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只是一场交易
第二天一大早，池歌就坐公交车来到了D.R.C大楼前。
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今天终于彻底放晴，D.R.C院外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水迹，只不过等中午日头高升，大抵也会消散干净。
做足了功课的池歌在门口定了定心神，到保卫室出具了自己的邀请函和身份证明，然后拿到了自己的通入卡。
由于这次只是自己和塔赫茨的单独会面，所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向导，因此门卫还贴心地给池歌指了路。
“从大楼正面进去就行，一直往里走就是电梯，把通入卡刷一下就能带你去选定的楼层。”
“好的大哥，谢谢。”
池歌跟门卫道谢后，第二次走进D.R.C的大门。
巡游者和凶鸟屋暗地里的争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D.R.C的普通职员，刚刚八点多，池歌看到很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尽管偶尔看到有人脸上尚带有工作过度的疲乏，但并没有某种涉及生命危险的恐慌，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某些人聊天时突然爆出的笑声。
也不知道上次唐肃突然杀掉向导小姐的事情，后来塔赫茨是怎么处理的。
在大楼门口检查了通入证后，池歌顺着之前的记忆向电梯走去，一层大厅仍然和上次来时一样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安保人员在周围巡逻。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大哥们。
池歌一边嘀咕，一边将通入卡在透明电梯的感应面板上扫过，旁边的屏幕上立刻滚动出池歌的个人信息和权限等级。
嘀。
指示灯亮起，过了几秒电梯从上方落下，电梯门无声打开。
池歌走进电梯，在电梯开始上行后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眼前闪烁过各个楼层。
大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有空间较大具有五六米挑高的楼层，之后他还看到了好几层与之前去过的休息室的相同构造的楼层。
几分钟后，电梯最终停下，他看了一眼楼层指示。
55层。
这即使不是顶层，也应该相差不远了吧。
他一边琢磨一边走出了电梯。
与之前的休息室楼层不同，这里并没有铺设地毯，洁白的瓷砖被擦拭得光亮如镜，灯光来源是三条一直延伸至尽头的灯带。
池歌环顾周围，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扇门上。
或者说，这层楼除了电梯门之外的唯一一扇门。
“这么大排场的吗……”
池歌咧了咧嘴。
他走上前去，敲门，房门最上方的摄像头转动几下，对准了池歌的脸，几秒后池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推门而入。
“我超。”
池歌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白色的空间。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三角钢琴，白色的桌椅沙发，以及穿白大褂的男人。
触目所及都是一致的白色，纯粹而虚幻，呼吸时，能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房间中央的男人转过身，带着漠然的目光。
“你来了。”
塔赫茨开口，一如既往的清冷。
“啊，对。”
池歌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池木臣的话，他会接一句，‘我来了’。”
塔赫茨接着说道，嘴角似乎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霎时整个人如陈冰开破，生动了起来。
看见池歌还愣愣地呆在原地，他轻笑了一声。
“先坐吧，池歌。”
“哦哦，好的。”池歌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乖巧地坐到沙发上，只有他心头还是有些疑惑。
怎么感觉这人和之前见的几次，不一样了。
“听唐肃说你打算来和我面谈一些事，可把我吓了一跳。”塔赫茨一边说，一边把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收拾了一下。
“我都已经做好哪天你突然拦下我的车，直接问我的打算了，没想到你并不像池木臣那么鲁莽。”
“这活儿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干吧。”池歌下意识吐槽道。
“是啊，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做。”塔赫茨笑得更开心了，似乎吐槽池歌的父亲对他来说是件特别好玩的事。
“可你父亲是池木臣啊，那个男人可是十豪之一，龙玦大狩台最年轻的少良造，也是这天下最能闹腾的人。
要知道太修迦王朝的八个王国到现在还挂着他的悬赏，哦对了，他的罪名是强抢了不死院的圣女，也就是你的母亲，虽然按他的说法是拯救无知少女于水火。”
