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江湖”
顾千里身上有种气场。
那是种儒雅之气，跟生意人毫不搭界的书卷气。
他穿着一身锦衣长袍，头冠软脚幞头，腰间悬挂一块玉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柄下也吊着一块玉坠，走动间徐徐摆动。
作为顾家商行的东家，他并不算太具实力，然而他的出身却令人刮目相看。
顾千里出身郑州名门，其父顾荣不但诗词双绝，而且还是商业巨孽，名震天下。他本要入职国子监，却文不及其兄顾千章，只得给兄长上路，继承了顾家产业。
所以，顾千里身上便多了另一种气场。
“江湖”。
只有江湖人，才有的义气。
他兄长顾千章执掌国子监，是大宋最高学府应天书院的院长，写得一手绝世文章，给自家兄弟写了一副对联：“千里著文章，江湖义云天。”
只可惜，生意人太讲义气，生意就一落千丈。
顾千里差一点儿败了顾家产业，曾一度靠着兄长的救济过活。
然而，生意人一旦讲义气，就是不死的千足之虫，总能绝处逢生，不过两三年他便在东京城创办了顾家商行。
李鼎石瞧见顾千里，双手抱拳，拱手笑道：“昨晚让顾掌柜破费了。”
顾千里将折扇竖在胸前，向众人微微躬身：“在下顾千里，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顾千里挺直身子，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仿佛是阅兵的大元帅，看到陈策时微微一愣，然后接着扫视，直到最后一个顾青。
顾青咯咯一笑：“顾掌柜，我也姓顾呀，以后多多照顾。”
顾千里说：“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说：“我叫顾青。”
顾千里嗯了一声：“我有一个女儿，与你年纪相仿，她叫顾菁。既然都姓顾，就是一家人。”目光转向陈策，“这位公子大名？”
陈策见顾千里询问他，倒是有些好奇，回答说：“在下陈策。”
顾千里喃喃地说：“陈策，陈策，我的故交好友中没有姓陈的呀，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陈策嘻嘻一笑：“我长着一张普通脸，谁看着都面熟。”
顾千里走到李鼎石面前：“李总管，昨晚可否尽兴呀！”
李鼎石哈哈一笑：“樊楼的头牌，唐津津，那可是香喷喷的，就坐在我的大腿上，顾掌柜觉得尽兴吗？”
顾千里点点头：“尽兴就好。”
李鼎石眼珠子一转：“顾掌柜不是来跟我打招呼的吧？”
顾千里摇摇头：“我是来坏李总管雅兴的！”
李鼎石哦了一声：“坏我雅兴？如何个坏法？”
顾千里举起折扇，向茶坊一指，说：“我要买下南市唐饮茶坊，买下它的招牌茶款五色饮。”
李鼎石微微蹙眉：“买下？顾掌柜也可入资唐饮商行呀？”
顾千里摇头笑道：“顾家商行跟越王府的西湖商行，还有楚王府的京左商行，是没法比的。顾家商行没那么大胃口。”
李鼎石淡淡一笑：“我就搞不懂了，顾掌柜是做茶坊生意的，唐饮商行可是业界翘楚，入资唐饮商行，顾掌柜不就是京师茶大王嘛！”
顾千里呵呵一笑：“茶大王？顾某这肚子塞不下呀！”
李鼎石哦了一声：“我明白了，顾掌柜是不想做漕运生意。”
顾千里笑着点头：“李总管就是李总管，看得通透。唐饮商行以漕运、茶坊和酒楼为三驾马车，其中最大的一驾车还是漕运。在东京想做东京王，唯有操纵漕运。”
李鼎石说：“顾掌柜明白呀，为何不做漕运生意呢？”
顾千里嘿嘿一笑：“做漕运生意最需要什么？需要的是江和湖。江湖是什么，是帮派、草寇、禁军与捕快，对吧？”
李鼎石竖起大拇指：“嗯。”
顾千里刷的一声撑开折扇：“左行老放出话来，但凡涉及帮派、草寇和军捕的商行，一律不能入资唐饮商行，可知为何？”
李鼎石向顾千里一拱手：“请教。”
