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待两人慢慢远去，漆黑而荒凉的坟地里就只剩李仲元一个人了。他看着这在野草丛中高起低伏的一片坟场暗想，这每一个长满野草的凸起处，也许就是季家一个成员的归宿，但是，哪个是季家宝的呢？无从知晓。您横不能把这一大片全都挖地三尺吧！再说了，也许这片土地下就根本没有这个季家宝，因为，当年皇来儿偶遇同乡人时，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也极有可能随意胡编一个假名假姓假地址。想到这儿，李仲元心里除了绝望几乎没有别的。丧气之余，他情不自禁地念叨出声来：“李自成啊，你这个十八子，到底你的后人在哪里？”
当念叨到“十八子”时，突然他的心头一亮：师哥祭奠父亲的供品之一，就是用十八颗瓜子勾勒出眉眉眼眼，一颗也不能多，一颗也不能少。这十八个瓜子不就是指李自成吗？
李仲元是个兴趣一来，天大的事也能丢过一边的人，此时，他就真好像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而一门心思顺着自己的思路来替师哥猜谜玩：如果师哥家族的仇人中，有一个是李自成的话，那么，其他二位也就不难猜了。三棵桂树枝充当头发的那个就应当是吴三桂，而写着八个“7”的那个，可以把“7”理解成“旗”的谐音，八“7”就是八旗！李自成是汉贼、吴三桂是汉奸，八旗满人当然就是汉仇了！
想到这儿，李仲元高兴地喊出声来：“回去告诉师哥，他们家的仇人之谜解开了。十八个瓜子是李自成，三根桂枝是吴三桂，八个‘7’是八旗满人。”他刚说完，就听见不远处的土崖边上，有一块黄土跌落的声音。李仲元侧耳听了听，又没动静了。他想，刚下过雨不久，土崖上一块黄土崩落大概也是常有之事吧，就不当一回事了。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刚才这破解的思路纯粹是跟着自己个儿的思路走的，自己想找李自成，就偏把师哥家的事也搅进来。什么李自成，吴三桂，八旗兵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哥家祖上是台湾人，离开这些乱七八糟足有十万八千里！
就这么翻过来覆过去地胡想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站起来想回村里时，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绿色的小亮点。灯火是红色的，怎么会是绿色的呢？再一看，这小亮点还会动，正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着……
坏了！他猛然醒悟了，是狼！
再往四周看看，他绝望了，除了土崖那边，三面全有闪着绿光的狼眼睛，大概估计，总有十几只，正在慢慢地缩小包围圈……
他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扯开嗓子拼命喊：“救命啊！狼来了！”可不幸的是，这一声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没有一点反应。他很快意识到，在这荒山野岭喊救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想办法。他马上弯腰捡起了两块石头，向两只绿眼睛砸去。然而，他的准头也太差了，狼连躲都不躲。而且，更糟糕的是，大概这一声喊和一块石头，把他的底牌全亮出来了，狼群中一只狼嚎叫一声，狼群加快脚步向他围过来。
他又捡起两块石头，向土崖边退去。心想，实在无法就跳崖，摔死也比让狼美餐一顿强。但再往下想，绝望的很，摔死也仍是狼群的一顿美餐，最恐怖的结果是，如果摔不死，而仅是摔断了腿，那就不仅是美餐，而且还是活食呢！
狼群已经开始小跑逼近，马上就要扑上来了，突然，他的背后“嗖”的一声，一个物件凌空飞过。对面一只正待跃起的恶狼一声哀嚎，就地打了个滚。紧接着“嗖嗖”之声，接二连三响起，每一声过后都伴随着一声狼的哀嚎。
但是，狼显然并没有被打死，甚至也没有打伤，只是伏在地上，犹豫不前了。李仲元知道，他背后有救星了，可是群狼当前，他顾不得回头看。
这时，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狼嚎响起，像是在下达最后的攻击令，群狼听到，立刻不顾一切地跃起……这时，李仲元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木呆呆地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在此时，天上一道闪电，把大地照的雪亮。他的身后一声炸雷，惊天动地，伴随着雷电，一只狼应声倒地。跃起在半空中的群狼突然发出一片恐惧而绝望的哀嚎，强收攻势，掉头鼠窜而去……
