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邀请与检查
任务记录：
编号B2F01725红死魔，三零一七年八月七日出现于素城安定区宝民路，高能血石粒子探测器提前七分钟预警，死亡四人，受伤十一人。
疑似持有能力，沸血。
转化程度，三。
“我以为我的待遇虽说不至于八抬大轿拉横幅来迎接，但总应该比这好一点。”
池歌瞪着一双死鱼眼，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旁边的沈远山。
“没办法，你那一手有点吓人，就算是猜的也要走个检查的过场……毕竟同事都在，不好通融。”
沈远山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多少也有些尴尬。
此时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生化服，挂满了花花绿绿检测设备的池歌看上去像是棵装饰臃肿的树，只是两人都不曾合拢的面罩暗示了某沈姓人士工作的不严谨。
秋甸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池歌隐约记得他被其他巡游者带走了，说是要处理一些保密事宜。
“你那同事……算了，检查什么时候开始？”
池歌回忆起解决了红死魔后突然把自己摔倒在地，又把自己封进和六号病人同款长柜的桐姐，只感觉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不由得叹了口气。
“已经开始了。”沈远山放下面罩。
两人穿过一条光洁的走廊，黑色的天花板与地板，没有窗户，两边被涂成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没有框的油画，风和花，白色的曲线，跳动的火，神祇，巨龙。
有白色的长条灯嵌在墙面，光源稳定，带着嗡嗡的轻微电流声。
尽管池歌并未看到有类似排气扇的装置，但这条走廊中的空气并不混浊，只是整体的配色令人越往里走越压抑，仿佛天花板和地板在逐渐合拢。
池歌本以为沈远山邀请自己加入所谓的“红鬣狗”还会是在什么高大上的办公楼里，没想到他带自己钻进了一家书店，更没有想到那家看上去并不大的书店下竟有这么长的地下走廊。
还有这身生化服。
池歌稍微动了动胳膊，很难判断这身衣服用的什么材料，明明看上去很臃肿，但行动起来却非常轻便。
至于那些身上的设备，池歌并不打算深究。
反正不可能是炸弹。
池歌很乐观。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再交谈，只有轻重不同的两道脚步声在耳边响动。
在越过几幅画，经过内容为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几何体的画时，沈远山停了下来，把它顺时针转了半圈。
墙壁下陷，向两侧回缩，露出漆黑的隐藏入口。
池歌看向沈远山，沈远山敲了敲自己的面罩，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池歌自己进去。
“说起来要是我现在跑掉，你们会怎么办？”走进去前，池歌问道。
沈远山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歪头，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虚划了一下，然后双手做出一个爆炸的动作。
“他妈的。”池歌又叹了口气。
暗门合拢，一片黑暗中池歌听到有细微的气体排出声，而后那身生化服收紧，将他固定在了某个平面了。
“坏了，不会要噶我腰子吧。”
池歌有些慌张。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阴霾的天空，绵延天际的山峦，成列的风电机沉寂而宏大地旋转。
池歌背对群山站在天台，从这座城市边缘的破旧大楼向城市看去，鳞次栉比的工厂与高楼的剪影在云雾中隐约可见。
古怪而巨大的植株在整座城市中蔓延，生长。
建筑缓慢而坚决地崩塌。
远处高楼的射灯毫无规律地闪烁，难以刺穿天空的阴云。
一群黑色的鸟无声地飞过城市中央高耸的铁塔，池歌听到有人站在铁塔上高声呼喊，那声音尖锐刺耳，却又显得异常遥远。
而当池歌想要听清时，那声音却被另一种声音打断。
