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摊牌
“啊，王夫来啦，来来来正好，帮本王掌掌眼。”
说着，任一不顾来人惊异的表情，牵着他让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本王明天准备上书母皇的奏章，王夫的学问比本王高，帮本王斟酌一下字句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接下任一塞在他手里的奏文，陆忘之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清楚任一这是起了什么兴致了，许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儿郎，想让圣上指婚。
想到这儿，陆忘之轻蔑一笑，但还是看了看这篇奏文。
【奏请恩赦陆氏一族折
女臣任一，受恩于圣，得结良缘。
今女臣与夫配陆氏已成婚月有馀，夫配肃雍才茂，温良俭让，女臣益其诫，因多守礼学文，深念皇恩。
今，女臣念及夫配体弱，为保将来父女平安，免四坊流言碍于皇家血脉诞孕，特请圣开恩，赦陆家一族并复白身。
皇恩浩荡，普天之下，莫不敬服，还请母皇念及女臣与夫配情深相敬，准女臣所奏。
愿母皇万岁长隆，愿皇嗣福寿康健。】
放下奏折，陆忘之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如何？本王就算不及王夫你文采斐然，但也不算是不学无术吧。”任一有点得意得看着陆忘之发呆。
她这应该算改头换面第一步，看起来表现还可以。
“怎么样？有没有还需要修改润色的………哎！你掐自己大腿做什么？！”
任一赶紧把陆忘之的手从他大腿上拉开，陆忘之自嘲地笑了，他忘了自己来之前吃了一剂止痛药，现在就是刀刺，可能都只有微弱的痛感。
他面色沉重地将奏文放回桌上，站起身，又直直跪下，接着对任一扣拜在地。
“你这是……”
“臣夫…臣夫但凭殿下吩咐…”
任一叹了口气，问道：“当真？本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自然…但凭殿下高兴…”
“好！那你从今日起，不许再有任何行刺本王的行为，想法也不能有，听清楚没？”
“...殿下，臣夫不敢…”
“你当然敢！快说，答不答应？”
“…是……”
虽然这种口头上的许诺就像儿戏一般，更不可能轻易化解任一曾对陆忘之施加的那些暴行。
但任一现在就图个心安，能好好放松下来享受几天清净日子，不要每天还得惦记着府里有位时刻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正房夫配。
可对于任一的这个简单要求，陆忘之还是不能理解，更不能相信。
他现在甚至怀疑任一只是酒还没醒，等她一会儿酒醒了，自己还是要面对那副粗暴的嘴脸，甚至会比平日里更加残忍。
陆忘之不敢再对任一抱有任何希望，以前的任一不是没写过这种奏文，但陆忘之明白，她只是想看到他绝望的神情。
因为任一曾在跟他的一次欢爱中突然感慨，说她最喜欢他那种万念俱灰的神情，很美。
而为了让陆忘之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她刚刚在欢爱前烧掉了那张准备给他家人求情的奏文。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是，现在的任一还没想起来两人曾经那些不美好的细节。
“好，一言为定，本王困了，你也歇息吧。”
任一这意思是逐客令，既然陆忘之没说这奏文有什么问题，那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拜见母皇把奏折递上去，这些事还是早了结早轻松。
为此，早睡早起是必须的。
她吩咐完，自己就去边房洗漱更衣了。
而等任一走出边房，却发现屋里的灯已经都让吹熄了，仅剩一盏放在床头的小灯。
她摸黑走到床边，正想着陆忘之为什么人走了还把灯都给灭了，却隐约看见床上有人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陆忘之。
而且，还是只穿了一条亵裤的陆忘之。
“你你你、你做什么？！”
任一吓得闪到旁边，说来惭愧，她虽然活了二十多年，但除了跟男的抽烟喝酒谈生意外，每次一到那种场合都会开溜。
所以，这种类型的场面，她确实没见过。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任一这才颇感羞愤地又走回床边。
她正想好好教育一下陆忘之，让他不要随便脱衣服上床，还是上她的床。
但见到陆忘之的样子后，任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忘之的衣发略显凌乱，但却因黑白相交而衬出一种慵懒的美感。
只见他倚坐在床中间，还未来得及扣上的领口出隐约可见白皙的胸膛，他神色茫然，双颊上却似有红晕，平日里那双波澜不惊的冷眸现在只剩下似水的晶莹感，再配上那一双微启的薄唇，连微弱的烛光都在此刻都显得暧昧起来……
再加上，这可是自己的正房夫配，合理合法！
想到这儿，任一突然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殿下…”
陆忘之轻唤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这声音惊醒了任一，她又想起自己之前死于他手下的那三次经历，赶紧咳嗽两声掩盖自己刚才的出神。
“咳咳…穿好衣服，天冷，当心夜里着凉。”
说着，任一按耐住心中的躁动，一副正气凛然地模样坐到了床上，要不是她脸上腾起的绯红，装的其实还挺像。
她一边心里默念这是自己杀人不眨眼的夫配，一边老老实实自己盖好了被子背对着陆忘之紧张地闭上了眼。
但任一可睡不着，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陆忘之似乎又坐了一会儿，才也躺了下来。
任一突然想起来，只有一床被子啊。
她努力克服心中交杂的情绪，起身，把被子也盖在陆忘之身上，然后才又背对着他躺下。