李仲元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松的有点虚脱的感觉。他慢慢地扭过头来，想看看身后……
又是一道闪电，在闪电的白光下，他看到，紧贴在他身后，一个全身夜行装束，惨白而呆板的脸上一道斜斜的刀疤，左眼是个黑洞，右半拉嘴外无唇，内无牙，露着个黑洞。左手中拿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那东西还冒出淡淡的青烟……
金万年！
李仲元已经虚脱的神经再也经不起这样的重击了，他脖子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李仲元醒来时，浑身透湿，风一吹，直冷到骨头里。他竭力回想，漆黑的天空，群狼围攻，最后是那张让人心寒胆裂的丑脸……
再看看眼前，月光皎洁，群星璀璨，野草碧绿，野花怒放……两个场景怎么也统一不起来。眼前的景象是这么真实，以至于让他觉得那个恐怖的场景像是个虚幻，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勉强站起来，觉得浑身又湿又冷又软，再看看旁边，再往后走两步就到土崖边上了。他想像着，掉下去是个什么结果，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那边移了一步……忽然，他感觉脚下的土地有点晃动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问题了。就在他愣怔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土地崩塌了，他随着泥土一起，滚落到了崖下。
土崖有两丈多深，但崩塌的土形成了一个斜坡，李仲元并没有伤着，只是滚成了一个泥猴。在确信自己无恙后，他刚想扶着地站起来，这时，远处传来了艾欣的叫声，李仲元赶忙回应。一会儿，艾欣和季老汉的儿子相跟着跑过来。
艾欣跑来一看，李仲元俯在土崖下，就急忙顺着斜坡走下来。这时，有一块硬东西也随之滚下来，砸在李仲元的手上。
艾欣以为李仲元被砸着了，但她来到李仲元身边时，却见他趴在地上使劲地用袖子在抹那个硬东西上面的泥土。艾欣定晴一看，是一块大青砖。
这里是季家的祖坟，砌墓室用的就是这种大青砖，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李仲元却直直地盯着这块大青砖，呆呆地出神，喃喃地自语……
艾欣凑近一看，那青砖上还刻着四行字：
飞将头上一把刀，
祖居婆姨不用挑，
相如勇护天然成，
福禄寿托后为高。
艾欣看后，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番。虽然墓室里有一块青砖不奇怪，但刻着这些文字就有些蹊跷了。
可这文字乱七八糟的无解：福禄寿是吉祥词，用在老人的墓中倒也说得过去。可又有什么“婆姨”，又有“刀”的，难道这墓主人是死于女人和凶杀吗？
艾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李仲元象是长舒了一口气似地轻声说：“皇来儿，可找到你了。”
艾欣不解地问：“怎么回事？这怎么就能证明是皇来儿？”
李仲元说：“这四句话里有季家宝的名字，还有那脚心里的三颗痣。”
艾欣说：“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李仲元说：“您看这第一句，飞将二字，说得是汉朝的飞将军李广。李广头上有一把刀，那就是在李字上边加一把刀，不就是个季字么！”
艾欣惊喜地说：“是啊！那下边呢？”
“第二句说祖居二字，祖居就是老宅子。后边说，婆姨不用挑这几个字。婆姨是秦晋方言，是指媳妇……”
艾欣急着说：“这我知道，说什么意思吧。”
“婆姨不用挑，是指媳妇一个比一个好。有宅子，有媳妇，这不就是个家么！”
艾欣高兴地说：“对。第一句是指季，第二名是指家，那么第三句就该是说宝了。可怎么讲起什么司马相如和文君的故事来了？”
李仲元说：“此相如不是彼相如，这儿说得是山西的这个相如。”
“山西还有相如？”
“对，是蔺相如。想想蔺相如勇护的那个天然自成的东西是什么呢？成语‘完璧归赵’说得就是这个事。”
“‘完璧归赵’？和氏璧？哎呀，这可就有宝了！”
“对。第四句说得福禄寿不就是三星吗！后面的那个托字，就是说这三星在下边。人的最下边就是脚底板。”
