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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平遥县警察局。

    酒足饭饱之后,当地的警察并未离去,而是在局长的带领下,一窝蜂地拥进佟建业的临时“牢房”,陪他说话解闷。说话当然是以佟建业为主,别人只是提问。

    弟兄们对什么事都感兴趣,如: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如何过日子;大地方的警察如何办案;尤其是佟建业讲的那些技侦手段,像指纹啦,血型啦,现场勘察啦等等,就连佟建业胸前的那枚母校的徽章,他们也都仔细地看了看。问题一个接一个,佟建业一边讲,他们就一边频频点头,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嘴里“啧啧”连声。

    一直聊到窗外的月亮偏西了,众人才恋恋不舍地道别,起身离去。当然,临走时还不曾忘了说几句抱歉、委屈两天之类的话。局长还交代值夜班的几句,要招呼好佟股长之类。最后,把门关上。反锁。走人。

    等屋里只剩佟建业一个人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他灭灯,上床,和衣躺着想,无论如何不能等到明天,得想办法出去。今晚,李仲元应该还在这儿,明天他一走,可就抓不着了。

    窗外,一个黑影慢慢靠过来……

    佟建业急忙发出阵阵鼾声。那个黑影低声叫道:“佟股长,佟股长。”佟建业不理他,嘴里仍是鼾声连天。黑影嘟囔了一声:“睡了,老子也该睡去了。”说完,走了。

    佟建业忙下床,走到窗前偷偷看着。只见那个值夜班的警察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回到值班室。少停片刻,灯灭了。四处一片寂静。

    黑暗中,佟建业四下观察。前面的窗户是老式的木格子的,想弄断几根不难,但难免会弄出点动静来。惊醒那家伙就麻烦了。后墙上还有一个小窗户,看来平常不开,已经用木板钉死了。如果从这儿出去,应该就在警察局的院子外边了。

    他想到这儿,立即动手,踩到床上用手抓住块木板使劲往下扳……使劲,再使劲,手给弄破了,木板也终于松动了。他停下来,歇口气,从衬衣上撕下一块布,把手包扎起来。

    他再一次使劲扳,终于把那块木板给扳下来了。手里有了一块木板,窗户上有了一个缺口,就可以撬了。很快,就被他又撬掉几块木板。他试了试,大概可以钻出去了,这才下床,走到前面的窗户前,往外看了看,然后,重新上床,钻了出去。

    外边果然是一条小巷。去哪找李仲元呢?他已经想好了。在双林寺抓李仲元时,他着急忙慌地要去找那个姓木的老财东。当时小和尚说,平遥城里一打听,谁也知道。

    佟建业跑到大街上,四下里黑洞洞,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旅店门口的灯笼还亮着。他推开旅栈半掩着的门,向闻声而来,睡眼惺忪的老板订了一个房间。同时,也打听出了木家的位置。

    佟建业按照老板的话,找到了一处高墙大宅。但是这墙太高了。他顺着高墙边走边看,终于在木家与邻居家相连的地方,找到了可以攀援的地方。

    他先爬上邻居家较矮的院墙,再轻手轻脚地爬上房顶,这下,木家的围墙就伸手可及了。当他伸手搭住围墙准备一跃而上时,突然感到手上一阵刺痛。他忍住痛楚,爬上去一看,原来墙头上栽满了碎玻璃碴子。他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玻璃碴子之间的间距,看看如何下手。突然,他发现离他不远处,还有一块玻璃碴子上也有血迹,而且,看起来还很新鲜。他探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玻璃碴子拔下来,左看右看,思索了一下,然后把包扎着手的那块布解开,认真地把那块沾有血迹的碎玻璃包好,揣进怀里……

    山是青山,水是绿水,头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芳草萋萋。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小溪碧水潺潺。李仲元流连于绿树红花之间,置身于莺歌燕舞之中……

    忽然,宛如银铃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李哥,你快过来。”李仲元抬头一看,原来是艾欣。李仲元嘴里答应着,马上拔腿跑了过去……

    但当李仲元跑到那个地方一看,哪里有艾欣的影子,只有一株娇艳欲滴的杜鹃花。李仲元正东张西望间,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我在这儿呢。”李仲元回头,看见在一丛灌木后面,露出了艾欣的笑靥。但当他跑过去时,艾欣又不见了……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李仲元心想,凭艾欣的机智,要想追上她是难上加难。于是,他就说:“艾欣,别躲着我,我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想作你的一个终生相识,经常能见面,说说话的……”

    艾欣随着话音,现身在一块青石旁,说:“要说话,那就过来呀。”

    李仲元跑过去,艾欣又不见了,却看见青石后边有一个岩洞,里边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想,艾欣一定是躲到洞里边去了,于是,他就摸索着走进洞里。

    岩洞很长,似乎没有尽头。李仲元的感觉像是在张壁村的地道里。他一边摸索前行,一边叫着艾欣的名字,虽然没有人回答,却能听到前面有脚步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见前面有亮光,他快步走过去,原来是一间佛堂。正中是如来佛祖,两边的塑像分别是罗汉、金刚。佛像前,香烟缭绕,灯火通明。佛堂正中,好像站着一个老和尚,身披袈裟,手握念珠。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包着一条围脖,只露出一只左眼……

    李仲元走近一看,觉得这老和尚很面熟,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噢,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在双塔寺和双林寺两次邂逅的老者,只是他当时是一副俗家打扮。

    还没等李仲元开口,老和尚说话了:“原先我只以为你是个盗贼,没想到你还是个骗子。”

    骗子,这从何说起!李仲元质问道:“骗子?我骗谁了?”

