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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离别

    “你真的可以吗?”看她故作坚强的神色,司净的心纠在了一块。

    “可以!可以!”如砚用力地点头,“就这么几天的路途你还怕我去不了吗?你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等一下把干粮和刘大夫给的药瓶分一分就可以出发了,金疮药、跌打损伤药你得带着!对了!还有防蚊虫的,西岭那边很多虫子的!”

    司净看着她翕动的小嘴,可是耳边却似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她饱含泪水却又忍住不落的红眼眶,心中巨大的酸楚简直要将他淹没了。

    “我们走吧,隔壁桌都换了人了,我们别耽误老板做生意。”如砚说着站了起来,只是转身的时候,迅速抹去了眼角落下的那滴泪,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司净默默地跟着她,她走到马车边,拿出司净的行李,绑在老马背上,又塞了一些干粮、药瓶和银子在司净的包袱里。

    “我都帮你装好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如砚已经藏起来糟糕的情绪,冲他甜甜地笑着。

    “好。”司净觉得似乎不该说这个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说了这个字。

    “那你送我去东城门吧,最后送我一程好吗?”

    “好。”

    像往常一般,司净驾着马车,如砚靠在马车上,默默往东城门去,谁也没说话。

    离别本就沉重,何况是这样突然的离别?

    出了东城门,如砚收好了离愁别绪,又是甜甜一笑:“好啦,别再送啦,你快去赶路吧!我答应过你以后要去月安寺给菩萨重塑金身的!我说话一定算话!等我有钱了,我去桦县看你,给菩萨塑金身好不好?”

    “好。”说完这个字,司净有些埋怨自己,为何嘴里只能重复这个字?明明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她交代的。

    如砚看着他颇显沉重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遁入空门,慈悲为怀,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和健康,你以后再路见不平的时候,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你师伯还在西岭等你呢!”

    “贫僧知道了。”司净的眉头轻轻蹙着,也不敢直视如砚的双眼,别开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你放心!走过这一段路程我就到欧阳家了,那可是我未婚夫家!就是我的家!他家大业大,我在那里就是半个主人!肯定要什么有什么!”如砚其实对欧阳家一点底也没有,说这话只是为了宽慰司净,让他好安心离开。

    但是这话听在司净耳里,却格外刺耳,是呀,欧阳家才是她最好的归宿,自己这一路微不足道的同行算得了什么呢?

    “贫僧走了。”司净跳下了马车。

    “走吧!一路小心!按时吃饭啊!”如砚强忍胸口酸楚,拉住马车缰绳,朝着司净挥手。

    司净飞身上马,回头瞧了如砚一眼,她表现的那般坚强、那般无畏,嘴角还抿着零星的笑意。

    “告辞!”司净不忍再看,右手拉直缰绳,夹紧马腹,朝着城门里奔去。

    目送着司净的背影远去,心里越来越空,连四肢都变得绵软无力,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更应该坚强,司净已经帮了她很多了,现在该是她独自面对的时候,深呼吸三次后,她拿起缰绳,将马车驶向离司净相反的方向。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下雨了,开始还是毛毛细雨,而后雨势渐大,想继续赶路也是不成了。

    如砚赶紧下了马车,躲在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如砚紧紧贴着墙根,看着眼前细密的雨珠,越想越觉得难过,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每到分别的时候,天空总要下雨,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也碰上了。

    刚才一门心思花在赶路上,总觉得只要继续前进就能缓解自己心头的难过,可是现在停下来,如砚只觉得自己心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慌。

    难过!

    实在是太难过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五岁那年,爸爸被外派到国外一年,妈妈要出差无法照顾她,只能把她先寄养在外公外婆家一段时间,那天她在月台看着妈妈坐着火车走了,火车跑着,她在后面追着,妈妈的身子探出窗户,边哭边向她摆手。

    后来,火车跑得没影了,她被外婆紧紧抱住,哭成个小泪人儿。

    那天的心情她本以为她忘了,可是现在又真真实实地想起来了,因为此时此刻的心情与那天在月台上无异。

    她的眼泪成了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最后蹲下身子,把脑袋埋进膝盖里,闷声痛哭。

    她想爸爸妈妈......也想司净......

    也不知哭了多久,如砚觉得有人走到了她跟前看着她。

    如砚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在膝盖窝里用力擦了擦眼泪,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却撞进了那双一向温润的眸子里,那眸子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司净!

    是司净!

    司净牵着老马儿,站在雨里,没撑伞也没戴斗笠,脸上、肩头都被雨水浸湿了。

    “贫僧送你去嘉定。”司净的语气温柔却坚定。

    如砚心头的难过于不安骤然散去,她突然很想抱住他!用力紧紧地抱住他!以表示现在的激动和开心!

    但是她不能呀!

    司净是个出家人,六根清净,纯粹圣洁,司净从不曾与她有过肢体接触,顶多只会拉一拉她的衣袖,她如何能用拥抱这样“出格”的举动吓到司净呢?

    最终,如砚按捺下自己的激动之情,伸出手拉住他被淋湿的袖子,把他也拉到了屋檐下避雨。

    “可是这样你至少要多去十几天的脚程啊。”半晌,如砚咕哝着吐出这几个字。

    “没关系。”

    “你的师伯还在等你呢。”

    “那贫僧从嘉定出来之后走快些就是了。”

    他满头都是雨水,如砚摸了摸袖口,摸出一方白帕子,如砚愣了一下,这方白帕子也是司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如砚也有了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却都是司净的白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