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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怎么了,不想搭理我?”白容景回屋也没急着换衣服上床,而是转身看着祈安笑着问到。

    云卷同他说了,祈安第一晚就知道了他不在的事,这一连好几日都不怎么搭理人。

    “没有。”祈安很干脆的回答着,但面上满满的都是不情愿。

    “那怎么都不同我说说这几日发生的趣事?”白容景自知理亏,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温和了下来,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是发生了不少事,但我不是每日都有来和你说吗,还有什么好问的。”祈安随意在外间找了个椅子坐下,也不看白容景,“你不进去换衣服上床躺着吗?”

    白容景吃瘪,但这话听得他很揪心。越是不开心就越是当做不在乎,傲娇又别扭的样子,让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很近了,却又非要那么遥远。

    “祈安,我并非有意如此,”白容景蹲跪到祈安面前,让原本低着头的人刚好可以看到自己,抓着她的手语气很轻,“此事实在是不好同你讲,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可你以前明明不会这样,你不管是去做什么,即使我不能知道具体,也会让我知道你要何时离开。明明是你说不会再像那次捉迷藏一样,莫名消失不见的,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只是怕你担心。”

    “难道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了吗?你游山玩水去过那么多地方,也上过战场斩过敌首。那么多的事你都不曾怕过我会担心,就连最后你去……”

    去什么?最后去什么?

    祈安整个人忽然卡住了,记忆里有人笑着和自己保证了什么,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便离开了。祈安知道这个人应该是白容景,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个人再没有回来。

    他向自己保证了什么?那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其实自七岁那次高烧之后,祈安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白容景自然也发现了祈安的不对劲,抓着祈安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可那人看过来的眼睛里却只有不安。

    “祈安,怎么了?”

    白容景眉头微微蹙起,抬手摸了摸祈安的脑袋,“这次实在是事发突然,又有……总之我怕你若知道,会引来危险。但以后一定不会再有了,我保证!”

    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难道要直说自己怕苗烟会对她不利,所以这段时间有事也不能同她多说?可苗烟这些天对祈安的好也是真的,只是这份好的前提是,自己与祈安的距离是合适的。

    白容景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些想法,也知道自己和祈安不会有什么结果。与其因为自己给祈安树敌,还不如添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祈安看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开口问的是毫无关联的问题。

    “哥,你那次向我保证了什么?”

    “你最后一次离家,摸了我头,同我说了什么?”

    白容景动作一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那份不属于他跟祈安的保证,他不知道。

    正当白容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屋外似是有了什么别的气息。

    祈安看着白容景突然停顿下来,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仔细辨别些什么。

    她想问怎么了,但却没有。这样的气氛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了白容景的累赘,什么都不做或许要比善做主张好的多。

    “祈安,扶我进屋吧,我有些累了。”

    白容景忽然开了口,听起来满是虚弱与疲惫。

    “好,”祈安顿了一下,“城主。”

    一瞬间,祈安还是喊了白容景城主。许多人的叮嘱在耳畔响起,城主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这样的关系,或许就是他给自己最好的保护。

    ——

    苗烟借着回去拿药的借口回了房间,她小心翼翼的关好房门,进屋却发现露宵不在。

    “露宵?”苗烟轻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

    好看的眉头还没来的及皱起,便听身后有东西落下的声音。再回身时,便见露宵正站在身后。

    “苗小姐。”露宵垂下头,很是恭敬的叫了一声。

    露宵深知苗烟和自家主子的关系匪浅,一身医术听说是承自万毒窟,夜枭的人有几次受了重伤,也是经由她手救回来的。

    皇帝甚至给了几十只夜莺任她差遣,只不过其中的意思是保护还是监视,就不得而知了。

    夜枭都是刻板冷漠的男子,只有露宵一个女子,所以最初与大夫打交道的工作大都是落在她身上。也是因此,两个人才有了那么几面之缘。

    “你刚刚去哪了?”苗烟面色微冷,露宵心中随之咯噔一声,便听对面人继续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乱动你知道吗?”