红色的光轰鸣着自天空坠落，而后在大地飞快蔓延，像是血红色的潮水，或者某种霉菌。
以及，他听到有人贴在他耳边说：
“不要怕，池歌。”
池歌转过身。
身后是深沉的黑暗。
待油画恢复正常后，沈远山盯着油画看了几分钟，然后拉开面罩，一个人继续沿着走廊向里走。
他身上的生化服一部分一部分自行消散，仿佛被风吹散的轻烟。
走廊尽头是一扇灰色的门，金属材质，上面用蜡笔画着巡游者的标志：被利剑劈开的恶鬼头颅，还有一块金属铭牌，写着活动室的字样。
铭牌旁边被人用利器歪歪斜斜地刻着一串字母，HELLOWORLD，还画了个简笔笑脸。
沈远山把脸靠近那个笑脸，淡淡的微光从中扫过他的瞳孔。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您，沈远山先生】
电子合成音播报结束后，沈远山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个大约五十平米的空间，并不算很大，挑高却有将近五米，墙壁都是仿石砖的材质，天花板吊着几根高瓦数的白炽灯。
室内略显杂乱地摆放着几张桌椅、柜子和各种健身器材、生活用具，桌上有一台已经被拆开的黑色立体装置，还有一些武器和箱子。
空气中弥漫着机械、润滑油、消毒液以及各种易挥发物交织的味道。
在沈远山关上门时，穿着运动背心，身材高大健硕的短发男人也正从一旁的卧推架上下来，他拿毛巾擦了擦汗，笑呵呵地朝沈远山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啊，你的任务记录我看了，动作很快嘛这次。”
“你可饶了我吧唐肃大队长，怎么捕获的你还不清楚吗和我有什么关系，绩效都拿不到……啊对了队长，桐姐的任务记录你看了吗？关于那个池歌的。”
沈远山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汽水，然后把自己扔到一张椅子里，瘪了下去。
并没有那么严肃可靠的巡游者沈远山瘫在椅子上，立马退化成了一条死狗的模样。
“那个你带过来正在做‘以诺瓦偏移率检查’的男孩？”
名为唐肃的巡游者队长想了想。
“确实不排除‘敏感者’的可能性，第三区和第七区这些年在这方面出了很多成果，但出现率太低了，如果确认是敏感者的话对我们以后的行动大有裨益。”
“第三区那群疯子还有这学术意识？那可真少见。”沈远山笑了一声。
“标签化了，远山。”唐肃摇头，“不谈那个，你觉得他是敏感者的几率大吗，真的可以感应到红死魔？”
“不是红死魔，是高能血石粒子，而且就算不是也差不多。”
沈远山纠正了唐肃话中的错误，笃定道。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唐肃似乎对沈远山的判断很认可，对于这个结论甚至没有一点点犹豫。
“那我看看这小子的检测报告……”
他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点开池歌的检测报告，然后直接拉到最下的结论。
“嗯……嗯？！”
“怎么啦怎么啦？”沈远山窝在带有轮子的椅子上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心理状况有自毁倾向，好嘛这年轻人，嗯，精神状况稳定度中等，普世道德异化程度低，神经系统完整……体内血石粒子浓度……诶？”
“没刷新出来吗？”沈远山敲了敲屏幕上的那个数字。
“可能。”唐肃摸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这一项再做一次吧。”
几分钟后，两人看着新的结果同时陷入沉默。
“再来一次？”唐肃试探着问道。
“先等等。”沈远山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在平板电脑上调用了几项信息记录后，有些烦躁地咬了下指甲，“系统应该没有问题，三天内做过这个项目的信息都非常正常。”
“那就再来一次。”唐肃拍板。
十几分钟后。
“真是见了鬼了。”沈远山一拍脑门，一脸震惊地把自己再次扔进椅子里，一脚大力踩地哧溜滑走。
然后因为速度太快连椅带头撞到了墙上，顿时哀嚎起来。
唐肃拿着平板电脑，看着结果栏，表情复杂。
“上报吗，远山？”他向正抱着头在地上哀嚎翻滚的沈远山问道。
“随你便！”沈远山大喊。
他们已经给池歌做了六次体内血石粒子浓度检查，而每一次的结果都完全一致：
体内血石粒子浓度，0.00％。
