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今千里，梦沉书远
宣庆宫书房。
叶荻躬身行礼，“陛下。”
秦怀笑了笑，“叫姑父吧。”
“是。不知姑父召侄儿来有何事？”
“听说你伤得很重，现在如何了？”
叶荻笑道：“姑父别担心，侄儿好多了。”
秦怀点点头，“那就好。这次匆忙叫你回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姑父请说。”
秦怀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切还与多年前的一桩往事有关。你应当知道现今江湖有哪几大门派吧？”
叶荻有些吃惊，“姑父身处庙堂，难道对江湖之事也有耳闻？”
秦怀微微一笑，“其实，大约四十年前，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门派名叫瑶华门。当时的掌门有两名最得意的弟子，二人均天资聪颖、武功卓绝。
有一天，这对师姐弟在外出游历时无意间闯入了一个神秘山洞。山洞里空空如也，却唯独有一本名为《千秋岁引》的秘籍。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已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师弟独自拿走了秘籍，而山洞也在顷刻间发生了坍塌，出口被完全封住了。
万幸的是，被困的师姐不仅没有死去，反倒因祸得福在山洞深处发现了另一处洞天和另一本与《千秋岁引》相生相克的秘籍。它名叫《定风波令》，里面的内容从安邦治国到排兵布阵再到济世救人，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逃生后的师姐很快听闻了掌门夫妇遇害、瑶华门解散等一连串噩耗，遂怀疑是夺走《千秋岁引》的师弟所为。
不仅如此，曾经风平浪静的武林从那时候起变得暗流涌动。
她左思右想，最终凭借着一己之力暗中招揽了不少昔日的同门，创建了一个专与这股恶势力抗衡的组织。”
叶荻点点头，“可姑父说的这些，与您有何联系？”
秦怀淡淡一笑，“故事里的师姐便是我的母亲。”
叶荻大吃一惊，“您的母亲？”
秦怀点点头，“说来惭愧，关于母亲所做的一切，我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的。”
“一年前？”
“一年前的今天，是母亲去世的日子。一切，还要从三十九年前说起。”
三十九年前的秋天，秦枫遇见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子。
彼时还是嘉成年间，身为三皇子的秦枫奉命领兵与北境的大燕血战。
焦灼的战争从严酷盛夏一直打到凛冽深冬，虽最终以宁国大军的胜利告终，但身为主帅的他却在最后一役结束后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他是被向筱沅救起的。向筱沅那时刚发现《定风波令》、创建秘密组织不久，正行走江湖时在一个悬崖下发现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秦枫。
经过她的悉心照料，秦枫慢慢康复，两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生情愫。
秦川痊愈后本想尽快回宫，哪知此时传来消息，宁国宫廷发生了政变，几乎所有皇室子弟都惨遭叛军的毒手。孤身在外的秦枫幸运地逃过一劫。
后来，他们有了儿子秦怀。
正当秦枫以为自己就将平静地过完一生时，宫内再次传出消息——叛乱已定，而身为主要功臣的叶将军正与其他朝臣们全力找寻可能幸存的三皇子。
一面是家国的责任，一面是家人的深情。秦枫犹豫过，但还是选择了回宫。
得知此事的向筱沅没有阻挠，但她也不愿随他返回胜京。
或许，她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雀，一生被圈禁在那座寂寥的孤城里。又或许，她清楚地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她，生来不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继续在宁国的某个角落，默默维护武林与世间的和平。
那，是她身为瑶华门首徒的使命。
那一天，他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分道扬镳。
秦枫带走了刚满月的秦怀，而他们，从此再未相见。
因为她曾说，人生无常，江湖路远；何必相念，何必相见。
秦枫后来有了其他妃嫔和不少子女。但太子的位子，始终没有变过，哪怕曾有千万人质疑过秦怀的身世。
那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盛康二十年，秦枫驾崩。
秦怀即位，改元耀安。
而那个组织，后来被向筱沅命名为蝶恋花。
她执掌蝶恋花直到去世，生前独有过一个弟子，任平生。
