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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周pia之乱(8)殚思极虑 打开缺口

    在马跃务的带领下,乡政府工作组成员与村组干部分成六个组,一组一片开展农业税征收工作。

    工作开展的异常艰难。俗话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可这句话在高台村却不灵验了。干部农业税交了,可群众却不交。小张庄干部和群众都不愿意交。

    小张庄这块“硬骨头”当然应由马跃务和高呈祥来啃。马跃务做的第一件事,让乡民政办拨给张怀忠三百块钱“救灾款”,让他不要再去骂街。第二件事就是找周皮阿谈心,让他与高呈祥“化干戈为玉帛”。

    马跃务吩咐张怀堂去找收小麦的人来庄上支磅秤,让群众前来卖粮交农业税。

    张怀堂骑着自行车,在半道上却遇到了程夙莹,她问道:“怀堂哥,干嘛去?”

    “马乡长让我去找人来俺庄收小麦交农业税。”他回道,既而问,“我要把人找来了,不知道大伙愿不愿意卖小麦?”

    “你是吃了憨娘奶,还是脑子进水了?”她蛊惑道,“你干了这么多年队长,这事还用问?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哪个还去交农业税?你出这个头,大伙会骂你的!”

    她之所以要拆高呈祥的台,是因为他做的事实在让她无法容忍。本以为有了这段“孽缘”他会照顾她,想不到他却狠心将她给“开了”。所以她对他恨之入骨。

    ……

    张怀堂觉得程夙莹说得有道理,为了敷衍马跃务,他骑着自行车到桥头看人打麻将,直到中午十一点多钟,以为马跃务等不着他一定会去找别的组干部。可回家一看,不但马跃务没走,高呈祥还带来一帮人,显然这中午是赖上他了。

    他当然不想让他们白吃,于是对高呈祥说:“高书记,这天都晌午了,还不带大伙下饭店?”

    高呈祥苦涩的笑了一下,“村里没有一分钱,饭店又不赊账,要能去我还来你这干什么?你到庄上小店去弄几个菜,记村里账。”

    他来到小店称好了菜,要记村里账,可店主却不答应:“要买你就自己签字或给现钱,我可不记村里账,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将来还不知谁干呢?我可不想去要那狗肉账。”

    他没辙,只好自己签了字。

    吃罢了中午饭,马跃务对张怀堂说:“俺舅(张怀堂与马跃务舅是同辈),你再去找人来收小麦。

    他根本不想把磅秤支在自家门前,到时贴了饭不说,还会遭群众骂。他又看了半天麻将,回来对马跃务说:“人家怕来俺庄上收不到小麦,都不愿意来。”

    “既然找不到人来收小麦,那就交钱吧。你是队长,就带个头。”他知道张怀堂不想在家门口支磅秤,所以力逼他交钱。

    他哪肯第一个交钱,于是哭穷道:“家里还真的没有钱,我连上午买的菜都是赊的。”

    ……

    晚上,张怀堂对老婆说:“看来这个孙子要赖上我了,你明天回娘家去,我就说家里没人做饭,让他们再到别人家去。”

    第二天中午,马跃务一伙又到了张怀堂家。他说:“跃务啊,今天中午我还真的不好留你们饭,你妗子(舅妈)今天没在家。”

    “俺舅,看把你老人家愁的,这么多人还能找不着会做饭的吗?”马跃务笑的像一个开心娃娃,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张怀堂还是想把他们“赶走”,于是说:“家里没钱,小店又不赊账,中午在我这一点菜也没有啊。”

    “你老人家也太客气了,这常来常往的哪能天天买菜?”马跃务温和地笑了一下,说,“外甥是舅家狗,赶都赶不走。又不是哪外人,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呗。这事你就别管了。”

    马跃务让人到他家菜园里摘来豆角、茄子、黄瓜……看到院子里有几只鸡,于是捧了一些小麦撒在院中,让人捉了两只贪吃的鸡。大伙一齐动手,中午饭很快就做好了。他找到了张怀堂平时喝的散装白酒,对大伙说:

    “大家别嫌弃,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直到他老人家心痛给钱为止。”

    刚吃罢饭,门前来个卖苹果的。马跃务说:“俺舅,买点苹果给大家吃吧。”

    张怀堂苦笑道:“我的乖乖,你也真会策划,刚吃过饭哪能用得着?再说我也没钱买呀。”

    马跃务用手指着麦折子,说:“原始人就知道等价交换,你老人家看着一折小麦却没有办法。没钱可以用小麦换呀。”

    他让人扒了半口袋小麦,换来一大堆苹果。

    张怀堂原本就是个“只想娶儿媳,不想嫁闺女”之人,其吝啬程度较葛朗台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可以说是:

    屠猪桶内捞浮油,杀鸭剖腹寻蜗牛。

    钢钎过手捋把锈,摸过醋瓶吮指头。

    善财难舍铁公鸡,堪比王戎送单衣。

    常恨鸿雁飞不低,难以拔翎带扒皮。

    家有亲朋止炊爨,就地画饼来充饥。

    葛屦履霜吝啬叟,何忍他人齐下手?

