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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佟建业傍黑就进村了,他以家人看病找郎中的借口,打听艾欣的住处。艾欣在当地是个远近闻名的名医,她的医术得自姥爷的真传,再加上天生是这块料,自己个儿又勤奋,都把她舅舅顶的淡出了这个行当。因此,佟建业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这里。到这儿一看,果然李仲元藏在这地方。

    按说,他本可以立刻冲进去拘人,但他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听一听再说。这有两个考虑:其一,这里处在艾欣的人文环境中,亲戚朋友众多,自己个儿孤身一人,若艾欣拒捕,势必引起麻烦,还容易打草惊蛇;其二,李仲元杀嫂案不能断定就是他一人所为,如有同案犯,这姑娘就是嫌疑人之一。如果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密谋私语,对成功破案大有裨益。

    正当佟建业爬起来,还没站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脖颈有一股凉气袭来,就像谁在他身后冲他脖子吹了一口凉气一样,他一转身,天啊!

    与他脸对脸,中间不过有一拳头的距离,悄没声儿地站着一个人,正嗫着嘴向他吹气……不,不,不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个鬼!一张干枯、皱巴、苍白的脸,贴在一副骷髅上,一条刀疤从左眉斜到右腮帮子上,左眼是个黑窟窿,鼻梁被刀伤分成上下两半,右上唇缺了半个,露出没牙的牙床,头上前半部剃光,后边稀疏的几根白发结成一根小辫子……

    “鬼!”他肝胆俱裂地惨叫一声,向后瘫倒,但他这一声根本就没叫出来,那“鬼”已经卡住了他的喉咙,这一声惨叫只是在他心里如天崩地裂般的响起。“鬼”把他轻轻放倒,然后如鬼魅般的一转身不见了。

    屋里,俩人正说着,艾欣忽然伸手示意噤声,侧耳细听。李仲元什么也没听到,但艾欣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去了。等李仲元莫名其妙地跟着跑出去,艾欣已经在房顶上了。

    李仲元在艾欣的指点下爬上房顶,赫然看见房顶上躺着一个人。他战战兢兢地走近细看,原来是那个警察佟股长。李仲元心有余悸地说:“您说在地道里,于贵后边还有人,我还将信将疑,现在可知道了,真是还有一个人。可他怎么着就能找到这儿呢?”

    艾欣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下的警察说:“您说地道里的人是他?不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如果是他,那又是谁把他放展的?”

    “是啊!”没人修理他,难道他是跑到这儿睡觉来了!李仲元觉得自己个儿的每一根毛发都在起立,每一个毛孔也都放大了好几倍。想到这儿,他就立刻四下里东张西望:“找找看。”

    艾欣说:“省省吧,早走了。能让您找得着,他就不用吃这碗饭了!”

    平静了一会儿,俩人开始商量怎么处理这东西,放在这儿不管他,肯定不是办法,明早让村民发现,房顶上躺着个半死的人,一了解还是个BJ的警察,这可怎么说得清楚!而且,他万一要一会儿醒来呢?那李仲元和艾欣可就有的受了。

    商量了一会儿,俩人决定,把他扔到地道里去,待明早俩人走后,再说他的事。

    主意拿定,俩人就费劲巴巴地把他从房顶上弄下来,抬他时,忽然发现了他腰间挂着个手铐。艾欣就把手铐拿下来,把他的双手拧在身后,给他铐上。然后,想了想,又搜他口袋,果然找出了手铐钥匙。艾欣把钥匙拿在手里掂了掂,刚要一扬手扔掉。被李仲元拦住。李仲元说:“别扔了,还是放他口袋里吧,反正他背铐着,他也开不了。”艾欣笑笑,叹口气,把钥匙又装进警察口袋里,完后俩人合力把他抬进了地道里。然后又关死地道的暗门后,回到屋里。这时李仲元吃惊地发现:他们俩个人刚才写出来的那份“天书”不见了!李仲元弯腰撅屁股地满世界找,艾欣说:“别找了,是他拿走了。”

    “他?他是谁?”问话刚一出口,李仲元也意识到了,他,就是那个把警察展展地,悄没声地放倒在房顶上;在地道里,同样悄没声地跟在于贵后面的那个鬼魅!