顾千里淡淡一笑：“这说明，如今的江湖，就是帮派、草寇、禁军和捕快。”
李鼎石哈哈一笑：“顾掌柜这番见解，令我茅塞顿开。”突然止了笑容，“江湖里不止帮派、草寇、禁军、捕快这些鱼鳖虾蟹吧？”
“当然。”
“还有什么？”
“帮派、草寇、禁军和捕快，这都是我大宋的江湖。”顾千里挥动着折扇，“可这天下还有大辽、金国、西夏、吐蕃、大理诸国，他们可没少往我大宋派送细作，大辽燕枢台、金国东青府、西夏山鬼堂、吐蕃神墟、大理南屏不是江湖一份子吗？”
“细作。”李鼎石嗯了一声，“是啊，京师细作多如牛毛，自然是江湖的鱼鳖虾蟹。”
顾千里哈哈大笑：“我只是举个例子，就是加上外国细作，也装不满这偌大的江湖。”他向众人扫视一眼，“江湖多大呀，就说我大宋，‘六贼’的势力不是江湖吗？东府西府、三司三衙，再加上台垣，不也是江湖吗？”
李鼎石抚掌大笑：“顾掌柜开了我的天眼呢！”
陈策向顾千里和李鼎石一拱手：“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皇城司呢！”
顾千里向陈策一指：“陈公子见解高呀，皇城司可是江湖里的大龙！”
李鼎石低声问：“左行老的漕运生意，靠的是什么？”
陈策趋步上前：“顾掌柜的江湖，点睛在于‘军捕’二字。”
李鼎石还是不明白：“听不懂，说人话。”
陈策低声说：“军捕，就是禁军中的捕快——皇城司。”
李鼎石哦了一声：“皇城司，密探，暗桩！”
“左行老讨厌皇城司的密探和暗桩，不过这些不可明言，故而才用‘军捕’二字。”陈策向顾千里望去，“顾掌柜是这个意思吧？”
顾千里缓缓点头：“陈公子聪明！”
“大宋没人敢沾惹皇城司。”陈策嘻嘻一笑，向李鼎石望去，“左行老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靠天靠地靠朋友的道理。左行老的漕运不靠帮派、草寇、密探、暗桩、捕快，那靠谁？只有靠巡检，只有靠巡检司，只有靠巡检使余笠余大人！”
那是种儒雅之气，跟生意人毫不搭界的书卷气。
他穿着一身锦衣长袍，头冠软脚幞头，腰间悬挂一块玉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柄下也吊着一块玉坠，走动间徐徐摆动。
作为顾家商行的东家，他并不算太具实力，然而他的出身却令人刮目相看。
顾千里出身郑州名门，其父顾荣不但诗词双绝，而且还是商业巨孽，名震天下。他本要入职国子监，却文不及其兄顾千章，只得给兄长上路，继承了顾家产业。
所以，顾千里身上便多了另一种气场。
“江湖”。
只有江湖人，才有的义气。
他兄长顾千章执掌国子监，是大宋最高学府应天书院的院长，写得一手绝世文章，给自家兄弟写了一副对联：“千里著文章，江湖义云天。”
只可惜，生意人太讲义气，生意就一落千丈。
顾千里差一点儿败了顾家产业，曾一度靠着兄长的救济过活。
然而，生意人一旦讲义气，就是不死的千足之虫，总能绝处逢生，不过两三年他便在东京城创办了顾家商行。
李鼎石瞧见顾千里，双手抱拳，拱手笑道：“昨晚让顾掌柜破费了。”
顾千里将折扇竖在胸前，向众人微微躬身：“在下顾千里，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顾千里挺直身子，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仿佛是阅兵的大元帅，看到陈策时微微一愣，然后接着扫视，直到最后一个顾青。
顾青咯咯一笑：“顾掌柜，我也姓顾呀，以后多多照顾。”
顾千里说：“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说：“我叫顾青。”
顾千里嗯了一声：“我有一个女儿，与你年纪相仿，她叫顾菁。既然都姓顾，就是一家人。”目光转向陈策，“这位公子大名？”
陈策见顾千里询问他，倒是有些好奇，回答说：“在下陈策。”