    他看着众人“喀嚓”、“喀嚓”咬着苹果,像是在啃他的心。为了不再招惹这帮“吃货”,只好把农业税交了。

    其他三位组干部,还没等马跃务上门也都把农业税交了。

    马跃务想不到这种方法还真管用,看来小张庄也不是铁板一块。干部都交了,只要群众中再有人带头交,工作就可以打开缺口了。

    他经过殚思极虑,便来到了大表弟张培化家。

    大表弟一脸不待见的样子,“马乡长今天怎么有空来俺这小小老百姓家?是不是来要农业税的?”

    他只好热脸去贴那冷屁股:“表弟真是个明白人,早交也是交,晚交也是交,交了就安生了,没人再来找麻烦了。”

    表弟面孔冷得像块凉铁板,不带丁点人情热乎气,说道:“我们庄农业税降不下来,莫说你这个小小的马乡长来,就是羊Ⅹ长、牛Ⅹ长来我也不交!”

    “看你那怂样,一点亲情味也没有,不交就不交,中午陪我喝两杯总该可以吧?”他还想用“吃”的办法来征服表弟。

    不料表弟回绝道:“不行,我又不想当干部,不巴结你。”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抠?我可是你表哥,来走亲戚的,你总得给杯酒喝吧?”他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贴,想寻一个台阶好体面地离开。

    “什么家伙不家伙的?夹火燎你个毛!快滚!我没功夫跟你闲扯淡!”表弟一脸冷漠,随手关上了房门。

    他实实在在吃了个闭门羹。人说“表兄弟,狗臭屁。”这话一点不假。他心头升起冷冷的寒意。

    他带着一颗凉冰冰的心又来找二表弟——二秃子。

    二秃子倒是挺客气,忙打招呼道:“哦,表哥今天怎么有空来俺家?累了一天了,快进屋坐一会儿。”

    他见二秃子挺客气,冰凉的心立马暖和了起来,开门见山说道:“二表弟,把农业税交了吧。”

    二秃子用手指将脑门上面的几缕长发向头顶上理了理,将那“溜冰场”掩盖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这个农业税我本来就没打算交,既然表哥你来了,总得给你一个面子。不过我不会第一个交,也不会最后一个交。”

    马跃务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说道:“你现在交也不是第一个,已经有四户交过了。”

    “那不算,他们都是干部。”二秃子摇头晃脑地说,“我老百姓一个,等一等,只要群众有交的,我就跟着交,这总可以了吧?”

    二秃子回答让马跃务内心闪现一丝希望的亮光,于是得寸进尺,“那今晚能陪我喝两杯吗?”

    二秃子用手捂住头顶上的长发,唯恐其滑落,轻轻点了一下头,毫不犹豫地说:“可以啊,不过我可给你说清楚,我只陪你一个人喝,多一个都不行。喝过酒,你得带我去‘迷离蟾宫'涮火锅。”

    他指着二秃子,笑着说道:“你想的美,去那涮火锅,花消可比你交的农业税钱都多。不在你这吃,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不过你比大表弟强多了。等你农业税交了,我带你去'重庆火锅城'。”

    ……

    马跃务心想,只要群众中有人带头交,这盘棋就活了。

    可接下来几天却没有一户交的。他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去找高呈祥商量对策。

    恰巧这时王绍彬向高呈祥汇报工作,他说:“昨天晚上我逮到小张庄村民张怀田家人偷电,两位领导看怎么处理?”

    “有了!”马跃务极其兴奋地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一边点动,一边说,“这群众中第一个交农业税的,就是张怀田!”

    于是他们开始了密秘策划。

    ……

    马跃务从供电站开了一张三千元的“罚款单”让王绍彬送给张怀田。

    张怀田看了罚单后哀求道:“乡里乡亲的,就弄了这么一回,哪能罚这么多?你能不能去给站长说一下,少罚点?我请他们喝酒。”

    “站长哪会买我的面子?”王绍彬故作为难地说,“你让马乡长去说还差不多?”

    张怀田恍然大悟,“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

    七月的傍晚依然热得要命,没有一丝风,头顶浮动灰色的云。一团团红色蜻蜓张着无法收拢的透明的薄冀在空中没精打采的漫无目的的飘荡……

    张怀田由于心情烦躁显得更加闷热,脸上的汗水像豆粒一样不停的滚落在地上。他不知道马跃务能不能帮忙,因为他和他平日根本不交往。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找到了马跃务,觍着老脸问:“跃务啊,能不能帮舅舅一个忙?”

    马跃务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他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地问:“舅,什么事?你说吧。”

    张怀田满面羞愧,深感汗颜,“昨天晚上小孩偷电被逮着了,供电站要罚三千块钱,你能不能去给站长说说少罚点?”

    “别人肯定不行,但你老人家找到我那肯定行。”马跃务当然要买他的面子,故意炫耀道,“我和梁站长不是一天半天的交情,莫说少罚点,一分钱不给都行。不过你老人家也得帮我一个忙,把你家农业税交了。”

    张怀田喜出望外,高兴地问:“你是说我把农业税交了就不用再交罚款了,是这个意思吧?”

    他点点头,语气温和谦恭,“是的,我还能哄骗你老人家吗?”

    “那好!我明天就交农业税!”张怀田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当场表了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