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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晚霞流苏(8)农田治理 平塘受阻

    王邦玉夫妇从医院回来,携手走进卧室,他正准备“大献殷勤”,却接到王润芳电话,让他去社区办公大楼开会。他遗憾地对妻子说:“对不起,我得去开会,没时间陪你了。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家好好养着。”

    刘思红心里堆满了感激,于是春风满面,语音轻柔地说:“你就放心地去吧,我没事,皮肤很快就会变回来的。我得去院里替换沈韵竹,让她回家陪婆婆。我们都在无意中伤害了她,都有罪过。”

    “她那样对你,你却还为她着想。”丈夫赞叹道,“你变了,变得非常伟大,了不起。”

    她受到褒奖,腼腆一笑,“是的,我变了,不像以前那样争长论短了。改变我的是挫折,更主要的是受你的影响。我认为做人不是大肚能容——你能容得下,未必能全部消化掉,而应该如同沙漏,让所有的怨尤、不愉快漏光,才能让宽恕与快乐轮回。”

    王邦玉激动地抱住她,在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

    这次召开的社区两委、党员、群众代表会议的气势与往日不同,仅是台上就坐人员就让人震撼不已——正中间是周士杰,其左是县农委副主任刘茂林,其右是分管农业的副乡长张振兴,左靠边是社区支部书记马潇潇,右靠边是社区村民委员会主任王润芳。

    会议由王润芳主持,刘茂林作主场报告,其开场白:

    “亲爱的领导、党员同志、村民代表,大家好!

    我是县农委的刘茂林。今天作这个报告的,应该是马书记,可她偏要打鸭子上架,让我越俎代庖。由于没有准备,实难差强人意。好在我之前看了马书记报告,就按照她的意思,谈以下几点建议,仅供大家参考。”

    他的报告生动有趣,很有号召力,大约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由于篇幅限制,不能具体呈现,根据内容,归纳为以下几点:

    1、高度赞扬了“凌云村庄”社区建设:让土地连片,既增加了农田面积,也给发展现代大农业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为我县“三农”工作树立一面旗帜;

    2、当前农业现状:单纯生产,粗放耕作,经济效益不高,导致轻、壮年劳动力流失,有的地方甚至出现土地撂荒现象,农业受到空前挑战;

    3、解决办法:尽快实施“土地流转”,加强对农业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进行调整,深化农业经济体制改革,拓宽农业增收渠道,提高农民收入;

    4、未来农业发展:实施“科教兴农”,降低农业成本,延长农业产业链,促进农业产业化水平实现,由现代农业向生态农业发展;

    5、殷切希望:以点带面,尽快实行全县土地流转,加强我县种植业、畜牧业、乡镇企业与农业各产业协调发展,为打造现代化农业强国率先迈出一步。

    接下来就是讨论土地流转问题。出乎意料的是:讨论的结果却背离了会议的主题——大家一致要求让社区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他们同意土地归拢,用承包地入股,交给“合作社”统一经营,实行土地统一开发、统一规划、统一种植,但作规划时,群众代表有参与表决权。收入按土地要素分配。

    他们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是受到刘茂林副主任报告的启发,认为人多力量大,更容易调整产业结构、经济结构、延长产业链。看到了未来农业的希望,不愿意转出土地的利润被某些个人占有,这样,大家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实现共同致富。

    马潇潇历来都有惊世骇俗的见解,但对他们这一要求却不敢擅自表态,好在有刘茂林、张振兴在,于是问道:“刘主任、张乡长,你们二位是什么意见?”

    张副乡长缄口沉思,刘副主任却看向周士杰,“周书记,您老怎么看?能不能给个指示?”

    周士杰耿直纯厚,是市里有名的“炮筒子”,听到群众议论,如鲠在喉,很想一吐为快,见刘茂林谦恭请教,便侃侃谔谔,直言不讳:

