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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二天一早,李仲元早早地就起来了,可没想到,艾欣起的比他还早。按李仲元的意思,这阳曲县大槐树村,艾欣就不用去了,给他写个纸条就得。艾欣不能回家,就留在这儿住几天,陪陪老太太得了。但艾欣不同意,坚决要去。自然是师哥,师嫂都帮着李仲元劝艾欣,但艾欣最后拿出个“杀手锏”来:季老头不识字,写纸条没用。此话一出,大家自然无话可说,只能送李仲元和艾欣一道上路。

    在马车上,俩人合计了此番前去的每一处细节,完后,就无话可说了。李仲元没话找话,自然就想到了师哥祭奠他父亲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他说:“我师哥在祭奠他父亲的供桌上供上那么三个供品,还画上眉眉眼眼的,还真是有点古怪。就是那个电线的事打岔,要不我就问他了,那三个供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艾欣说:“不问也能估计个大概。那供品明摆着是三颗人头,一准是他父亲,或他家族的仇人。”

    李仲元顿悟道:“对。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有那么点意思。可既然是仇人,为什么不点明是谁呢?”

    艾欣说:“只怕在他父亲那时候,这几个仇人是有权有势的人,不敢点明。可他父亲死的时候,您师哥又太小,一个可能是他父亲当时就没敢告诉他;二一个可能是,告诉了但他没记住。因此,徒有这个形式,而缺乏内容了。”

    李仲元点头说:“说得是。这么看来,师哥家也有一本含血带泪的账。哎,咱俩猜猜,师哥家的仇人是什么人?”

    艾欣一摇头说:“别人家的事,又过了几十年,还保不齐是几百年,他自己都不知道,外人哪能猜得到。”

    可李仲元猜谜上瘾,就自顾自地猜起来了。半晌,猜谜无果。他想,从哪还能得到一些启示呢?忽然,他想起来师哥一直贴身挂的那个小小的锦囊,那是他父亲给他传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师哥视若珍宝,他与师哥手足相处一年多,都没让他看见过里边到底是个啥东西。想到这儿,他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他那锦囊里藏着一个什么宝贝物件?”

    艾欣说:“里边像是半块大洋似的东西,可好像比大洋又大些。”

    李仲元说:“对,我都忘了,您昨天还隔着锦囊摸了摸,可我这么多年连摸都没摸过。”

    艾欣虽然给他提供了一点讯息,但也有限得很。一块类似半个银圆的东西能够给人以什么启示呢?李仲元苦思一路,终究是个白忙活。

    到达大槐树村时已是下午了,小路上泥泞不堪,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艾欣轻车熟路,径直把他带到了季老汉家里。在这之前,李仲元已经听艾欣说了,艾欣以前游走行医时,多次来过这个村里,曾医治好季老汉的一次急病,被季老汉称作救命恩人。因此,当季老汉像迎菩萨一样地迎接艾欣时,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次有艾欣陪着,季老汉再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了,而是有问必答,尽其所知。他详细地给他们讲述了季福生家被灭门的情况。

    季福生老汉有两子一女,闺女是老大,当时已经嫁人,小外孙已经一岁多了。季福生的女婿姓赫,叫赫大明,是他收留的一个小流浪孤儿,来家时这孩子才七、八岁,比他的闺女大一岁。因此,闺女虽然嫁人了,可没公婆,没地方去,所以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出事前一年多,女婿赫大明和大儿子季顺就外出了,老汉对村里人说是出门做买卖去了。家里只留下老汉、闺女、小外孙和十来岁的小儿子。出事那年是咸丰三年,季老汉那时才五、六岁……

    那是个数九天,北风刮的厉害,天冷的厉害。深更半夜的,全村的狗都咬起来了。随后不久,就听见人喊马嘶,就看见火把的光亮。大人们都隔着墙头往外偷看。只见一队官兵围住了季福生老汉家的院子。隔不久,官兵们又从院子里跑出来,向村外追去,一路呐喊着,煞是吓人。

    官兵走了之后,村里人才出村去找。结果是在离村四、五里地的一个土崖下,找到了季福生老汉和他闺女的尸体。俩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处刀口,季福生老汉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刀口上有凝血。村里人猜测,是俩人眼看着逃不了了,才跳崖自尽,但跳下来后没死,老汉才亲自手刃闺女,然后自尽。后来,季家被抓走的几个人回来之后,印证了这个猜测。官府里严刑拷打,就是逼问季家大儿子和女婿的下落,也就是说,官府要的是口供,而不是人命。或者起码是,先要口供,再要人命。

    不仅李仲元和艾欣觉得奇怪,就连季家老少,包括全村人都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你说季家闺女是个妇道人家、三寸金莲,逃不出官兵的追捕,这说得过去。季福生老汉五十多岁了,年老体弱,也自知难逃,这也在情理之中。你说季家的小儿子季清,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能跑能跳,要说他能在官兵的追捕下逃脱,这还也许有个万一。但是,那个才一岁多的小外孙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横不能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再背上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竟然能够逃脱官兵们的追捕吧!再反回来说,两个大人都自知办不到的事,如何就能确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办到呢?让所有的人设身处地的选择,都应当是女人抱着孩子一起跳崖而死,那个男孩才有逃脱的可能。