“对呀！”艾欣高兴地快跳起来了。
看着艾欣高兴的样子，李仲元心中其实还有一番解释没说出来。这四句话，这样解释当然是可以的，但有一个问题：季家宝是一个公开的人名，根本不必要这样遮遮掩掩！需要千遮万盖的是这四句话中所含的第二层意思，同时也是季家宝这个人名和这第二层意思的关系！
这第二层意思是：飞将头上一把刀，既可以理解成，李字上面加一撇，同时，也可以理解成季字上面多了一撇。那不就是一个李字吗！”
第二句，祖居指的是祖籍。婆姨不用挑，指的是祖籍地的女人好。秦晋两地有“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的说法，说得就是米脂的女人好。前后连起来看，就是说祖籍在陕北米脂。而李自成就是陕北米脂人！
第三句的关节在后三个字。这三个字与前边连起来解释，当然是指和氏璧是未经人工雕琢的天造之宝，但“天然自成”是一个成语，里边暗含着李自成的名字！隐去一个“自”字，当然有隐藏避祸的意思，同时也有避父名讳的含义。
第四句的关键点也在后三个字上，“后”是皇后、母后的意思，“高”是个姓，是指大顺朝的皇后高桂英！
四句联系起来看就是，脚下有三颗痣的季家宝，姓李，祖籍在陕北米脂，高桂英是他的母后，那么，大顺皇帝李自成就是他的父亲了！
但这第二层意思用不着给艾欣说，因为艾欣只知道要找季家宝，只知道季家宝是她们介休王家人，并不知道季家宝是李自成的儿子。
他再转头看看艾欣，艾欣在那抚摸着那块大青砖，眼里着泪花……
李仲元又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了几块像人骨的骨头。他想，皇来儿的墓就在他刚才的脚踏处。这几块骨头有可能就是他老人家的……
这时，艾欣站起身来了，她起身看看李仲元，不禁破涕而笑。李仲元猜想，自己的这副尊容一准儿十分耐看。
回到季老汉家，季老汉把他的和儿子的衣服拿出来，让李仲元换上，把他的脏衣服脱下来让儿媳去洗，洗完后，再拿到火上去烤干。
第二天，李仲元要重新安葬季家宝的遗骨，虽然季老汉说这事他会办的，但李仲元坚持要亲自办，艾欣也同意，于是季老汉不再坚持，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寿材抬了出来。
到了坟地后，怪事让全村人都瞪了眼——那块大青砖却不见了。
村里人面面相觑，而李仲元心里却有数。艾欣偷偷地问他：“是不是大恶鬼又现身了？”
李仲元点点头。
安葬完毕，李仲元和艾欣赶紧起身。后天就是初八了，必须赶到玄中寺。季老汉用自家的毛驴车，把他们送到黄寨镇。他们从黄寨雇车，路过太原没有停留，当夜宿在清源，准备明天一天赶到交城。
当念叨到“十八子”时，突然他的心头一亮：师哥祭奠父亲的供品之一，就是用十八颗瓜子勾勒出眉眉眼眼，一颗也不能多，一颗也不能少。这十八个瓜子不就是指李自成吗？
李仲元是个兴趣一来，天大的事也能丢过一边的人，此时，他就真好像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而一门心思顺着自己的思路来替师哥猜谜玩：如果师哥家族的仇人中，有一个是李自成的话，那么，其他二位也就不难猜了。三棵桂树枝充当头发的那个就应当是吴三桂，而写着八个“7”的那个，可以把“7”理解成“旗”的谐音，八“7”就是八旗！李自成是汉贼、吴三桂是汉奸，八旗满人当然就是汉仇了！
想到这儿，李仲元高兴地喊出声来：“回去告诉师哥，他们家的仇人之谜解开了。十八个瓜子是李自成，三根桂枝是吴三桂，八个‘7’是八旗满人。”他刚说完，就听见不远处的土崖边上，有一块黄土跌落的声音。李仲元侧耳听了听，又没动静了。他想，刚下过雨不久，土崖上一块黄土崩落大概也是常有之事吧，就不当一回事了。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刚才这破解的思路纯粹是跟着自己个儿的思路走的，自己想找李自成，就偏把师哥家的事也搅进来。什么李自成，吴三桂，八旗兵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哥家祖上是台湾人，离开这些乱七八糟足有十万八千里！
就这么翻过来覆过去地胡想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站起来想回村里时，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绿色的小亮点。灯火是红色的，怎么会是绿色的呢？再一看，这小亮点还会动，正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着……
坏了！他猛然醒悟了，是狼！