    “指示谈不上,但我真的想说几句。我的工作虽然不是负责农业,但我毕竟是农村人,对农民有深厚感情,对农村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土地确权’就是给农民兄弟吃了‘定心丸’,只要他们不失去土地,就不会慌乱、忧虑。我认为农民兄弟的要求与当前党和国家对农村的政策并不相悖。‘摸着石头过河’这一辉煌提法体现了人类大胆探索精神,我们不妨再试一试。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这并不是回头去吃‘大锅饭’,而是让土地归拢,便于整合、规划、开发。消除各个自然庄、生产组的土地交叉现象,有利于大型农机操作,实现大农业快速发展。这样不仅降低了劳动强度,节约劳动力,减少投入,也可以提高产量,增加效益。农民依然是土地所有产业的主人。我们不妨就按群众的要求,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财务人员可以由社区干部兼任,也可以从群众中选举产生,主持日常生产、管理工作,享受社区干部待遇,但出工不再给予另外补助。合作社的政务、财务要公开透明,接受群众监督,不能向群众眼里揉沙子。这只是我个人想法,还不成熟,仅供参考。具体实施方案,还得由你们来定。”

    周士杰的讲话获得了一片热烈掌声。刘茂林、张振兴分别表示,向县、乡两级政府反应,希望能在未来“农业改革方案”实施过程中给予支持与指导。

    马潇潇是从来不放过机会的人,当即让党员和群众代表选举合作社的领导。选举结果:王邦玉为社长;高杰、周和康为副社长,负责生产、管理;高现华、郑玢丽管理财务;特聘周士杰为监督领导组组长。

    周士杰没有摆架子,接受聘请,并表示不要任何报酬。

    合作社领导班子定下来后,接下来就是对归拢后的土地进行治理,为此王邦玉召开社区群众大会。会上他布置了五项工作:

    一、从今儿起,各家各户都要携带“确权”后的“土地经营证书”到合作社办公室进行登记,以作为农业利润分配的依据。

    二、从今儿起,由高杰负责按图纸,用石灰粉打点放样,以南北200米、东西600米为一单元重新“造田”,每个田块为180亩。排、灌沟渠加路面加绿化带总宽为9米或8米,让地块切切实实构成“田”字状。

    三、从今儿起,由周和康征集平整土地机械开始平地、挖沟、铺路。要求所有田块均形成北高、南低微坡地面,以便排涝灌溉。

    四、从今儿起,所有地块中的坟墓开始“起迁”,一个星期内必须迁完。无论棺椁、骨灰盒都必须到路边绿化带中所划定的墓位去进行深埋。再葬禁止起坟丘,只许立碑以作标记,供后人祭拜。超过一个星期不迁的,属自动放弃,以后不许再迁,也不许到田中去祭拜。当然也可以到公共墓地去修墓。

    五、土地治理工作必须在明年清明节前全部结束,以便春耕生产。

    王邦玉讲话结束后,有人问道:“现在土地归拢了,可以集体耕种了,田块规划为什么不再开阔些?以便于500马力以上的大型农机操作。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劳动力——一万多亩土地有三、五个人耕种、管理就行了,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目前我国生产的最大马力的农机是‘东方红4004’,只有400马力。500马力以上的农机都是外国生产的,在我们这一家一户小规模经营的农业大国是没有市场的。要买得到外国去,要修也得到外国去,所以不方便啊。‘和康农机合作社’的农机已足够使用,没必要购买500马力以上的农机。何况我们着眼点不是种粮食,而是蔬菜、花卉和其他经济作物。由于土地治理原因,明年只能种春山芋、小麦。从后年开始,种大棚蔬菜、建玻璃温室种花卉、搞农产品深加工。先建面粉厂,后建奶粉厂和葡萄酒厂,我们不仅要让社区那些外出的轻、壮年劳动力返乡,还要让外地人来我们这儿打工,到时我们都是老板。”王邦玉解释到。

    大家对王邦玉深信不疑你,纷纷表示尽快迁坟,以配合土地治理工作。

    但是,任何工作开展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当在老田庄地块填塘时却受到了群众围堵。领头的叫田上草,此人本来有点“二”,大伙背后都喊他“二杆子”。大家之所以这么叫,那是有原因的。

    田上草今年六十八岁,父亲三十年前去世,他把父亲葬在自家屋后承包地里。别人都在坟上栽柳树或松树,可他却在坟的周围栽了几颗花椒树。花椒叶子烧鱼、烧肉特别好吃,所以庄上的人都背着他采摘花椒叶。来来往往,人影幢幢,把麦地踩出几条小道。这人为的“倒伏”让他很生气,于是在一块硬纸板上写到:

    “花椒本来是我栽,采摘为何踩我麦?

