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旧事
药养了几日，棠依的伤才算好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只是需要静养。
刚过了午时，祈安前脚刚离开，后脚苗烟就带着棠依进了屋来。
白容景坐在里间的床上，整理着衣物还未再次躺下，听见来人的声音，便让云舒给人在外间安排了位置，顺带将炭火搬了出去。
棠依看着有些困惑，前两日还好好的人，怎的突然就不出屋了。不过这些不是她能问的，便是闭着嘴没说什么。
其实今日一起是为了甘陵之事，但开了口，苗烟倒是先问起了棠依身世的问题。
就这几日的了解，棠依自然也知道了苗烟是万毒窟的人。前几日不同自己过多聊起，大概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但今日既然问了，想来是要把自己的身世也问个明白的。
“我那时年小，并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娘亲不曾同我讲过，后来还是靠着这对玉镯才知晓了家中父辈的身份。”
“所以，你当年并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何人？”苗烟眉头一皱，再道，“不知，棠依姑娘今年芳华几何？”
棠依闻言有些犹豫着，似乎拿不准的开口：“应是将过双十的。”
在甘陵的这几年她从未离开过地下，只能靠自己和周围人怀孕的次数和肚子的变化来估计时间。
苗烟张了张嘴似乎想继续说，但又收住了。里间的白容景也没有接话，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心下纠结着，最后还是开了口。
“可据我所知，万毒窟自六十多年前隐世后有规，嫡门弟子记事后不得再出万毒窟，外门弟子也不得再归。”苗烟认真的同棠依说着，“但我仔细看过你玉镯内的纹路，确实是万毒窟的嫡门不假。”
“所以你的父亲当年，应该是违背违背门规，而后若真是回去了，按照门规……”
苗烟这话没有说死，其实具体门规如何她也不知道，但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那嫡门的门规，想必不会是能轻易触犯的。尽管这样的结果可能有些残忍，但从棠依身份的结果来看，自己理应告知她事情的真相。
苗烟小心的观察着棠依的反应，但棠依却只是愣怔了一小会儿，便回过神来。
“我知道，都明白的。”她轻声说着，“我娘她，大抵也是如此的。”
肩膀上的力突然就卸下了，仿佛在一瞬间就卸去了她的一份心事，一时间有些空洞的眼睛，像是浸入了回忆。
“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对我来说日子还是照旧的，只是时常会想他，会向娘亲问起爹爹的去向，可日子久了，也就不想不问了。
但，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变了。那时候的我还很小，只记得娘一得空就抱着我坐着门口，白日里若是来了人，晚上她便会抱着我整宿整宿的哭。”
“后来我们搬家了，去的地方虽然繁华些，但我们住的地方却依旧是简单的。我娘她一个人带着我，她在家里忙时，我就喜欢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看他们手里拿的，身上带的新奇玩意儿。有时会有人在家门口不远处驻足，看着我的方向说些什么。”
“起初我不懂，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们，好奇的听着他们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直到那些话被我娘听了去，她跟他们大吵了一架。那之后我才明白，他们说我是没有爹的孩子，说我娘是不干净的女人。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门口待过。”
“可有些事，到底不是我不听，不知，就可以不存在的。”
“我七岁那年生日，娘带我去点心铺子买我爱吃的糕点，那糕点有些贵，她很少买给我吃。她想来是攒了好些日子，才能领着我去的。但，我的运气大概是一直都不好的吧。”
棠依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
“呦~这不是城东那个寡妇吗？今儿个这么一收拾，哥几个差点都没认出来啊。”
硬朗的声音中带着戏谑，小棠依只觉得自己的手一时间被抓的更紧了些。
“大哥你别说，这寡妇今天收拾的还挺好看，瞧瞧这张脸，点了胭脂还真有那骚婊子的样儿了！”
“什么寡妇，依我看啊，就她这个骚样子，指不定以前是有多不干净，才有了这个孩子呢！”
几个男人吵吵嚷嚷的拦住了女人的去路，他们是若水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日里打架调戏妇女姑娘的事都没少干。
也有人告过官，但每次都因着没干过有实质性损伤的事，最后都不了了之。可实际背后到底是哪般原因，没人说得清。
