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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双塔寺,正式的名字叫永祚寺。在太原城东南方向约七、八里的郝庄村东南方。寺庙建于高岗之上,庙门坐南朝北,门前一个宽大的空场。站在空场上仰视,庙门古朴典雅,后面那两座高塔,更是显的雄伟,塔顶高耸入云。

    这一天大概是永祚寺的一个什么日子,空场上及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李仲元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明神宗万历皇帝朱翊钧的母亲,慈圣太后的生日,善男信女们借此上香礼佛,是希图沾一点慈圣太后的贵气,以保家人安康,日子兴旺。

    李仲元查过史志,知道永祚寺为明万历年间,高僧福登奉敕修建的,神宗皇帝的母亲慈圣太后佐以金钱建造两座佛塔。也就是说,这个寺院是皇帝的老娘掏的钱,在有明之年,此寺为皇家寺院。

    福登虽然是个和尚,却主持过许多名刹的建造,以当今的说法,就是一个披着袈裟的建筑设计师兼工程师,所以,永祚寺及双塔的建筑结构和布局,那是堪称精美。

    或许是因为预见到今天人多吧,空场上还有几个丘八老爷,横着条幅,插着旗旗号号在招收新兵。哪个人当兵吃粮,先给五块大洋的安家费。

    李仲元今天到双塔寺来,并不指望今天就能有什么收获,他知道,今天不是约定的日子。他之所以来这里,一是事先来看看,踩踩点,二是如果没什么事情,就顺道去阳曲县大槐树村,继续查找皇来儿的后人的下落。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再跟艾欣在一起了。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不想让艾欣掺和这事,是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事风险太大了,而现在,这事已经不仅仅是风险了——金万年这个大恶鬼已经现身了!昨天清晨,当村民们在脸上比划着讲述时,他虽然不理解,一个在顺治年间,就追寻李自成宝藏的恶鬼,怎么能够在雍正年间,继而在康熙年间,依然带着脸上的刀疤在继续追寻。自己个儿以前还幻想,这个恶鬼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毕竟又过了二十多年了。杀嫂凶手是否另有他人?但遗憾的是,他又现身了。而且,看样子他会一直跟着自己个儿,跟到底,因为自己个儿今后要上哪,线索全是从金万年那里得来的,他自然知道。让艾欣陪着自己个儿,不是要人家姑娘,白白搭上一条命吗!自己个儿玩命,是不得已,没办法的事。

    昨儿个早晨,听到金万年现身的说法后,内心像被雷电击中,心都在发抖。可是表面上不能露出来,不能让艾欣知道,不然,带上这个恐怖,让人家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能够好好睡一觉!

    李仲元买了几炷香,跟着上香的人流,上香、礼佛、在伏身下拜时,还暗暗许了两个愿:第一个,愿佛祖保佑他此番寻宝顺利,能成功救母;第二个,不要碰到大恶鬼金万年。礼佛后,又跟着人流来扫塔。扫塔是个说法,其实是登塔。

    这两个塔均在寺院东南,名曰宣文塔。两塔均为八角十三层,高约十八丈。砖筑楼阁式,塔表仿木构,用砖磨刻成斗拱,枋和檐椽。东塔完工于万历二十七年,就是公元一五九九年,西塔完工于万历四十年,即公元一六一二年,是个壬子年。那年,李自成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儿,这塔,这寺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再后来,李自成成了气候,曾两进太原城,一是北上BJ,路经太原,二是退出BJ,返回西安时,路经太原。史志上均无记载,李自成在两入太原城时,曾到过双塔寺。可是,史书上没记载的事,不一定就是没有发生过。世问万象,载入史书的毕竟是凤毛麟角。

    李仲元随着人流爬到塔顶。举目四眺,东面山峦起伏,无尽绵延,已是太行山余脉了;南面,一片沃野,是孕育了三晋文化的晋中盆地;向西北望去,太原城尽收眼底。风光虽是无限,可惜此时李仲元无此览胜心情。

    从入得山门来,一路所见,尽皆游人香客,并没有发现什么行为异常之人。李仲元想,自己所要找的人,会不会是本寺僧人中的一个呢?很有可能。于是,他再度回到前殿中来,想仔细观察僧人,看有无异常者。

    在前殿,转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当他正要转身走时,就见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老僧,陪着一个身穿长袍,戴副眼镜,一身书卷气的人走来。边走,老僧边向客人指点,介绍,客人也兴致勃勃地边看边问。奇怪的是,那个客人说得竟是纯正的BJ腔。李仲元不由得嘟囔了一声:“这BJ人怎么都跑到山西来了。”