再往四周看看，他绝望了，除了土崖那边，三面全有闪着绿光的狼眼睛，大概估计，总有十几只，正在慢慢地缩小包围圈……
他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扯开嗓子拼命喊：“救命啊！狼来了！”可不幸的是，这一声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没有一点反应。他很快意识到，在这荒山野岭喊救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想办法。他马上弯腰捡起了两块石头，向两只绿眼睛砸去。然而，他的准头也太差了，狼连躲都不躲。而且，更糟糕的是，大概这一声喊和一块石头，把他的底牌全亮出来了，狼群中一只狼嚎叫一声，狼群加快脚步向他围过来。
他又捡起两块石头，向土崖边退去。心想，实在无法就跳崖，摔死也比让狼美餐一顿强。但再往下想，绝望的很，摔死也仍是狼群的一顿美餐，最恐怖的结果是，如果摔不死，而仅是摔断了腿，那就不仅是美餐，而且还是活食呢！
狼群已经开始小跑逼近，马上就要扑上来了，突然，他的背后“嗖”的一声，一个物件凌空飞过。对面一只正待跃起的恶狼一声哀嚎，就地打了个滚。紧接着“嗖嗖”之声，接二连三响起，每一声过后都伴随着一声狼的哀嚎。
但是，狼显然并没有被打死，甚至也没有打伤，只是伏在地上，犹豫不前了。李仲元知道，他背后有救星了，可是群狼当前，他顾不得回头看。
这时，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狼嚎响起，像是在下达最后的攻击令，群狼听到，立刻不顾一切地跃起……这时，李仲元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木呆呆地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在此时，天上一道闪电，把大地照的雪亮。他的身后一声炸雷，惊天动地，伴随着雷电，一只狼应声倒地。跃起在半空中的群狼突然发出一片恐惧而绝望的哀嚎，强收攻势，掉头鼠窜而去……
李仲元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松的有点虚脱的感觉。他慢慢地扭过头来，想看看身后……
又是一道闪电，在闪电的白光下，他看到，紧贴在他身后，一个全身夜行装束，惨白而呆板的脸上一道斜斜的刀疤，左眼是个黑洞，右半拉嘴外无唇，内无牙，露着个黑洞。左手中拿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那东西还冒出淡淡的青烟……
金万年！
李仲元已经虚脱的神经再也经不起这样的重击了，他脖子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李仲元醒来时，浑身透湿，风一吹，直冷到骨头里。他竭力回想，漆黑的天空，群狼围攻，最后是那张让人心寒胆裂的丑脸……
再看看眼前，月光皎洁，群星璀璨，野草碧绿，野花怒放……两个场景怎么也统一不起来。眼前的景象是这么真实，以至于让他觉得那个恐怖的场景像是个虚幻，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勉强站起来，觉得浑身又湿又冷又软，再看看旁边，再往后走两步就到土崖边上了。他想像着，掉下去是个什么结果，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那边移了一步……忽然，他感觉脚下的土地有点晃动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问题了。就在他愣怔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土地崩塌了，他随着泥土一起，滚落到了崖下。
土崖有两丈多深，但崩塌的土形成了一个斜坡，李仲元并没有伤着，只是滚成了一个泥猴。在确信自己无恙后，他刚想扶着地站起来，这时，远处传来了艾欣的叫声，李仲元赶忙回应。一会儿，艾欣和季老汉的儿子相跟着跑过来。
艾欣跑来一看，李仲元俯在土崖下，就急忙顺着斜坡走下来。这时，有一块硬东西也随之滚下来，砸在李仲元的手上。
艾欣以为李仲元被砸着了，但她来到李仲元身边时，却见他趴在地上使劲地用袖子在抹那个硬东西上面的泥土。艾欣定晴一看，是一块大青砖。
这里是季家的祖坟，砌墓室用的就是这种大青砖，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李仲元却直直地盯着这块大青砖，呆呆地出神，喃喃地自语……
艾欣凑近一看，那青砖上还刻着四行字：
飞将头上一把刀，
