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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突然的事件

    一群年轻人站在一个高楼上,他们的对面也是一座高楼,但这两栋大楼都没有竣工,成了烂尾楼。世宗当初下令将这两栋楼当作反面典型,并批示:

    “以此事件为诫,将其作为工程设计、施工质量及人员疏忽大意、不作为的反面的里程碑、耻辱柱!

    管世仁

    20□□年□□月□□日”

    两栋楼宇之间由一根粗长的钢缆连结着,谁也不会想到,这条钢缆当初是用来运输水泥的。有史以来,还没有听说过哪里盖大楼需要从另一座在建大楼的顶部运水泥过去。——正是因为设计不合理,对面那栋楼后面的水泥运输要从这边摆渡过去,成本很高,代价很大。如今钢缆空荡荡地横在两栋楼宇之间,就像一根拐杖使出浑身的力量把两个歪倒的瘸子撑直。对面那栋楼顶部的形状像一弯仰月,有着相对平滑的顶面,本来要修一座游泳池(有钱人不喜欢在地上游泳,偏要去天上凫水,以示与众不同)。但如果趴在它的平面上去看,实际是有很多坑洼和突起的。就像人一样,远处看,脸蛋挺光滑;近距离看,雀斑、痘印全都出来了,美感顿时有所损失。低矮的那栋楼同样不是无辜的,看着也让人恨。那些没有装修的窗户全都用一张张铁丝网兜着,就像一个傻子不知道穿完整的衣服,拿一张破渔网兜着自己,以为这样很美。

    三个年轻人每人拿着一条粗绳子,笑吟吟地谈着。今天,他们正打算用生命来抗议加班,抗议被资本家压榨没人管。一个年轻人走向前去,把粗绳子搭在钢缆上,他前后运了运绳子,觉得绳子还算结实,于是两只手分别抓住绳子的一头,把身体一半的力气送到双脚之上,猛地一蹬,身体就飞了出去。只见这个年轻人在钢缆上犹如一只灵活的猴子荡在细长的、充满弹性的树枝上。当他的身体快要荡到对面那个仰月形的楼顶弧面之时,他将双手从绳子松了下来。惯性拖着他的身体在仰月形的顶面上滑了起来,就像物理课上的钢珠,“嗖”身子在顶面的尾端腾了起来。从侧面看,仰月形的楼面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底部,而顶部则是空缺的,浸在漫漫的夜空之中。现在的景象是这个年轻人腾空而起的样子刚好画上顶部的弧线,可是他的任务没有完成,重力将他从半空拖了下去,重重地跌在仰月形楼面的底部。

    “啪”的一声,犹如一扇排骨被重重地摔在了砧板之上,但比排骨要惨烈。鲜红的血液、摔碎的残肢被水泥浇筑的顶面顶了起来,像一束绽放的烟花,向空中扬射了一下,便如同蔫了的烂葱一样坍了下去。

    排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看到这个场面,刚才那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立马变得比面如土灰的羔羊还要畏畏缩缩,身子比手里面的绳子还要软。求生欲充斥着他的意识,他不敢向前。

    “快!周曦你想什么呢,都知道有今天,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成了废物?你也知道这帮当官的,就知道压榨我们年轻人!我们要抗议,让当官的重视!”他后面的年轻人嘶吼着。

    想要反悔的周曦都软了,站也站不直,绳子也被丢在了一边。

    “赶紧起来,你刚才说要像飞蛾一样,在最后的光明中绽放出绚丽的火焰。现在你这个样子,活像一只病猪,躺在地上,屎尿满身,你现在退也退不了了,只能向前。你若前进,后人便会景仰;你若后退,寂寂无名!”后面的人满脸通红,脖子和耳朵也全都涨红了,大声地说着,最后连气都有些接不上了。他弓了下腰,让自己喘气稍微更顺一些的时候,立即直起了身子,伸出自己的右脚向瘫在地上的周曦踢了过去。

    “韦云,我、我、我不、我不想死了。我想回家、回家,我可以忍受加班,我不要摔死……”周曦一边洒着鼻涕和眼泪,一边求饶。

    “回家?你没家可回了!只有从这里解脱才是真正的回家!你的那个家,不会鼓励你去与资本家讲理,只会让你忍忍。”韦云眼睛瞪得溜圆,语气比资本家还要凶。

    地上的周曦依旧在哭,鼻涕和眼睛像雨点一样向水泥地上奔去。

    “你像一个村里的老娘们儿了。跟旧社会那些见到**子抢东西便把头在地上乱拜个不停的人有什么区别?你也读过很多讽刺小说的,你知道这个场景多么怪诞!你不是说羡慕古代圣贤吗?圣贤都可以为了理想愿意去死!你呢?跟我起来,一起去解脱!”韦云见周曦缩在地上反悔,便搬出了周曦曾经吹过的情景。周曦在地上被批得有些羞愧,伸手去拿了绳子,但没有站起来。

    “走!”韦云一把把他搀了起来,提着他的绳子,往钢缆那边移动着,可是周曦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直往地上坠。

    韦云一下子把自己手里那根绳子从周曦的腰上横插过来,与自己的腰紧紧绑在了一起。他把周曦手里的绳子拿着手里面,艰难地移动到钢缆的旁边,吃力地把绳子抡过钢缆。求生欲强的周曦把身子往后退缩,想远离这死亡之地,但为时已晚。韦云双手抓起绳子,双脚用力一蹬,而此时周曦依旧在使反向的力,抵销了部分他们向前的冲力。只见载着他们身子的绳子,像一个晾着重物的衣架在阳线上凭借着重力荡了过去。

    绳子还没有到达对面的楼顶,两个人便从绳子上跌落下去。重力使他们撞向了对面楼的立面,然后就像一个橡皮糖碰到了土墙,调转了方向重重地摔向地面,溅起一大滩血。

    这时,卢卫邦他们刚到达烂尾楼的底部,就看到了韦云和周曦两个像一块巨石一样自空中而落,残肢、鲜血和地上的尘土交杂在一起犹如屠宰场的烟幛一样令人作呕。

    “叫人!”首先冲到最前面的赵一牛嘶吼着。卢卫邦、严峻和毛挺也冲了过去。眼前的场景把毛挺吓得灰白,直接坐在地上,眼泪水不止地从眼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