女人将小棠依护在身后，回过身想要绕路。
“嘿~去哪啊这是！”见她要走，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哥几个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啊！”
说话的声音听着凶恶，小棠依有些害怕的攥紧了女人的衣摆。
“我这一趟赶着急，实在是没时间多陪几位。”女人低垂的手附在小棠依肩上，另一只手挣了挣，却是没脱开束缚。
为首的男人见她微皱着眉头挣扎，反倒是来了兴致，笑道：“是什么急事，能比陪哥几个还重要？”
“就是，能陪我们几个可是你的荣幸！”
“给我们大哥陪开心了，说不定你以后日子还能滋润起来呢！”
其他几人也跟着应和起来，吵吵嚷嚷的，引的周围好些人驻足看热闹。
女人抿了下唇，抬头看着在笑闹的几人，笑道：“不知道几位是有什么事要我陪着？”
“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她以前估计就是这样的德行！”
“一听有好日子就摇尾巴，真恶心。”
“……”
面前的人停下了吵闹，周围却是声音四起。
小棠依听的不算明白，女人也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笑着，还抬手将落到额前的碎发向耳后收去。
她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温雅韵味，看向人的眼睛里有着想要与人亲近的意味，带上她今日浅淡的妆容，显得十分引人。
身前的几人一时都呆愣住了，有两个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抓着她的手都松了几分。
女人缓缓的抽出手，很是乖顺的垂下眼帘，下一秒，拽着小棠依的手就跑。边跑嘴中还叫喊着，“来人啊，有贼人啊！有贼人！”
但周围的人都不敢招惹那些人，他们纷纷向两边让去。有人听着叫喊声跑来，见了她身后的人，也不由顿下了脚步。
“妈的，敢耍老子！”那几个男人反应过来，骂道，“操，都他娘的给老子追，看老子抓住你不玩儿死你！”
街道上人有些多，几个男人追起来有些麻烦。
反倒是女人和小棠依，她们身形小巧，在人群里跑的很快。但小棠依被她拖拽着，渐渐的脚步跟不上，拖慢了速度。
“抓住你了！”
“啊！”
一个男人追上来，一把抓住了后面的小棠依。力气之大，疼的小棠依瞬间大叫出声。
女人听见小棠依的叫声，回身一瞬间给了男人头一拳。男人动作一顿，却是没有松手。女人一时间不知是怎么做的打算，她扑下去，咬上了男人的手腕。
“嘶——”
男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但另一只手很快抓住了女人的头发，用力拉扯了一把。
眼泪疼的充满了眼眶，女人却连挣扎都顾不得，她将小棠依向外推了一把，冲着她大喊。
“依儿快跑，快跑，去大街，快跑！”
小棠依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一时间没了反应。听见女人的叫喊才缓缓回过神，颤着身子转身跑起来。
男人听见，拽着女人想去抓小棠依，却被女人死死抱住了腿，不肯让他移动半步。
“依儿快跑！快嗯、唔……”
另外几个男人也追了上来，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
“妈的，省省你的力气，一会有你叫的！”男人恶狠狠的说着，抬腿给了女人一脚。
“唔！”
“大哥，还跑了个小的。”抓着女人头发的人说到。
“不用管她，一个小屁孩干不了什么！”
“骚婊子，还敢耍哥几个，胆子不小啊，啊！”
“看哥几个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几人说着，将女人拖拽向临近的一处死口窄巷中。女人挣扎着，却又挨了几脚。
“老实点！一会讨好人的时候，有你用力气的地方！”
——
小棠依麻木的向前跑着，她不敢停，脑子里空空的，一时间什么都没有。
“噗通！”
“哎呦喂，这是谁家的小孩呦！”
撞到人摔倒在地，小棠依依旧没能回过神。直到自己被扶起，一张脸出现在视线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头顶。
衣着朴素的夫人蹲下身，将坐倒在地的小棠依扶起，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主街车马人多，切不可这般奔跑，若是磕坏了，你爹爹娘亲该伤心了。”
夫人说话很是温柔，笑起来也很是温和。
小棠依愣愣的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她终是反应了过来刚才发生的事，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哭喊起来：“娘！娘！救救我娘！求求您，救救我娘！”
这般说着，便要跪下去。
夫人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小棠依，皱着眉将小家伙往身前拉了拉，轻轻拍着她的背，开口道。