叶荻听着秦怀的故事，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暗自为他们的结局深感遗憾。
“难道说，姑夫回宫后再未见过您的母亲？”
秦怀伤感地摇摇头，“但母亲每每会寄信与我，这么多年我们都靠书信联络。”
叶荻点点头，秦怀继续说道：“母亲去世后，托人将掌管蝶恋花的重任交到了我手中。我找到了母亲的徒弟任先生，又暗中邀你父亲加入了组织。”
叶荻问道：“为何是我父亲？”
秦怀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与你父亲自小相识，你姑姑更是我一生挚爱。我信得过他，也信得过你。”
叶荻有些受宠若惊，“姑父的意思是？”
“你父亲生前已请求我让你做他的接班人。”
“侄儿惶恐，怕无法胜任。”
秦怀微微一笑，“姑夫相信你，朕也一样。”
“蝶恋花是个庞大的组织，里面包含探春谷、别怨斋和望梅轩三个下属机构，分别由我、任先生和你父亲领导。”
“那敢问姑父，众人一直提到的一剪梅究竟是何物？”
“每个机构的掌管者都有自己的令牌，探春谷为玉蝴蝶，别怨斋为长相思，望梅轩自然就是一剪梅了。”
叶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想了想又问：“可为何关于一剪梅和望梅轩的消息会在江湖传开？”
秦怀叹了口气，“母亲多年来一直在找寻对方组织的头目和根据地，却始终一无所获。我们于是想到了引蛇出洞。是你父亲主动揽下了风险，故意安排人散播了一剪梅和望梅轩的情报，又把矛头引向了大将军府。没想到……说起来，倒是我害了你父亲。”
叶荻心中难过，久久没有说话。
努力平复心情后，他开口道：“姑父也不必自责，一切都是父亲自己的选择。”
秦怀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以后的路，你要替你父亲走完。”
“请姑父指点，侄儿该如何做。”
秦怀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自一年前我接掌蝶恋花开始，渐渐发现这十年来朝堂与武林发生的许多事都颇为诡异，就好似背后有人操纵着一切似的。
关于对方头目的身份，我们也曾有过不少怀疑对象，但最后都一一排除。可见，他们躲藏之隐秘，阴谋之深沉。”
叶荻皱起眉头，秦怀继续说道：”所以，成为望梅轩令主后，你要助朕找出真相，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也还我宁国江山以安定平宁。”
说罢，他拿出一剪梅。
“叶荻接令。”
叶荻躬身行礼，“陛下。”
秦怀笑了笑，“叫姑父吧。”
“是。不知姑父召侄儿来有何事？”
“听说你伤得很重，现在如何了？”
叶荻笑道：“姑父别担心，侄儿好多了。”
秦怀点点头，“那就好。这次匆忙叫你回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姑父请说。”
秦怀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切还与多年前的一桩往事有关。你应当知道现今江湖有哪几大门派吧？”
叶荻有些吃惊，“姑父身处庙堂，难道对江湖之事也有耳闻？”
秦怀微微一笑，“其实，大约四十年前，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门派名叫瑶华门。当时的掌门有两名最得意的弟子，二人均天资聪颖、武功卓绝。
有一天，这对师姐弟在外出游历时无意间闯入了一个神秘山洞。山洞里空空如也，却唯独有一本名为《千秋岁引》的秘籍。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已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师弟独自拿走了秘籍，而山洞也在顷刻间发生了坍塌，出口被完全封住了。
万幸的是，被困的师姐不仅没有死去，反倒因祸得福在山洞深处发现了另一处洞天和另一本与《千秋岁引》相生相克的秘籍。它名叫《定风波令》，里面的内容从安邦治国到排兵布阵再到济世救人，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逃生后的师姐很快听闻了掌门夫妇遇害、瑶华门解散等一连串噩耗，遂怀疑是夺走《千秋岁引》的师弟所为。
不仅如此，曾经风平浪静的武林从那时候起变得暗流涌动。
她左思右想，最终凭借着一己之力暗中招揽了不少昔日的同门，创建了一个专与这股恶势力抗衡的组织。”
叶荻点点头，“可姑父说的这些，与您有何联系？”
秦怀淡淡一笑，“故事里的师姐便是我的母亲。”
叶荻大吃一惊，“您的母亲？”
秦怀点点头，“说来惭愧，关于母亲所做的一切，我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的。”
“一年前？”
“一年前的今天，是母亲去世的日子。一切，还要从三十九年前说起。”
三十九年前的秋天，秦枫遇见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子。
彼时还是嘉成年间，身为三皇子的秦枫奉命领兵与北境的大燕血战。
