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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甜甜圈神教

    猪公爵的接待室在观众席最后面,入口是一扇红檀实木门,双开门把手上挂着“猪公爵”的标签。

    哈尔走到门前,猪公爵的声音就响起来,“进来吧。”

    与其说是接待室,倒不如是办公室。

    赭黄色的圆形玻璃灯罩里,一盏古老的铜灯放出光芒,笼罩着猪公爵那张油光的粉脸。

    这位卖家坐在一张两米多宽的钢桌后面打量着哈尔,桌子中间摆放着一台老式手动打字机,而摆放着半人多高的泛黄文件。

    好像在我抵达之前,他一直忙于文件。

    “四号,来得居然是你,这可太令我高兴了。”

    猪公爵起身欢迎的同时,笑了起来,嘴角边的两颗獠牙咧到了猪耳后,那二百多公斤的身子压得椅子吱呀作响。

    哈尔头皮发麻,强迫着自己走到桌前,双手呈上伴手礼,“尝尝看......这是甜甜圈,味道很不错。”

    猪公爵谢绝了甜甜圈,重新在吱呀作响的木头转椅下坐下,猪蹄划过黑色圆桶裤,含在了嘴里,迫不及待地开口,“让我们来谈谈吧,我可是对你很有兴趣。”

    哈尔微微点头,后退一步,坐在了一张又矮又小的板凳上,微觉别扭。

    一上来就下马威,还是说连张像样的椅子都凑不齐。

    “那么,第一个问题,”猪公爵抬高眼睛,降下眼珠,盯着那张廉价的小板凳,“为什么你放弃了第一轮?”

    “出场有出场的好处,不出场有不出场的好处。”

    哈尔耸耸肩,轻松得好像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比如说,让人印象深刻或者说针对性地树立人设之类的。”

    “原来如此,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猪公爵笑笑,在打字机上敲了敲,“你和二号对战的理由是为三号报仇,有几分真?”

    这家伙的问题真棘手啊......

    哈尔这次叹了口气,没有抬头,只是抬高眼皮,看了一眼,答道“五成吧。为了展现自己占三成,想教训克林占两成。”

    停顿了几秒,皱起眉头,好像是在辛苦地回忆当时的心情,最后纠正道,“也许,我只是单纯想那么干。”

    猪公爵以为地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扬了扬眉毛,接着问道“那么第三个问题,你会给其他人打多少分?”

    “全员满分吧。”

    哈尔飞快地说着,心里莫名生起一股快意,“一号雷挺会节奏的,二号克林成长空间大,三号尼禄意外性百分百。”

    “那么五号呢?”猪公爵有意识地扫了哈尔一眼。

    “库洛洛米,对我而言,很特殊,”哈尔思考了良久,犹豫着给出了答案。

    虽然我是一个拿来当国民偶像也不为过的优秀男人,但实际上我和库洛洛米没有太多交际,更别说竖起恋爱旗帜,她看上了我哪点?

    哈尔悠闲地思考着这种事,伸直双腿,不经意间就将甜甜圈伸到了嘴里。

    坐在桌对面,猪公爵尴尬地抬起猪蹄,蹭了蹭胸前象征贵族身份的徽章。

    把用来包裹点心的白手帕对着两次收进口袋,哈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现在想吃也来不及了,只能等到第五轮,去求库洛洛米。”

    “不,我不喜欢甜品,确切地说,我失去鉴别食物的能力。”

    猪公爵摇了摇头,带着如常平静的神情,解释道,“我幼年受过圣水的洗礼,得以食欲中解放。”

    哈尔注视着他的脸,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盗火者教会服饰,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我信仰的教会里,欲望是受到尊重的,只要接受正确的引导就能促进整体的进步。纯粹的扼杀,只会导致欲望以更畸形的形式爆发。”

    “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猪公爵笑得像怪物,粉红的额头上薄薄地铺着一层汗水,“还是说,你在质疑我们的信仰?”

    哈尔的全身细胞猛然惊觉,他知道三位买家很怪。

    毕竟他们连奴隶制都没废除,信奉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是情理之中的。

    看着猪公爵不怀好意的微笑,哈尔在激增的肾上腺速中强自镇定。

    这里只要蒙混过关,将话题转移到拍卖上就好了。

    哈尔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然后,又忍不住地问道,“我很好奇,人信仰的神大多是人的模样,而你们的神长什么样?”

    闻言,猪公爵收起了笑容,凑近了身子。

    哈尔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和自己紧绷的身体,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绷紧的弓弦。

    这下被敌视,也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哈尔穷追不舍地追问,“你们三位卖家长相各异,信仰的同一个教会吗?你对教会如此深信不疑,莫非是个神权国家?”