陆忘之也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身旁人的后脑，似乎想直接用眼神看透任一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今日的行为如此反常？
反常的，就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羞辱，没有谩骂，更没有那些她非常享受的折磨。
陆忘之心中越发不安，他并不是已经被折磨成了变态，而是他总觉得，一定还有更令他恐惧的事情会发生，一定会的。
他正想着，任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她一转身，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
“…唉，罢了，原来你也睡不着。”
任一无奈地叹息，然后双手掂在头下平躺着不再看他，没一会儿，她沉不住气地开口：
“本…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有些事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我只能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任一了。”
“我是她，也不是她，我们都叫任一，但从落水后，以前的那个任一就已经消失了。”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会尽力弥补，如果你觉得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也可以跟你和离，只是当务之急应该要让你的双亲不要再受牢狱之苦，我准备明天就去上奏母皇求她开恩，你相信我。”
“所以，从现在起，你能不能别再想着杀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两人间迎来长久的沉默。
黑暗中，任一甚至连陆忘之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她转过头，却还见那双眸子沉静地盯着她。
陆忘之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
真与假，他实在难以分辨。
他决定都交给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
但今天任一确实累了，她转过身想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陆忘之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身子轻缓地挪近了她的后背，直至能感受到任一身上的温度后，自己也终于合上了双眼。
说着，任一不顾来人惊异的表情，牵着他让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本王明天准备上书母皇的奏章，王夫的学问比本王高，帮本王斟酌一下字句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接下任一塞在他手里的奏文，陆忘之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清楚任一这是起了什么兴致了，许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儿郎，想让圣上指婚。
想到这儿，陆忘之轻蔑一笑，但还是看了看这篇奏文。
【奏请恩赦陆氏一族折
女臣任一，受恩于圣，得结良缘。
今女臣与夫配陆氏已成婚月有馀，夫配肃雍才茂，温良俭让，女臣益其诫，因多守礼学文，深念皇恩。
今，女臣念及夫配体弱，为保将来父女平安，免四坊流言碍于皇家血脉诞孕，特请圣开恩，赦陆家一族并复白身。
皇恩浩荡，普天之下，莫不敬服，还请母皇念及女臣与夫配情深相敬，准女臣所奏。
愿母皇万岁长隆，愿皇嗣福寿康健。】
放下奏折，陆忘之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如何？本王就算不及王夫你文采斐然，但也不算是不学无术吧。”任一有点得意得看着陆忘之发呆。
她这应该算改头换面第一步，看起来表现还可以。
“怎么样？有没有还需要修改润色的………哎！你掐自己大腿做什么？！”
任一赶紧把陆忘之的手从他大腿上拉开，陆忘之自嘲地笑了，他忘了自己来之前吃了一剂止痛药，现在就是刀刺，可能都只有微弱的痛感。
他面色沉重地将奏文放回桌上，站起身，又直直跪下，接着对任一扣拜在地。
“你这是……”
“臣夫…臣夫但凭殿下吩咐…”
任一叹了口气，问道：“当真？本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自然…但凭殿下高兴…”
“好！那你从今日起，不许再有任何行刺本王的行为，想法也不能有，听清楚没？”
“...殿下，臣夫不敢…”
“你当然敢！快说，答不答应？”
“…是……”
虽然这种口头上的许诺就像儿戏一般，更不可能轻易化解任一曾对陆忘之施加的那些暴行。
但任一现在就图个心安，能好好放松下来享受几天清净日子，不要每天还得惦记着府里有位时刻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正房夫配。
可对于任一的这个简单要求，陆忘之还是不能理解，更不能相信。
他现在甚至怀疑任一只是酒还没醒，等她一会儿酒醒了，自己还是要面对那副粗暴的嘴脸，甚至会比平日里更加残忍。
陆忘之不敢再对任一抱有任何希望，以前的任一不是没写过这种奏文，但陆忘之明白，她只是想看到他绝望的神情。
因为任一曾在跟他的一次欢爱中突然感慨，说她最喜欢他那种万念俱灰的神情，很美。