    老和尚慢条斯理地说:“你骗了一个老者,你骗他说你姓严。”

    确有其事!李仲元无言以对。他底气不是很足地低声反驳:“可我不是盗贼……”

    老和尚的独眼中射出一束凶光,说:“这更不冤枉你,你从小就是盗贼。你从内务府偷了我的东西,现在还在你怀里揣着呢。现在是人赃俱获。”说着,他伸手把围在脸上的围脖解下来……

    李仲元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他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老和尚,分明是一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干枯的脸上,从左到右,斜着一道长长的刀疤……

    金万年!

    李仲元直吓的魂飞魄散!

    李仲元猛地睁开眼睛,被子里已经是湿漉漉的了……

    原来是个噩梦。

    小客栈的夜静谧清幽,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从窗户里斜进来的一线微弱的光亮。

    李仲元想起来坐一会儿,但他还没起身,就猛然觉得,好像炕沿下有一团黑影。他定睛一看,有一个黑影正蹲在那个炕边的小柜前。也许黑影是感觉到炕上有了点动静了,他极缓慢地立起来,把脸慢慢转向这边……

    借着窗外的微光,李仲元看见,一个全身夜行装束者,干枯的脸上从左到右斜着一道刀疤,嘴里叼着一柄短刀的刀背,刀刃寒光闪闪……

    啊!金万年!

    肯定还是在噩梦中。

    李仲元紧闭双眼,心里告诉自己:快醒,快醒醒。不然,吓也吓死了。

    李仲元觉得自己真的是清醒了,他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疼得钻心……

    李仲元慢慢睁开眼睛……

    哪里有什么人影!哪里有什么金万年!胡说没够!

    黑乎乎的小屋里,安静而温暖。李仲元把整个屋子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能活动的物件,只有李仲元本人。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披衣,起身,穿鞋,下地,两腿还兀自有些发软。他暗自笑话自己个儿,一个梦就能吓成这副德性。

    他走到窗前,窗户安然紧闭。他又踱到门前,那扇门却让他瞪大了眼睛。他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揉了揉眼……

    没错。门闩没有插着!他用手轻轻一拉,门开了。

    他使劲给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不会有错啊,昨天临睡前,门闩是自己个儿亲手插上的。他猛转身扑到小柜前,拉开柜门,拿出包来一看,牙刷、毛巾等所有杂七巴五的东西都在,唯独少了从林家取回的那些东西。

    这时,他感觉后脊梁上阵阵发冷,小腿肚子也抖个不停。

    刚才那一幕不是梦!

    刚才这屋里确实是有个人!不,应该说,有个鬼!

    李仲元觉得自己站不住了,他靠着门板慢慢蹲下来,屁股坐到地上,直到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有了依靠……

    好一会儿,直到他感觉到心不再哆嗦了,这才扶着墙站立起来。

    他走出房间,小院里安安静静,月亮被月彩遮着,偶尔能露出一点来。旁边就是艾欣的房间,他想知道艾欣是不是安然,可是,他又觉得不妥当,深更半夜趴人家一个姑娘的窗台……

    谁知,艾欣房间的门却悄没声地开了,艾欣走了出来,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仲元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想把金万年的事告诉艾欣,一个姑娘家,吓出个毛病来可怎么是好!更何况人家跟这事八竿子打不着,纯属帮忙。

    他嘴上没说话,可眼睛没闲着,他惊奇地发现,艾欣可不像他这样衣冠不整,披着衣服,趿拉着鞋。艾欣连裤脚都是扎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头发有几根没有归位,显示出她刚从枕头上起来。

    艾欣再问一遍:到底怎么了?”

    李仲元嗫嗫嚅嚅地说:“东西丢了,从林家得来的东西。”

    谁知艾欣听了,一点也不大惊小怪。她立刻追问:“您自己个儿的那个东西呢?”

    李仲元一听,才猛然想起这茬,他忙伸手往怀里一摸,说:“还在。”

    艾欣舒了一口气,说:“还好,要这个也丢了,就没法走下一步了。”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到我房间坐一会儿吧,喝口水……”

    李仲元知道,不能半夜三更到人家姑娘房里坐,他忙说:“不了,我房间也有水,我回去了。”说完,像逃跑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等他躺到炕上,才听到艾欣房间关门的声音。虽然人是躺下了,可心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他知道,今晚是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