祖居婆姨不用挑，
相如勇护天然成，
福禄寿托后为高。
艾欣看后，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番。虽然墓室里有一块青砖不奇怪，但刻着这些文字就有些蹊跷了。
可这文字乱七八糟的无解：福禄寿是吉祥词，用在老人的墓中倒也说得过去。可又有什么“婆姨”，又有“刀”的，难道这墓主人是死于女人和凶杀吗？
艾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李仲元象是长舒了一口气似地轻声说：“皇来儿，可找到你了。”
艾欣不解地问：“怎么回事？这怎么就能证明是皇来儿？”
李仲元说：“这四句话里有季家宝的名字，还有那脚心里的三颗痣。”
艾欣说：“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李仲元说：“您看这第一句，飞将二字，说得是汉朝的飞将军李广。李广头上有一把刀，那就是在李字上边加一把刀，不就是个季字么！”
艾欣惊喜地说：“是啊！那下边呢？”
“第二句说祖居二字，祖居就是老宅子。后边说，婆姨不用挑这几个字。婆姨是秦晋方言，是指媳妇……”
艾欣急着说：“这我知道，说什么意思吧。”
“婆姨不用挑，是指媳妇一个比一个好。有宅子，有媳妇，这不就是个家么！”
艾欣高兴地说：“对。第一句是指季，第二名是指家，那么第三句就该是说宝了。可怎么讲起什么司马相如和文君的故事来了？”
李仲元说：“此相如不是彼相如，这儿说得是山西的这个相如。”
“山西还有相如？”
“对，是蔺相如。想想蔺相如勇护的那个天然自成的东西是什么呢？成语‘完璧归赵’说得就是这个事。”
“‘完璧归赵’？和氏璧？哎呀，这可就有宝了！”
“对。第四句说得福禄寿不就是三星吗！后面的那个托字，就是说这三星在下边。人的最下边就是脚底板。”
“对呀！”艾欣高兴地快跳起来了。
看着艾欣高兴的样子，李仲元心中其实还有一番解释没说出来。这四句话，这样解释当然是可以的，但有一个问题：季家宝是一个公开的人名，根本不必要这样遮遮掩掩！需要千遮万盖的是这四句话中所含的第二层意思，同时也是季家宝这个人名和这第二层意思的关系！
这第二层意思是：飞将头上一把刀，既可以理解成，李字上面加一撇，同时，也可以理解成季字上面多了一撇。那不就是一个李字吗！”
第二句，祖居指的是祖籍。婆姨不用挑，指的是祖籍地的女人好。秦晋两地有“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的说法，说得就是米脂的女人好。前后连起来看，就是说祖籍在陕北米脂。而李自成就是陕北米脂人！
第三句的关节在后三个字。这三个字与前边连起来解释，当然是指和氏璧是未经人工雕琢的天造之宝，但“天然自成”是一个成语，里边暗含着李自成的名字！隐去一个“自”字，当然有隐藏避祸的意思，同时也有避父名讳的含义。
第四句的关键点也在后三个字上，“后”是皇后、母后的意思，“高”是个姓，是指大顺朝的皇后高桂英！
四句联系起来看就是，脚下有三颗痣的季家宝，姓李，祖籍在陕北米脂，高桂英是他的母后，那么，大顺皇帝李自成就是他的父亲了！
但这第二层意思用不着给艾欣说，因为艾欣只知道要找季家宝，只知道季家宝是她们介休王家人，并不知道季家宝是李自成的儿子。
他再转头看看艾欣，艾欣在那抚摸着那块大青砖，眼里着泪花……
李仲元又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了几块像人骨的骨头。他想，皇来儿的墓就在他刚才的脚踏处。这几块骨头有可能就是他老人家的……
这时，艾欣站起身来了，她起身看看李仲元，不禁破涕而笑。李仲元猜想，自己的这副尊容一准儿十分耐看。
回到季老汉家，季老汉把他的和儿子的衣服拿出来，让李仲元换上，把他的脏衣服脱下来让儿媳去洗，洗完后，再拿到火上去烤干。
第二天，李仲元要重新安葬季家宝的遗骨，虽然季老汉说这事他会办的，但李仲元坚持要亲自办，艾欣也同意，于是季老汉不再坚持，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寿材抬了出来。
到了坟地后，怪事让全村人都瞪了眼——那块大青砖却不见了。
村里人面面相觑，而李仲元心里却有数。艾欣偷偷地问他：“是不是大恶鬼又现身了？”
李仲元点点头。
安葬完毕，李仲元和艾欣赶紧起身。后天就是初八了，必须赶到玄中寺。季老汉用自家的毛驴车，把他们送到黄寨镇。他们从黄寨雇车，路过太原没有停留，当夜宿在清源，准备明天一天赶到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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