而为了让陆忘之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她刚刚在欢爱前烧掉了那张准备给他家人求情的奏文。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是，现在的任一还没想起来两人曾经那些不美好的细节。
“好，一言为定，本王困了，你也歇息吧。”
任一这意思是逐客令，既然陆忘之没说这奏文有什么问题，那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拜见母皇把奏折递上去，这些事还是早了结早轻松。
为此，早睡早起是必须的。
她吩咐完，自己就去边房洗漱更衣了。
而等任一走出边房，却发现屋里的灯已经都让吹熄了，仅剩一盏放在床头的小灯。
她摸黑走到床边，正想着陆忘之为什么人走了还把灯都给灭了，却隐约看见床上有人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陆忘之。
而且，还是只穿了一条亵裤的陆忘之。
“你你你、你做什么？！”
任一吓得闪到旁边，说来惭愧，她虽然活了二十多年，但除了跟男的抽烟喝酒谈生意外，每次一到那种场合都会开溜。
所以，这种类型的场面，她确实没见过。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任一这才颇感羞愤地又走回床边。
她正想好好教育一下陆忘之，让他不要随便脱衣服上床，还是上她的床。
但见到陆忘之的样子后，任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忘之的衣发略显凌乱，但却因黑白相交而衬出一种慵懒的美感。
只见他倚坐在床中间，还未来得及扣上的领口出隐约可见白皙的胸膛，他神色茫然，双颊上却似有红晕，平日里那双波澜不惊的冷眸现在只剩下似水的晶莹感，再配上那一双微启的薄唇，连微弱的烛光都在此刻都显得暧昧起来……
再加上，这可是自己的正房夫配，合理合法！
想到这儿，任一突然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殿下…”
陆忘之轻唤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这声音惊醒了任一，她又想起自己之前死于他手下的那三次经历，赶紧咳嗽两声掩盖自己刚才的出神。
“咳咳…穿好衣服，天冷，当心夜里着凉。”
说着，任一按耐住心中的躁动，一副正气凛然地模样坐到了床上，要不是她脸上腾起的绯红，装的其实还挺像。
她一边心里默念这是自己杀人不眨眼的夫配，一边老老实实自己盖好了被子背对着陆忘之紧张地闭上了眼。
但任一可睡不着，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陆忘之似乎又坐了一会儿，才也躺了下来。
任一突然想起来，只有一床被子啊。
她努力克服心中交杂的情绪，起身，把被子也盖在陆忘之身上，然后才又背对着他躺下。
陆忘之也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身旁人的后脑，似乎想直接用眼神看透任一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今日的行为如此反常？
反常的，就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羞辱，没有谩骂，更没有那些她非常享受的折磨。
陆忘之心中越发不安，他并不是已经被折磨成了变态，而是他总觉得，一定还有更令他恐惧的事情会发生，一定会的。
他正想着，任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她一转身，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
“…唉，罢了，原来你也睡不着。”
任一无奈地叹息，然后双手掂在头下平躺着不再看他，没一会儿，她沉不住气地开口：
“本…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有些事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我只能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任一了。”
“我是她，也不是她，我们都叫任一，但从落水后，以前的那个任一就已经消失了。”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会尽力弥补，如果你觉得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也可以跟你和离，只是当务之急应该要让你的双亲不要再受牢狱之苦，我准备明天就去上奏母皇求她开恩，你相信我。”
“所以，从现在起，你能不能别再想着杀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两人间迎来长久的沉默。
黑暗中，任一甚至连陆忘之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她转过头，却还见那双眸子沉静地盯着她。
陆忘之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
真与假，他实在难以分辨。
他决定都交给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
但今天任一确实累了，她转过身想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陆忘之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身子轻缓地挪近了她的后背，直至能感受到任一身上的温度后，自己也终于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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