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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清晨,李仲元是被“了”老伯叫醒的,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还能隐隐听到远处村里的鸡叫声。李仲元站起身来,用两只手掌在脸上搓了几下后,问:“老伯,您的身体可大好了?”

    “了”老头钻在被窝里,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好了。”

    李仲元听后,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那,那我就走了。”

    “了”老头说:“不走我这可没饭吃。”

    听了这话,李仲元反倒站住了,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来,放到老头枕头前,说:“老伯,这几块钱您收下,可别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老头连一句推辞的客套话都没说,一把把钱抓在手里,说:“好,听你的。”

    李仲元转身出门。他刚走到院中,就听见老头在里边叫:“后生,回来。”李仲元以为老头又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转身,跑了回来。

    一进门,看见老头仍悠闲地躺被窝里,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像是有什么不适的样子。他问:“老伯,有事?”

    老头笑着说:“你赌赢了,我认输。”

    李仲元奇怪地说:“我没跟您赌啊?”

    老头说:“你是不知道,但我这儿可是押上赌注了。”

    李仲元说:“我连知都不知道,您怎么就能跟我赌?”

    “了”老头说:“赌客修炼到一个境界以后,赌就可以不拘形式了。”

    李仲元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说:“那您说说,您是怎么跟我赌的?”

    “了”老头说:“在我把你叫醒前,我就押了个宝,我押的是,只要我一说没饭吃,你肯定就会给我留点钱。这一宝我押中了,我赢了。”

    李仲元说:“那您怎么说我赢了呢?”

    “了”老头接上话说:“我一看你掏出来一把大洋钱,嘿,乖乖,这么多钱。我马上就又押了一宝。我押的是,你一定要我搜肠刮肚地再给你讲点季家的事。这一宝,我没押中,输了。”

    李仲元兴趣盎然地问:“要是我真的再问您有关季家的事呢?”

    老头说:“那你就输了。白花花的洋钱我揣起来,然后告你,知道的都说了,你还想知道的,我可不知道了。”

    李仲元追问:“那我赢了,你押的赌注是什么呢?”

    老头说:“领你去看看季福生老汉和他闺女的坟。”

    李仲元一听,高兴地说:“能找到他们的坟?谢谢老伯。”

    “谢啥?输了就付,赢了就拿,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李仲元说:“可是您要不告诉我,我哪能知道我赢了呢?”

    老头说:“这就是境界。如果输了就不吭气了,那就不是赌,那是自己玩猜谜游戏。那就不能做到开赌不拘形式。所谓境界就是,在自己心里认赌服输。”

    当李仲元听的出神入化的时候,老头突然想起来了:“哎呀,坏了,我还没裤子穿呢。”

    李仲元一听,想了想,把自己的大褂撩起来,解开裤子,指着里边穿的衬裤问:“您穿这个行不行?”

    老头说:“行,那太行了。”

    李仲元三扒两下脱下衬裤,递给老头,老头立刻穿上。上下看了一眼说:“我还没有穿过这洋式裤子呢!”

    这是一片黄土高原上常见的黄土丘陵,雨季的洪水把这黄土地冲刷的沟壑纵横。“了”老头把他领到一片面积不太大的黄土台地上,指了指两个长着些许杂草的坟堆说:“这两个就是,只不过搞不清哪个是老汉的,哪个是他闺女的。因为村里的人怕跟着受牵连,几十年都没人来看一眼。”

    李仲元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不对吧?几十年没人管的坟,还能有这么大个坟堆?”

    老头说:“行,一眼就看出毛病来了。我只是说我们村里的人没来管过,但这两座坟是有人管的,是一个外乡人。一年来两次,一次是清明,一次是两个人的祭日。六十多年没间断过。”

    李仲元奇怪地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那个人每次来都是在夜里。据村里一个放羊的说,他碰见过,好像是个和尚,但长什么样不知道,因为他的脸上捂的严严实实的。”

    “这和尚肯定跟他家有特殊交情。”

    “对,不然不会六十多年不间断。但是,这人不是他家的世交。”

    “何以见得?”