池歌呆呆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些名号，所以，好像……老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塔赫茨看池歌越发迷糊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哦对，是有些想问的东西！”
池歌立马清醒了过来。
“唐肃队长说素城里有一个涉及模因污染的东西，但因为我敏感者的身份不能告诉我，所以我想来问一下塔赫茨先生。”
塔赫茨似乎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池歌。
“我还以为你会先询问关于你父母的内容。”
“这个……”池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十年都过去了，我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而且我觉得如果您想告诉我的话肯定会说的。”
池歌在说话的时候还悄悄观察着塔赫茨的表情，在听到敏感者这三个字的时候显然他的嘴角勾了一下。
尽管和持灯翁的反应并不一样，但传达出的信息是一样的。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敏感者。
“好吧，那这些问题我们就一个一个来解决。”塔赫茨坐到办公桌后面，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
“首先是素城内部的模型污染源头，嗯……的确是个不好处理的东西。”
他说着，摁动手边的某个按钮，房间内许多装置立刻停止了运作，同时池歌隐约感到某种立场正在以这个房间为核心展开。
“做一些准备，防止可能的模因传播。”
塔赫茨对池歌解释道，然后开始为他介绍素城中的模因污染源。
“这次的污染源头，是类型为【深红印记石碑碎片仿品】的物品，代号躁动之心，曾经由卡坦圣教中的桎梏修会进行保管。
它会激化所有范围内以诺瓦偏移率高于0.6的人内心某种情绪的躁动，悲伤也好，喜悦也好，并且影响范围随时间扩大，每一次躁动总体强度高于某个临界点时它都会成长，并额外选择另一种情绪并使其躁动。
在情绪躁动幅度过大时，在其中的人就会有可能成为红死魔。”
“所以……难怪选了青空体育馆。”池歌喃喃。
“应该说，不止是选了青空体育馆。”塔赫茨对池歌的话不置可否。
“在排除掉一些误导因素后，我们在凶鸟屋购置的地产中大致选出了七个可能存放躁动之心的地址，但更有可能的是它会在其中被不停转移……之后我会给你看一份文件。”
“七个，这么多？”池歌顿时有些茫然了。
“但至少有思路了不是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方向总是好的。”塔赫茨安慰道。
“听着不像什么名人名言啊。”
“哦我猜也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塔赫茨先生，还有件事，你和凶鸟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从塔赫茨那里拿过来关于躁动之心可能存放位置的文件，池歌一边看一边问道。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塔赫茨随口答道。
“交易？”
池歌抬起头。
“嗯，虽然他们是从图罕来的，但你觉得只凭图罕那个小国的三流组织，能豪掷重金买下这么多地产吗？”
塔赫茨向池歌提问，池歌没怎么想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图罕第二第三产业都不发达，每年的国民产值也就是北川三、四个城市的量。”
塔赫茨赞誉地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你想到这一点，就应该立刻明白了，凶鸟屋在整个活动中所依靠的另有其人。
也许你看到素城这里，或者说大多数人类区域都对于红死魔的态度都是必须消灭干净，但实际上在卡坦联邦的西部，他们给红死魔留了一块保留地，叫做【鬼方自由港】，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第十区。
凶鸟屋所依靠的，正是第十区。”
“啊？”池歌有些吃惊，书上从来没写过第十区是这样一个地方。
“可为什么会给他们留下保留地呢，红死魔和人类之间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吗。”
“从整体方向来说，是的，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毕竟人类的力量实际上还尚可，因此有余力做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说，如何在模因污染中保存人类。
所谓的第十区，实际上为了给人类找到一条出路，池歌，或者说，为了实验，就像我和凶鸟屋的那个交易。
我会为他们提供高能血石粒子，他们则为我提供濒死的成熟红死魔，作为我的实验材料。”
池歌目瞪口呆，所以最开始真的是塔赫茨把这群红死魔放进来的？就为了他这个所谓的，交易？
“这太疯狂了！”
“不，这只是一场交易，唯一失算的是我没想到他们带来了污染源，但我会处理好的。”
塔赫茨平静地看着池歌，既不懊悔，也不生气，只有某种决心。
池歌抓着手里的文件，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对面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却远比池歌的更坚定，更纯粹。
“你这个……疯子。”
池歌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世界早就疯了，池歌。”
塔赫茨柔声道。