编号B2F01725红死魔，三零一七年八月七日出现于素城安定区宝民路，高能血石粒子探测器提前七分钟预警，死亡四人，受伤十一人。
疑似持有能力，沸血。
转化程度，三。
“我以为我的待遇虽说不至于八抬大轿拉横幅来迎接，但总应该比这好一点。”
池歌瞪着一双死鱼眼，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旁边的沈远山。
“没办法，你那一手有点吓人，就算是猜的也要走个检查的过场……毕竟同事都在，不好通融。”
沈远山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多少也有些尴尬。
此时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生化服，挂满了花花绿绿检测设备的池歌看上去像是棵装饰臃肿的树，只是两人都不曾合拢的面罩暗示了某沈姓人士工作的不严谨。
秋甸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池歌隐约记得他被其他巡游者带走了，说是要处理一些保密事宜。
“你那同事……算了，检查什么时候开始？”
池歌回忆起解决了红死魔后突然把自己摔倒在地，又把自己封进和六号病人同款长柜的桐姐，只感觉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不由得叹了口气。
“已经开始了。”沈远山放下面罩。
两人穿过一条光洁的走廊，黑色的天花板与地板，没有窗户，两边被涂成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没有框的油画，风和花，白色的曲线，跳动的火，神祇，巨龙。
有白色的长条灯嵌在墙面，光源稳定，带着嗡嗡的轻微电流声。
尽管池歌并未看到有类似排气扇的装置，但这条走廊中的空气并不混浊，只是整体的配色令人越往里走越压抑，仿佛天花板和地板在逐渐合拢。
池歌本以为沈远山邀请自己加入所谓的“红鬣狗”还会是在什么高大上的办公楼里，没想到他带自己钻进了一家书店，更没有想到那家看上去并不大的书店下竟有这么长的地下走廊。
还有这身生化服。
池歌稍微动了动胳膊，很难判断这身衣服用的什么材料，明明看上去很臃肿，但行动起来却非常轻便。
至于那些身上的设备，池歌并不打算深究。
反正不可能是炸弹。
池歌很乐观。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再交谈，只有轻重不同的两道脚步声在耳边响动。
在越过几幅画，经过内容为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几何体的画时，沈远山停了下来，把它顺时针转了半圈。
墙壁下陷，向两侧回缩，露出漆黑的隐藏入口。
池歌看向沈远山，沈远山敲了敲自己的面罩，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池歌自己进去。
“说起来要是我现在跑掉，你们会怎么办？”走进去前，池歌问道。
沈远山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歪头，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虚划了一下，然后双手做出一个爆炸的动作。
“他妈的。”池歌又叹了口气。
暗门合拢，一片黑暗中池歌听到有细微的气体排出声，而后那身生化服收紧，将他固定在了某个平面了。
“坏了，不会要噶我腰子吧。”
池歌有些慌张。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阴霾的天空，绵延天际的山峦，成列的风电机沉寂而宏大地旋转。
池歌背对群山站在天台，从这座城市边缘的破旧大楼向城市看去，鳞次栉比的工厂与高楼的剪影在云雾中隐约可见。
古怪而巨大的植株在整座城市中蔓延，生长。
建筑缓慢而坚决地崩塌。
远处高楼的射灯毫无规律地闪烁，难以刺穿天空的阴云。
一群黑色的鸟无声地飞过城市中央高耸的铁塔，池歌听到有人站在铁塔上高声呼喊，那声音尖锐刺耳，却又显得异常遥远。
而当池歌想要听清时，那声音却被另一种声音打断。
红色的光轰鸣着自天空坠落，而后在大地飞快蔓延，像是血红色的潮水，或者某种霉菌。
以及，他听到有人贴在他耳边说：
“不要怕，池歌。”
池歌转过身。
身后是深沉的黑暗。