    听到这,露宵心里拧着的疙瘩才算解开。

    苗烟这般温婉柔和的女子,想来也就只有在面对伤员时才会强硬起来,在别的事情上,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呢。

    平日里夜枭和夜莺都按照皇帝的意思藏在皇宫各处,露宵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皇帝身边,但偶尔交班下来时,也会从其他宫人的口中听到些苗烟的事。

    露宵本身并非出自夜枭,成为夜枭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她远没有其他夜枭那么冷血,对于这个会救自己兄弟命的姑娘,她打心底是喜欢的。

    所以在见过救人时,强硬的苗大夫后,总会对别人口中那个没有脾气,处处忍让的苗小姐很诧异。

    “苗小姐放心,我不曾离开房间。”露宵回答着,“方才只是听到有人要进来的声音,躲去了房梁。”

    有些事,还是不要让扯上苗小姐的好。

    “那就好,”苗烟心里松了口气,但眼中寒光不减,“你的伤口怎么样,让我再检查一下。”

    露宵低着头,没见到苗烟眼中的异样。

    “伤口已经无碍,我还有任务在身,要先行离开了。”

    “但你的伤口确实需要静养,”苗烟皱着眉劝说到,“若是被人发现,我可以解释说你是负责保护我的,不会有人为难你。”

    露宵听着苗烟的话,觉得自己或许本就不该怀疑她的。但正因如此,自己更不能在这里久待。

    “多留一时只是不想不辞而别让苗小姐担心,”露宵抬头与苗烟对视,眼中只有坚定,“主人的任务不容有误,露宵告辞。”

    说完不等苗烟反应,人便匆匆离开了。

    ——

    泠馨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还多了两个人。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泠馨有些不满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本身有些娃气,说出来让人听着也没什么杀伤力。

    “嘿~小丫头你可别污蔑我,我只是碰巧顺路而已。”

    听着这个欠儿欠儿的声音,思歌的脸瞬间黑八度。坐在她对面的沐珩眉头皱了下,面上虽然很快就收住了,心里却忍不住的往外冒想法。

    门被泠馨推开,外面除了她身后的花墨研,还有帮花墨研拦着其他人的旭。花墨研到底是在潇湘苑花了一大笔银子了,泠馨又没有过分阻拦,上前拦人的自然也不敢太过分。

    其实泠馨心下也有些烦,要不是思歌有特意叮嘱过不可得罪,自己早就一拳上去了。

    “这上面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

    “诶,思……”

    “砰——!”

    泠馨刚进来,手扶着门还在赶花墨研呢,结果门就被思歌猛地关上了。

    花墨研见了思歌走过来,本是要往里进的,没成想门就被这么猛地关上了。好在他退的及时,不然这门板必然是要拍在他脸上的。

    “啪啪啪!”

    “思歌,还有我呢,你把我关门外了!”

    花墨研在外面拍门叫喊着,思歌黑沉着脸将门插好全当没听见,开口问泠馨:“怎么样?”

    泠馨随着思歌往里间走,边走边说:“帝都依旧还有讯息在传过来,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没有密语。”

    “按理来说,该派人去看看的,”沐珩说着,“但是这个……”

    “我知道!”

    花墨研的声音猛地从门外响起,门再次被疯狂的拍打起来。

    “啪啪啪!”

    “思歌!我知道我知道!问我呀,问我!”

    门被拍的猛烈晃动着,要不是怕被思歌生气揍他,花墨研真想把这个碍事的门给拆掉。

    思歌咬着牙,看向门口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她现在很暴躁,夜枭的事还没有头绪,门外还有一个无赖。

    她真是想给花墨研揍一顿扔出去,可想到他的身份……

    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思歌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时才算是勉强冷静下来。

    说到底,还是要以正事为重。

    “吱呀——”

    门被打开,思歌站在里面,看向花墨研的眼中看似平静,实则压着无边的怒火。

    花墨研见门开了,赶紧收起了自己拍门的动作。一眼看透了思歌眼中的怒火,立刻边对她笑着边整理衣袖,好像在表达方才拍门的不是他,所以千万别揍他。

    看着花墨研那有些蠢的笑容,思歌只觉得更生气了,脸上也忍不住沉了几分。

    忽然就觉得夜枭的事,自己想办法查也是一样的。

    花墨研敏锐的感受到思歌周身的情绪变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她。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下,看着眼前的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最后就只能站在门口对着思歌尴尬的笑着。

    就在花墨研拇指磨着扇骨,想要怎么缓和气氛的时候,便听思歌开口了。

    “别笑了,笑起来都不像个好人了。”

    花墨研闻言整个人动作一僵。

    ‘别笑了,笑起来更不像个好人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有点酸。

    可面上却笑的更开了,嘴里还说着:“不笑了,你不想看我就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