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今天终于彻底放晴，D.R.C院外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水迹，只不过等中午日头高升，大抵也会消散干净。
做足了功课的池歌在门口定了定心神，到保卫室出具了自己的邀请函和身份证明，然后拿到了自己的通入卡。
由于这次只是自己和塔赫茨的单独会面，所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向导，因此门卫还贴心地给池歌指了路。
“从大楼正面进去就行，一直往里走就是电梯，把通入卡刷一下就能带你去选定的楼层。”
“好的大哥，谢谢。”
池歌跟门卫道谢后，第二次走进D.R.C的大门。
巡游者和凶鸟屋暗地里的争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D.R.C的普通职员，刚刚八点多，池歌看到很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尽管偶尔看到有人脸上尚带有工作过度的疲乏，但并没有某种涉及生命危险的恐慌，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某些人聊天时突然爆出的笑声。
也不知道上次唐肃突然杀掉向导小姐的事情，后来塔赫茨是怎么处理的。
在大楼门口检查了通入证后，池歌顺着之前的记忆向电梯走去，一层大厅仍然和上次来时一样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安保人员在周围巡逻。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大哥们。
池歌一边嘀咕，一边将通入卡在透明电梯的感应面板上扫过，旁边的屏幕上立刻滚动出池歌的个人信息和权限等级。
嘀。
指示灯亮起，过了几秒电梯从上方落下，电梯门无声打开。
池歌走进电梯，在电梯开始上行后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眼前闪烁过各个楼层。
大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有空间较大具有五六米挑高的楼层，之后他还看到了好几层与之前去过的休息室的相同构造的楼层。
几分钟后，电梯最终停下，他看了一眼楼层指示。
55层。
这即使不是顶层，也应该相差不远了吧。
他一边琢磨一边走出了电梯。
与之前的休息室楼层不同，这里并没有铺设地毯，洁白的瓷砖被擦拭得光亮如镜，灯光来源是三条一直延伸至尽头的灯带。
池歌环顾周围，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扇门上。
或者说，这层楼除了电梯门之外的唯一一扇门。
“这么大排场的吗……”
池歌咧了咧嘴。
他走上前去，敲门，房门最上方的摄像头转动几下，对准了池歌的脸，几秒后池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推门而入。
“我超。”
池歌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白色的空间。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三角钢琴，白色的桌椅沙发，以及穿白大褂的男人。
触目所及都是一致的白色，纯粹而虚幻，呼吸时，能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房间中央的男人转过身，带着漠然的目光。
“你来了。”
塔赫茨开口，一如既往的清冷。
“啊，对。”
池歌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池木臣的话，他会接一句，‘我来了’。”
塔赫茨接着说道，嘴角似乎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霎时整个人如陈冰开破，生动了起来。
看见池歌还愣愣地呆在原地，他轻笑了一声。
“先坐吧，池歌。”
“哦哦，好的。”池歌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乖巧地坐到沙发上，只有他心头还是有些疑惑。
怎么感觉这人和之前见的几次，不一样了。
“听唐肃说你打算来和我面谈一些事，可把我吓了一跳。”塔赫茨一边说，一边把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收拾了一下。
“我都已经做好哪天你突然拦下我的车，直接问我的打算了，没想到你并不像池木臣那么鲁莽。”
“这活儿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干吧。”池歌下意识吐槽道。
“是啊，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做。”塔赫茨笑得更开心了，似乎吐槽池歌的父亲对他来说是件特别好玩的事。
“可你父亲是池木臣啊，那个男人可是十豪之一，龙玦大狩台最年轻的少良造，也是这天下最能闹腾的人。
要知道太修迦王朝的八个王国到现在还挂着他的悬赏，哦对了，他的罪名是强抢了不死院的圣女，也就是你的母亲，虽然按他的说法是拯救无知少女于水火。”
池歌呆呆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些名号，所以，好像……老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塔赫茨看池歌越发迷糊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哦对，是有些想问的东西！”
