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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习武

    午饭期间,李道玄向余诚二人询问了许多关于武道的知识,二人虽然诧异李道玄竟然连一些武道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但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李道玄所有的问题。

    问道深处,李道玄有些犹豫地问道:

    “余诚兄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弄来一些武道的功法秘籍?我不知道江湖上是不是有法不外传的规矩,如果坏了规矩,那就当我没说。”

    江湖上确实有法不外传的规矩,除了亲传弟子,一般自己安身立命的功法绝技,几乎都是不可能传给外人。不过余诚并不以为然,他只是担心,自己那粗浅的功法能不能入李道玄的法眼。

    余诚回道:

    “先生想要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我那功法粗鄙不堪,是最浅显入门的功法,怕是···”

    见余诚语气真诚,并不是以此话头来拒绝自己,李道玄也松了口气道:

    “入门的最好,须知不管是武学还是学问,入门之法都是最为重要的。”

    余诚和赵长河不禁感叹,高人就是不一样,随口就是一句至理名言。

    吃过午饭后,三人再次来到余诚他们的院子里。余诚从练功房拿出两本线装书籍,递给了李道玄。第一本叫蛮牛锻体拳,总共十二式,以模仿蛮牛的方式淬炼体魄,详细记载了出拳的路数,呼吸的节奏,步法身法,以及每一拳每一式的心境。练至大成可有蛮牛之力,刚猛无双。第二本是一本刀谱,名为断魂刀,刀法大开大合,杀气极重,是典型的杀伐刀法。这是李道玄第一次见识武功秘籍,感觉颇为新奇。余诚不仅为其讲解,还出手各演示了一遍。

    李道玄觉得有趣,在余诚演示完后也照着打了一遍,刚开始还有些生疏,没一会竟然就变得浑然自如,等到十二式拳法打完,一身精纯无比的拳意倾泻而下,让站在一旁的余诚和赵长河震惊得目瞪口呆。余诚修习这拳法二十余载,也从未练出如此惊人的拳意。

    紧接着,李道玄接过余诚的钢刀,又将那断魂刀施展了一遍,顷刻间,满院的刀光亮起,院中平地起龙卷,花草树叶随着李道玄的身影飘飞不定,一片杂草闪过,竟然在那碗口粗的树木身上划开一道半寸深的口子。等李道玄耍完一套断魂刀,院中已经是一片狼藉。

    李道玄看着乱七八糟的院落,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没控制得住。”

    余诚目瞪口呆地接过钢刀,麻木地看了眼满院的枯枝烂叶,木然摇了摇头,他仍然处在极度震惊中,从来没听说过只看一遍就能将一门功法练到这般境地···

    李道玄感受着方才那两门功法的意境,心中不禁将其与自己打的太极拳做对比,只觉得这蛮牛拳和断魂刀似乎在神意上比太极拳差了不少,只不过太极拳有拳意,有拳理,但缺少呼吸运气的法门。所以在外表上看上去似乎不如这两门功法声势浩大。

    余诚犹有惊讶地问道:

    “先生真的是第一次练这蛮牛拳和断魂刀?”

    李道玄知道余诚的意思,并没有过多解释,心神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很多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会被一层层剥开表象直透本源,看一眼就学会这入门的武道功法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能力了。甚至从圣地传承的那三幅神图,也没耗费李道玄多少心思就已经参悟透彻,他只是没有开始修行罢了。

    “余诚兄弟,今日学了你两门功法,这恩情我记下了。原本我也有一门拳法可以传给你,只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完善,等我将其完善妥当,再传给你。长河兄弟若不嫌弃,也一起学一学吧?”

    二人大喜,赵长河更是连连说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说罢也拿出自己的拿手武学,大河剑法请李道玄参阅。

    三人在院中交谈武学,不知不觉便已天色渐暗。

    余诚突然一拍大腿道:

    “糟了,与先生聊得太过忘我,忘记去接替二妹他们了,不知道五弟现在怎么样了。”

    李道玄同样回过神,说道:

    “我们赶紧去,向东兄弟还不太稳定,差点忘记给他治疗。”

    等到从医馆回来,已经是戌时,大概晚上将近九点的样子。回到新买的院子,李道玄褪去那身从余家庄穿出来的灰白短衫,钻进了香软的被窝里。今天这一整天,又是搬运灵气治疗,又是学习武道,就算是他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睡前,李道玄好好思考了一番将来的规划,首先,第一要务自然是为了回地球,但是目前毫无头绪,他猜测当初那道将他传送过来的金色光柱,必定是地球上与这个九州世界,或者说与那秘境圣地相关联的一处法阵,那么想要回去的话就必须要找到类似的法阵。他曾在圣地十五年,走遍了几乎每一寸土地,都不曾见过什么神奇的法阵。既然圣地中没有,那在这九州世界中一定会有,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走遍九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那神奇的法阵。在那一瞬千年的光阴长河里,他曾见过那第一位走进圣地的人族,也曾用自己的双脚走遍九州,最后凭空消失了,或许他也是触碰到了某个法阵被传送到了未知之地。

    至于目前,他置办房产只是为了有一个固定的落脚之处,这是他作为一个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观念,有房才有家,有家才有根,有了这间院子,他在这九州就不至于像一个无根无源的浮萍一般随处飘荡了。等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他就会动身,开始游走九州,而现在,当然是美美地睡上一觉。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清晨,李道玄从入静中醒来。其实他如今的金华修为,并不是每日修持就能有所突破的,而且自从出了秘境圣地后,入静时,那股清灵之气就变得极其稀薄了。李道玄的元神之所以迟迟不能彻底脱胎而出,与他的修行境界无关,他也十分清楚,必定是因为心中那份执念,让他有所执而不得超脱。毕竟元神乃是阳神,可沟通宇宙本源真炁,容不得半点阴暗和执念。但是明白归明白,想要真正做到又何其难?这一步之隔就是仙凡之别,比登天还难。

    不知是谁家的鸡鸣,在这清静的晨光中传的极远。李道玄叠好被子下了床,挥手引来井水洗漱,再引动这些井水浇灌那株葡萄老藤和院中的桃树。微微放开心神,便感知到门外站着一个人,竟然是那六兄妹中的老六姬无双。

    李道玄有些诧异地走过去打开了门,暗自出神的姬无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躬身道:

    “李先生早。”

    李道玄回礼道:

    “无双姑娘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可是向东的伤势有什么问题?”