    谁知,这轻声的自言自语,居然被那客人听到了,他接茬说:“六百年中国看BJ,超出六百年就不成了,不了解山西,就不能够了中国。您不也来了么?看来BJ人知道这个道理的还真不少。”

    李仲元心中有事,无心跟老乡寒暄,彼此问好后,李仲元匆匆道声:“回见,您呐。”就转身离去。

    还没走到山门口,他的心就沉下来了,山门口站着一个人,抱着膀子,笑嘻嘻地看着他,是于贵。于贵那双三角眼,笑的真难看。

    怎么办?他心里一团乱麻,停下脚步来。出山门往外走,于贵必定跟着,山门口这儿,人还比较多,于贵还不至于下手,可一离开这地方,就是荒郊野外,跑又跑不过于贵。可是不走呢,能老在这寺庙里呆着吗?顶多呆到晚上,香客走尽,自己个儿怎么办?

    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辙的时候,于贵叉着个手,慢慢溜达过来,靠近他,耳语似的说:“不急,您好好想辙,这寺院里有厕所,我已经看过了,可那后墙上没窟窿,再说了,金二也没在这儿呀。还有,这庙里的和尚都很正常,没疯子,都是男的,没女的。您钻过窟窿,入过地,这回该上天了,使点劲,看看这一时半会儿能不能长出个翅膀来。”

    李仲元转过身来,慢慢向大殿里走去。反正在想出主意来之前,是不能离开这人群。他在前边走,于贵离他两步远,不紧不慢地跟着。在大殿里转了一圈,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不时回头看看,于贵那狠巴巴的三角眼准盯着他,俩人眼光一对上,于贵的脸上就露出狠辣辣的得意来。李仲元深深地懊悔,刚才礼佛许愿时,为什么就漏许了不要遇到于贵这个愿呢!反正也没其他辙,只能告佛祖保佑了。

    想到这儿,他就走到跪垫前,朝着佛祖金身跪了下来。刚跪下,还没拜下去,旁边有人一挤,李仲元吓了一跳,以为于贵等不及,现在就下手了。他往旁边一闪,把正跪在旁边拜佛的一个人的帽子碰掉了。他一看,那人俗家打扮,头顶上却有戒疤,显见得是个还俗的和尚。那人身手极快,迅速地把瓜皮帽捡起来,扣在头上,才回身看了他一眼。

    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点也不夸张。因为那人围着一条围脖,这围脖围的奇怪,不仅围在脖子上,而且把脸也遮住了大半个,只露出一只左眼。

    再回身看看,于贵仍在两步外的地方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再回头,想道个歉时,那人已然不见了。

    李仲元一边极虔诚地拜佛许愿,心里还骂自己临时抱佛脚,遇到麻烦了才来求佛祖,早干嘛去了!

    从大殿出来,他想,上哪去呢?那双塔是无论如何不能去了,那里地势险要,楼梯极窄,只能上下错开一个人,于贵要在那儿,制造一个失足坠塔的事故,那个不小心而坠塔身亡的人,就是李仲元自己个儿了。往山门外走走吧,兴许能有什么机会。

    山门外,那几个丘八老爷,仍在那里起劲地鼓噪,周遭也有几个卖糖葫芦的,卖凉粉的什么小吃摊。可是再往远看一看,向北、向西、向东的路一岔开,路上就没什么行人了。来时,李仲元是从西边那条路上来的,这条路还算人多点的,可走不多远,再分几个岔,就行人稀少了。

    也不成。

    正当他觉得自己个儿像个贵州的毛驴的时候,忽然闪出了一个念头——找刚才遇到的那个BJ老乡求救。那人五十多岁,文质彬彬,一看就像个正人君子,而且,看起来他和寺院的关系不错,如果他肯伸手,那么就等于全寺僧众都能帮着自己个儿了。想到这主意,他好像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转身又往寺院里走,于贵仍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这寺院不大,可都转遍了,仍不见那位老乡的影子。旁边的这个院门上贴着个条子,上面写着:僧人居所,香客止步。李仲元没止步,径直走了进去。于贵也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一进院门就听见BJ腔高谈阔论了,李仲元直奔发出声音的那屋,连门都没敲,推门就进。

    让李仲元没想到的是,屋里可不是只有红衣老僧和BJ老乡两个人,其他的一看就是当地人,短打扮,灰头土脸,有几个还抽着旱烟袋,正在对着一幅画评头论足。李仲元顾不了许多,他径直走到BJ老乡跟前说:“千里之外,听到乡音,没跟您多聊两句,很失礼。”这时,于贵也跟着进来了。

    屋内人一看进来两个不速之客,一愣,迅速七手八脚地把画收起来。BJ人显见得是见过世面,迎上来说:“认识一下,我是燕京大学历史系的教书匠杨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