池歌立马清醒了过来。
“唐肃队长说素城里有一个涉及模因污染的东西，但因为我敏感者的身份不能告诉我，所以我想来问一下塔赫茨先生。”
塔赫茨似乎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池歌。
“我还以为你会先询问关于你父母的内容。”
“这个……”池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十年都过去了，我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而且我觉得如果您想告诉我的话肯定会说的。”
池歌在说话的时候还悄悄观察着塔赫茨的表情，在听到敏感者这三个字的时候显然他的嘴角勾了一下。
尽管和持灯翁的反应并不一样，但传达出的信息是一样的。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敏感者。
“好吧，那这些问题我们就一个一个来解决。”塔赫茨坐到办公桌后面，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
“首先是素城内部的模型污染源头，嗯……的确是个不好处理的东西。”
他说着，摁动手边的某个按钮，房间内许多装置立刻停止了运作，同时池歌隐约感到某种立场正在以这个房间为核心展开。
“做一些准备，防止可能的模因传播。”
塔赫茨对池歌解释道，然后开始为他介绍素城中的模因污染源。
“这次的污染源头，是类型为【深红印记石碑碎片仿品】的物品，代号躁动之心，曾经由卡坦圣教中的桎梏修会进行保管。
它会激化所有范围内以诺瓦偏移率高于0.6的人内心某种情绪的躁动，悲伤也好，喜悦也好，并且影响范围随时间扩大，每一次躁动总体强度高于某个临界点时它都会成长，并额外选择另一种情绪并使其躁动。
在情绪躁动幅度过大时，在其中的人就会有可能成为红死魔。”
“所以……难怪选了青空体育馆。”池歌喃喃。
“应该说，不止是选了青空体育馆。”塔赫茨对池歌的话不置可否。
“在排除掉一些误导因素后，我们在凶鸟屋购置的地产中大致选出了七个可能存放躁动之心的地址，但更有可能的是它会在其中被不停转移……之后我会给你看一份文件。”
“七个，这么多？”池歌顿时有些茫然了。
“但至少有思路了不是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方向总是好的。”塔赫茨安慰道。
“听着不像什么名人名言啊。”
“哦我猜也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塔赫茨先生，还有件事，你和凶鸟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从塔赫茨那里拿过来关于躁动之心可能存放位置的文件，池歌一边看一边问道。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塔赫茨随口答道。
“交易？”
池歌抬起头。
“嗯，虽然他们是从图罕来的，但你觉得只凭图罕那个小国的三流组织，能豪掷重金买下这么多地产吗？”
塔赫茨向池歌提问，池歌没怎么想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图罕第二第三产业都不发达，每年的国民产值也就是北川三、四个城市的量。”
塔赫茨赞誉地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你想到这一点，就应该立刻明白了，凶鸟屋在整个活动中所依靠的另有其人。
也许你看到素城这里，或者说大多数人类区域都对于红死魔的态度都是必须消灭干净，但实际上在卡坦联邦的西部，他们给红死魔留了一块保留地，叫做【鬼方自由港】，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第十区。
凶鸟屋所依靠的，正是第十区。”
“啊？”池歌有些吃惊，书上从来没写过第十区是这样一个地方。
“可为什么会给他们留下保留地呢，红死魔和人类之间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吗。”
“从整体方向来说，是的，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毕竟人类的力量实际上还尚可，因此有余力做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说，如何在模因污染中保存人类。
所谓的第十区，实际上为了给人类找到一条出路，池歌，或者说，为了实验，就像我和凶鸟屋的那个交易。
我会为他们提供高能血石粒子，他们则为我提供濒死的成熟红死魔，作为我的实验材料。”
池歌目瞪口呆，所以最开始真的是塔赫茨把这群红死魔放进来的？就为了他这个所谓的，交易？
“这太疯狂了！”
“不，这只是一场交易，唯一失算的是我没想到他们带来了污染源，但我会处理好的。”
塔赫茨平静地看着池歌，既不懊悔，也不生气，只有某种决心。
池歌抓着手里的文件，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对面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却远比池歌的更坚定，更纯粹。
“你这个……疯子。”
池歌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世界早就疯了，池歌。”
塔赫茨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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