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常
一天，阳光明媚的上午。
一个小孩正在屋外蹒跚学步，迈着摇晃的步伐，一直向前走去，一个重心不稳，吧唧一声摔倒在地，被地上石子扎破了皮，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曾有弟在旁剥豆子，见状，扔下簸箕，赶紧抱起哄着，进屋清洗伤口。孩子摔倒的地上，流了一滩血，血慢慢的凝固成块，静静的躺在地上。
一群鸭，正觅食，啄着地上残留的米糠，血块被一鸭子啄散开来。
到了中午，李大富从农田回来，看了看曾有弟背上睡着的孙子。
“咋啦，摔跤啦？”李大富看着孩子腿上的伤口，问曾有弟。
“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皮，没事。”曾有弟回。
“那就好，磕磕碰碰长得快。”李大富说完，似乎想起一件事，问，“流血没？”
“流了点，不碍事。”曾有弟回。
“最近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为啥。”李大富说。
“就你，一天天的，神神叨叨，又是遇上哪个算命的，较上劲了？”曾有弟问。
“胡扯，还用我较劲吗，就他们这些江湖术士，全是骗子。”李大富来了兴致。
“呦，就你厉害，赶紧吃饭。”曾有弟说。
最近一年，李大富突然对算命和风水起了兴致，跟踪了一位老先生，跟熟了，一有时间，就提着礼物跑人家那学本事，学了大半年，只知道个大概。由于李大富不识字，学着实在费劲，老先生就放弃了，不教了，李大富很懊恼，却没法子，于是决定开始学识字。
后来又去了几趟，老先生身体大不如前，看李大富这么执着，心生怜悯，就传授给他一本古书——《命天术》。
老先生正颜厉色的交代：“这本书已经不知传了多少代，世上仅此一本，烂了抄，抄了烂，烂了又抄，只许抄一本，抄完即毁原本，这是祖训，宁愿失传也不多传。到了我这，我辜负了这本书，没有那种天赋，只学到点皮毛。我本想着找个徒弟，把书传下去，可如今这世道，视我们为封建迷信，避之唯恐不及，没法子，总不能带它进棺材吧。要是我有孩子就好了，从事这行的，是没子孙福的，你不一样，你都已经有孙子了，不打紧。只是我告诉你，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你要是真想学，就要有这个觉悟，如果怕了，不想缺胳膊少腿，耳聋眼瞎，那就把书存起来，别去碰。你可晓得？”
“晓得了。”李大富拿着书，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记得只能留一本。”老先生嘱咐道，接着说：“要是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它传下去。估摸着再过十几年，我们这行就要绝迹了。”
“先生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它失传的。”李大富很肯定的回答。
这不，书读了半年，字还没认全，半桶子水都还没到，就有点飘了，开始自吹自擂起来，见着算命或风水先生，定要上去掰叨掰叨，分个胜负。
桌上摆了两道菜，一盘豆子炒肉、一盘白萝卜，看相不咋地，吃起来肯定香甜可口。
那时菜里有肉是件很幸福的事，一般都得逢年过节才去圩上买。早上去，中午前赶回家，再洗菜切肉，孩子们站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大人鼓弄，口水都流出来了，大人会呵斥：走开，别挡道，耽误功夫，再这样就不给你吃。小孩会依依不舍的走开，时不时的伸个头瞧瞧好了没。
终于上桌了，热气腾腾的白豆腐炒肉，一整盘都白花花的，在盘子里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山上面还泛着油光，再撒上几颗葱花，像极了山上的绿松。至于为啥是豆腐，因为豆腐像肉，看着满满当当的，要腻出来一般，显得大气，那得多让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动筷子时才发现，肉片找不到几片，全是豆腐，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过总归是闻着肉的味道了。菜吃完，大人会把碗里的饭倒进盘子里，来回搅拌，沾点猪油星子，吃起来麻麻香，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到了晚上，才是上大戏的时候，农村逢年过节都是晚上是主餐，因为中午人聚不起，时间也很仓促，还有人在农地或外地干活，只有到了晚上，家人们才能齐齐整整。太阳一下山，外面嬉闹的孩子们会早早赶回家，看长辈忙里忙外，煎炸烹煮炖闷炒，兴许自己能凑上前帮个忙，讨块煎鱼块或是炸茄子，会兴高采烈的很。当然，主菜是猪肉，干活的人缺的就是油水，这时，除了豆腐炒肉多放肉外，还可能是粉蒸肉、梅菜扣肉，那可是大菜，一般也只有办喜事才能尝到。菜全部上桌后，由年纪最大的长辈开筷，然后就是自由发挥，看谁吃的快，一家人围着饭桌，吧唧着嘴，狼吞虎咽，满脸的笑容，满屋的嬉闹，要的就是这样的烟火气。
那时的人是很容易满足的，不说餐餐有肉吧，就是餐餐有猪油星子也是无比幸福的。
随着时代变迁，人们的快乐越发挑剔，显得先前人们的快乐越发俗气，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人类的退步。
“老婆子，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李大富问。
“没啊，怎么了？”曾有弟回。
“那怎么还有肉吃，哪来的。”李大富问。
“过节剩下的。”曾有弟回。
“不是都吃光了吗？”李大富问。
“吃你的，管那么多，有肉还堵不上你的嘴。”曾有弟说。
“就这么几片，还是瘦的，又没油。”李大富说。
“不吃我全部夹走。”曾有弟说。
“那不说了，吃饭。”李大富说。