    花椒烧鱼味不腥,吃过就得花椒疯。”

    他把纸板挂的花椒树上,以期从此杜绝采摘。

    有个小媳妇来摘花椒叶,看到纸板后,回家也在纸板上写到:

    “花椒味道醇,为何栽上坟?

    你家常来采,花椒疯满门。”

    她也把它挂在树上和他对骂。

    他看后愤怒不已,连夜将所有的花椒树都砍了。可他吃花椒上瘾,第二年在坟的周围栽满了花椒树。为了方便大家采摘,还特意留下一条小道。所有大伙都认为他有点“二”——但却“二”得非常可爱。

    前天,他给父亲迁坟时,正赶上一群孩子放学,由于好奇,他们便都背着书包到坑前围观。他怕他们掉坑里,于是拿起父亲的头颅骨恐吓:“看!俺大这牙齿多锋快。都快后退!后退!要不我叫俺大咬你小几几。”顿时引发的笑声在田野里沸腾……从此大伙都公开喊他“二杆子”。

    周和康正指挥平塘,突然二杆子领着几个妇女挡住了推土机。他问二杆子:“老田,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杆子左手卡在腰间,右手指向塘面,“这个塘是有神灵的,平不得。会死人的!它是我们老田家的根,你们把它平了,我们老田家要倒大霉的!”

    “有这么邪乎?”周和康不信,并挖苦道,“我看你是吃花椒吃多了,疯了吧?平塘跟你老田家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能平就不能平。我没疯,这是真的。我说完你就信了。”于是他讲述了他们老田家辈辈口口相传的故事:

    “这事得从我曾祖说起:曾祖本来不姓田,也姓周,说不定和你还是本家呢。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因黄河泛滥,房子被冲,庄稼被淹,一个人逃荒到此地,给田金贵家放牛。那是一头非常健壮的犍牛,牛背上可以坐两个人。

    田金贵,不,我应该叫他高祖。高祖有个独生女儿,芳龄‘二八’,名叫田水仙,见我曾祖英俊,心里暗暗喜欢,没事就跟着曾祖一起放牛。两个人骑在牛背上,看牛吃草、喝水,看日出、霞落。

    有一天中午,突然下起了雷暴大雨。还好,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闲置的瓜棚,两个年轻人便躲到瓜棚里。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面到处都是水,瓜棚好像一叶孤舟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中。好在瓜棚地势较高,没有进水,给人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突然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一条两头带勾、金光耀眼的曲线,顿时,田野水面上激起无数个晶亮的火花,接着,一个‘贼响’的惊雷在地面炸开——震得瓜棚不停的抖动,似乎要散了架。两个年轻人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吓得像两条受惊的小蛇紧紧拥抱交缠在一起……

    打那以后,两人比以前更加亲近了,从此形影不离。

    有一天下午,天气特别燥热,即使坐在瓜棚里,汗水也止不住往下流,淌到人眼里,眼被淹得生痛。于是他们赶着牛一起来到塘边。

    前面我说过,这面塘子是有神灵的,并不是乱说,而是有根据的。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这面塘子汛期无论下多长时间雨,塘水不会上升一分;旱季,无论多久不下雨,塘水也不会下降一毫。冬天,无论多冷,塘水不会结冰;夏天,无论日头多毒,塘水也不会变热。一年到头,水不深不浅,不热不冷,非常适合洗浴。但却没有人敢下塘洗澡——唯恐触犯神灵。可这对年轻人实在是热昏了头,不顾生死,连同牛一起下了塘子。

    人在塘水中,像是沉浸在清凉滑腻的奶水中,塘水在悠悠地旋转,肌肤与水的接触就像绵软的绸纱绕身轻掠,那种奇妙柔润的惬意让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年轻人才清醒过来。举头望天,红霞似锦,整个池塘像是一盆熊熊燃烧的烈火,让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拉着牛上岸。

    这一拉不要紧,只见那头犍牛后面又跟上来一头母牛。他们被惊得一起跌坐在塘岸的地面上。

    是梦?还是看花了眼?曾祖壮着胆子,将手伸到那头母牛鼻孔前,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冲向手掌——确定它是一个活物。

    更让人惊诧的是:田水仙说她的肚子在不停地膨胀,并隐隐作痛,里面好像有只麻雀在扑腾……”

    讲到这,二杆子却要吊一吊大伙的口味,说道:“欲知后事如何,我且等会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