，我就不瞒何洞主了！”翁振龙呵呵一笑，“我手里有楚王府安插在唐饮商行的细作名册。”
何霁云眉目虚张：“是吗？”
翁振龙淡淡一笑：“我给何洞主的画像——易水寒。”
何霁云摇摇头：“他不是无忧洞的赏金密探。”
翁振龙笑了笑，将戒指放在桌上：“一个月前，易水寒加入了京左商行，五天前拿到名册，这都是我的安排。”
“你为何帮西湖商行？”
“帮西湖商行就是帮我自己。”
“哦？”
“一个茶师，一个密探，收入微薄，怎么能够过上东京梦华的生活？”翁振龙笑了笑，“何洞主，我能否入资西湖商行？”
“不行！”何霁云摇了摇手。
“名册不够分量？”翁振龙蹙眉问。
“阿龙会错意了！”何霁云哈哈一笑，“要想入资唐饮商行，西湖商行的底子必须是干净的。”
“不能涉及帮派、草寇和军捕。”
“所以，你不能直接入资西湖商行。西湖商行必须干净，要经得起皇城司的调查。不过，翁夫人可以入资西湖商行。”
“明白了。”
“那就让易水寒把名册送过来吧？”
那间又小又湿的厢房里，陈策和赵柒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无忧洞渗入唐饮商行意味着什么。
那一条通往大宋乃至全天下的漕运通路，可以把全天下的毒瘤像开闸的河水一样，全都奔流着涌进东京城……
后院一片荒芜，显见无人打理。
他穿过后院，走过一个月牙门，便看到灯光通亮的中院。
中院里搭着一个大棚，大棚四角吊着四个大宫灯，将院子照得明亮极了。
大棚下，放着四把楠木椅子和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着瓜果酒坛、茶壶茶杯。
“阿龙，许久不见啦！”何霁云坐在中间一把楠木椅上，正握着一把西施壶，望着翁振龙从月牙门走过来。
陈策见满院都是无忧洞弟子，不敢再向前去，便躲到一间厢房的廊前，偷偷向院子张望。
他知道，这么躲着终究要被发现，正自琢磨该怎么做，忽听耳旁吱呀一声，一扇窗户缓缓推开，碰到了他的耳朵。
陈策大惊，急忙侧头望去，却见开窗的是赵柒。
赵柒伸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向他招招手。
陈策从窗户爬进去，弄得满身是尘土。
赵柒伸手卡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廓旁说：“谁让你来的！别出声！”
陈策被赵柒卡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指着脖子，示意她松开。
赵柒松手，他喘了口气，示意不出声。
赵柒悄悄关上窗户，伫立窗前，向院子里望去。
“何洞主！”翁振龙走到楠木椅前坐下，朝何霁云一拱手。
何霁云冷笑：“应不起你这一声何洞主！”
翁振龙呵呵一笑：“何洞主还生气呢！我阿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能从郑州来到京师，不是何洞主眷顾，阿龙还在吃土呢！”
何霁云说：“你没忘就好！”
翁振龙伸出胳膊，亮出小青蜂：“这么说吧，何洞主，我阿龙生是无忧洞的人，死是无忧洞的鬼！”
陈策看到翁振龙手腕处的小青蜂，附在赵柒耳边说：“小青蜂是什么意思？”
赵柒耳朵一痒，身子向外一倾斜，低声说：“你身上什么味儿？躲远点！”
陈策后退了两步，低声问：“小青蜂？”
赵柒回头瞪了陈策一眼，低声说：“无忧四蜂，四大杀手。”
陈策皱眉说：“阿龙就是闻名天下的无忧四蜂？”
“无忧四蜂，裴陆荣翁——”赵柒转过头仍向大院里望去，“四蜂老么，翁振龙。”
只听何霁云说道：“阿龙，我不知你做他娘的为何密探？皇城司有无忧洞舒爽吗？”
翁振龙笑了笑：“何洞主，人各有志。”
何霁云摇摇头：“我听说，你在暗查宝津楼旧案？”
翁振龙嘿嘿一笑：“何洞主，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宝津楼旧案，那可是铁案，我查得着吗？”
何霁云淡淡地说：“那你在查什么？”
翁振龙呵呵一笑：“别瞎猜了，何洞主！我之所以做密探，是因为我成亲了。我浑家做什么的，何洞主又不是不清楚？”