焦灼的战争从严酷盛夏一直打到凛冽深冬，虽最终以宁国大军的胜利告终，但身为主帅的他却在最后一役结束后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他是被向筱沅救起的。向筱沅那时刚发现《定风波令》、创建秘密组织不久，正行走江湖时在一个悬崖下发现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秦枫。
经过她的悉心照料，秦枫慢慢康复，两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生情愫。
秦川痊愈后本想尽快回宫，哪知此时传来消息，宁国宫廷发生了政变，几乎所有皇室子弟都惨遭叛军的毒手。孤身在外的秦枫幸运地逃过一劫。
后来，他们有了儿子秦怀。
正当秦枫以为自己就将平静地过完一生时，宫内再次传出消息——叛乱已定，而身为主要功臣的叶将军正与其他朝臣们全力找寻可能幸存的三皇子。
一面是家国的责任，一面是家人的深情。秦枫犹豫过，但还是选择了回宫。
得知此事的向筱沅没有阻挠，但她也不愿随他返回胜京。
或许，她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雀，一生被圈禁在那座寂寥的孤城里。又或许，她清楚地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她，生来不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继续在宁国的某个角落，默默维护武林与世间的和平。
那，是她身为瑶华门首徒的使命。
那一天，他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分道扬镳。
秦枫带走了刚满月的秦怀，而他们，从此再未相见。
因为她曾说，人生无常，江湖路远；何必相念，何必相见。
秦枫后来有了其他妃嫔和不少子女。但太子的位子，始终没有变过，哪怕曾有千万人质疑过秦怀的身世。
那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盛康二十年，秦枫驾崩。
秦怀即位，改元耀安。
而那个组织，后来被向筱沅命名为蝶恋花。
她执掌蝶恋花直到去世，生前独有过一个弟子，任平生。
叶荻听着秦怀的故事，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暗自为他们的结局深感遗憾。
“难道说，姑夫回宫后再未见过您的母亲？”
秦怀伤感地摇摇头，“但母亲每每会寄信与我，这么多年我们都靠书信联络。”
叶荻点点头，秦怀继续说道：“母亲去世后，托人将掌管蝶恋花的重任交到了我手中。我找到了母亲的徒弟任先生，又暗中邀你父亲加入了组织。”
叶荻问道：“为何是我父亲？”
秦怀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与你父亲自小相识，你姑姑更是我一生挚爱。我信得过他，也信得过你。”
叶荻有些受宠若惊，“姑父的意思是？”
“你父亲生前已请求我让你做他的接班人。”
“侄儿惶恐，怕无法胜任。”
秦怀微微一笑，“姑夫相信你，朕也一样。”
“蝶恋花是个庞大的组织，里面包含探春谷、别怨斋和望梅轩三个下属机构，分别由我、任先生和你父亲领导。”
“那敢问姑父，众人一直提到的一剪梅究竟是何物？”
“每个机构的掌管者都有自己的令牌，探春谷为玉蝴蝶，别怨斋为长相思，望梅轩自然就是一剪梅了。”
叶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想了想又问：“可为何关于一剪梅和望梅轩的消息会在江湖传开？”
秦怀叹了口气，“母亲多年来一直在找寻对方组织的头目和根据地，却始终一无所获。我们于是想到了引蛇出洞。是你父亲主动揽下了风险，故意安排人散播了一剪梅和望梅轩的情报，又把矛头引向了大将军府。没想到……说起来，倒是我害了你父亲。”
叶荻心中难过，久久没有说话。
努力平复心情后，他开口道：“姑父也不必自责，一切都是父亲自己的选择。”
秦怀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以后的路，你要替你父亲走完。”
“请姑父指点，侄儿该如何做。”
秦怀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自一年前我接掌蝶恋花开始，渐渐发现这十年来朝堂与武林发生的许多事都颇为诡异，就好似背后有人操纵着一切似的。
关于对方头目的身份，我们也曾有过不少怀疑对象，但最后都一一排除。可见，他们躲藏之隐秘，阴谋之深沉。”
叶荻皱起眉头，秦怀继续说道：”所以，成为望梅轩令主后，你要助朕找出真相，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也还我宁国江山以安定平宁。”
说罢，他拿出一剪梅。
“叶荻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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