待油画恢复正常后，沈远山盯着油画看了几分钟，然后拉开面罩，一个人继续沿着走廊向里走。
他身上的生化服一部分一部分自行消散，仿佛被风吹散的轻烟。
走廊尽头是一扇灰色的门，金属材质，上面用蜡笔画着巡游者的标志：被利剑劈开的恶鬼头颅，还有一块金属铭牌，写着活动室的字样。
铭牌旁边被人用利器歪歪斜斜地刻着一串字母，HELLOWORLD，还画了个简笔笑脸。
沈远山把脸靠近那个笑脸，淡淡的微光从中扫过他的瞳孔。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您，沈远山先生】
电子合成音播报结束后，沈远山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个大约五十平米的空间，并不算很大，挑高却有将近五米，墙壁都是仿石砖的材质，天花板吊着几根高瓦数的白炽灯。
室内略显杂乱地摆放着几张桌椅、柜子和各种健身器材、生活用具，桌上有一台已经被拆开的黑色立体装置，还有一些武器和箱子。
空气中弥漫着机械、润滑油、消毒液以及各种易挥发物交织的味道。
在沈远山关上门时，穿着运动背心，身材高大健硕的短发男人也正从一旁的卧推架上下来，他拿毛巾擦了擦汗，笑呵呵地朝沈远山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啊，你的任务记录我看了，动作很快嘛这次。”
“你可饶了我吧唐肃大队长，怎么捕获的你还不清楚吗和我有什么关系，绩效都拿不到……啊对了队长，桐姐的任务记录你看了吗？关于那个池歌的。”
沈远山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汽水，然后把自己扔到一张椅子里，瘪了下去。
并没有那么严肃可靠的巡游者沈远山瘫在椅子上，立马退化成了一条死狗的模样。
“那个你带过来正在做‘以诺瓦偏移率检查’的男孩？”
名为唐肃的巡游者队长想了想。
“确实不排除‘敏感者’的可能性，第三区和第七区这些年在这方面出了很多成果，但出现率太低了，如果确认是敏感者的话对我们以后的行动大有裨益。”
“第三区那群疯子还有这学术意识？那可真少见。”沈远山笑了一声。
“标签化了，远山。”唐肃摇头，“不谈那个，你觉得他是敏感者的几率大吗，真的可以感应到红死魔？”
“不是红死魔，是高能血石粒子，而且就算不是也差不多。”
沈远山纠正了唐肃话中的错误，笃定道。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唐肃似乎对沈远山的判断很认可，对于这个结论甚至没有一点点犹豫。
“那我看看这小子的检测报告……”
他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点开池歌的检测报告，然后直接拉到最下的结论。
“嗯……嗯？！”
“怎么啦怎么啦？”沈远山窝在带有轮子的椅子上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心理状况有自毁倾向，好嘛这年轻人，嗯，精神状况稳定度中等，普世道德异化程度低，神经系统完整……体内血石粒子浓度……诶？”
“没刷新出来吗？”沈远山敲了敲屏幕上的那个数字。
“可能。”唐肃摸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这一项再做一次吧。”
几分钟后，两人看着新的结果同时陷入沉默。
“再来一次？”唐肃试探着问道。
“先等等。”沈远山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在平板电脑上调用了几项信息记录后，有些烦躁地咬了下指甲，“系统应该没有问题，三天内做过这个项目的信息都非常正常。”
“那就再来一次。”唐肃拍板。
十几分钟后。
“真是见了鬼了。”沈远山一拍脑门，一脸震惊地把自己再次扔进椅子里，一脚大力踩地哧溜滑走。
然后因为速度太快连椅带头撞到了墙上，顿时哀嚎起来。
唐肃拿着平板电脑，看着结果栏，表情复杂。
“上报吗，远山？”他向正抱着头在地上哀嚎翻滚的沈远山问道。
“随你便！”沈远山大喊。
他们已经给池歌做了六次体内血石粒子浓度检查，而每一次的结果都完全一致：
体内血石粒子浓度，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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