何霁云将西施壶放在放桌上，哼了一声：“一个茶师，就把无忧小青蜂给收服了？”
翁振龙说：“何洞主，谈正事吧！”
何霁云摆摆手：“你回来帮我，才是最正经的事儿。其他的事儿，都他娘的瞎扯。”
翁振龙淡淡一笑：“临安城，越王府，西湖商行，是不是正事儿？”
何霁云脸色一变，挺直了身子：“你知道些什么？”
翁振龙轻轻转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楚王府的大总管李鼎石，是临安西湖商行的掌柜，对吧？”
何霁云轻轻拿起西施壶：“李鼎石，不错。”
“南京应天府人氏？”
“嗯。”
“四年前，我在南京做掉一个叫张石的人，何洞主还记得吧？”
“你想说什么？”
“张石，何洞主的小师弟，与南京太白酒楼掌柜秦衡的夫人有奸情。后来，秦衡发现了，雇我做了他。”翁振龙摘下戒指，轻轻放在桌上，“我知道张石是无忧洞弟子，岂能做了他？”
何霁云放下西施壶，拿起戒指看了看：“这是张石的戒指。”
“四年前，我放了张石，用我的方法瞒天过海。”翁振龙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已是皇城司密探，不能再杀人了。”
“小青蜂改吃素了！”何霁云嘿嘿一笑，“我今儿还他娘放生了呢！”
“何洞主说的好呀！放生得自在。”翁振龙淡淡一笑，“我放了张石，他远走他乡，到了临安城，改名李鼎石。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做了越王府大总管邱三石的赘婿。听说，那时邱三石中毒难解，病入膏肓，一个算卦先生告诉邱三石，这一劫需要一个名字含‘石’字的人帮他渡劫。”
“是吗？李鼎石就是张石？”何霁云放下戒指，“你继续讲。”
“李鼎石入赘邱家之后，邱三石中毒立解。”翁振龙伸手拿起戒指，低头看了看，“两年前，李鼎石做了邱家赘婿，一个月后邱三石一命呜呼。李鼎石成为西湖商行的掌柜后一飞冲天，不仅成了临安商行行会总行老，而且还晋升楚王府大总管。这一切都是何洞主的杰作吧？”
何霁云哈哈一笑：“阿龙杀人有本事，谁曾想这说书的本事不比杀人的本事差。”
翁振龙耸耸肩：“如果西湖商行是何洞主的，我可以帮何洞主入资唐饮商行。”
何霁云哦了一声：“是吗？”
翁振龙不答反问：“是吗？”
何霁云一振双臂：“咱们别遮遮掩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错，李鼎石是我的人，邱三石中毒是无忧洞干的，算卦先生也是我安排的，做楚王府大总管是高殿帅办的。”
“何洞主敞亮，我就不瞒何洞主了！”翁振龙呵呵一笑，“我手里有楚王府安插在唐饮商行的细作名册。”
何霁云眉目虚张：“是吗？”
翁振龙淡淡一笑：“我给何洞主的画像——易水寒。”
何霁云摇摇头：“他不是无忧洞的赏金密探。”
翁振龙笑了笑，将戒指放在桌上：“一个月前，易水寒加入了京左商行，五天前拿到名册，这都是我的安排。”
“你为何帮西湖商行？”
“帮西湖商行就是帮我自己。”
“哦？”
“一个茶师，一个密探，收入微薄，怎么能够过上东京梦华的生活？”翁振龙笑了笑，“何洞主，我能否入资西湖商行？”
“不行！”何霁云摇了摇手。
“名册不够分量？”翁振龙蹙眉问。
“阿龙会错意了！”何霁云哈哈一笑，“要想入资唐饮商行，西湖商行的底子必须是干净的。”
“不能涉及帮派、草寇和军捕。”
“所以，你不能直接入资西湖商行。西湖商行必须干净，要经得起皇城司的调查。不过，翁夫人可以入资西湖商行。”
“明白了。”
“那就让易水寒把名册送过来吧？”
那间又小又湿的厢房里，陈策和赵柒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无忧洞渗入唐饮商行意味着什么。
那一条通往大宋乃至全天下的漕运通路，可以把全天下的毒瘤像开闸的河水一样，全都奔流着涌进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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