一个小孩正在屋外蹒跚学步，迈着摇晃的步伐，一直向前走去，一个重心不稳，吧唧一声摔倒在地，被地上石子扎破了皮，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曾有弟在旁剥豆子，见状，扔下簸箕，赶紧抱起哄着，进屋清洗伤口。孩子摔倒的地上，流了一滩血，血慢慢的凝固成块，静静的躺在地上。
一群鸭，正觅食，啄着地上残留的米糠，血块被一鸭子啄散开来。
到了中午，李大富从农田回来，看了看曾有弟背上睡着的孙子。
“咋啦，摔跤啦？”李大富看着孩子腿上的伤口，问曾有弟。
“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皮，没事。”曾有弟回。
“那就好，磕磕碰碰长得快。”李大富说完，似乎想起一件事，问，“流血没？”
“流了点，不碍事。”曾有弟回。
“最近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为啥。”李大富说。
“就你，一天天的，神神叨叨，又是遇上哪个算命的，较上劲了？”曾有弟问。
“胡扯，还用我较劲吗，就他们这些江湖术士，全是骗子。”李大富来了兴致。
“呦，就你厉害，赶紧吃饭。”曾有弟说。
最近一年，李大富突然对算命和风水起了兴致，跟踪了一位老先生，跟熟了，一有时间，就提着礼物跑人家那学本事，学了大半年，只知道个大概。由于李大富不识字，学着实在费劲，老先生就放弃了，不教了，李大富很懊恼，却没法子，于是决定开始学识字。
后来又去了几趟，老先生身体大不如前，看李大富这么执着，心生怜悯，就传授给他一本古书——《命天术》。
老先生正颜厉色的交代：“这本书已经不知传了多少代，世上仅此一本，烂了抄，抄了烂，烂了又抄，只许抄一本，抄完即毁原本，这是祖训，宁愿失传也不多传。到了我这，我辜负了这本书，没有那种天赋，只学到点皮毛。我本想着找个徒弟，把书传下去，可如今这世道，视我们为封建迷信，避之唯恐不及，没法子，总不能带它进棺材吧。要是我有孩子就好了，从事这行的，是没子孙福的，你不一样，你都已经有孙子了，不打紧。只是我告诉你，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你要是真想学，就要有这个觉悟，如果怕了，不想缺胳膊少腿，耳聋眼瞎，那就把书存起来，别去碰。你可晓得？”
“晓得了。”李大富拿着书，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记得只能留一本。”老先生嘱咐道，接着说：“要是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它传下去。估摸着再过十几年，我们这行就要绝迹了。”
“先生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它失传的。”李大富很肯定的回答。
这不，书读了半年，字还没认全，半桶子水都还没到，就有点飘了，开始自吹自擂起来，见着算命或风水先生，定要上去掰叨掰叨，分个胜负。
桌上摆了两道菜，一盘豆子炒肉、一盘白萝卜，看相不咋地，吃起来肯定香甜可口。
那时菜里有肉是件很幸福的事，一般都得逢年过节才去圩上买。早上去，中午前赶回家，再洗菜切肉，孩子们站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大人鼓弄，口水都流出来了，大人会呵斥：走开，别挡道，耽误功夫，再这样就不给你吃。小孩会依依不舍的走开，时不时的伸个头瞧瞧好了没。
终于上桌了，热气腾腾的白豆腐炒肉，一整盘都白花花的，在盘子里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山上面还泛着油光，再撒上几颗葱花，像极了山上的绿松。至于为啥是豆腐，因为豆腐像肉，看着满满当当的，要腻出来一般，显得大气，那得多让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动筷子时才发现，肉片找不到几片，全是豆腐，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过总归是闻着肉的味道了。菜吃完，大人会把碗里的饭倒进盘子里，来回搅拌，沾点猪油星子，吃起来麻麻香，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到了晚上，才是上大戏的时候，农村逢年过节都是晚上是主餐，因为中午人聚不起，时间也很仓促，还有人在农地或外地干活，只有到了晚上，家人们才能齐齐整整。太阳一下山，外面嬉闹的孩子们会早早赶回家，看长辈忙里忙外，煎炸烹煮炖闷炒，兴许自己能凑上前帮个忙，讨块煎鱼块或是炸茄子，会兴高采烈的很。当然，主菜是猪肉，干活的人缺的就是油水，这时，除了豆腐炒肉多放肉外，还可能是粉蒸肉、梅菜扣肉，那可是大菜，一般也只有办喜事才能尝到。菜全部上桌后，由年纪最大的长辈开筷，然后就是自由发挥，看谁吃的快，一家人围着饭桌，吧唧着嘴，狼吞虎咽，满脸的笑容，满屋的嬉闹，要的就是这样的烟火气。
那时的人是很容易满足的，不说餐餐有肉吧，就是餐餐有猪油星子也是无比幸福的。
随着时代变迁，人们的快乐越发挑剔，显得先前人们的快乐越发俗气，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人类的退步。
“老婆子，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李大富问。
“没啊，怎么了？”曾有弟回。
“那怎么还有肉吃，哪来的。”李大富问。
“过节剩下的。”曾有弟回。
“不是都吃光了吗？”李大富问。
“吃你的，管那么多，有肉还堵不上你的嘴。”曾有弟说。
“就这么几片，还是瘦的，又没油。”李大富说。
“不吃我全部夹走。”曾有弟说。
“那不说了，吃饭。”李大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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