“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刚过了午时，祈安前脚刚离开，后脚苗烟就带着棠依进了屋来。
白容景坐在里间的床上，整理着衣物还未再次躺下，听见来人的声音，便让云舒给人在外间安排了位置，顺带将炭火搬了出去。
棠依看着有些困惑，前两日还好好的人，怎的突然就不出屋了。不过这些不是她能问的，便是闭着嘴没说什么。
其实今日一起是为了甘陵之事，但开了口，苗烟倒是先问起了棠依身世的问题。
就这几日的了解，棠依自然也知道了苗烟是万毒窟的人。前几日不同自己过多聊起，大概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但今日既然问了，想来是要把自己的身世也问个明白的。
“我那时年小，并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娘亲不曾同我讲过，后来还是靠着这对玉镯才知晓了家中父辈的身份。”
“所以，你当年并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何人？”苗烟眉头一皱，再道，“不知，棠依姑娘今年芳华几何？”
棠依闻言有些犹豫着，似乎拿不准的开口：“应是将过双十的。”
在甘陵的这几年她从未离开过地下，只能靠自己和周围人怀孕的次数和肚子的变化来估计时间。
苗烟张了张嘴似乎想继续说，但又收住了。里间的白容景也没有接话，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心下纠结着，最后还是开了口。
“可据我所知，万毒窟自六十多年前隐世后有规，嫡门弟子记事后不得再出万毒窟，外门弟子也不得再归。”苗烟认真的同棠依说着，“但我仔细看过你玉镯内的纹路，确实是万毒窟的嫡门不假。”
“所以你的父亲当年，应该是违背违背门规，而后若真是回去了，按照门规……”
苗烟这话没有说死，其实具体门规如何她也不知道，但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那嫡门的门规，想必不会是能轻易触犯的。尽管这样的结果可能有些残忍，但从棠依身份的结果来看，自己理应告知她事情的真相。
苗烟小心的观察着棠依的反应，但棠依却只是愣怔了一小会儿，便回过神来。
“我知道，都明白的。”她轻声说着，“我娘她，大抵也是如此的。”
肩膀上的力突然就卸下了，仿佛在一瞬间就卸去了她的一份心事，一时间有些空洞的眼睛，像是浸入了回忆。
“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对我来说日子还是照旧的，只是时常会想他，会向娘亲问起爹爹的去向，可日子久了，也就不想不问了。
但，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变了。那时候的我还很小，只记得娘一得空就抱着我坐着门口，白日里若是来了人，晚上她便会抱着我整宿整宿的哭。”
“后来我们搬家了，去的地方虽然繁华些，但我们住的地方却依旧是简单的。我娘她一个人带着我，她在家里忙时，我就喜欢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看他们手里拿的，身上带的新奇玩意儿。有时会有人在家门口不远处驻足，看着我的方向说些什么。”
“起初我不懂，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们，好奇的听着他们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直到那些话被我娘听了去，她跟他们大吵了一架。那之后我才明白，他们说我是没有爹的孩子，说我娘是不干净的女人。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门口待过。”
“可有些事，到底不是我不听，不知，就可以不存在的。”
“我七岁那年生日，娘带我去点心铺子买我爱吃的糕点，那糕点有些贵，她很少买给我吃。她想来是攒了好些日子，才能领着我去的。但，我的运气大概是一直都不好的吧。”
棠依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
“呦~这不是城东那个寡妇吗？今儿个这么一收拾，哥几个差点都没认出来啊。”
硬朗的声音中带着戏谑，小棠依只觉得自己的手一时间被抓的更紧了些。
“大哥你别说，这寡妇今天收拾的还挺好看，瞧瞧这张脸，点了胭脂还真有那骚婊子的样儿了！”
“什么寡妇，依我看啊，就她这个骚样子，指不定以前是有多不干净，才有了这个孩子呢！”
几个男人吵吵嚷嚷的拦住了女人的去路，他们是若水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日里打架调戏妇女姑娘的事都没少干。
也有人告过官，但每次都因着没干过有实质性损伤的事，最后都不了了之。可实际背后到底是哪般原因，没人说得清。
女人将小棠依护在身后，回过身想要绕路。