    满腹疑问宣泄而出后,哈尔期待着猪公爵回答,心跳的震动通过急促的呼吸放大,全身微微震动。

    猪公爵没有答话,他从钢桌底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黑色硬纸板盒盖上印着模糊的四足动物图案,七分像虎,三分像猪。

    盒子里是四卷用皮筋捆成圆柱形的纸张,猪公爵用斑驳的蹄子夹出了其中一个,举到哈尔面前,示意接过去细看。

    哈尔起身接过,一只手抓住下端,另一只手拨开皮筋,摊在了钢桌上。

    这是,纸钞?

    哈尔皱起眉头,皱皱巴巴的纸钞上有股特殊的油墨味,正面印有和盒子上相同的动物图案,反面则是代表面值的1000。

    “只有我侍奉过教会,但我不信神,我信这个,”猪公爵笑着,拍了拍盒子,发出嗡嗡的声响,“靠钱能买到一切,不是吗?”

    哈尔无言以对,无趣向他袭来,只得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板凳上。

    沉寂了半晌,才开了口,“真是低劣的信仰,我们撑死是金钱的奴隶,而你是金钱的信徒。”

    猪公爵轻声一笑,“我就当你是赞美了,毕竟这有用,很有用。”

    这肯定是所谓的嗤笑,感觉很不妙。

    但自我成为好奇的奴隶,这破灭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哈尔呼吸补充氧气,慢慢数到二十,站起身来,将钢桌上的纸钞重新卷起来,用皮筋捆好,丢回盒子里,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双手。

    做好这一切,哈尔才调整好情绪说道,“我原以为信仰必须是虚无缥缈的,这样才能让人得以慰藉,没想到你们居然以实物作为信仰。”

    “这有什么问题吗?”

    猪公爵如此说着。

    面无表情,非常干脆地说着。

    “没什么问题,”哈尔淡然地回答,又接着发出询问,“那你们教会平时做些什么?是不是用你们的钱去投资,亏钱了就说是因为你们的信仰不够。”

    “差不多吧。”

    猪公爵讲话也太敷衍了。

    不过,这个话题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试着整理这场试炼中猪公爵的出价,很容易得到他的性格。

    整场避免与另外两名买家交锋,每轮加价都按以100的最低额,意识到库洛洛米出现问题就果断放弃......

    哈尔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坦言此行的目标,“花5100拍下我吧。”

    “为什么,”猪公爵的眼睛不断聚焦,他坐起身来,嘴巴眯成一条缝,“为什么我不花3200买下1号,而是要多花1900买你。”

    “雷不会来了,”哈尔说着,看了眼脚边的板凳,“你如果对我不满意,可以事后把我卖给其他人,单凭我前三轮的表现就已经让他们出价到5000了。”

    寒光在猪公爵的眼里急闪而过,点了点头。

    慢慢举起粉红色的猪蹄,好像要和对方握手,“单论这一轮的表现,你的表现就超出价钱。”

    哈尔转过身去,向着紧闭的房门走去,正想从这仄人的房间逃离,却不幸地被猪公爵叫住。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其他四人当中谁会被拍下?”

    手握在门把上,停住,两次若有若无的呼吸,转过身去,鞋跟在粗糙的地毯上摩擦,“库洛洛米会被虎将军拍下,而尼禄会被狐公主拍下。”

    “为什么?”

    第三轮结束时,猪公爵曾猜测过结果,但在哈尔推门进入时就宣告了错误。

    哈尔生硬地返回板凳旁,闭上双眼,试图理清自己的脉络,“对于尼禄而言,能和克林、雷一切存活下去是最后的方案。但雷不可能接受,妥协对于他而言,一来无异于否定自己,二来他之后没办法在雪境立足。而克林会替尼禄排除掉雷这个不确定因素。”

    “但是,这样一来,克林也会死?”猪公爵板着脸,伸长脖子凑上来。

    “确切地说,尼禄也可能会死,”哈尔将手伸进口袋,握紧手帕,“最好的结果是两人都活,但只要有一人死去,另一个人就会背负他的意志活下去。”

    哈尔注视着猪公爵眼里泛起着迷光,“这是作为金钱的信徒没办法理解的事情。你可以用金钱解释某些事情,但注定有更多的东西你没办法接受,然后你将陷入迷茫。”

    “那又如何,”猪公爵回过神来,翻了翻白眼,把猪蹄抵在盒子上。

    唔,真顽固。

    看来继续也无济于事。

    哈尔哑然失笑,“那么,我替你创建一个新的教会吧。以我的名义创造新神,而你则是代言人。信徒向你支付金钱,你只需暗中咬一口甜甜圈,当上面的糖粒是单数时,你就以神的名义双倍给予他,但上面的糖粒是双数时,你分文不给。”

    “这不就是赌吗?”疑惑在猪公爵的瞳孔里积郁。

    “总有幸运,确切的来说,受到神宠爱的信徒能接连中奖,而这一类的人你要称之为核心信徒。让他代理其他信徒,当然,说白了也是运气罢了,但总会有人信以为真。”

    “紧接着。为了从代理中赚钱,会越来越多的人声称得到了神明的教诲,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宣称从数据中找到规律。”

    最后,哈尔总结道,“就把这个教会成为甜甜圈神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