    姬无双摇了摇头:

    “有李先生出手,东子今早已经苏醒,张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痊愈了。”

    李道玄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那不知无双姑娘来有何事?”

    姬无双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说道:

    “无双听二姐说,先生喜欢喝客来留的留香茶,所以一早特意去买了来,正好给先生当做早饭。”

    李道玄笑着接过食盒:

    “无双姑娘有心了。”

    姬无双诚恳地说道:

    “先生几次不辞辛苦,出手救回了向东的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情,无双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李道玄心知这些人重恩义,自己大大方方地接受他们的好意反而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一些,于是不再说什么。

    姬无双以闺房女眷的礼节施了一个万福,嘴上说着:

    “无双还要去照顾东子,就不打扰先生了,若是先生有任何需要,还请尽管吩咐。”

    李道玄拱手道:

    “无双姑娘去忙吧。”

    回到屋里,李道玄打开食盒,里面装着一碗还是热腾的留香茶,一碟水晶包子,一碟小菜,还有一碟不知名的糕点,非常精致,仅仅这一食盒的早点,就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大家子将近一旬的饮食用度了。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天,李道玄每日早晚各一次运用灵气为向东治疗,原本按照张大夫所说,最少要卧床一个月的向东,竟然在三天后就能从床上下来,甚至可以在院子里走走。对此,张大夫不敢居功,将之完全归功于李道玄。余诚几人将向东接回了家,姬无双仍然是每日寸步不离地贴身照看。

    这天晚上,兄妹几人吃晚饭时,何月敏锐地发现一向爽朗的大哥余诚,竟然有些郁郁寡欢。照理说,余诚终于跻身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炼气境,本应该春风得意才是。晚饭后,余诚独自坐在后院,在水银泻地般的月光下,怔怔出神。手边的石桌上,铺着一张粗糙泛黄的信纸,在轻柔的晚风中,起起伏伏。突然风力变化,信纸被一卷而飞,一只较比寻常闺中女子要更粗壮些的素手,轻轻地捏住了飘扬的信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余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月色中,走来一位面容普通,身材高挑的女子,青色的长裙在如水的月色里,好似波光粼粼,让这位姿色并不算出众的女子增添了几分温婉柔情。

    “是二妹啊,这么晚还没睡吗?”

    何月坐在了余诚身边,轻轻地放下那张信纸,手中变戏法一般掏出一颗彩色鹅卵石,轻轻地压在信纸上。余诚目光扫过鹅卵石,微微停顿,笑着说道:

    “这颗石子你竟然还留着。”

    何月看着用来压着信纸的石子,想起第一次与余诚见面时的情形,不由得笑出声。

    “当初你跟我说这是你祖传的宝石,从我手中骗走了半块馕饼,我信以为真,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时常拿出来把玩,这不,都胞浆了。”

    余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既然知道这是骗人的,那你怎么还留着。”

    何月伸出手指,轻轻在光滑的石子上划过

    “这么多年,习惯了。”

    余诚抽出石子下压着的信纸,说道:

    “其实我是个胆小鬼。”

    何月看着余诚带着自嘲的眼神,沉默不语。

    余诚接着说道:

    “二十四年前,我十四岁,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庄子里,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有一回我无意中撞见两位武夫在山林间决斗,心中开始燃起对习武的执念。从那时起,我开始不满足做一个农民,开始怨恨脚下的土地。我有一位兄长,比我年长四岁,见我干活开始懒散,就责备了我几句。我与他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在外面闯荡,走过了许多地方,机缘巧合之下习得武功,开始闯荡江湖,多年风雨飘摇,见惯了了人心鬼蜮,我终于悔悟,想起了家乡。可当我回到家中,发现父母竟然早已双双离去。从我兄长口中得知,我父亲竟然是为了出门寻我而意外身故,母亲郁郁寡欢,不久也随之而去。我悔恨不已,再无脸面留在家中,从此四海为家,在外闯荡多年后回到南江城,为的只不过是离家近一些。我们也是那时候相识的,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时间一晃,我们相识竟然已有十七年了。”

    听着余诚从未与人袒露过的心声,何月内心倍感欣慰,过去的那么多年,她又岂能不知余诚藏有心事?今日既然能开口说出来,说明余诚就算没有完全放下,那心中的心结也解得差不多了。

    “大哥,你我兄妹相交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二妹只希望大哥永远都是那个任侠仗义,豪情万丈的大哥,有任何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承担。”

    说着,何月不自觉地握紧了余诚那宽厚的手掌,眼中除了那份兄妹之间的金兰之意,更多的是那份化不开的柔情。

    余诚望着柔情似水的何月,心跳竟然不自主地加速几分,他连忙抽出手掌,转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何月有些埋怨的轻呼了一声:

    “大哥······”

    余诚沉思许久,终于向是下定决心,慎重说道:

    “二妹,明日陪我走一趟,我带你回家见我兄长,我要将他们接到南江城来。”

    何月只听到那句“我要带你回家见我兄长”其余的,一概如耳旁风吹过,再也塞不进那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