    事后,季家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将父女俩草草安葬,自然也不敢立什么碑,只有两座新坟。可是在半个月之后,村里人发现有了祭奠过的痕迹,有供品,也有烧过纸的灰烬。村里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季家所为,直到几十年之后,才被一个放羊的偶然看见,祭奠者穿一身僧衣,脸上捂的严严实实的。夜半而来,黎明即去。

    除此而外,季老汉再也讲不出什么其他情况了,如被灭门的这一家的先祖是否叫季家宝,或者他的脚心是否有三颗红痣?以及这一家当时未闻死讯的四个人的下落,季老汉统统不知道。但是对李仲元来说,确定这几点非常重要。如不能确定季家宝的身份,那这一家被灭门的经过,对李仲元来说,就仅仅是一个故事。如果能够确定季家宝的身份,那他家的那四个人的下落就成为必须找到的线索。

    晚饭吃完了,李仲元想问的也问完了,季老汉所知道的也全说了,季老汉抽着旱烟和艾欣拉起了家常。可李仲元心里焦急,这事情要卡在这里,就全部玩完!老妈的命运也就可以确定了——乖乖地等死!李仲元自然是不能束手静等这个结局的,他只能是全力以赴,从看似无线索中去找线索。他对艾欣说:“要不咱们到村外的城隍庙里去找……”

    季老汉一听就立刻反对:“找他干什么?他除了赌钱什么也不知道。”

    李仲元婉转地说:“我想让了老伯领着我再去坟地里看一看。”

    季老汉说:“去坟地还非得他领着去?走,我领你们去。”

    小山村的夜漆黑一片,村外的羊肠小道高高低低,崎岖难行,好在季老汉是走熟了的道,一路关照艾欣说,这里有个坑,那里有坎。李仲元见季老伯不怎么理他,情知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就没话找话,跟季老伯说:“您想把您那个赌博败家的堂弟清理出族,居然还和他赌了一把。您对胜算就那么有把握?”

    季老汉气哼哼地说:“我哪里有什么把握?我对赌博一窍不通,可他是除了赌博什么也不思谋的赌徒。”

    艾欣也奇怪,她问:“那您干嘛要和他赌?那岂不是输的可能性要比赢的可能性大的多吗?”

    季老汉说:“我就是想输,输了以后我带着全家远走他乡,从今后和他这个赌徒一刀两断。”

    李仲元说:“那您的命真好,一赌反而赢了。”

    季老汉说:“不是什么命好,那是他故意输,故意让我的。”

    “故意输?”李仲元和艾欣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把赌博看得比什么都要紧的人,居然会有意相让。

    季老汉说:“那有什么奇怪!输给我,他输掉的就是一个姓氏,可他老婆娃娃都活得好好的。要是他赢了我,他老婆娃娃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比谁都清楚,他比谁都精。”

    俩人听后,不胜感慨。

    荒凉的坟地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其实是没有什么好看的,想发现一点什么蛛丝马迹的企图,近乎于妄想。三个人只是围着两个坟堆转悠,各自在内心里发散着一点怀古幽情……

    忽然,季老汉“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俩人赶忙跑过去。季老汉疑疑惑惑地说:“这地方有些不对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盒洋火来,擦着一根,看了看,说:“这儿怎么能有新土呢?”

    李仲元和艾欣也忙低头一看,地上有三尺见方的一块新土,而且土填的很虚,季老伯的一只脚印陷得很深。李仲元忙从旁边捡了一根粗点的干树枝挖了挖,很显然,这土是新填埋的。也就是说,这个坟墓在近一、两天内,已经被人盗挖过了。

    艾欣忙跑到另一个坟堆前察看,果然如其所料,这个坟也如出一辙,被盗挖过了。季老汉疑惑地说:“这墓里除了两副骨头,啥也没有,难道还有人指望从这里头找到金马驹银骆驼?”

    李仲元和艾欣却什么也没说,他俩知道,盗挖这墓的人希望从这儿找到什么。那东西也许比金马驹和银骆驼更珍贵千万倍!艾欣说:“要不,咱把它挖开,也进去找找看?”

    李仲元摇摇头说:“不用了。按季老伯的说法,这两位是村里人安葬的,东西不会在里头。假使万一在里头,也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艾欣看季老汉仍坐在地上揉搓自己的脚腕子,忙过去看了看,哟,脚腕子已经肿起来了。艾欣说:“老伯,我扶您回去吧,这得赶紧用热手巾敷上,再按摩才管用。”

    艾欣把季老汉扶起来,搀着他走了几步。回头看李仲元仍站在坟前发呆,就说:“您还在这儿待一会儿?那我就扶季老伯先回去了。”

    李仲元闻声后才回过神来,忙说:“哎哟,您一个人不行吧?我来背着季老伯。”

    季老汉忙说:“不碍事,有艾姑娘扶着我就行,你要愿意待,就再待会吧。”

    李仲元看看,季老汉确实不太要紧,就说:“那我就再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