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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木家的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很大,占了有半条街道。门楼子高大威严,且砖雕、木雕精美,极尽豪华气派。望着紧闭着的黑漆大门,李仲元把早已想好的说辞又想了一遍。看看艾欣,艾欣也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他朝艾欣郑重地点了点头,敲响了大门。

    片刻,门开了,但只开了一个缝,门缝里,是那个傍晚去双林寺接木老财东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李仲元和艾欣一下,开口问:“找谁?”

    李仲元操起一口大同方言说:“我们找大信通票号的东家,木老先生。”

    “请问先生贵姓,宝号哪里?”

    “免贵姓严,家住雁北大同府。”

    中年人小声喃喃了一句:“没听说过这大同严家呀?”完后,又问:“请问严先生可与我们老东家事先有过预约?”

    “冒昧造访,不曾预约。”

    中年人说:“那就明天再来吧,今天老东家累了,已经歇了。”说完,就要关门。

    李仲元忙推住大门,说:“请您务必禀告老东家,我们奉有指示,务必于今日之内,在双林寺面见老东家。如若错过今天,则要再等两个月,到十月二十八才能再来。”

    中年人听了这话,用审视的目光把他俩又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然后说:“那请您稍候,容我去禀报。”说完,关门大门,跑进去了。

    只过了一会儿,但李仲元觉得时间很漫长,他扭头问艾欣:“如果人家不见咱们,可怎么办?”正说着,门开了,中年人略微哈了一下腰,说:“二位,老东家有请。”

    进得大门,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但亦很宽敞,看作院落也无不可。甬道的两边各有两个大门,甬道的尽头,正对着进来的宅门,也有一个大门。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座在整体布局之中,又各有相对独立的五个大院子。

    走过两边的四个院门时,李仲元扭过脸来看了一下,四个院门上都各落着一把大锁。中年人看他诧异,解释说:“木家前几年就已经举家搬到BJ去了,这整个一个大宅子,大几百间房子全空着。老东家也是因为今天要上双林寺还愿才特意回来的,住不了两天,就又要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俩领进了甬道尽头的那个院子。

    这个院子是个三进四合院,看样子,两边像是还各有偏院。山西的四合院和BJ的四合院又略有不同,BJ的四合院,正房和南房的间数要比东、西厢房的间数多,所以,BJ的四合院,院心呈正方形。而山西的四合院,厢房和正房的间数一样,所以,院心略呈长方形。第三进院子是个楼院,正房是中式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中年人把他们请进了正房的厅堂内。

    灯光下,宽大的厅堂,内饰很雅致,墙上挂着条幅、字画,书架上摆满了书,以线装书居多,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看起来像个文人的书房,一点也不像李仲元想像的,除了算盘,就是钱柜子。木老财东站起身来迎客,他穿一身雪白的纺绸裤褂,与白天那个在双林寺扫院子的老头判若两人。

    中年人给李仲元二人沏茶拿烟之后,就退出去了。木老财东开口说:“听木贵说,您二位是大同府的严家。老朽记性不太好了,按我想,大同严家好像和我们大信通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吧?”

    李仲元接上话茬说:“就眼下说,我们严家与宝号确实是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咱们两家有生意往来的时候,是在二百八十年前。”

    老财东笑了笑说:“严先生说笑了,二百八十年前,木家的先祖还在给别人拉骆驼呢,哪里能谈到生意往来!噢,对了,还没有请教严先生是做什么生意,贵府的宝号如何称呼?”

    李仲元说:“生意嘛,我们是来寻旧东西的,字号还是二百八十年前的那个字号。”

    “宝号怎么称呼?”

    “二百八十年前,咱们两家是一个字号,老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您这么问我,我只当是考较。咱们的字号是两个字:大顺。咱们两家是大顺这个总号属下的分号。”

    “噢,严先生讲的挺有意思。那依严先生的说法,今天来找老朽是有什么事?”

    李仲元说:“依照总号在二百八十年前的那个甲申年定下的规矩,于每年的二月、八月和十月的二十八日,在双林寺见面,我们严家想跟林家讨要一件旧东西。”

    听他说到这里,老财东的脸上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中,称呼也变了。他说:“小兄弟找错人了吧?老朽可是姓木,不是姓林。”

    李仲元说:“我不知道老先生家的分号是什么时候改的字号,要依我看,木字是半个林字。平时您姓木,只要等到另外一个‘木’字找上门来,您就姓林了。以木寻木,二木为林。”

    老财东笑了,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测字先生。”稍停,老财东问道:“小兄弟今年多大岁数了?”

    李仲元等的就是这一问,这就表示双方已经开始对切口了。他郑重其事地说:“小子今年十八岁了,小子就是您苦等二百多年的另外一个木。”

    李仲元今年三十出头,无论如何也看不成十八岁。这么说,当然是约定的切口。

    老财东听到这一句,立时浑身哆嗦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道:“小兄弟还应该带着个东西让老朽看吧?”

    一听这话,李仲元知道,这切口是对上了。他忙从怀里把那块“闯”字令牌拿出来,递了过去,嘴里还忙不迭地解释:“老伯,按照‘严宗林盛’的顺序,小侄的这块令牌应该仅能与宗家的对上茬口,和您老伯的这块,可能对不上。但您只看这木质,纹理,确是同一块令牌之物……”

    谁知老财东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用手抚摩着令牌,老泪纵横地喃喃自语:“是它,可不就是它!”