“嘿~去哪啊这是！”见她要走，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哥几个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啊！”
说话的声音听着凶恶，小棠依有些害怕的攥紧了女人的衣摆。
“我这一趟赶着急，实在是没时间多陪几位。”女人低垂的手附在小棠依肩上，另一只手挣了挣，却是没脱开束缚。
为首的男人见她微皱着眉头挣扎，反倒是来了兴致，笑道：“是什么急事，能比陪哥几个还重要？”
“就是，能陪我们几个可是你的荣幸！”
“给我们大哥陪开心了，说不定你以后日子还能滋润起来呢！”
其他几人也跟着应和起来，吵吵嚷嚷的，引的周围好些人驻足看热闹。
女人抿了下唇，抬头看着在笑闹的几人，笑道：“不知道几位是有什么事要我陪着？”
“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她以前估计就是这样的德行！”
“一听有好日子就摇尾巴，真恶心。”
“……”
面前的人停下了吵闹，周围却是声音四起。
小棠依听的不算明白，女人也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笑着，还抬手将落到额前的碎发向耳后收去。
她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温雅韵味，看向人的眼睛里有着想要与人亲近的意味，带上她今日浅淡的妆容，显得十分引人。
身前的几人一时都呆愣住了，有两个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抓着她的手都松了几分。
女人缓缓的抽出手，很是乖顺的垂下眼帘，下一秒，拽着小棠依的手就跑。边跑嘴中还叫喊着，“来人啊，有贼人啊！有贼人！”
但周围的人都不敢招惹那些人，他们纷纷向两边让去。有人听着叫喊声跑来，见了她身后的人，也不由顿下了脚步。
“妈的，敢耍老子！”那几个男人反应过来，骂道，“操，都他娘的给老子追，看老子抓住你不玩儿死你！”
街道上人有些多，几个男人追起来有些麻烦。
反倒是女人和小棠依，她们身形小巧，在人群里跑的很快。但小棠依被她拖拽着，渐渐的脚步跟不上，拖慢了速度。
“抓住你了！”
“啊！”
一个男人追上来，一把抓住了后面的小棠依。力气之大，疼的小棠依瞬间大叫出声。
女人听见小棠依的叫声，回身一瞬间给了男人头一拳。男人动作一顿，却是没有松手。女人一时间不知是怎么做的打算，她扑下去，咬上了男人的手腕。
“嘶——”
男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但另一只手很快抓住了女人的头发，用力拉扯了一把。
眼泪疼的充满了眼眶，女人却连挣扎都顾不得，她将小棠依向外推了一把，冲着她大喊。
“依儿快跑，快跑，去大街，快跑！”
小棠依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一时间没了反应。听见女人的叫喊才缓缓回过神，颤着身子转身跑起来。
男人听见，拽着女人想去抓小棠依，却被女人死死抱住了腿，不肯让他移动半步。
“依儿快跑！快嗯、唔……”
另外几个男人也追了上来，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
“妈的，省省你的力气，一会有你叫的！”男人恶狠狠的说着，抬腿给了女人一脚。
“唔！”
“大哥，还跑了个小的。”抓着女人头发的人说到。
“不用管她，一个小屁孩干不了什么！”
“骚婊子，还敢耍哥几个，胆子不小啊，啊！”
“看哥几个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几人说着，将女人拖拽向临近的一处死口窄巷中。女人挣扎着，却又挨了几脚。
“老实点！一会讨好人的时候，有你用力气的地方！”
——
小棠依麻木的向前跑着，她不敢停，脑子里空空的，一时间什么都没有。
“噗通！”
“哎呦喂，这是谁家的小孩呦！”
撞到人摔倒在地，小棠依依旧没能回过神。直到自己被扶起，一张脸出现在视线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头顶。
衣着朴素的夫人蹲下身，将坐倒在地的小棠依扶起，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主街车马人多，切不可这般奔跑，若是磕坏了，你爹爹娘亲该伤心了。”
夫人说话很是温柔，笑起来也很是温和。
小棠依愣愣的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她终是反应了过来刚才发生的事，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哭喊起来：“娘！娘！救救我娘！求求您，救救我娘！”
这般说着，便要跪下去。
夫人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小棠依，皱着眉将小家伙往身前拉了拉，轻轻拍着她的背，开口道。
“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