    老头用手往前指了指说:“前面这一片是他家的祖坟,埋着好几十口人。这些坟没人管,都平了。那和尚只管这两座坟,说明他不知道这一片是他家的祖坟。”

    李仲元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同时信步往前走。只走了几十步,前面就是一个洪水冲出来的深沟。李仲元随口说:“这地方要是洪水再冲一冲,这上面就塌下去了,天长日久,他家的坟地就没有了。”

    “了”老头说:“就顺着汾河冲到黄河里了,对绝户头来说,那也算个归宿吧。”

    李仲元走到两座坟前,他其实并不信神鬼佛道,可眼前的难处让他有了点急病乱求医的想法,他终于认认真真地跪下磕了几个头,心里默默地祷告:“老爷爷,姑奶奶,求您保佑我,早日找到您流落在外的后人,我一定给您及您的前辈家人做七天七夜的道场。”

    李仲元站起来后,又绕着坟走了两圈,仔细看了看,这坟连个碑也没有,实在说,就是两个黄土堆,也不能提供什么线索。于是,他向“了”老伯拱手道别,顺着昨日的来路,去了。

    “了”老头站在路边看着他走远后,返身进庙。忽然听见西边的这个侧殿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就像是猪圈里的老母猪。

    他奇怪地推开西侧殿的门,顺着声音找去,结果在泥胎的后面发现躺着一个人。这人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塞着两只臭袜子。身上穿的大褂是礼服呢的,旁边扔着一顶礼帽,头上脸上伤痕累累,鼻青脸肿。这人一看有人进来,“哼哼”的更起劲了,眼睛里露着祈求的眼神。

    “了”老头把他嘴里的东西拽出来,他都来不及喘口气,就急忙央求说:“老人家,行行好,给我把绳子解开。”

    “了”老头却说:“不忙。我得先问问你,我这地盘上怎么就多了个你?”

    那人没有回答问话,却说:“老人家,您给我解开,我重谢您。”

    “了”老头说:“钱的事先放一放,我得先知道你是谁,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那人看绕不过去,就支支吾吾地编瞎话,先说是收古董的,后说是收羊毛的。

    老头不相信,说:“收羊毛的应该赶着个车,收古董更是笑话,我们这山沟里哪来的古董?看来你是不愿说实话。这样吧,今天黑夜咱俩就搭个伴,明天早晨我再来给你解绳子。”

    那人一听“黑夜”二字,脸上立刻现出恐惧已极的神色,他哀求地说:“求求您,我的亲爷,在这再呆一个晚上,我就没命了。”

    老头其实并不是真要审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为什么被人像杀猪似的捆在这儿?这些与他狗屁关系也没有。于是,他说:“咱俩赌一把吧,你赢了,我立马给你解开,你要输了,对不起,陪我一晚上,我一年到头一个人,闷得慌。”

    那人无奈地问:“怎么赌?”

    “了”老头说:“我来猜猜你的名字,猜对,我赢,错了,我输。”

    那人一听,马上答应:“行。不过,您老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废话,输房输地输老婆都没赖过账,还能赖个举手之劳!”说完,他故作思索状。思索了一会儿,他说:“我猜出来了,你的名字叫张三。”

    那人一听,高兴地说:“错。我赢了,您给我解绳子吧。”

    “了”老头说:“不急,怎见得就是我输了呢?拿个证据来我看看。”

    那人急火火地说:“我不叫张三嘛。”

    “了”老头慢条斯理地说:“我说你叫张三,你说不对,怎么证明你对我错?”

    那人一时语塞。

    “了”老头说:“这样吧,我翻翻你身上带的东西,看有没有能证明我错了的。”说着,不等那人同意,便把手伸到他怀里,随手抓出两张纸来,念道:“TY市正太饭店转于贵先生收……”

    那人打断他说:“那就是我的名字,我叫于贵,这下能给我解开了吧?”

    “了”老头说:“这上边倒是说有个叫于贵的,可怎么证明你就是于贵呢?”

    于贵无奈地说:“我总不能随身揣个户口本吧?”

    “了”老头说:“那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就算咱俩都不赢不输吧。咱们重赌一个,你猜猜我叫什么名字?”

    于贵绝望地叫:“那哪能猜得着哇!我不赌。”

    “了”老头说,“现在我是庄家,不由你。”

    于贵心想,碰上这么个难缠的老头,这可全完了,他绝望地说:“了啦。”

    没想到老头大惊失色地说:“对了。我以为我这名字,一万个人猜,一万个人猜不着,没想到你一张口就猜着了。”说着,马上就过来动手给他解绳子。

    于贵心里一阵犯迷糊:我就没猜,怎么就猜对了?但他嘴上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又横生枝节。

    于贵被反绑的手一松开,马上自己动手解脚上的绳子,三八两下,恢复自由。他站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来,递给老头说:“老人家,谢谢您。”说完,扭头就往外跑。

    老头急忙说:“解绳子是你赢的,钱我不要。”一边说,一边追了出来,但是于贵窜的像逃命似的,他追不上。他只好举起那块大洋来,望着于贵的背影扔去。嘴里喊着:“你的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