    稍后,老财东拿起一方雪白的帕子来,把脸上的涕泪擦尽。笑了笑说:“老朽失态,让小兄弟见笑了。”说完,他把里屋套间的那个门推开说,“二位跟我进来吧。”

    里屋看上去大致像个卧室。门正对面是桌子,椅子,桌子上除放着一些书写文具外,那个想像中应该有的算盘就摆在桌子上,右手靠窗户是一盘炕,炕上照例是卧具及小炕桌之类。出乎意料的是,炕对面的整整的一堵墙,竟然是一幅用青砖雕刻出来的地图!

    老财东把二人领到地图前说:“这是大信通在极盛时期,各分号的分布图。”

    李仲元把这幅图粗略地看了看,图上除了几乎囊括了中国的所有重要城市外,还有一些外国的城市。最北边到海兰泡和海参崴,也就是现在的俄国的伊尔库茨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最南边到吉隆坡和新加坡。图上表示每一个城市的,是一个个圆圆的黄铜门钉,就像紫禁城大门上的那种,不过好像口径比那小一号。虽然每个铜钉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可是李仲元能看出来,铜钉的亮度不同。上面的表示海兰泡的那几个铜钉有些发乌,而下边那些表示中国城市的铜钉就发亮。李仲元本能地认为,是因为上面那些太高,擦起来不方便,而下边这些就擦的多了些使然。

    老财东等他俩看了一会儿,才说:“这幅图表面上看,是大信通各分号的分布示意,实际上是我的密室的入口。”说完,他把李仲元和艾欣往他这边拉了拉,然后,伸手抓住图上的一个铜钉按顺时针方向扭了一下……

    嘿,原来那些铜钉不是死的,还能旋得动!

    只见老财东似乎很随意地扭了二、三十个铜钉后,随着一阵响动,李仲元和艾欣原来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一人上下的地道入口……

    李仲元的毛病就是玩性大,遇见感兴趣的事,天大的事也能放下。这时,他好像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了,兴奋地说:“我猜您那铜钉里,一定有一组密码,弄对了才能打开。”

    老财东笑着说:“小兄弟说得是,这组密码是……”

    李仲元急着忙摆手:“这密码是您的秘密,可千万别说。”

    老财东说:“这密码以前是木家的最高机密,全家也只有我和我的长子知道。但是从今天起,这密室就没用了,密码跟您二位说说也无妨。”说完,他指着那幅图说:“这密码的依次顺序是,洛阳、开封、襄阳、西安、太原、大同、BJ、山海关,然后再返回来,BJ、太原、西安、襄阳、汉口。不过,经常不动的会生锈,所以,要先把其他无关的也随意扭一扭……”

    李仲元不等他说完,就兴奋地说:“我知道了,您这组密码是李闯王自潼关南原大战之后的进军路线图。”

    老财东笑着说:“说到底咱们是一个总号下属的,一说您就明白。”

    李仲元想亲手扭一扭那些铜钉,他刚伸手,就觉得自己的腰眼被艾欣使劲捅了一下。这时,李仲元才好像突然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干什么。

    老财东从桌子上端起一盏灯火来说:“跟我下来吧。”

    到了下面一看,是一个长约丈许,宽约五、六尺的斗室。室内的一堵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是清时装束。画像前放着一张供桌,桌前是一块拜垫。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老财东说:“以前,这里边要放一些银子,万一被人发现了,会觉得这是一个银库。商贾之家,有此构造,应属正常,其实,这不是放银子的地方。”说完,他转过身来,对着画像,深情款款地说:“这就是木家的老祖宗,他前半生姓林,后半生就改姓木了。”

    李仲元一听,忙说:“您的老祖宗还有张画像,我的老祖宗连张画像也没有传下来,也不知是长的什么样。得,我给老祖宗磕个头。给您的老祖宗磕头,也就算给我的老祖宗磕头了。”

    说着,他跪到拜垫上磕了三个头。

    等他趴起身来,老财东说了句:“磕的少了。”李仲元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个意思,只见老财东也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整整衣裤,然后又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时,随着一阵响动,那张画像也移动了……原来,那张画像是个门。门开处,露出来一个二尺见方的小洞。

    老财东从地上站起来说:“这个保险柜的钥匙就是磕头,但要磕够三组九个头。你刚才磕了三个,我又补了六个。要是万一有外人进来,他是绝对不会给我的祖宗跪下磕九个响头的。”

    艾欣感叹地说:“设计的太周密了,真是即使有人查到这个密室,也只能是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保险柜里放着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白花花的银元宝,旁边还有一个油布包着的小包。老财东把那个小包拿出来,把油布一层层揭开,里边赫然就是那块绵甲战袍的残片,和那块“闯”字令牌。

    老财东把令牌拿起来说:“来,您的那块呢?对一对。”

    李仲元一边从怀里掏着,一边急忙说着他担心的事:“老伯,我刚才跟您说了,可能对不上茬口……”

    老财东笑笑说:“对了才知道嘛。既然闯王有令让对凭信,总得对一下。”说完从李仲元手里拿过来一对……

    李仲元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