    这一夜叫人如何能够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佟建业醒了。他首先是感到自己的双手被铁家伙卡在背后不能动。仔细一想,可能是自己带的手铐。谁给自己个儿铐上的?想不明白。继而他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再用脸贴近地面感知一下,身下也是潮乎乎的泥土,再下意识地用膝盖往腰间一探,还好,手枪还在。这是在什么地方呢?他得想一想。一想,一张恐怖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佟建业是受过现代科学技术教育的,他根本不相信这世间还有鬼魂这么一说,但理性上的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而感官上的,心灵上的刺激是另一回事。恐怖和害怕这种感觉,是人的七情六欲的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它可不管你是否受过教育,受过什么教育。

    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鬼魅”——佟建业现在只好这么称呼他——掐住了自己个儿的脖子,那只手真有力,非同常人,他都来不及掏出手枪来,然后……

    然后就在这里。难道鬼还会使手铐?佟建业挣扎着爬起来,用脸触摸一下,墙壁也是潮乎乎的土墙……坏了,是不是把自己个儿扔到坟墓里,活埋了?再试探着向两边走,还好,好像是个长长的通道。佟建业做过了解,他知道这个村里地下暗道密布,据此判断,自己个儿现在应该在地道里。

    他摸索着向一个方向走去,这里不辨东西南北,不分前后左右,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头走,但尽管如此,也得走,不能坐在那里等死。正走着,他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放我出去,救命啊!”

    猛然听到这声音,又把佟建业吓了个够呛!在这神秘的像个城堡似的千年古村落里,突然在身后现身的“鬼魅”;密如蛛网,到处是暗道机关的千年古地道;连自己个儿的心跳都能听得见的黑暗世界,突然传来这么一声近乎绝望的喊声,恐怖至极!

    他蹲在地上,用膝盖抵住自己的胸口,让狂跳不已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这应该不是那个“鬼魅”,应该是一个和自己个儿同命运的,置身绝境的人。同时,他又提醒自己,千万小心,不可大意,万一要有个万一呢?他悄悄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好在那人总在弄出一些响动,好像是在为自己个儿壮胆。

    当他感觉到靠边那人只有几米远时,他藏在一个拐角处,轻声问:“嗨,你是谁?”

    那人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一个活物儿,立刻惊恐地大叫一声:“鬼!”叫着,扭头就跑。听声音大概是跑得太急了,在该拐弯处没拐弯,一头撞在墙上,爬起来,掉头又跑。

    他这一声惨叫,加上四面传回来的回声,似乎到处都有人在惨叫:“鬼”。把佟建业也吓了一跳。

    他有些后悔,应该给那人一些精神准备。想着,他立刻摸索着向那人追去。一边追一边喊:“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是BJ人,是警察,我叫佟建业。”之所以说我是BJ人,是因为佟建业听他喊救命时,口音像是BJ人。

    果然,那人听到他的喊声后,止步了。然后,疑疑惑惑地问:“您真是BJ人吗?雍和宫是在广安门里?还是广安门外?”

    佟建业“哈哈”地乐了:“您别逗了,雍和宫在安定门内,这谁不知道哇!”

    那人一听,大喜过望,高兴地说:“真是佟警官,我是于贵。”赶紧摸索着往回走,当两个人走到一起时,双方都高兴极了。这下佟建业知道了,原来对方是在毛市长府上当差的于先生。至于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双方象有默契似的,都没有问,但大约都感觉到了点什么。

    高兴之后,佟建业才想起,自己个儿还被反铐着,他请于贵帮忙,于贵在他口袋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帮他打开铐子。两只手能自自在在地呆在身体两边的感觉真好。

    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时,心情要好多了,俩人一边摸索着走,偶尔喊一嗓子“救命”,还能互相安慰,开开玩笑。于贵懊悔地说:“刚醒来时,太紧张了,太害怕了,把一盒洋火全部用完了,要留在这会儿几根多好啊!哪怕有一根也好!”

    佟建业则取笑他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笑话他胆小。于贵一听他这话,立刻心有余悸地说:“您甭吹牛,您是没撞着,您要是碰上了,没准儿还不如我呢!太可怕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吊死鬼……”

    佟建业打断他的话:“不对吧,您一准儿是没看清,明明是个又老又丑的男鬼,怎么会是年轻的女鬼呢?”

    俩人为男鬼和女鬼的事,分辩了半天,才终于知道,原来这神秘的古堡里,不止有一个鬼,最少有两个,或许还有更多,只是没碰上……

    说得两个人都毛骨悚然。记不得是哪个著名哲人,有一句至理名言:一个痛苦若有两个人分担,每人便只有半个痛苦;两个人的恐怖若交流分享,则每人便有两个恐怖。佟建业和于贵就是如此,分享了一下对方的恐怖后,两人都感觉到恐怖倍增!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感觉是就像一辈子一样,俩人都饿得头晕乏力,瘫坐在地上。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并有一个当地口音喊:“有人在地道里没?”

    俩人赶忙应声,之后,佟建业小声说:“上帝保佑,总算有人来了。”于贵则一连声地念阿弥陀佛。

    被人领出来后,一问才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老天,人世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