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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南阳养伤

    一连下起了两日的雨,大雨绵绵的倾泻在南阳山的各个角落,天空越发阴霾,有时风会刮断树枝,吹起满天的尘土,白昼如夜,挂在草舍门前的油灯,忽明忽暗,似乎在摇曳着生与死的惆怅。

    大量的雨水在草地上形成沟壑,沉积下大片水洼。

    雨妾望着外面的大雨,一语不发,而寂风则坐在屋檐下,用碎布擦拭着泣血剑,身上所着的衣衫也尽数浸湿,他顾不得这许多了,将擦干的泣血剑背在身后,他心中想到,待到手刃景漾之时,便将泣血剑埋藏。

    晌午过后,大雨终于停罢,乌云散去,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骄阳似火,万里无云。

    见到太阳出来,雨妾的心情总算好些了,她直嚷嚷着要出去沐浴阳光,说再不见光,怕是要长霉了,见寂风站在院落里,丝毫不为所动,雨妾略为气恼的喊道:“穆戎寂风。”

    “何事?”

    “外面阳光明媚,而我却在里面受尽潮湿,实在令我懊恼。”

    “你若想出来,便出来罢,只是这阳光烧灼,照在人的身上还是会有火辣的感觉。”

    “火辣的感觉才好,正好去去我身上的湿气。”

    “若是你不怕刺痛,大可以出来,只是要当心院子里的水洼。”

    “知晓,我现在的功力只剩半成,左肩又碎裂,此时尚无力气走出门外。”

    “那你想要如何,莫不是让我把这屋顶拆了,供你晒太阳罢。”

    “你若执意要拆,我也只能坐享其成了。”

    “雨妾姑娘,真会说笑。”寂风大步来到雨妾面前,俯视着她,似在问到底要如何才能出去。

    “你扶我右手,我慢慢下来就是。”雨妾抬起右手,示意让他扶着,自己好着力支撑将脚移到地面。

    见他依旧不动,雨妾微有些气恼,她一边挣扎着身体从床上下来,一边说道:“求人不如求已,穆戎寂风,你让开,本姑娘不用你扶,亦能走到门口。”右褪才刚着地,肩膀便传来一阵疼痛。

    她估摸着,可能肩膀处的伤口又裂开了,连忙捂住伤口,由于重心不稳,身体向地面倒去,好在寂风适时扶住了她。

    “伤口才刚愈合,况且若是骨片移位,你是要肩膀从此废了么。”

    雨妾刚要开口反驳他,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惊慌道:“穆戎寂风,快放我下来。”

    寂风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挑畔十足的道:“你不是要晒太阳么?”

    “你……”一句话哽在喉咙,雨妾急忙说:“我是让你扶我,没许你抱我出去。”

    “等你走出去,太阳都下山了,若是想晒阳光,就莫挣扎,否则牵动伤口,又会流血不止。”

    “穆戎寂风,你这个小人……小人……”雨妾埋首垂眸,一张脸飞满红晕。

    很多年以后,当她每次回想起这段记忆时,总是会笑中带泪,如果一切都停驻不前,那该多好,如果时光可以逆转,又该多好。

    她始终都曾记得,在天际挂满血色晚霞时,在落日沉沦于天尽头时,她倚坐在屋檐下,而寂风迎着落日而立,他用草叶吹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身后的影子被拉得犹为细长,残阳余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来,映成一幅永恒的画卷。

    那是此生中唯美的流年,在她最美的年纪,遇到了他,在懵懂之时,品尝着情窦初开的温暖。

    后来寂风告诉她,这首曲子名叫饮泪。

    她很想问寂风,是不是他每吹奏一次,心中便会饮泪一次,直到再也流不出泪。

    “雨妾?”寂风轻声唤着,只见她脸上依旧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眉眼,却像极了一个人,雨妾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后,闭上眼沉沉睡去。

    寂风走近,伸手想摘下她的面纱,却又停住了。

    “罢了,罢了。”他摇摇头,既然她不愿意将真面目示人,定有她的难处,他又何必趁人之危呢。

    更何况,天下之大,长得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她,定不是她。

    寂风身上的寒气已消去一大半,他的背因为寒毒侵肺而渐渐有些驼,时而他坐在崖边,时而躺在屋梁上,从清晨到黄昏,时间久了,有时甚至连腿部都失去了知觉。

    雨妾有时望着他的背影,竟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日,寂风终于不再坐在崖边了,他起身,一边穿衣一边打趣道:“雨妾姑娘,平时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雨妾在隔壁听见寂风的话,便推门而来,见他伤好了一大半,心情莫名有点欢喜,她道:“如今你竟取笑于我,这数日来你费尽心力照顾我,我的伤才刚好,你却倒下了。”

    “多谢多谢,这几日,我渴了喝些山泉水,饿了吃些野果子,如今想想我的面容,怕是已经面黄饥瘦了。”

    雨妾瞧着寂风的面容,怎是一个惨字了得,跟从前的模样天差地别,如若说从前他是翩翩公子,如今却像是一个痨病鬼,她道:“有得吃喝便不错了,你当真以为那些野果子很好摘么?”

    “寂风嘴角扬道,感谢姑娘相予之恩。”

    “不必你谢,只要你尽快养好伤便罢,你身上的伤,可好得差不多了?”

    寂风动动蝴蝶骨,相比前几日而言,今日似乎不那么疼了,他道:“过了晌午,我回一趟长青宫。”

    雨妾惊讶的看着他道:“回去作甚?”

    寂风微微垂眼,垂在两侧的手早已握成拳,“消遥的死,于我触动很大,我想,该是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你疯了么?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如今却又要着急回去送死?”

    “你方才道,是逃,可我能逃到何处去呢?为何我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呢?”

    “能逃的地方可多着呢,能走的地方也多着呢,梨花岛,水城岛,三陆九洲,数百城,天下之大,不只一个竹岛。”

    “天下的确是大,可我却不愿逃了。”

    “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想求易浅释放了你?”

    “确如你所说。”

    “易浅释怎可能轻易放了你,且不说你是风花雪月四使之首,三岛内何人不知风花雪月是竹岛的暗杀组织,他能轻易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