顾千里喃喃地说：“陈策，陈策，我的故交好友中没有姓陈的呀，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陈策嘻嘻一笑：“我长着一张普通脸，谁看着都面熟。”
顾千里走到李鼎石面前：“李总管，昨晚可否尽兴呀！”
李鼎石哈哈一笑：“樊楼的头牌，唐津津，那可是香喷喷的，就坐在我的大腿上，顾掌柜觉得尽兴吗？”
顾千里点点头：“尽兴就好。”
李鼎石眼珠子一转：“顾掌柜不是来跟我打招呼的吧？”
顾千里摇摇头：“我是来坏李总管雅兴的！”
李鼎石哦了一声：“坏我雅兴？如何个坏法？”
顾千里举起折扇，向茶坊一指，说：“我要买下南市唐饮茶坊，买下它的招牌茶款五色饮。”
李鼎石微微蹙眉：“买下？顾掌柜也可入资唐饮商行呀？”
顾千里摇头笑道：“顾家商行跟越王府的西湖商行，还有楚王府的京左商行，是没法比的。顾家商行没那么大胃口。”
李鼎石淡淡一笑：“我就搞不懂了，顾掌柜是做茶坊生意的，唐饮商行可是业界翘楚，入资唐饮商行，顾掌柜不就是京师茶大王嘛！”
顾千里呵呵一笑：“茶大王？顾某这肚子塞不下呀！”
李鼎石哦了一声：“我明白了，顾掌柜是不想做漕运生意。”
顾千里笑着点头：“李总管就是李总管，看得通透。唐饮商行以漕运、茶坊和酒楼为三驾马车，其中最大的一驾车还是漕运。在东京想做东京王，唯有操纵漕运。”
李鼎石说：“顾掌柜明白呀，为何不做漕运生意呢？”
顾千里嘿嘿一笑：“做漕运生意最需要什么？需要的是江和湖。江湖是什么，是帮派、草寇、禁军与捕快，对吧？”
李鼎石竖起大拇指：“嗯。”
顾千里刷的一声撑开折扇：“左行老放出话来，但凡涉及帮派、草寇和军捕的商行，一律不能入资唐饮商行，可知为何？”
李鼎石向顾千里一拱手：“请教。”
顾千里淡淡一笑：“这说明，如今的江湖，就是帮派、草寇、禁军和捕快。”
李鼎石哈哈一笑：“顾掌柜这番见解，令我茅塞顿开。”突然止了笑容，“江湖里不止帮派、草寇、禁军、捕快这些鱼鳖虾蟹吧？”
“当然。”
“还有什么？”
“帮派、草寇、禁军和捕快，这都是我大宋的江湖。”顾千里挥动着折扇，“可这天下还有大辽、金国、西夏、吐蕃、大理诸国，他们可没少往我大宋派送细作，大辽燕枢台、金国东青府、西夏山鬼堂、吐蕃神墟、大理南屏不是江湖一份子吗？”
“细作。”李鼎石嗯了一声，“是啊，京师细作多如牛毛，自然是江湖的鱼鳖虾蟹。”
顾千里哈哈大笑：“我只是举个例子，就是加上外国细作，也装不满这偌大的江湖。”他向众人扫视一眼，“江湖多大呀，就说我大宋，‘六贼’的势力不是江湖吗？东府西府、三司三衙，再加上台垣，不也是江湖吗？”
李鼎石抚掌大笑：“顾掌柜开了我的天眼呢！”
陈策向顾千里和李鼎石一拱手：“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皇城司呢！”
顾千里向陈策一指：“陈公子见解高呀，皇城司可是江湖里的大龙！”
李鼎石低声问：“左行老的漕运生意，靠的是什么？”
陈策趋步上前：“顾掌柜的江湖，点睛在于‘军捕’二字。”
李鼎石还是不明白：“听不懂，说人话。”
陈策低声说：“军捕，就是禁军中的捕快——皇城司。”
李鼎石哦了一声：“皇城司，密探，暗桩！”
“左行老讨厌皇城司的密探和暗桩，不过这些不可明言，故而才用‘军捕’二字。”陈策向顾千里望去，“顾掌柜是这个意思吧？”
顾千里缓缓点头：“陈公子聪明！”
“大宋没人敢沾惹皇城司。”陈策嘻嘻一笑，向李鼎石望去，“左行老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靠天靠地靠朋友的道理。左行老的漕运不靠帮派、草寇、密探、暗桩、捕快，那靠谁？只有靠巡检，只有靠巡检司，只有靠巡检使余笠余大人！”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